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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很热闹,傍晚被消弭的争吵演化成了另一种方式继续上演。
苏默听着叶依然进到莫林远的房间,两人压抑的争执。在他们楼下,顾玲珑顾夕颜姐妹却和乐融融,顾玲珑一直向顾夕颜说着自己班里发生的趣事――她是这里的小学语文老师,兼职班主任――完全没有苏默傍晚所见的怯弱和沉默。
林缘正在同电话另外一端的人打情骂俏,用词有些肆无忌惮,中间提到了苏默几句,苏默对他作出的“是个不错满好相处的人”的结论十分满意。
萧漫漫在听歌,中间打了个电话,根据内容,大概是跟另外一个房客――冯穆对话,只问了一些比如拍了些什么,真有看到鬼么,最后强调让他一定要记得多洗一份回来给她看,对方看起来有点不耐烦,电话草草地就挂掉了。
那八个人中,跟苏默住在同一层的只有一个。就是后来跟萧漫漫一起回来的女子。商清若。林缘说她跟萧漫漫在同一家公司工作,是萧漫漫的直属上司。两个人自幼感情很好,萧漫漫会来这里工作,应该也是商清若极力游说的结果。
商清若房间没有任何动静,只偶尔会有一些细微的翻动书页的摩挲声。
能让自己听到别人的动静的东西并不难,甚至不需要他布置什么,那些盘踞在黑暗里的东西就已经积极地向他展露了一切他所想要知道的。对于自己现在这种基本可以算得上偷窥的行为,苏默做的十分自然。他就好像是坐在台下的观众,那七个人在台上各自演着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或许对他们来说,是自己的人生,但对于苏默来说,无非只是睡觉前的消遣而已。
凌晨一点,楼下响起了脚步声。四年前的这个小镇,晚上十一点的宵禁还没有开始实行。
那个脚步声穿过院子,进入一楼的房间,立刻就扑在了自己的床上。
八个人中的最后一个,终于也回来了。
十
虽然之前睡眠不足,第二天早上五点,林缘的生物钟依旧准时催醒了他。洗了个澡,林缘神清气爽开始收拾东西――今天去的地方有点远,偏偏那个女人明明没有任何野营知识也不打算摄入一点,却分喜欢野营。
不能指望那个蠢女人会带上必需性物品,一切都得他来预备。如果说他为冯穆准备东西是心甘情愿的话,为那个女人准备东西,林缘只能不断地用钱来安慰自己。
这年头,生存不易啊。林缘感叹着想。
等一切准备好,才六点多一点。
拎了背包,林缘看了眼手表,又从床边拖了一大袋的东西往楼下走去。
这幢房子总共四层,但由于院子里的植物长的太过茁壮,而覆盖了一面墙的藤蔓也长势过于良好,更基于主人完全没有打算要进行任何打理。一楼虽然方便,却因为光线不足而一直闲置着。
直到冯穆的到来。
一楼除了房东大爷,就只住着冯穆而已。房东大爷正准备在后院阳光充足的地方开块位置盖个平房住,月底就要开始动工了,等房东大爷也搬出去了,一楼就只剩下冯穆了。
林缘一手拎着自己的背包,一手拎着一大袋的生活物品钻进一楼的走廊。楼梯阴凉的光仿佛被吞噬一般消失,林缘顿时眼前一片黑暗,站了一会他的眼睛才适应这个走廊幽暗的光线。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常年不见阳光,感觉更加冷。虽然夏天住着是很凉快,但冬天未免就太冷了,难怪房东大爷住了几个月后就开始盘算着搬到阳光灿烂的地方去。
