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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扭打了一会功夫,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坐直了身体生气的看着王清。之后又觉得不解气,用力的又在丈夫的胳膊上扭了一下,接着扭过身子,准备继续不搭理他。
王清从身后抱住蒋氏,蒋氏用力的甩了一下,没甩开,便也没再管他。王清道:“为夫知道你和檀姐儿受委屈了,只是母亲已经罚过椒姐儿了,母亲又亲口为椒姐儿求了情,长者之命不可违,若我们这一房再揪着不放,倒显得我们得理不饶人了。”
蒋氏继续没说话。
王清见她余怒未消,便有意拿一些能令她开心的话来讲,又道:“对了,父亲的孝期快满了,我已经写信给舅兄,让泓哥儿和浩哥儿回来参加他们祖父的除服礼了。想来过些时候,他们就能到家了。”
泓哥儿和浩哥儿是蒋氏所出的二子,在兄弟中一个行五一个行七。年初的时候被威北侯府接到了京中去陪伴其外祖母,蒋氏也已经有半年多没见到儿子了。
听到两个儿子要回来,蒋氏的眼睛亮了亮。但接着想到自己还在生气,又将亮光隐了下去。
王清看到她的样子,便知道她的怒气消得的已经差不多了。妻子的怒气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将嘴巴凑到妻子的耳朵边上,轻轻的吹了几口热气,便看到热气吹过的地方,立刻起了鸡皮粒子,他继续添把火,轻声道:“夫人,好乖乖,宝贝儿,莫生为夫的气了,夫人生一会儿气,为夫心里可要难受上十分。”说完继续的在她脖子上呵着热气。
蒋氏只觉得脖子又麻又痒,又听到丈夫对她叫着在晚上时才会叫的称呼,不由的脸红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蒋氏终于被撩拨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接着眉目含春的在丈夫身上轻轻锤了一下,嗔道:“死相!”
王清又凑到她的耳朵上轻声的说了几句什么,惹得蒋氏连连对他嗔道:“不要脸!”
王清却呵呵的笑起来,抱着蒋氏下了炕,一溜烟的进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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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檀这一病,整整被勒令关在屋里养了两个月才被允许出院子,而等王檀能出门时,年关已经近了。
大病初愈,自然该给去给长辈请安。
莲雾和香橼等人给王檀穿了白色镶狐狸毛的洋缎袄,同色的洋绉银鼠皮裙,脚穿羊皮小靴,梳了最简单的包子头,头上戴一朵素馨花式样的珠花,外面再披一件羽毛缎的大麾。这两月王檀被蒋氏又是人参燕窝又是灵芝首乌的养着,早已养得面色红润,连腰身都胖了两圈。她本又是眉目灵秀之人,此时穿着精致,一双眼睛灵动如水,越发显得她毓秀可爱。
穿戴整齐之后,王檀便领着莲雾几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蒋氏所居的栖霞院。
王檀到时,蒋氏正跟王楹坐在熏笼旁边,商量着要给外院的清溪斋添加家具的事情。
清溪斋是蒋氏的长子泓哥儿的院子,泓哥儿和浩哥儿上个月已经从京城出发,不日就将到达金陵。而浩哥儿今年才九岁,还没搬出外院。
蒋氏见女儿进来,连忙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冷不冷?”说着握着女儿的手试了试,见其并不冰冷,又见她穿得厚实,这才放心下来。
秋葵搬了一张椅子在蒋氏和王楹中间放下,蒋氏拉着她坐下来,道:“快烤烤火!”
坐在旁边的王楹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笑着道:“这两个月呆在屋里,快闷坏了吧?”
王檀耸耸肩,回答道:“可不是,我都怀疑我再不出来走动,身上就要像番薯一样长毛了。”
蒋氏瞥了女儿一眼,道:“胡说,人怎么会长毛。”
王檀无语望天……她这是比喻啊比喻!
王楹看着妹妹和母亲的样子,抿着唇笑起来。过了一会,王楹又道:“你出来可有去给祖母请安?”
