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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真甜美,就如黄莺出谷般。
听了如此娇柔甜美的声音,别说是开玩笑,就算是挨她骂儿句,也保证不会生气。
三宝、四平仍趴在地上,闻声双双一抬头,我的妈呀!这是哪里跑出来的母夜叉!
只见站在面前的女子,年纪倒只有十七八,可惜不是一朵花。勉强冠以花名,也只能算是喇叭花,而且还不配插在牛粪上。
她的三围一般粗,矮而胖,活像一只大水缸。
浓眉大眼,朝天鼻,血盆大口,外带大暴牙,说有多丑就有多丑。
偏偏丑人多作怪,她居然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不知涂抹了多厚的脂粉,两颊擦的胭脂,红得如同猴屁股。
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她那头枯黄的秀发间,竟然插满朵朵的小花。
两兄弟乍见之下,不约而同齐声叫道:“我的妈!”
丑女居然毫不客气,应了声:“唉!”
两兄弟无端端地被她占了便宜,霍地双双跳起,那边小赌见状,早己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三宝向丑女一指,怒问道:“喂!你到底是人是鬼?”
丑女龇牙咧嘴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三宝嗤之以鼻道:“哼!我看你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而且是个丑鬼。”
丑女不以为许,双臂向前平举,如同僵尸般向前一跳一跳,日中还不断发出吱吱鬼叫之声。
两兄弟吓得掉头就跑,以为当真是女僵尸出现。
小赌笑声突止,一晃身,已掠至丑女面前。
丑女一见他头上的标志,那束冲天马尾,突向他一指道:“就是你!”
小赌原欲出手的,闻言一怔,以手指着自己鼻尖,茫然问道﹕“我?”
丑女不再装神弄鬼,点点头道:“不错!你就是那个赌十局的小鬼吧?”
小赌只要一听赌字,顿时精神百倍,哪怕眼前真是个女僵尸,他也敢赌。
他不禁微笑道:“莫非你要跟我赌十局?”
“不错,是有人跟你赌,但不是我。”
“是谁要赌呢?”
丑女笑而不答,反问道:“你们可知道,开封府谁最出名?”
小赌等三人不约而同,齐声道:“包黑头!”
“不对!我问的是现在?”
三人茫然相顾,回答不出,交了白卷。
“差劲!真是孤陋寡闻,连开封的赌国三花都不知道!”
小赌一怔,诧然道:“赌国三花?”
既然开封府有如此出名的人物,尤其沾上赌字,花氏父女竟未曾提及?
他为了掩饰自己孤陋寡闻,故意状至不屑地冷冷一哼,回头笑问道:“你们听过吗?”
三宝摇摇头道:“我只知道平剧里有三花脸,是唱丑丑。”
四平接着道:“打十六张麻将,见花见字的,三花就是三台。”
不愧是赌国之鬼的高足,三句不离本行。
丑女斥道:“胡说八道!”
小赌习惯地摸摸鼻子,笑了笑道:“你是说,那个叫什么赌国三花的,要跟我赌十局?”
丑女点点头道:“不错,我为了找你,己找遍开封府,找了两三天,今晚总算让我给逮个正着了!”
小赌诧异道:那叫什么赌国三花的,为何非跟我赌不可?”
丑女道:“这赌十局的花样,是发财赌坊想出来的,据说早年曾有人跃跃欲试,结果都没有人连胜过三局,个个输得倾家荡产,从此没有人再敢玩这种赌法。”
她顿了顿,又道:“数年之前,我家三位小姐柬邀花老板到府中,指名向他挑战赌十局,结果她们以六比四获胜,赌国三花之名因而大噪。”
难怪花氏父女未提赌国三花,这是多糗的事呀!
小赌更觉诧异,道:“赌国三花是你家小姐?”
丑女微微点头道:“自从那次之后,发财赌坊巳多年无人赌十局。日前风闻你居然连胜十局,最后一局还是花老板亲自出马,所以我家三位小姐听到这消息,交代我一定要找到你,跟你赌十局!”