也只有冯穆那个阴沉的家伙才住的下去。
居然还挑的背阴的那一个房间。
林缘碎碎念着掏出被主人甩在他这里的备用钥匙开了冯穆房门,被一脚踹开的门砸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余音游荡,里面那个窝在被子里的虫蛹状家伙却连动也不动一下。睡的跟尸体一样。
没好气地把那袋生活用品扔在靠窗的桌子上,林缘斜眼看着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乱蓬蓬的头发散了半个枕头的冯穆,深吸了口气才按捺下把那袋东西直接砸在他脸上的冲动。
虽然已经睡的人事不省,但冯穆看起来依旧渗透着一股黑云,连睡觉也消淡不了的阴沉。冯穆脸色不好,惨白地透着一点青,偏生眼瞳很黑,睁着眼冷冷看人的时候连鬼也比不上他的阴郁。
房间里透过窗户上纠缠的藤蔓勉强照进来的惨淡光线把他的脸变的更加惨不忍睹。黑色的边框眼镜随便地抛在床沿,被被子压迫的已经悬挂了一半身体在空中。
林缘看了眼他脸上挂的大大的黑眼圈,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帮他收拾房间。
……这个完全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家伙……
如果林缘不管他,按他的性格和几乎是没有的人际关系,大概什么时候死在房间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刚才这个房间温度这么低,存尸体正好。
林缘一边收拾一边苦中作乐地想。
还好自己才离开一天……
他完全不敢想象某一天他出了一个大院门,连采购必要的粮食这个概念都很难存在脑子里的冯穆可以活多久。
林缘整理的整个过程中,冯穆保始终持着他进门的姿势瘫在床上,不管林缘泄愤地搞出多大的动静也没有一点变化。在整理途中林缘一直按捺着揍他一顿的冲动,在快要破表的时候终于收拾完毕。
恨恨地甩上门,林缘看了眼手表,七点多。时间还很宽裕。
外面天边已经露了一丝近似于红色的浓郁黄色。云朵翻滚着向着另一边蜂拥而去,空气有点凉,紧了紧衣服,林缘就看到蹲在院子一角的苏默。
“你怎么也起的这么早?”
今天是周日,现在天气又没有真正暖和起来,整幢房子的人都还在酣睡中,苏默的样子看起来却是已经在外面逛了好一会。
苏默瞥了一眼也在他身旁蹲下的林缘,道:“散步。顺便看花。”
林缘顺着他的视线往墙角看去。那里碧草蔓蔓,只在角落处支起一根纤细的花茎,连叶子也没有几片,刚刚含上的花骨朵只在最前端吐了一点鲜红。
忍不住转头看向另外一边――那里沿着墙角种了一片花,很多已经含苞待放――即使是林缘这个对花基本上没什么研究的人,也觉得那边的花要比这里的这零落的一朵要好看的多。
“……你的喜好真是与众不同。”
苏默耸了耸肩站起来伸展了下身体:“――我还要在镇里逛一会,你呢?这么早起来,去哪?”
林缘提了提背包,给了干脆利落的两个字:“赚钱。”
想了想,又拍了拍苏默的肩膀,笑的一脸别有用意:“今天我去的远,晚上应该来不及了,等我以后带你去玩,你刚来这个地方,应该不大熟吧?”