“正准备跟娘和五姐姐一起去呢!”
蒋氏听到王老夫人,很是不高兴。她偏袒七丫头的事情,她一直都记着呢。
王楹怕母亲耍起性子来,不愿意让檀姐儿去给祖母请安,连忙先开口道:“正好我跟母亲也该去给祖母请安了,一起走也好。”对于祖母偏袒二房的事,王楹虽然也有不满,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做周全才不会让人说嘴。
蒋氏是大家出身,自然也是知道这些规矩的,她虽不高兴王老夫人的偏心,却也没有再说话。
母女几人一起去了禧华堂,刚踏进院门,远远的就听到了屋里面有嬉笑声传来。
大房和二房的人明显比她们早来,裴氏和原氏坐在两边的太师椅上,二夫人身边还跟着二房的两个庶女,分别是排行第六的王槿和排行第九的王栩。原氏一边人多,反衬得另一边的裴氏有些孤零零的。
而穿着石青色银鼠褂的王老夫人则坐在上首的位置上,她的两边坐着王桢和王椒。王椒叽叽喳喳的在王老夫人跟前奉承着,另一边的王桢偶尔附和几句,将王老夫人逗得哈哈大笑不停,一派天伦之乐的欢喜气氛。而原氏对女儿能惹得王老夫人高兴,表现得很是得意。
王檀看到王椒时愣了一下,不是说她被禁足了吗,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这关得还没有她久呢,这禁足禁得可真像注水猪肉。
蒋氏看到被放出来的王椒也很有恼意,在心里又暗骂了一句王老夫人偏心。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到底不愿意再跟王老夫人起冲突,只狠狠的瞪了王椒一眼。王椒接收到蒋氏的眼神,心虚的缩了一下身子,接着往王老夫人身前躲,王老夫人像是安抚她似的,轻轻的在她背上拍了几下。
王檀跟着母亲和姐姐上前去给王老夫人行礼,王老夫人伸手对王檀挥了一下,示意她上来,道:“檀姐儿,来,到祖母这边来。”
王檀依言上前去,蒋氏和王楹则坐到裴氏下面的位置上。
王老夫人拉着王檀的手,温和的问道:“病了几个月,身子可养好些了?”
王檀抿着唇笑着答道:“孙女已经好多了。孙女不孝,劳祖母担忧了。”
王老夫人道:“那就好。以后也要好好养着,别怕费什么药材,若缺了什么,来问祖母拿。”
王檀道:“是,孙女谢谢祖母关心。”
王老夫人点点头,“嗯”了一声,接着祖孙两人一时无话。
王檀对这个祖母一向很无感,既不多喜欢,也不觉得讨厌。其实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王檀也想过要讨这个祖母喜欢的,讨好卖乖,奉承吹捧,做得极为用心,王老夫人偶尔也确实能被她讨得一二分欢心。只是王老夫人和蒋氏这对婆媳的关系不好,每次王檀稍稍讨得她一点欢心,只要一被蒋氏气,王老夫人便又会重新对她冷淡起来。如此循环几次后,王檀觉得,她还是放弃这道穿越女光芒万丈能令所有人喜欢的金手指吧。
而对王老夫人来说呢,蒋氏所出的几个儿女毕竟也是自己嫡亲的孙子孙女,她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就像爱屋及乌是人的本能一样,恨屋及乌也像是人的本能。她不喜欢将自己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蒋氏,心中忍不住的便会对她所出的几个儿女也冷淡几分。
祖孙两人手握着手,偏偏却没话说,厅中气氛安静起来,一时显得有些怪异。