小赌不置可否道:“她们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接受挑战?”
丑女带着挑衅意昧道:“除非你不是赌徒,或者不敢!”
小赌霍然心动。
他不但自诩为赌徒,而且没有什么不敢的,甚至包括赌命。
好豪华的巨宅。
小赌、三宝、四平被丑女带回巨宅。一进大门,就被宅内的气势震慑,几乎以为这就是皇宫。
雕粱画栋,富丽堂皇自不在话下。三人走进大厅,更觉金壁辉煌,陈设美奂,令人为之眼花撩乱。
尤其使他们感到惊讶的,是宅内未见一个男子,婢女众多,不下二三十人,个个青春貌美(除了丑女之外)。
她们均身穿彩衣,五色缤纷,薄若蝉翼,使那玲珑剔透的身材,若隐若现,煞是诱人。
三人均暗自怀疑,莫非置身在女儿国,还是进了盘丝洞?
丑女方招呼三人坐定,赌国三花早巳获报,从拱门走了出来。
只见她们轻移莲步,摇曳生姿,看得小赌他们目瞪口呆。
如果把那些婢女比作灿烂的星星,那她们三个就是中秋的明月。
倘以花来作比喻,则她们一个是娇艳多刺的玫瑰,一个是雍容华贵的海棠,一个是清新脱俗的水仙。不愧是赌国三花。
她们向三人打量一眼,似乎有些失望,想不到在发财赌坊连胜十局的,竟是三个小鬼头。
玫瑰轻启朱唇道:“三位光临,使寒舍蓬荜生辉,大概秋香已告之,为何请你们来这儿吧?”
丑女居然名叫秋香?
我的妈呀!如果唐伯虎为了她,卖身华府当书僮,那真是冤枉!
小赌憋住笑,点了点头。
海棠妈玫瑰道:“大姐,咱们就开始吧!”
玫瑰微微颔首,肃手让客:“三位,请。”
小赌就等她这句话,欣然笑道:“好!”
三人立即起身,随着赌国三花进入一问特辟的赌室内。
称之为赌室一点也不为过,只见数丈见方的室内,不仅赌具一应俱全,连四壁的壁画也画着八仙聚赌图,一个个在呼么喝六,神情栩栩如生。
室中央一张极为精致华丽以紫檀木嵌玉石面的大八仙桌,桌上早己摆着纯金铸造的宝缸。
一旁的象牙盒里,盛放着三十二颗象牙骰子。
赌十局是一对一,玫瑰与小赌相对坐定,其它的只好在旁掠阵。
丑女秋香与众稗女则随侍在侧,侍候赌局。
玫瑰又轻启朱唇,露出编贝似的皓齿,笑笑道:“小兄弟,你带来多少赌本?”
小赌反问道:“你要赌多大?”
玫瑰轻描淡写道:“可大可小,我们赌的是胜负,不在乎赌注多寡。”
小赌自身上掏出原欲退还花老扳银票,置于桌面上道:“五百万两够吗?”
玫瑰默默心算一下,道:“如果全赌,你还少十二万两:“小赌暗自一怔,诧异道:“怎么说?”
玫瑰解释道:“不管你在发财赌坊是怎么赌的。跟我赌,赌注就必须累进,譬如第一局一万两,第二局就二两万,第三局则四万两,八万两,十六万两,如此累进到第十局,双方的赌注就是五百一十二万两了。”
小赌笑道:“乖乖!你倒算得真快,大概学过心算吧?”
玫瑰毫不谦虚道:“当然!”
