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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里还是个顶顶要强的,桂嬷嬷不想看到她再回到以前那样的日子,涂有太太的尊荣,背地里不知咽下多少苦楚。
苏颖扶了扶鬓边的八宝簇珠簪,轻轻巧巧的站起来,眉宇间神色飞扬,轻笑道:“我都知道。”
上房
杜鹃拿过库房的钥匙开了门,把头低下,事情到了这一步了,就算她一点都不知情,可就凭她是老太太跟前的大丫环,定然逃不过。
杜鹃现在心里还是害怕,一想到白鹭的惨状,只觉得手脚发冷,忍不住想打哆嗦。
傅奕阳没有心思再多做掩饰,“嬷嬷尽管去检查,其他的不用顾忌。”他已经认定了,语气轻的让人打颤,孙嬷嬷吞咽了一口唾沫,尽量克制住,才没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害怕的在颤抖。
傅奕阳转身往傅母的卧室走去,他走的不快,脚步却很稳。
原来,他的妻子早在嫁给他的时候,母亲已经开始埋下祸根了,怪不得在嫁给他之前,妻子身体健康,却未能有孕,当时他还曾埋怨过妻子身体不争气。
等她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不是因为劳累过度,没看顾好胎儿才导致的小产,是母亲赏下来的摆设物件致使她小产,罪魁祸首还是他的母亲。
偏偏在此之前他虽然对母亲已经寒心,可他从来没想到母亲会那么心狠,活生生扼杀了他的子嗣,千方百计的磋磨他的妻子,甚至还想出那样的毒计来作践她,傅奕阳差点承受不住这样重大的打击。
傅奕阳挥退了傅母屋子里伺候的丫环,谁也不知道他们母子俩在屋子里谈了些什么,等杜鹃进去伺候的时候,发现傅母颓然的躺在床上,好似睡着了。
杜鹃手紧了紧,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叫了几声老太太,傅母没反应,杜鹃颤巍巍的伸出食指,贴近傅母的鼻下,觉察到傅母还有呼吸,才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
傅奕阳到正院来的时候,苏颖正一脸温柔的逗着福儿,逗得小家伙咯咯笑,童稚的笑声让人心不由得变软。
苏颖就像是没发现傅奕阳的到来,薄荷张张嘴想提醒她。被芦荟拉住了,无声的朝傅奕阳屈屈膝。
傅奕阳神色复杂的看着穿着入春后新作的亮堂堂石榴红云锦缎扣身袄,描眉妆扮遮住病容的妻子,往里走了两步。
苏颖让奶娘把福禄俩娃抱回屋。芦荟和薄荷也跟着下去了,芦荟皱着眉担忧的往里看了一眼,把门关上。
傅奕阳不发一言,径自坐到榻前。也不看苏颖。
苏颖懒得再去做什么解语花,如果是搁在以前那所谓的主线任务还在的时候,苏颖自然不会这么拿乔。想想当初催/情/香事件时,她被傅母怒骂为毒妇,还撞柱子,被人捡抄屋子,那么大的屈辱她不也是忍耐下来了,就连发泄委屈也是喝醉了之后,借着醉言醉语发泄一番而已。
现在。再让她忍着。真是不好意思。她不奉陪了。
傅奕阳不说话,苏颖就陪着不开口,过了许久他才直视向苏颖的眸子。缓缓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颖听得这话就跟听笑话一样,反问他:“你指的是哪件事?是老太太从我入府时就赏赐下来浸过药的碗碟使得我多年不曾怀上?还是赏赐下来的摆件导致我小产?或者是说等我好不容易再次受孕后。老太太死心不改故态萌发赏下来同样浸过药的摆件?又或者是就连赏下来的药材里都加了料呢?老爷,你想我告诉你哪一件事?总得要说明白了!”
不等傅奕阳说话,苏颖又笑了,无比的讽刺:“就算我当时告诉你了,你会信吗?”
“也是,我活了二十一年,都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恶毒的女人,尤其这女人还是做母亲的,我是外人还可以理解,可竟然连还未成形的胎儿都不放过,说出去怕是谁都不信吧!”
苏颖无比讽刺的语气让傅奕阳不由得皱起眉来,他握拳了拳头,语气沉重:“是我对不住你。”
苏颖不由地一愣,竟然觉得他这声对不住有些好笑,但是却又笑不出来。她缓和了语气,嘴角微微扬起,笑盈盈的面容让傅奕阳觉得分外刺眼。
“老爷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呢?是觉得都是你连累了我被老太太千方百计的算计吗?呵呵,那就请老爷告诉我昨日暗害我的幕后黑手是谁?是老太太吧!”
她的语气十分的笃定。
傅奕阳骤然睁大了眼睛,他不由地看向苏颖,那目光就像是从没认识过这个身边人一般,她从来没有这么咄咄逼人过,她眼睛里的讽刺刺痛了他的眼,他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苏颖笑了,随意的坐在梅花小桌的另外一边,径自从茶壶里倒出一杯茶来,慢慢地喝了两口,才缓缓道:“或许在今天之前,你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觉得是老太太,不过想来,现在你应该清楚了吧,呵呵。”
是啊,从儿媳妇刚嫁过来就开始暗害,到现在还能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傅奕阳突然出声:“老太太病了,往后不许人轻易去打扰。”他的神情满是疲惫,好像说这句话话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苏颖轻轻的说:“可逝去的再也回不来了。”
傅奕阳蓦地有些鼻酸,他扶在桌案上,头越发低下去。
苏颖放下手中的雨过天青色茶盏,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说:“其实你不必这么自责,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自从发现老太太暗害我后,我可从没打算忍下这口恶气,当初我就发誓,早晚会让她付出代价。”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傅奕阳突然打断了苏颖的话,声音沉稳有力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往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傅、奕、阳,”苏颖直直盯着傅奕阳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叫他的名字,“过去?怎么可能就那么轻飘飘的你说过去就过去了?”