过了一会,下面的原氏突然对女儿使了使眼色,王椒见了,嘟了嘟嘴,有些不情不愿的从榻上下来,别别扭扭的喊了一句:“八妹妹……”接下来道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王檀却像是刚看到王椒一样,笑着道:“原来七姐姐也在啊!我生病的时候听说你被禁了足,还很担心你来着。那日虽然是你推我掉下荷花池,但我知道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落水生病也只怪我自己身子弱。我还想着等病好了,定要向祖母替你求情,只是没想到,我的病还没好,你已经被放出来了。真是谢天谢地,没让姐姐吃太多苦。”
原氏和王椒一时有些尴尬,王老夫人的脸色也不由的冷起来,只有下面的裴氏拿帕子按了按嘴角,偷偷的笑起来。
蒋氏是个直肠子的,没想到生出来的女儿却是个心思十八弯的。
什么病好了向祖母求情,感谢姐姐没有吃太多苦。这受害的人病还没好,这害人的就已经被放出来了,被害的人还在生病吃苦,这害人的反而没受惩罚吃苦头,句句都在暗讽惩罚七丫头惩罚得没诚意。偏偏她又是用关心的口气说出来的,别人还不能说她没有姐妹之谊。
裴氏一向很高兴见到二房吃瘪,此时也端起茶碗假装喝茶,偷偷的笑起来。心里暗道:活该,二房就是欠教训。
第5章 回来
但裴氏很明显低估了原氏的厚脸皮程度。
原氏很快就从尴尬中恢复过来,笑着开口道:“檀姐儿,这件事都是椒姐儿不对。但你向来是个懂事宽厚的好孩子,姐妹生隙,只会让外人瞧了笑话,你定然不忍心败坏府里的名声,所以你一定会原谅檀姐儿的对吧?”说着又佯装不满的瞪了椒姐儿一眼,道:“椒姐儿,还不快斟茶给你妹妹赔罪!”
蒋氏听了怒不可泄,这是什么强盗逻辑,难道檀姐儿不原谅,她就是不懂事不宽厚,败坏府里的名声了?再看看上首的王老夫人,却也直直坐着并不说话,由得原氏在那里逼迫檀姐儿,蒋氏暗恨,刚想站起来与原氏理论,王楹却伸手拉住了她,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站在王老夫人身后的丫鬟紫苏,见王老夫人对原氏的话并无异议,连忙斟了杯茶端到七小姐身边。王椒接过茶碗,递到王檀跟前,道:“八妹妹,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原氏又开口道:“檀姐儿,喝了你妹妹的这杯茶,我们就当这件事过了,以后你们还是亲亲的好姐妹!”
听着原氏的话,王檀也不恼,反而笑起来,道:“二伯母说的是,我和七姐姐本来就是亲姐妹,怎能因为这些事伤了和气。”说着又像是放下心来道:“我生病的时候,还一直担心七姐姐会因为对我心存愧疚而心有负担,如今看到七姐姐这样想得开,我也就放心了。其实那件事我也有不对,古有孔融为兄让梨,我这做妹妹的,知道姐姐想要我的东西,自该是双手奉上的,怎能还让姐姐上门来抢,实在是不该!”
裴氏差点笑出声来,瞧瞧这八丫头把话说的,可真会噎死人。这一讽七丫头害了妹妹却没有愧疚,二刺她不懂礼让幼小,妹妹的东西不给就上门抢。真可惜没有外人在场,若不然这七丫头跋扈的名声怕很快就能传出去了。就连蒋氏和王楹都不由的面带上笑意。
王檀又道:“妹妹原没有怪罪七姐姐的意思,只是姐姐亲自替我斟茶,我也不能不喝。妹妹先谢过姐姐的茶了。”说完从王椒手中接过茶碗。只是接茶碗时,仿佛是没有接稳,茶碗晃了一下,王檀“呀”的惊呼出声,接着滚烫的茶水全部都洒到了王椒的身上,茶碗更是“钪铛”的两声碎在地上。
王椒从地上跳起来,一边跳一边拍着胸口的茶水,哭起来道:“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其他人立刻被其他人惊得站起来,原氏更是快步上前去,用帕子帮着女儿擦着胸口的茶水,接着又抬起头来怒瞪着王檀,怒道:“檀丫头,你想害死椒姐儿。”
王檀双手捂着嘴,样子惊慌失措,连连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