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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恨镜元呀!”
他们那知歌生以为父亲镜愚之死,完全实在龙掌神乞芮镜元,却不以为父亲死在灵隐寺
佛爷的手下,有何过错,总觉父亲生前十分怀恨镜元大伯,尤其死去的前一日还和自己谈到
要把镜元大伯的龙形八掌设法学来,第二日就无冤无故死在佛爷手下,暗暗以为镜元大伯虽
不在,亦必定关系到大伯,才致死去!
眼看父亲之死,无法向镜元大伯索报,只有目前尚有一线机会,他那肯放过,只见他忽
然声泪俱下道:
“镜元有罪!为何不判,镜元有罪!为何不判……”
越说声音越是凄厉感人,场中顿时好像罩上愁云惨雾,令人听来十分心酸,芮家座中人
皆知镜元今夜若不赶回参加此会,果是犯了家规,应当治罪,但大家想到镜元之为人正直无
私,谁也不想使他定罪,故而任歌生如何嘶唤呼叫,还是无人为他出声助势!
宾客中有的去年参加过芮家论规大会,知道此事,心想:“难道就任他如此呼冤不已,
芮家家规有何公正可言?”
宾客不像芮家中人,知道其中底蕴,大部份业已心中不平起来,但惧惮芮家的威势,只
有不平在心中,不敢爆发出来。
歌生哭喊半天,不听有人出声同情,侧眼偷看来宾中已有不少人脸现不平之色,心下一
动,正要展声大哭,博取他们的同情,忽听主裁镜容大声叱道:
“歌生回去,镜元兄的名字是你随便叫的吗?”
歌生横袖抹去眼泪,怒目道:
“镜元有罪,做不得长辈,怎生叫不得?”
镜容神色严肃道:
“镜元兄有何罪?要你指责!”
歌生声音悲怨道:
“大家有目共睹,镜元不在,显是没有办成去年佛爷吩咐的两件事,佛爷有命令而办不
到,该当何罪?”
镜容道:“你怎知镜元兄没有办成佛爷吩咐的两件事!”
歌生理直气壮道:
“他若办成,怎会不赶回,来参加此会,显是畏罪!”
镜容大笑道:“当年佛爷时限一年,要到晚上子时才满,你急什么,还不退下!”
歌生一想果然不错,现在才亥时初到,离子时还有一个多时辰,但他心急父仇,不知进
退道:
“现在是论规大会,就该赶到,没有赶到,就该论罪!”
镜容念他是堂兄镜愚的独子,暗生维护之心,叫他赶快退下,免得别人指责目无尊长之
罪,但见他还不退下,不由微生怒意!
歌生还不知厉害,大声喊道:
“各位评评,镜元该不该判罪?”
他这一喊,触怒佛爷,洪声道:
“将他拿下!”
那边芮家执法的长辈,走出两位,迅快上前,擒住拌生,歌生大恐,颤声呼道:
“歌生何罪?”
佛爷缓身站起,威严有神的目光四下一扫道:
“芮家辈份最为重要,小子目无尊长,可恶已极,处残刑!”
说完就垂目坐下,佛爷有令,镜容那敢不从,只得缓缓道:“歌生目无尊长,该当
断……”
这罪名在芮家本当砍断一臂,只要主裁一宣判出来,立时执刑,歌生吓得面无人色,冷
汗滴滴渗出,暗道:“这下完了。”
那知就在此时,一声巨喝道:
“且慢!”
但见人群中走出一位方面大耳,面目微黑的老乞丐,来宾席中大都认识他,只听纷纷嚷
道:
“龙掌神乞来了!龙掌神乞来了……”
龙掌神乞芮镜元后面跟着走出一位姿容绝美的女子,大家见着这女子,齐都暗暗称赞,
阮伟看出是温义!心下大喜,差点忍不住要冲到场中,大大的喊她一声义弟。
龙掌神乞走到佛爷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然后走到镜容身前,问道:“镜容弟,歌
生所犯何罪?”
