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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还是傅奕阳做主查的,本来是傅母要大张旗鼓说什么要给她娘家一个交代,连搜检院子这种法子都说了出来,可那所谓的物证“剩余的药粉”已经被苏颖处理掉了,这个法子行不通。
剩下的法子就是排查可能下手的奴仆,傅母做贼心虚,这件事本来是她一手策划,自然不希望傅奕阳查到她头上来。
领路的那丫环投井死了,泼了陈宛凝汤的丫头鞋底被抹了油,是被陷害的,那查出来送她鞋子的就是那投井死了的丫环。
至于带路的小厮上吊死了,在他床底下发现了不小的金银,足有百两。
到这里线索都断了,只能这么不了了之了。
苏太太拿眼打量了下苏颖,喝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虽说自古以来婆媳天生是冤家。一般人家婆媳之间斯抬斯敬,做媳妇的多是按礼数敬着,像是寺庙里供菩萨似的把人供起来就是了,也就那样了。京城里大户人家闹的像你们这样的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苏太太这话可没有怪罪苏颖的意思,傅母这诰命被贬苏太太在背后可没少使力,她家的女儿怎么能白白被人欺负。
苏颖把一碟子点心推到苏太太跟前,是苏太太爱吃的,苏颖闻言也不说话。
苏太太捏了一块点心吃了:“我知道你心里觉得委屈,可这是没法子的事,天下无不是父母。若不是那事儿主要是落在那二房和陈家上头。你这般做怕是在有心人看来就是惹人诟病了。”
苏太太把里头的弯弯道道给苏颖分析了。苏颖真是对这社会制度无语了,也就是说不管傅母做的多过分,谁让她是傅奕阳的母亲呢,是苏颖的婆婆呢。对她就得敬着尊着,不然就是“不孝”,若是做儿女的冠上“不孝”的罪名,顶着这样的名声,非常的惹人诟病,被人不齿。
傅母也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这般此物忌惮的算计傅奕阳,屡屡找苏颖的麻烦。
苏颖抿了抿嘴角:“母亲说的是,女儿只是一时气不过。但凡坐实那样的罪名,何尝不是如同杀了女儿一般,凭的还连累苏家的姑娘。吃一堑长一智,女儿等的起。”
苏太太心里何尝不愤恨,她浸。淫后宅数年怎么会看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谁让自家姑娘日后还要在傅母手底下讨生活呢,这气啊只能这么攒着,日后何尝没有报复的机会。
“你想开了就好。”苏太太漫不经心的提起,“你大哥家的女儿明年也要参加大选了,侯府二老爷要娶的平妻陈家三姑娘原本就是打算参加大选的,这下可落空了,听说名额早就定下了,就不知他们会怎么做?”
苏太太暗示了一番,苏颖心思转了转,想到陈宛秋,她也够狠,难不成最开始就打的这样的主意?
苏太太最后语重心长的劝苏颖:“好过是过,歹过也是过,这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你的性子我也知道,可须知过刚易折,夫妻俩总归是要相辅着过日子的。”
道理哪能不懂,可真要真刀实枪的实践可就难了,怪不得系统劝她不要再把现在的生活当游戏,不要把自己当局外人,唯有融入其中,才能让自己过得舒坦,过得自在。
苏颖叹了一口气,送走了苏太太想了想就对芦荟说:“等老爷回来就说我找他有事商量,等晚上让厨房弄几个下酒菜,再烫一壶酒来。”
“太太,您身体刚好呢。”
“无碍,就来丹阳黄酒好了,横竖这酒蜜水儿似的。”
芦荟这才应了是。
等到晚上,苏颖这边都收拾好了,也没见傅奕阳过来。
薄荷忐忑的回了小丫头去打探的消息:“老爷有公务要处理,怕是来不了了。”
苏颖捧着茶杯看着放在三足高脚茶几上的白玉水仙盆景,将茶杯轻轻放在炕桌上头,把嘴里那口傅奕阳爱喝的茶咽下去——她屋子里泡茶的丫环对傅奕阳的喜好知道的一清二楚,每回都会泡他爱喝的茶,苏氏原本喜欢的就和傅奕阳不一样,可也跟着喝,久而久之泡茶的丫环大多也会给苏颖上傅奕阳喜欢喝的茶。
苏颖擦了擦嘴角吩咐:“让人尽心伺候着,别让老爷熬太晚歇息,厨房里炖好的汤也给送一碗过去。”
