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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作为主子跟前一等大宫女,她可得学着点。
闻声抱着大格格移步易踉跄出来的宋氏见了四爷眼眸一亮,却在下一刻见了被四爷环抱在怀的张子清时差点瞪瞎了眼珠子,几乎咬碎了银牙才扼住了要冲上前撕碎张子清的冲动,垂眸低首间盈盈美目迅速泛起了浓浓水雾,顺着苍白的脸颊汇聚成珠,虚倚着门框弱不胜衣,一副楚楚可怜之态。
“爷,我们的大格格,大格格她……”宋氏悲哀着低着头将脸埋进了襁褓里泣不成声,待抬起头时满脸挂着脸,凄凄切切的望着四爷:“爷能抽空来见大格格最后一面,大格格上路也能安心了……只是妾想求爷个恩典,求爷能抱一抱大格格……妾知道这是奢望,可妾还是想求爷,求爷能亲手抱一抱她,妾希望她能记住她阿玛的味道,那么哪怕她过了孟婆桥喝了那孟婆汤,重新投了胎转了世,她也依稀能记得她前世曾有着这么抱过她爱过她期待过她降临的阿玛……”
宋氏泪流满面,半是真心半是作秀,抱着大格格那么凄然的望着他,那般恳切的为了女儿愿意放下一切的卑微眼神,看在四爷眼里也是涩然的,他想起了他的养母孝懿皇后,当年痴痴的抱着他那福薄早夭的皇妹,几乎是低声下气的求着他的皇阿玛,求他皇阿玛再让太医来瞧瞧,再瞧瞧,明明身体还是软的,还有得救的,有的救……
“爷……”宋氏抱着大格格一步步的靠近四爷,尽量不让自己怨毒的眼神落在张子清身上,颤抖的把大格格朝着四爷试探的送出:“爷,求您……”
☆、破解(一)
动作间大格格的襁褓被向外扯偏了些,芙蓉缠枝的大红襁褓内,大格格睡意朦胧的小脸若隐若现。
秋高气爽的十月,放在北国却是北风已至,凉风呼啸,尤其是傍晚温度骤减,猖狂的风夹杂着冷意吹打在人脸上尚且觉得不适,更遑论是那体弱娇嫩的婴儿?大格格不舒服的扭动身子,企图唤来大人们的注意来盖好她得以汲取温暖的襁褓,可她的额娘却一无所察,只是一味的将她往四爷跟前送,动作间襁褓被扯开的弧度渐渐变大,沁凉的风愈发的灌进大格格孱弱的身体里。
这样的虐待终于使得大格格不堪忍受,瘪着嘴巴弱弱的哭了起来,抽噎的哭声弱的犹如猫叫,可饶是如此,却有堪比惊雷之效,震得在场之人脸色各异。
四爷将前一刻伸出去的手悄悄的收回原处,削薄的唇紧紧抿成一道直线,腰背冷硬的挺直,视线从大格格哭泣的面容上移开,手上的力道却无意识加重三分。
缩在四爷怀里捏在四爷掌心里的张子清痛的直咬后牙槽,心里长吁短叹,果真这装死的活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了的。
宋氏那一瞬的表情用惊骇来形容再好不过,第一反应她不是为她死而复生的闺女儿欣喜,而是既惊且惧的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向四爷解释才能把自个完全摘除,对于怀里的女儿有瞬间的怨怼,为何要偏赶在这个时候大好了?