主裁芮镜容起立行礼道:
“元兄,歌生触犯及你,佛爷有令处残刑。”
龙掌神乞面向佛爷大声恭敬道:
“老佛爷,可否看在晚辈面上,饶歌生一次!”
佛爷摇头道:
“家法不可乱,歌生目无尊长,轻饶不得!”
龙掌神乞道:
“望佛爷念歌生年轻无知,晚辈斗胆还请佛爷饶恕!”
佛爷微怒道:“芮家家法谁敢违背!”
龙掌神乞见佛爷生怒,不敢再说,场中顿时寂静无声,这时走上一位年轻的芮家子弟,
手提一柄雪亮的砍刀,走到歌生面前,就要行刑。
歌生吓的牙齿格格直响,在这关头他也不顾镜元大伯是不是自己的仇人了,只听他颤声
求道:
“大伯救我!大伯救我……”
龙掌神乞眉头一皱,突道:
“镜元代歌生一罪!”
来宾中尚未听清他的话意,只见龙掌神乞右掌迅快向左手抓去,一下就把小指拗断,递
到主裁面前道:
“镜元罪过,望主裁见谅!”
在芮家中本有长辈代晚辈受过之理,但甚少实行,就是实行也常是父亲不愿爱子受罪,
以己身代受较轻之刑,像龙掌神乞只是歌生的大伯而代他受过之事,却从未发生过。
镜容接下龙掌神乞的左手小指,大叹道:
“既是元兄代罪,歌生无罪!”
佛爷垂目观鼻,缓缓道:
“歌生还不快向你伯父大谢!”
歌生再也想不到大伯会如此救了自己一次,心中大为感动,行至龙掌神乞身前,抱住他
的双腿泣道:
“大伯……大伯……”
他叫了数声却说不出一句感激的话,龙掌神乞用白布缠住尚在流血的小指头,笑道:
“回到座位上去坐好,论规大会还没有完呢?”
歌生乖乖的站起,满面泪水的走回自己的座上。
龙掌神乞豪声向四面道:
“镜元有事,致使来迟,祈请各位谅宥扰乱之罪。”
镜容缓声道:“元兄,去年佛爷吩咐的两件大事,可曾办妥?”
龙掌神乞恭声道:
“幸不辱命!”
说着他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打开来赫然是对人耳,他将人耳送到镜容手上道:
“这就是去年擅自闯进芮城府,天媚教少教主万妙仙女的双耳,请主裁过目!”
顿时来宾席中一阵喧哗,要知这时天媚教的声势已甚响亮,只较之天争教稍稍逊色,众
人再也难于想像天媚教的少教主竟然如此轻易被龙掌神乞残了双耳,不由对芮城府的规矩更
为胆寒,但却十分想不透芮城府为何不许陌生女子进入城内!”
镜容过目后,正色道:
“那另一件事呢?”
龙掌神乞道:“去年乔装进城的少年,就在镜元的身后,请主裁定夺!”
阮伟不觉十分紧张起来,生怕他们要义弟嫁给芮家中人,仔细向温义望去,见她虽是女
装,与当年的男装完全不一样,人却比去年消瘦多了,神情也忧郁多了!
镜容低声向身后一位年轻子弟说了一句话,他立时走去,带来一位妇人,那妇人走到温
义身边,笑道:
“姑娘跟我来。”
温义什么表情也没有,跟着妇人而去,那样子如同行走肉一般,阮伟看的暗暗心酸,眼
泪夺眶而出,只听旁边那位与终南弟子道:
“这姑娘空负绝世姿容,却无一点灵气,实在可惜!”
武当弟子叹道:
“去年我见她身着男装,却不是如此,未想到一年来变的如此厉害!”
阮伟暗暗呼道:
“义弟!义弟!你可是为了大哥而如此憔悴……”
他不由伤心得连连横袖抹去泪珠,亏好旁人都注意场中而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否则真
要奇怪一个大男子怎会无冤无故如此伤心?