小赌他们三人,此次奉师命前来开封,主要任务是为寻赌国三宝。除墨玉牌九不知下落,其中翡翠麻将与寒玉血纹骰,己知在如意轩,并于六月十五公开拍卖。
赌国之鬼阴胜并非富可敌国的巨富,除了三人的路费及开销,仅交给小赌一万两银票做赌本,要他就地取材,从发财赌坊赢了钱拿去参加拍卖大会,竞价标下赌国三宝中的二件宝物。
因为凭小赌的赌技,已青出于蓝胜于蓝,必然万无一失,一万两赌本己足够。
可是,此刻与玫瑰的赌法,他就拿不出了。
玫瑰察言观色,已看出小赌的窘态,嫣然笑道:“没关系,方才我巳声明,我们赌拍是胜负,不在乎赌注多寡。小兄弟如果不方便,不妨把万字去掉,第一局从一两开始,累进到第十局,只需五百一十二两。”
小赌哪能吃这个瘪,不加思索,断然道:“不,就从一万两开始。”
玫瑰说声:“好!”侧转脸一施眼色,丑女秋香立即双手送一只精致的百宝箱。
只见玫瑰伸出纤纤玉手,揭开盒盖,取出厚厚的一叠银票,每张票面赫然是一百万两。
小赌搜遍全身,也仅能再掏出一万两的银票,以及几十两银子,这是他的全部家当。
顿时,他窘迫万状,面红耳赤。
大话未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此刻要收回岂不丢人现眼,气势上就已经先输了,还赌个屁!
他可不服气,灵机一动道:“抱歉,我事先不知道要跟你们赌,身边带的不够。请稍候,我这就回去取来。”
玫瑰笑笑道:“何必呢!咱们就赌小一点玩玩嘛……”
小赌斩钉截铁道:“要赌就赌大的。”
起身要走,玫瑰故意道:“小兄弟,你别一去不返,害我们干等呀!”
“笑话!”小赌将已拿起银票又置于桌上,道:“银票留在这儿,你总该放心了吧!”
玫瑰妩媚地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小兄弟,把银票带着……”
小赌为了表示他绝不会黄牛,一去不返,连话都未答,拖了三宝和四平就走。
东街口的盛记当铺。
小赌三人来至门外,却踌躇起来了。
三宝撑着一张苦瓜脸,指着小赌双手捧着的布包,道:“小师兄,你当真要拿翡翠麻将去当?”
小赌充满自信道:“反正待会儿就来赎,有什么关系。”
三宝可没他那么乐观,吶吶地道:“可是,万一……”
“啪!”地一声,三宝的头上挨了一巴掌。
小赌出手打了他还不算,嘴里还连声道:“呸呸呸呸!少触我的霉头,凭我任小赌的赌技,会输给她们?简直对我是天大的侮辱。”
四平一旁劝道:“小师兄,我说还是算了吧,何必跟她们赌气!”
小赌更正道:“错了,不是赌气,是赌银子。”
四平道:“可是,马有失蹄,错手有人,万……”
“一”字尚未出口,他也不让三宝专美于前,头上挨了小赌一巴掌。
唉!一对难兄难弟!
“乌鸦嘴!哼!”
小赌骂了一句,外加一声怒哼!捧着布包就往当铺里闯。昔时的当铺可是相当够气派的,进门是个大宅院,正厅即是铺子,门前未设石阶,与地面一般高低。
小掂推门而入,门上装置的小铜铃即叮叮当当地响起,通知里面的人,有生意上门啦!
上岩铺的必然是为了应急,有求于人,所以当铺的柜台,就德设置特别高,以示高高在上。
小赌个子不算矮,仰起脖子,也无法见到柜台里站的人是个什么长相。
但站在柜台里的人,却是居高临下,可以把小赌看得个一清二楚。
突闻一声河东狮吼:“是你这小鬼!”
小赌猛然一惊,不由地向后连退两步,抬头一看,只见柜台赫站着个凶巴巴的女人,赫然竟是那晚在街上,被他踩了一脚的潘玉莲。
唉!真是冤家路窄!
小赌如见鬼魅,转身夺门而出,不料三宝和四平正要进门,欲避不及,跟小赌撞了个满怀。
三个人跌成一堆,犹未及爬起,只听潘玉莲在里面连声大呼:“捉贼呀!捉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