虽然宋氏随即自作聪明的换上惊喜的模样,抱着大格格喜极而泣来掩饰自己刹那间的失态,可那一瞬的骇然还是被眼尖的四爷给捕捉了去。四爷眯了眼,面色愈发的冷峻。
四爷不发话,可旁边李氏可是那息事宁人的主?姣好的眸子一弯,笑的既俏且娇,轻甩着帕子上前一步,不由分说的拉开被宋氏重新捂得严实的襁褓,对宋氏的惊怒视若无睹,抚着大格格泪痕遍布的小脸,啧啧嗔怪着:“呀,大格格的脸蛋怎的这般凉?姐姐也是,大格格身子生来就弱,哪里能吹的这般久的风?不是妹妹说道,就算姐姐要求的爷的怜惜,也何苦拿大格格当筏子,凭的累的大格格跟着受罪,若姐姐再来个这么三五回,别怪妹妹说的不好听,只怕大格格的身子骨可熬不住姐姐的这般折腾。”边说边拿着帕子怜惜的给着大格格擦拭眼泪,浑然不顾宋氏的怒目相视。
李氏的这番话几乎是诛心了,几乎是明示宋氏不顾大格格安危,甚至以伤害大格格健康为代价来达到邀宠的目的,在这嫡庶分明的年代,说的难听点这宋氏不过是大格格的奴才,即便是生了大格格却是没资格让大格格叫声额娘的,若不是四爷怜惜大格格身子孱弱,又怎会让大格格养在宋氏身边?你一个奴才不知感恩倒罢了,反而以下犯上拿自个的主子当做争宠的筏子,不是活腻了是什么?
四爷的脸又冷了几分,宋氏焦急的欲张口辩驳,可李氏岂会给她辩解的机会?
“还有,若大格格病了,姐姐差人去请了福晋叫了太医便是,若姐姐想见爷了……哦,或许是姐姐认为病中的大格格想见爷了,姐姐差人去请了爷,如实说着,若爷忙完了政务得空,自然会过来瞧看大格格和姐姐的,姐姐何苦编出这么大的幌子来,平白咒了大格格不说,若这事给传了出去,你让爷的脸面往哪里放?”李氏不赞同的眼神往宋氏惨白僵硬的脸上一扫,微微掩了嘴:“姐姐,妹妹不得不说你,这大错姐姐可错的过了。”
“爷……”宋氏流着泪抱着大格格狠狠跪了下来,膝盖碰在石板上的声音清晰砸在每个人的耳中:“爷,李妹妹话里话外说妾拿大格格当筏子来邀宠,妾嘴拙辩驳不得,所谓清者自清,妾只道问心无愧。”倔强的脸撇过一边,宋氏的泪流的更凶,压抑的呜咽声似委屈似悲哀,小巧的下颌仰起的角度刚刚好,准确的将美丽、倔强与凄凉融合成一体,跟着四爷久了,她知道她自个什么模样最能惹得四爷怜惜。
宋氏房里的大丫头秋菊噗通跪下,碰碰磕头为主子喊冤:“爷请明鉴,当时大格格嘴角吐着药汁,浑身涨紫,小小的身子不断的抽搐着,眼见着出气多进气少,主子惊痛的都晕死过两回,院里头的奴才都可作证。大格格前头真的是不大好了,这事哪里是主子能做的了主的,这才压了心中悲痛遣人去请了爷,不想大格格吉人天相又有爷庇佑着,爷一来大格格就大好了,虽然事情赶得巧,可奴才所道都千真万确不敢有丝毫欺瞒,主子更是对大格格呕心沥血,望爷明鉴!”
福晋带着太医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番颇有些诡异的场景,宋氏抱着大格格跪在爷面前哭的梨花带雨,旁边的丫头又是喊冤又是磕头,李氏站在爷身后正掩嘴似乎在幸灾乐祸的看着,而她们爷却抱着那张氏对着宋氏不为所动,冷峻的面容是她鲜少见过的寒意遍布。
福晋觉得气氛隐约有些不对头,压住了心底的疑思,赶忙带着两个太医上前给四爷请安:“爷吉祥。爷,底下人去太医院请了刘太医过来,而德妃娘娘体恤,听说府里宋氏的大格格不好了,特派了宫里头的儿科圣手王太医也跟着过来。德妃娘娘菩萨心肠,又福泽深厚,爷请宽心,有德妃娘娘的福泽庇佑,大格格定会转危为安的。”
听德妃也知晓了此事,四爷的脸僵了下,福晋没有注意到,只是让两位太医赶紧过来瞧看大格格。
当大格格的襁褓被打开,福晋见了精神上好正打着哭嗝看着众人的大格格时,她心里咯噔一下,瞧大格格的模样,不像是不大好的样子……
隐晦的看了眼宋氏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这个宋氏,应该没有那个胆敢拿这个来戏耍人吧?
