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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霍丫头留给你的信……”
李庆淮话还没说完,立刻便在夜无逸有所行动之前退到了安全线以外。
锁着夜无逸的粗连顿时一阵杂响,夜无逸如发狂的野兽般窜起,张牙舞爪地要将李庆淮手中的信件夺去。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李庆淮慢悠悠地重新将信收回到自己袖中。
“若你想看信,便将桌上的饭菜吃了,我自会给你看。”
夜无逸看向李庆淮的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
“莫不是你作假来蒙我?”
李庆淮道:“我若是想蒙你,早就这么做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哼!”
夜无逸握紧双拳,思忖一下之后,便走到桌前坐下,拿起了碗筷。
“喂,别吃那么快!等会噎死了就看不到信了。”
李庆淮看着夜无逸狼吞虎咽的模样,还生怕他断食多时忽然这样会出什么问题。
夜无逸将饭菜都弄进肚子之后,便将空了的碗盘砸在地上。
“给我。”
李庆淮见夜无逸又似有了点生气,便将信掏出来递了过去。
夜无逸用颤抖的手将信纸取出来,展开一看,霍启馨清秀的字迹跃然于纸上。
“无逸,都这个时候了,我也不想跟你文邹邹地说了了。”
“只能说,很抱歉,没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你肯定会怪我的,我知道。”
“以前,我活得好好的时候,觉得日子挺无聊的,就像白开水一样,有些得过且过的感觉。”
“但是,当皇上说要杀了我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很渴望能活下去,真的。”
“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觉得,其实活着还挺好的。”
“我走了,亏欠你挺多的,无论之前对你做过什么错事,请你都原谅吧。”
“还有,我有最后一个请求,想请你帮我实现。”
“请你,替我和肚子里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再活三年吧。”
“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或者在自暴自弃,甚至想不开,或者想找个机会到皇宫里跟皇帝拼下命,也算是给我和孩子报仇了。”
“但是,这不是我希望的结果。”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再看看这个世界,哪怕是一天都好。”
“如果你活着的话,就算我死了,也一定能透过你的眼睛看到我想看的吧?”
“谢谢你,无逸。”
无逸两个字,被沾到了水,字迹有些化开了。
纸上有擦拭的痕迹,摸在上面,几乎能感觉到当时霍启馨写这封信时,那种肝肠寸断的感觉。
“馨儿,我的馨儿……”
冷不防,夜无逸的泪滴在信纸上。
这是霍启馨临走前留给他的东西,夜无逸怎么可能会让眼泪毁了它。
只不过,刚刚擦去一点,却又有更多的泪水落了下来,几乎要将整张信纸给淹没了。
夜无逸心急,想把信纸拿起来晾干,却因为双手颤抖无法自抑,刚掀起一角,信纸便被扯破了。
“不,不……”
“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夜无逸语无伦次地看着桌上被撕裂的纸片,只能手足无措地呆愣在原地,像个失智的孩童般无助。
“傻瓜,快走开!我来帮你弄!”
李庆淮赶紧上去,小心翼翼地将纸片弄起来,又从房中找到了新的宣纸,将纸片贴在新的纸张上。
“别担心,我会让装裱师父帮你把信给复原的。”
李庆淮一边说话一边回过头去,却在下一刻,看到夜无逸颓然倒地的身影。
“无逸!”
李庆淮惊呼一声,赶紧叫着楚凡等人进来帮忙,把夜无逸弄到了床上。
当晚,夜无逸便发起了高烧。
烧得天昏地暗一塌糊涂,这一烧,就烧了三天。
当好不容易想尽各种办法终于让热度退下去之后,夜无逸也整整瘦了一大圈,几乎让人认不出他原来的样子了。
李庆淮甚是担心,还特地从宫中请了御医来查诊,但完全没看出毛病来,就是莫名其妙,无缘无故地发烧就对了。
“无逸,有没有觉得怎样?”
看到夜无逸终于睁开了眼睛,李庆淮大大地松了口气,立刻凑到了床边去。蓝依儿也跟在李庆淮身边伺候着,眼睛哭得红肿。
“王爷?王妃?”
夜无逸看到李庆淮和蓝依儿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惊讶。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李庆淮和蓝依儿对看一眼,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无逸,你,你还好吧……”
夜无逸被人伺候着坐起身来。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不是在济南巡查商铺吗?现在这是哪儿?长安?”夜无逸扶着自己的脑袋问了一句。
李庆淮和蓝依儿顿时惊呆了。
夜无逸去济南巡查的事儿,不是发生在好久之前的事情吗?夜无逸怎么会以为自己在济南?
而且,最关键的是,夜无逸去济南巡查的时候,霍启馨这个女人还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吧?
“无逸,你,你不是吧?”
莫非是霍启馨的死对夜无逸打击太大,以至于让他整个人记忆错乱,直接把她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了吗?
“呃,我很饿,现在是什么时辰,你们若不介意的话,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夜无逸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李庆淮皱了皱眉头:“无逸,你可还记得现在是何年何月?”
夜无逸用一种看变态的眼神看着李庆淮。
“现下不是正隆XX年么?”
李庆淮和蓝依儿对看一眼,这时间是没有记错,但是怎么事情全都乱套了呢?
“无逸,你是否还记得霍姑娘?”