“先不等了,让紫苏把饭菜送过来吧。”苏太太说苏颖脾气犟,她还真就犟了,爱来不来,她也不会因此委屈了自个。
薄荷急的不行,推了推芦荟让她去劝劝,自打发生了那事后正院的气氛就跟着颓唐起来。虽然是在上房发生的事被封了口, 可她们几个大丫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桂嬷嬷私下里可没少掉眼泪,老太太诰命被降等她们私下里都是高兴的,老太太不就是仗着身份高辈分高才那么独断独行,明里暗里看不惯太太。
可当时老爷也表现出来是信任太太的,还因为这头回忤逆了老太太呢,太太这应该高兴啊。怎么病好了反而就那么不咸不淡的和老爷处着呢,两个人的关系才缓和了多久啊。可不能就这么再生份起来。这样下去,要是再回到以前那样相敬如冰的日子,太太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芦荟小心的凑过去刚要开口,就被苏颖斜了一眼:“我心里有数。”
芦荟被噎住只能在心里叹气,苏颖要喝酒她们都没劝住,白芷抿了抿嘴压低声音说:“怕是太太心里也不好受,左右这酒跟蜜水似的,喝几杯也不碍事的,已经让厨房背上解酒汤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看傅奕阳这边。回话的小厮战战兢兢地缩着脖子在书房外头回话。傅奕阳的长随手里捧着海棠花样的红漆托盘。心里纳闷今儿老爷的公务不多啊,之前就处理完了,怎么就不想到太太那儿去了呢?一抬眼就见傅奕阳脸阴的跟墨水似的,赶紧讨好道:“老爷。太太让人送了汤来,野鸡崽子汤,倒有味儿又不油腻,您可要用一碗?”
“太太还说什么了?”
长随咽了咽唾沫:“太太让奴才们尽心伺候着,让您别熬太晚。”
半天都没等到傅奕阳应声,长随摸不着头脑,过了会儿才听到傅奕阳冷冰冰的声音:“放下,出去。”长随如蒙大赦,轻手轻脚的把托盘放下。又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出了门才松了一口气,老爷的心思你别猜。
傅奕阳眉头皱的死紧,手里的笔握了半天都没写下一个字,好好的白纸上落下一个墨点。干脆把笔一扔,心里无端的烦躁起来。
那天苏颖撞柱子前深深看的他一眼,里面蕴含的情愫傅奕阳不敢去深究,再对比傅母看自己时那不加掩饰带着冰冷恨意的眼神,这几天都常常出现在脑海中。
寒彻骨的事情真相让傅奕阳心乱成一团,越是知道的多,傅奕阳对自己的妻子就越觉得愧疚,还夹杂着怜惜,后来又多了几分心虚——在她撞柱子将事情推往不可收拾的时,他还觉得她一向知书达理,可这太要强了些,日后人家会怎么看侯府,看他。
这样的认知随着失态的发展都让傅奕阳觉得羞愧,“如若不是……这侯府可还有我留恋的?”竟不知道已经将她逼到这样的地步,让他去见她,他不知该怎么辩白,所以当苏颖主动先来找他时,他一下子不自在起来就下意识的推拒了。
傅奕阳傅侯爷在书房里转来转去,让站在外头的长随都觉得跟着烦躁,在心里叹口气,多大点事家里娘们儿哄哄就好了嘛,唉。
好歹屋子里头脚步声停了,长随刚松了一口气,书房门就被打开了,傅奕阳一对上长随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去正院。”
原本苏颖院子里的奴仆们都觉得傅奕阳怕是不会来了,守门的婆子正打呵欠,一瞧见傅奕阳赶紧抹一把眼泪战战索索的请安,差点没吓破胆。
傅奕阳到了正房,没瞧见跟在苏颖跟前几个大丫鬟,习惯性的皱起眉,小丫环快要哭了,掀开帘子一瞧,嚯,满屋子溢着酒香。再看她们主仆几个笼着炕桌团团坐,个个脸上吃的红彤彤。
傅奕阳静静站着,抿唇望着眼前七倒八歪的一幕沉默不语。众人忽然觉得气氛不对,再转头看到傅奕阳,登时被吓的清明了,慌忙起身,七手八脚的把乱七八糟的杯碗盘碟收拾整齐了,场面一时更乱糟糟了。
关键时刻还是太太淡定,苏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冲傅奕阳呵呵傻笑:“来,再接着喝。”
PS:
没有肉汤不星湖
☆、055章 小酌怡情
现在这种情形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呢?
