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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最早起源于康德包括“绝对律令”在内的实践理性。因为实践理性一旦被承认,同至
上的理论理性一样,进一步需要的,不过是增加一个类似的理性作为其对应物或孪生姐
妹,用来宣布来自青铜三角祭坛的(extripode)形而上学真理。在《伦理学的两个基本
问题》①中,我已描述了这一创造所取得的卓有成效的功绩,请读者参考。现在我虽然
承认康德第一个提出了这一错误的构想,但我要补充说明,跳舞的人要找到一个流浪艺
人是不必费很多时间的。因为就像对于人类的诅咒一样,由于一切腐败和邪恶的东西之
间有着天然的亲合关系,这就使人们选择和钦佩卓越思想家著作中那些虽说不是完全错
误、也是次等的部分,而对其中真正值得称颂的部分只是作为附属品才加以默认。在我
们的时代,几乎没有什么人能认识到康德哲学所特有的深度和真实的崇高表现在何处;
因为他们不再研究他的著作,所以他的著作必然不被理解。事实上,他们现在只是出于
历史方面的目的,才去粗略地读康德的作品,他们错误地认为哲学已经前进,而不说始
于康德。因此,我们很快就察觉到,尽管他们还在讨论康德哲学,但他们除了康德哲学
之无价值的外表部分之外一无所知,他们也许在某处偶然地攫取到一个零星的句子或弄
到一个粗略的梗概,但却从来没有探究过它深邃的意义和精神。在康德哲学中,这种人
总是首先把主要精力用于二律背反,原因是因为其怪癖,而更多的却是包括“绝对律令”
在内的“实践理性”,甚至是在其之上的“道德理论”,虽然康德对于“道德理论”从
来都不是那么认真的;因为只具有实践有效性的理论信条很像我们允许孩子们玩的木枪,
不担心会出危险,确切地说,它与“把我的皮肤洗一下,但不要把它弄湿”同属一个范
畴。至于“绝对律令”,康德从未说它是一个事实,相反,而是多次反对这种说法;他
只是把它看作是各种思想之极端奇特结合的结果,因为他要为道德提供一个最后的靠山。
然而,我们的哲学教授们从未把这个问题追究到底,以致在我之前似乎还没人彻底研究
过这个问题。不但不去研究,他们反而急匆匆地把“绝对律令”作为已经牢固确立的事
实加以信赖,并在他们的正统用语中把它称为“道德律”——顺便一说,这总使我想起
比格尔的“Mam′ZelleLaregle”;确实,他们从中制造了如同摩西训戒一样宏伟的东西
并完全取而代之。在《论道德的基础》这篇论文中,我剖析了这同一个包含“绝对律令”
在内的“实践理性”,所得出的清楚的结论是,它们绝对没有任何生命力和真理性,因
此,我倒希望有人能有理有据地驳倒我,以此帮助“绝对律令”再次找到真正的根据。
同时,我们的哲学教授们也不愿意就这样丢了面子。就跟他们离不开自由意志一样,他
们也丝毫离不开“实践理性的道德律”,因为这一道德律可以作为一个方便的显示器,
伦理学便以此为基础:这两者都是他们的老年妇女哲学的基点。不管我是否清除了这两
个基点,对他们来说,这两个基点仍然存在,就像亡故的君主,出于政治上的原因,偶
尔还允许他在死后继续统治几天。这些知名人士仍然采取传统的战术来对付我对这两个
已过时的虚构所作的毁灭性打击:沉默,沉默;因此他们无声无息地从边上滑过去,佯
装无知,使公众相信我以及我这类人不值得取信。无疑,他们的哲学感召来自于神职界,
而我的只能来自于自然。说真的,我们最终也许会发现,这些英雄们的行为准则就如同
不切实际的鸵鸟的做法,以为只要闭上眼睛就能躲开猎人。好吧!我们等待时机;到我
去世后,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裁剪我的作品之时,难道公众还是只相信那些无聊的废话、
乏味得令人难以忍受的陈词滥调、“绝对”的任意构想以及这些先生们在幼儿院里用的
道德说教?那我们就来看看吧!