“霍?我好像没有认识姓霍的姑娘吧?”夜无逸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蓝依儿此刻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没事儿,就是随口一问的,你不记得就算了。”
夜无逸看了一眼蓝依儿,问道:“王妃是不是哭过?眼睛肿成这样了。怎么?我兄弟欺负你了?”
蓝依儿擦去眼泪道:“没,没有的事,是我自己爱胡思乱想。”
夜无逸笑道:“你们妇道人家,是心细些,想得也便多了。”
蓝依儿点点头,强颜欢笑道:“既然你没事了,我和庆淮便回府去了。你,你好好养病,别再折腾自己了。”
夜无逸莞尔道:“那是自然,谁想活受罪呢?”
李庆淮见蓝依儿这般一说,顺势看了夜无逸一眼,也站起身来告辞了。
一路拉着蓝依儿走远了,李庆淮才道:“让王御医再来一趟,问问看无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依儿道:“你说,无逸这是真忘了还是……”
李庆淮叹气道:“不管怎样都好,活着的人想要继续走下去,总要给自己一个借口吧?”
“真不记得也好假不记得也罢,最重要的是,无论无逸愿不愿意,他定会实现霍丫头最后的心愿,不是吗?”
蓝依儿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刹不住车……还要再写一章……
☆、第 114 章
107
夜无逸此次也算是经历了大劫;修养了接近半个月。
众人皆以为,待他修养好之后,就会重振夜家产业,即刻投入到繁忙的运作当中去。
只不过;夜无逸的行径让各方眼镜大跌。
一反之前咄咄逼人的常态;夜无逸似乎没有了昔日进取的锐气;终日在花园中闲庭漫步;或读书释卷;花前对弈;完全一副超脱了俗世的状态。
李庆淮今日多次去夜府相探;见夜无逸气色甚好;两人所谈话语当中没有提到任何关于霍启馨之事。故而对于夜无逸是否真的对霍丫头已然相忘并不敢笃定。
只是某日忽然记起之前交到装裱师父那里的霍启馨的遗书;李庆淮又赶紧拿着单子亲力亲为地去取。
这才发现那家规模不小的老字号装裱店已经关门大吉,跟周边的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装裱店的老板发了笔不小的横财,故而赶紧关门大吉移居他处去了。交给装裱店的信也就此没有了下落。
李庆淮皱眉,直觉便觉得有可能是夜无逸出了大价钱将霍启馨的信从老板手中买去了,但又不知夜无逸此番行为用意何在。
但只要老友能有继续生活下去的信念,他也不想过多探究夜无逸的内心世界。
只是,霍丫头也算是用心良苦,信里只求了夜无逸的三年。
因为三年的时间,应该足以洗褪原有的伤痛。
一个人就算真心求死,也撑不过三年平淡的细水长流,待到三年后想起这段感情的时候,伤口是有的,但再想像当时般决绝也不大可能了吧?
难怪,夜无逸状似病愈之后便悠闲过活。
其实并非是他乐意这么做,只不过既然是替霍启馨继续活着三年,那当然是要像那丫头一般过日子吧?
霍启馨不喜欢过于忙碌,所以,现下夜无逸也不会过于忙碌。
霍丫头喜欢在槐花树下饮茶冥思,偶尔还会和林家兄弟逗笑几句。
只不过现在夜府没有槐花,林家兄弟也已各奔东西。
景致不同,人的心境也大不一样。
李庆淮不想再去深究遗书一事,只是叹了口气,背过身去便离开了。
时序渐已入秋,夜府荷花池中的花已开始败了。
莲蓬倒是长得很丰硕,偶有蜻蜓立于其上,也算别有一番风味。
空气中飘荡着荷塘的味道,夜无逸懒洋洋地躺在院外的靠椅上,红木案旁放着香茗,早已没有了热气。
“爷,最近的账簿……”
楚凡走到夜无逸身边例行报备,只见夜无逸闭着眼睛摆了摆手:“照旧你看过就行了,若无大事我便不过问了。”
楚凡点了点头。
“还有一事,我做不了主,还得跟爷说一声。”
夜无逸开了眼,道:“说说看。”
“庆淮王府的蓝王妃邀爷到静禅寺参佛,爷是否要应邀?”
夜无逸皱了皱眉:“庆淮倒是常来,这蓝王妃怎的……庆淮去不去?”
“王爷入宫面圣去了,若是前去,应该只有蓝王妃一人。”
“这是不是于理不合?”
楚凡道:“但以夜府与王府的关系,回绝似乎不好。”
“静禅寺?”
夜无逸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既然是寺庙,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就应了吧。”
楚凡答声之后,便退下了。
到了赴约之日,夜无逸不得已在清晨起了个大早。
若是放在以前,鸡啼晨起绝对是夜家当家的一大特色,只不过现在的夜无逸,总是习惯睡到自然醒。故而这么久以来突然要早起,也是件挺痛苦的事情。
因为是要礼佛,早膳自然只能用素斋,夜无逸睡意未散,只是随便用了一点,便上了轿去了。
在软轿中一路晃荡,虽然不大安稳,但也能稍微补点眠。
待了也不知道多久之后,才听到外面轿夫的询问的声音:“爷,静禅寺到了,是否要下轿了?”
“嗯。”
夜无逸睡眼惺忪地应了声:“这么快。”
下了轿,夜无逸吩咐身边跟着的婢女。
“给蓝王妃通报一声,说我到了。”
“是。”
看着婢女走远了,夜无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