画面倒流。
苏颖没等来傅奕阳,心里也不大在意,总觉得这情形倒像是谈恋爱的男女朋友之间闹别扭似的,傅奕阳比她还拧巴。苏颖被这个比喻恶寒到了,再看小心翼翼在她跟前凑趣劝解的几个丫环,不由笑了:“这段时间你们都辛苦了,我请你们吃酒。”
歹过也是过,好过也是过,怎么也得让自己舒坦。
芦荟和薄荷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就跟看调皮的小孩似的,得亏苏颖没看到。
苏颖就当傅奕阳不回来了,让守门的婆子落了锁。白芷和紫苏从小厨房里抬了一桌小席面,外头守夜的婆子们每人赏了一吊钱,另外还赏了酱鸭熏鸡的吃食过去,喜的几个婆子眉开眼笑。
白芷和紫苏两个将小炕桌摆好,又使食盒运上小菜,本来是置了席面等傅奕阳来一块吃的,他不来了,苏颖也吩咐不用那么多规矩。上来的下酒菜不过糖醋鱼、家常豆腐、清炖鸡、蒜蓉蒸扇贝等之类的吃食,外带一碟糖炒花生米,颇为新鲜的是一道糟辣脆皮鱼,虽然没那么讲究,但下酒正相宜。
苏颖先卸了妆,换了外头的大衣裳,换上家常衣裳,乌油油的头发也放了下来,松松散散编了条麻花辫,只在鬓边簪了一朵浅蓝色的绢花,显得格外娇俏。这般一打扮下来,苏颖都觉得轻快了不少,胸口那口闷气也跟着出来似的。
等几个大丫鬟坐下,苏颖亲自拿起酒壶给芦荟她们几个斟酒,倒让她们有些坐立不安。苏颖不在意的挥挥手:“你们陪我这么些年,一杯酒受的。”
苏颖给自己也倒了满满一杯,手中的黄杨根套杯雕镂奇绝,一色山水树木人物,并有草字以及图印,生动自然。别有情趣,然后举起来一饮而尽。
“原先你们跟着我也吃了一些苦,如今这日子才好过了些,但是你们可看到了,这府里啊对我来说是危机四伏,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说什么苦尽甘来,我啊也不多期望了,只希望咱们正房能安宁喜乐的。”苏颖难得和几个丫环推心置腹的说一番话,芦荟她们眼圈都红了。
“虽说如今比往日好了,你们也切忌张扬。安分守己。本本分分的比什么都强。”苏颖话说的也不严重。只是敲打敲打她们,扫了一圈后又给了颗甜枣,“等日后到了年纪,到时候看上府里的谁了就尽管来和我说。我做主给你们配人嫁了,嫁妆也由我出。”
作为苏颖跟前的大丫环地位跟着水涨船高,可是外头小子们眼里的红人,苏颖可没有把她们开脸给傅奕阳做妾的打算,日后放出去嫁人做管家娘子但凡有苏颖在,定是不会受委屈的。
苏颖看她们一个个脸红成苹果,不厚道的笑了,好似杯中的“味轻如花露,色似洞中春”的丹阳黄酒也变得更香醇起来。
芦荟她们几个本来还放不开。往前太太可没这般“放浪形骸”过,可等多喝了几杯,渐渐就把将规矩礼仪抛在脑后,在苏颖的纵容下,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