场中龙掌神乞向佛爷报告一年来行乞的生涯,不一会那妇人又带温义走进场内,妇人低
声向主裁说了几句话,便即退去。
镜容得到妇人的报告,大声向温义道:
“你既是处子之身,便可嫁给本城子弟,不知你可愿意?”
温义冷冷道:
“什么愿意不愿意,我凭什么要嫁给你们芮家中人!”
镜容道:“你擅自闯入芮城,不嫁给芮家就得受刑,这两条路随你选择,你愿选那一
条?”
“我不愿嫁给芮家……”
镜容恕声道:
“你不愿嫁给芮家,就得立即自毁容貌!”
温义冷笑道:“毁了我的容貌又有什么用!”
镜容道:“这是芮家的规矩,谁叫你去年闯进城来,快快自行动手,否则本主裁要派人
上前执刑了!”
温义转向龙掌神乞道:
“老芮,你约我一年后见面,我从千里赶来,没想到你们芮家要如此待我,是何道
理?”
龙掌神乞不安道:
“芮家祖规严厉,老芮约你一年后见面,也是要劝你嫁给本城子弟,恕我没先向你提
及……”
温义幽幽叹道:
“其实我嫁给你们芮家有什么用,娶得了我身,却娶不得我心……”
镜容道:“你到底愿不愿意,快快答来!”
温义低头喃喃道:“人生乐在相知心……”
镜容等的不耐,大怒道:
“什么知心不知心,你再不答来,莫怪本主裁不客气了!”
温义抬起头,茫然的望着镜容,凄凉的笑道:
“你要我嫁给芮家,就嫁给芮家吧!”
镜容笑道:
“咱们芮家不会亏待你,将来于你只有好处……”
他停下话声,眼眸四下一扫,大声又道:
“本主裁当着天下英雄宣布,此女以后成为……”
他正要在宾客面前宣布温义为芮家中人,突然一声暴喝,来宾席中飞掠下一人,站定场
中后,洪声道:
“且慢!”
众人一看那人是个面目平凡的中年人,个个都不认识,心下奇怪,此人是谁,竟敢到芮
家府中撒野!
镜容也不认识来者是谁,但见他从来宾席中跳出,不敢失礼道:“这立兄台有何见
教?”
那中年人就是阮伟,他不理镜容的问话,走到温义面前,沉声道:“你可是真愿嫁给芮
家?”
温义看不出面前此人是阮伟装扮,冷冷道:
“什么是真?什么是不真?”
阮伟凝视着温义消瘦的面容,真想即刻呼出义弟两字,但他在这情况下,不敢相识,竭
力忍住心胸中的激动,缓缓道:
“你心中愿意便是真,你心中不愿意便是不真。”
镜容眼看这件事很快解决,了结镜元兄的难题,那知此人突然出来,竟是扰乱,不由大
怒道:
“你是何人,来此多管闲事?”
阮伟根本不理镜容,双目透出无限的柔情道:
“你若不愿意,便不用嫁给芮家了!”
镜容道:“她就是不愿意也要嫁给芮家,要你担心什么?”
阮伟霍然回身,怒目道:
“谁说的!”
镜容豪然道:
“芮家规矩,天下皆知,她此生只有嫁给芮家,难道阁下愿意她这娇美如花的面容成为
丑八怪吗?”
阮伟威凛的护在温义身前,大声道:
“她不愿意,谁也不能奈何得了!”
镜容冷笑道:
“阁下是说,这位姑娘若不愿意,就是任谁也不能动她分毫?”
阮伟丝毫不惧道:
“不错!她不愿意,在下便要护她出城,谁要拦阻,便是在下的死敌!”
众人听他出此大言,齐皆大惊,思忖不出,此人是谁,竟然甘冒大险来护卫一个女子,
而且显然这位女子还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