①叔本华:《伦理学的两个基本问题》第148页及以下各页(第二版第146页及
以下各页)。
“即使在今天
邪恶依然畅行无阻,
那也不必担心,
正义在明天,将受人拥戴。”①
①歌德:《东西诗集》第97页。
但这些先生们是否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一个被预言了很长久的时代已经开始;
教会正在开始动摇,而且已经动摇到这样的程度,就连能否恢复它的重心尚是一个问题,
因为信仰已丧失。启示之光也如同其他的光一样,需要一定量的黑暗作为它不可缺少的
条件。具有一定程度和广度的知识者已大有人在,信仰已不适于他们。日益明显地露出
桀骜不驯面目的浅薄的理性主义之得以传播就是明证。它暗中量布似地去衡量人们思索
了若干个世纪的基督教奥理,提出质疑,并认为自身十足地聪明。然而,正是基督教的
精髓,有关“原罪”的信条,特别为这些头脑简单的理性主义者选出来作为笑柄;因为
在他们看来,似乎任何东西都不及我们每个人自出生之日起开始存在更为确定,因此我
们带着罪孽来到人世是最为不可能的事情。多么锐敏!恰恰就在贫困肆虐、警惕放松时,
狼便开始在村庄出现;以致过去曾潜伏着的唯物主义在这种情况下与它的伙伴、被有些
人称为人道主义的兽行主义,抬起头来并手挽手地冲到了前排。我们对知识的渴望由于
我们不再信仰宗教而变得愈加迫切。整个理智的发展已达到沸点,一切信仰、一切启示
和一切权威随之蒸发散失,人们主张有权作出自己的判断;这一权力不仅是教导出来的,
而且是让人信服的。他已离开了他的婴幼时期,要求独立行走。然而对形而上学的渴望
跟肉体的需求一样不能熄灭。这样,对哲学的想往变得日益迫切,人们乞求于那些已经
脱颖而出的所有名副其实的思想家的灵魂。空话和已被阉割了的理智之软弱无能的努力
就再也不能满足人类的要求;因此觉得需要有严肃哲学,由于这种哲学所考虑的并非薪
金酬劳,因此它几乎一点都不关心是否能让内阁大臣或议员称心如意,是否合乎这类或
那类宗教团体的意图;相反,这种哲学清楚地表明它的天职完全不是为精神贫乏的庸才
谋得生计。
还是回到我的主题上来。通过略具冒险性的扩张,理论神谕就被添加到了实践神谕
上,康德错误地把后者赋予理性。这一发明的荣誉无疑应归功于雅可比,职业哲学家们
欢乐雀跃地感谢这一前辈留下的这一珍贵礼物,因为这一礼物可以作为一种手段帮助他
们摆脱康德从前曾经把他们逼入的困境。冷静、自若、审慎的理性,曾受到康德无情的
批判,从此以后被贬为知性并以此名称为人所知;而理性被设想为拥有丰富的、虚构的
能力,仿佛能够给我们提供一个眺望世外甚至是超自然的世界的小小窗口,通过这个窗
口,我们就能获得所有现成的真理,而老派的、诚实且深虑的理性就这些真理长期争论、
辩驳,结果是一无所获。作为这样一个纯粹想象的产物,这样一个彻底虚构的理性,这
五十年来竟一直支撑着德国的冒牌哲学;首先,是作为“绝对自我”的自由建构和规划
以及从自我中产生的“非我”;其次,是作为绝对统一或混沌未开的理智直观及其向自
然的演化;或者,是作为上帝从他的黑暗的深渊中,或雅各布·波墨式地从无底洞里产
生;最后,是作为纯粹的、独立思维的、绝对的理念,概念自我运动的芭蕾舞台——同
时,还始终作为圣洁的、超感觉的、神的、真理的、美的以及这类东西的直接领悟,甚
至纯粹是作为对所有这些奇迹的模糊的预感①。——因此,这就是理性,是吗?噢,不
是,这不过是一出闹剧,我们的哲学教授们由于康德的致命抨击而痛苦地不知所措,想
利用这出闹剧设法把他们国家业已确立的宗教课题继续进行下去,利用这出闹剧作为哲
学答案,不管是对还是不对。
①这里是指前面所说没有“d”的“Ahnung”
对于所有的教授式哲学来说,首要的义务就是确立一种无可怀疑的学说并为之提供
哲学基础,其学说是这样的,宇宙中有一个上帝、创世者和统治者,一个人格化的因而
是个体的存在,它被赋予知性和意志,从无中创造了这个世界,并用无上的智慧、能力
和善来统治它。然而,这一义务使我们的哲学教授在严肃哲学面前处于极其尴尬的境地。
因为康德已现世,《纯粹理性批判》在六十多年前已写出,其结果是:在基督教时代已
提出的关于上帝存在的证明(这些证明均可归为三种也只能有三种),没有任何一个能
够完成预期的目的。而且,任何一个这类证明的不可能性以及由这种证明所建立起来的
整个思辨神学的不可能性,终于得到了先天的说明,而不是用空话或黑格尔之正时兴的
繁琐术语说明的,这些东西,坦率而严肃地说,只要你使用那种过时的老办法,就能说
什么指什么;因此,无论它多么不适合很多人的趣味,60年来竟没能提出任何具有说服
力的东西与之抗衡,结果,上帝存在的证明名誉扫地,再也不可信了。我们的哲学教授
甚至已开始对之看不起并且明显地不屑一顾,认为这种举动无异于证明不言自明之物,
实属荒谬又多余。咳!真可惜,这一点怎么没有早点被发现!不然的话,就不必好几个
世纪费劲地去探求这些证明,康德也就完全不必对它们施加理性批判的压力并把它们碾
碎了!有些人无疑会由于这一轻蔑而想起狐狸和葡萄的故事。但是,那些要看看这种无
聊样本的人,可到谢林1809年的《哲学著作》第一卷第152页上去找。现在其他的人都在
用康德的主张安慰自己,即证实上帝不存在同证实上帝存在一样是不可能的——好像这
个爱说笑话的老头当然不懂得要证明的正是要提出的论断的依据——雅可比令人赞美的
发明解救了我们惊慌失措的教授们,因为这一发明给予了本世纪的德国学者这种过去闻
所未闻的特殊理性。
然而,所有这些伎俩都毫无必要。因为证明上帝存在的不可能性无论如何都不会妨
碍上帝的存在,这是由于它现在万无一失地建立在更加坚实的基础上。它确实是一个启
示问题,此外,这也更加可靠,因为这一启示是只赐给一类人的,正是这个原因,这类
人被称为上帝的选民。上帝作为世界人格化的统治者和创造者并尽善尽美地支配万物这
个概念,只有在犹太人的宗教以及从中分化出来的两种信仰(从而在更广泛的意义上可
称之为犹太教的宗派)中才能发现,通过这一事实,更能够看清这一点。这样一个概念
我们在其他宗教中(无论古代还是现代的),都不曾发现其踪迹。无疑,因为还没有人
梦想着要把这一万能的创造者上帝与印度教的梵混为一谈,梵就在我、你、马、狗之中
——或甚至同以生死为接替方式及承担世界创造之罪恶①的婆罗门混为一谈——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