“那个以夫为天,一句软和话就能被哄过去的大太太早就死了!一年前就死了!”苏颖不吐不快,她站起身来,“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是被你们活生生给逼死的!”
“老太太恶毒,害的大太太生不出孩子来,害的她小产。害的她被人被戳脊梁骨,这是其一;大老爷你宠妾灭妻,嫡子未出生就搞出个庶长女,亏的大老爷你还自诩重规矩。这就是你所谓的重规矩,当初如果不是你默认,魏氏又怎么会把孩子生下来,这是其二;至于其三。魏氏张狂,凭的是什么,凭的不还是大老爷你的宠爱,凭的还不是在你的宠爱下生出的大姑娘!大老爷可知道,当初有人私下里怎么称呼魏氏吗?小太太!”
傅奕阳听得一怔,哑声质问起苏颖:“……从头到尾,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你不就是这样吗?我哪一点说错了?!”苏颖责问他,“你扪心自问,大太太嫁到侯府来。她这个嫡妻哪有不够格了?她生不出嫡子来。是她不想吗?是她不能吗?做牛做马的伺候你。伺候老太太,结果呢?得到了什么?你宠着魏氏,她窝在正院里不敢惹事惹人。只把自己当成摆设,就是这样她可曾有薄待过魏氏!就是魏氏生的大姑娘。就算没有视如己出也待她不薄,你去问问有哪家的庶女能有她这样的待遇?结果呢?!”
“孩子小产了,你来看过几回?缠绵在病榻上的时候,以为是自己的疏忽没保住的孩子的时候,却得知了原来是做牛做马伺候的老太太做的手脚,从那一刻起贤惠大方孝顺端方的大太太就死了!”
傅奕阳被她连番责问的话责问的发红了眼睛,可他根本就没多少底气,但他的目光落在苏颖那带着冷冷笑意的脸上,心绪起伏不定,握拳了拳头,低吼道:“以前是我对不住你,那这一年呢,我已经在尽力补偿你了,咱们俩还有了傅晨和傅昀,你还想怎么样?”
“这么说,这一年来你是不是从没有真正把我放在心上?不管我说什么做了什么,你其实心里都是无所谓不在乎的?还是都在用违心的话敷衍着我?”傅奕阳的声音突然就提起来,言语里是掩饰不住的怒气,“你不愿相信我,连半句真话也没有,这何尝是你这个做妻子的本分!”
傅奕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苏颖说话间的用词。
苏颖干脆就跟傅奕阳扯开了,“她的真心早就被你践踏的半点不剩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头上晃来晃去的八宝簪拔下来扔到一边,“算了,以前的事我现在也没资格再去指责你。”
“你和我说这一年,行,我就让你知道我一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反正今天我本来就打算跟你把什么都说清的!”
“去年老太太过寿时,原本要算计的是你和陈宛秋,嫁祸于我,是陈宛秋提前得知了,告诉了我,我将计就计,将人调换成了傅煦阳和陈宛凝的!”
傅奕阳下意识的替苏颖说话:“二老爷和三太太早就暗通曲款,就算没有此事,或许日后也会……这件事我已经查清楚了,”他看了一眼苏颖,颓然说,“算了。”
苏颖吊了吊眉梢,有些不以为然,道:“老太太诰命等级降等是我在背后出的力,陈家和侯府被参是我父亲从中牵的头。”
傅奕阳苦笑:“原本平妻一事就不入流,御史参几本本就在情理之中。”
苏颖低下头,这人还真是会避开危险区域,轻巧巧的说:“知道吗?当初我生福儿和禄儿时,有一个接生婆家里突然发了横财,这件事被我知道了,我就顺着查下去。你猜,是谁接济了这接生婆?”
傅奕阳呼吸变得深沉而疼痛,他艰难的开口:“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这个问题又来了。”苏颖心里想的却是,仔细一瞧,她好像真的受了不少罪,可某个罪魁祸首可到现在才被她解决,而且还活的好好的,她实在是太亏了,都怪系统!
“且不说我空口无凭的说出来,就是我拿出证据来,你会怎么做呢?我就不信你自己没查出一些事来,可你是怎么做的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如果不是现在更惊心的事摆在你面前了,你是不是仍旧会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做你的大孝子呢?!”
苏颖嗤笑一声:“不对,还有昨天的事,告诉我。如果今天没有揭露出来老太太下药害我不孕,害我小产,害的二太太腹中胎儿艰难这件事,你会如何做呢?”
“是不是觉得反正我现在平安无事。福儿和禄儿也平平安安的,你就觉得那些存在的伤害就不存在了?”
傅奕阳握紧拳头。
“看吧,我不可能次次都那么幸运发现端倪或是有贵人相助,与其坐以待毙。等着不知什么时候你母亲置我于死地,福儿禄儿也会保不住,我必须得做些什么!”
苏颖的声音渐渐趋于冰冷,“今天的事是我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白鹭也是被我收买的,就是拼着鱼死网破,我也不想再让我和我的孩子们处于危险之中。”
说完,苏颖冷冷的看着傅奕阳,“傅奕阳你扪心自问。在这其中。你又做了什么?”
傅奕阳蓦地抬起头。眼睛发红:“你想我怎么做?弑母吗?”
苏颖沉默。
“我做不到。”傅奕阳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喉咙里涌起一股腥甜,被他压了下去。
“是啊。你做不到。”苏颖语气平平,带着“果然如此”。“所以呢,我不是良善之人不假,就不必说索赔了。可福儿和禄儿呢,曾经无缘降生的那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