宋氏抱着大格格其实是心在发颤,人是怕的,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大格格竟能得如此重视,连宫里的德妃娘娘都惊动了,还特意派了太医前来……或许是傍晚的风打在身上有些凉,她狠狠打了个瑟缩,若是大格格真的不好了,其实结局也就是在她意料之中,棋局之内,可若是大格格无碍……宋氏的脑袋有些空,有些乱,若真是那样,那她的结局就不是她能猜的到的了,可能结局会有一万种,可这一万种肯定都不会尽如人意。心乱如麻,突然间她也不敢肯定,她是希望从这正在诊脉的太医口中听到她的大格格是好还是不好的消息……
福晋见王太医把完脉,询问:“大格格怎样?”
王太医皱皱眉,道:“回福晋的话,恕奴才直言,大格格生来心脉不足,较之正常婴孩尤为要仔细养着,现下的风大,哪里能由得将大格格抱出来吹这凉风?况且瞧大格格啼哭不止,不是便溺便是腹中饿甚,不知伺候大格格的人何在,可是这大格格许久没给喂食?”
四爷的目光冷冷压在宋氏的头顶,宋氏只觉得力若千钧,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抬头哭道:“大格格下午时分就开始口吐药汁浑身抽搐,妾只道大格格不成了,昏死都过了两回了,哪里顾暇到其他?所幸大格格有德妃娘娘和爷庇佑,吉人天相,要不妾也活不下去了……”
王太医的眉更皱了:“格格说大格格先前还口吐药汁浑身抽搐?格格可以仔细说道?”
宋氏哭的脱力,旁边秋菊接过话茬将大格格先前症状一一说了一遍。
王太医又给大格格把了把脉,声音硬邦邦的:“恕奴才直言,若大格格先前真依格格所讲,恐怕大格格早已断了心脉,哪里还等得了奴才过来救治?恕奴才孤陋寡闻,格格所言,实在匪夷所思。”
宋氏惊了,慌了,更怕了,这王太医的话可比那李氏的更诛心呐,只差直言直语的明着告诉四爷,经权威认定,大格格先前所谓口吐药汁浑身抽搐是没影的事,全属胡诌,完全是她宋氏一手杜撰出来,联合恶奴欺上瞒下,大逆不道,将堂堂大清皇子玩弄于股掌之中?这可是个大罪过,她小小一个格格哪里能担的起?
于是惊慌失措的宋氏便说了句她今个唯一失口的话:“太医又怎知,大格格她不是回光返照呢?”
一言既出,四野寂静,四爷震怒!
“苏培盛!”
“奴才在!”
“令人收拾大格格的东西,从今个起,大格格交由福晋养着。”
“嗻。奴才这就令人去办。”
苏培盛领了命马不停蹄的照办,福晋被四爷这么大的一个礼冷不丁轰下来,尚有些云里雾里的回不过神。那病怏怏的大格格养在谁名下都是个灾,养好了别人不会说你好,相反养不好那就是你这个养母的不是,况且瞧那大格格病歪歪的样,十有□是难以养得好。
福晋立即意识到这是个烫手山芋,她不能接,接了绝对是个灾,精明的她是不能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所以她得转灾。
未等她出口拒绝,宋氏在那头已经哭天抢地的嚎上了:“爷,您不能这么做,大格格是妾的命啊——”
“难不成爷怎么做还用的着你这个奴才来教?”四爷不带感情的说,连看都懒得看那宋氏一眼,转过头看向福晋:“至于那宋氏,巧言令色又内里藏奸,如今不知存了哪番腌儹心思竟敢诅咒大格格,实属大逆不道,决不能轻饶!从今个起就将她迁出格格院,选个清净的地方给她修身养性,什么时候养好了心性,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吧。”
福晋恭谨道:“一切依爷的意思去办。”
眼见着一切都成定局,宋氏不顾韩嬷嬷投来的不赞成目光,扫过张子清时一道亮光闪过,随即抱着大格格膝行至四爷跟前,哀哀哭了起来:“爷,您为什么不相信妾?妾跟了您这么多年,妾什么脾性难道爷还不知?就算妾再怎么轻狂,妾又岂会是那种丧尽天良之人,虎毒尚不食子,难不成妾连牲畜都不如?况且妾生大格格的时候伤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