苏默抬起头,视线不经意地滑到他的领口,那里半露了一块静默趴伏着的玉块。没有什么雕琢,只是最淳朴的天然形状,不知是不是被人把玩养了太多时间,已经变的线条温润。盘踞在那里面的黑色物体,细细的触角不时地伸展蜷缩,仿佛睡着了一样随着林缘的呼吸波动。
……如果你还能回来的话。
身后经过一个晚上的孕育已经快要看不清下面物体的黑雾将建筑物牢牢包起,呼吸一般地蠕动出翻滚的波浪。
粘稠,腻沉。只是看着就可以想象的难以忍受的触感。
苏默想象着那东西生出带着牵连不断的黑丝的半凝固状物体,一点点地蔓延。爬行过人体的缓慢蠕动,仔细,而又坚决的吞噬。
他的眼眸越来越亮。
脸上的微笑也越来越温和。
林缘给他的感觉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
看着林缘利落的背影,苏默想,如果他这次出去就可以死在外面,倒是离这里足够远。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希望他死在这里。
死过人的房子不好再招揽房客。苏默一边想一边踏出了院子,开始了他例行的清晨散步。身后,建筑的窗户开始有零星的灯光亮起,细微的人声透过窗户,欢畅地在空气里飞扬。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而又温暖。
十一
苏默散步的路线跟从前一样,小镇的街道只有笔直的那么几条而已。道旁种满了高大的树木,靠墙的院子里绿意纷纷爬出墙壁,乍一看去,甚至都分不出彼此的界线。
顺着街道在小镇里绕过几圈后就出了小镇。按着记忆中的路线拐了个弯,荒草顿时占据了眼前视野。即使在寒冬依旧能长满这片土地的墨绿近黑的野草,现在看起来更加茂盛……
苏默没看到那个池塘。本来应该是凹陷下去的干涸池塘的位置只纠缠布满了干瘦的灌木丛和高过人半腰的宽大坚硬的草叶。
按着脑海中残存的画面估量着踱了个圈,苏默站在圆圈中央满意地点点头。单臂平举,手指随意地互搓了一下,一颗圆实的黑色小球凭空出现,快速地跌入空气。手掌下有着边缘锋利的的草叶的草丛叶面忍不住颤抖,如同迎接一般舒展开来,小球如同水滴一般与叶面相撞出扁曲的弧线,还来不及溅起,就被吸收干净。
颤动平息。那株荒草静默地立在那里,与旁边的荒草一样伸展着茎叶,毫无分别。只有看不到的地方一丝黑色的丝线顺着茎身、根系,迅速地渗透进土地,向着四周蔓延开来。
这丝黑色淡的几乎看不见。不过苏默可以想象得到它未来盘踞在这里的模样,那是怎样的光都穿不透的浓郁。
饲料并不缺乏。苏默想,他的邻居们应该可以给这片土地提供令人满意的粮食的。
回来的时候已经看的到早起的人的身影了,大半都是留守在这里的老人。或者在院子里打太极拳或者在打理自己的院子,一路看下来,镇上的所有建筑物里,院子可以像他住的那幢那么热带雨林的,也是寥寥无几。
苏默记起之前房东大爷说的那句,不是天气暖而是这里风水好的话,也不由得赞同,那幢房子,即使在这个小镇里,也是风水极佳。
当然,只是针对那些植物以及那幢房子的主人而言。
这个小镇坐落在离山不远的地方,地势由西至东细微的倾斜。苏默沿路欣赏着街道两旁的探墙而出的繁茂花木,没过多久,眼角就瞥到了一个人影正从街道的另外一端向他走来。
那人穿着以这个季节来看太过凉快的轻薄裙子,裙摆飘飘,及腰的长发发梢随着风在身后微荡,即使看不清楚,苏默也能想象那张脸上的冷漠淡薄。
两人相对着又走了几步,顾夕颜也看到了苏默,她站在墙角,微微侧了头看他,苏默向她打了声招呼,刚要从街道另外一边走过去,她却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苏默眼尾轻扬,饶有兴味地看了她一眼,穿过街道朝她走去。走近了才发现,顾夕颜站的地方旁倚墙设了张长椅,椅背靠墙,已经被藤蔓缠满,花瓣极大的紫色花朵在叶间摇曳,就算是从旁边路过,不加注意,也很难发现这里有张椅子。
不过看顾夕颜的样子,她对这里的一切恐怕比自以为了如指掌的林缘还要了解。顾夕颜拢了拢裙摆,坐在椅子上的样子透着矜持和骨子里的一抹清傲。仪态十足。苏默对上她扫过来的淡然视线,微笑着偏了偏头。
如果只是这么看着,绝对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看起来冷淡的女人居然被判定为轻微智障――虽然没叶依然骂的那么严重,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