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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根本就未曾离我远去过,我仍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的那副画,仿佛身临其境一般,我看到我在和大家坐在草丛间高声大笑着,而对面一个叫做狐仙洞的山洞里,却坐着一袭飘飘绿衣的女孩,从她的位置上,当时的我们是看不到她的,她却可以看到她画中所记录的场面。我曾一度认为那画这画的女孩是孔雀或者郁婕,但是当我发现我错的时候,我惊讶我居然在当时没有察觉一个女孩却躲在山洞中不能出来和我们共同欢乐,我开始痛恨当时那个不敏感的心窍了。因为这幅画多么明显地表露出了炙热如火的渴望。曾在白自涓的房间中看过这个画册的,为什么我没有想到会是她呢!
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意识到我是如此地需要得到她,我已经不能再拿她同任何人去比较了,就是同白自涓比较我也觉得这不公平。因为从那一刻开始,她在我的面前不再是从前的她,而完全是一张崭新的五线谱,等我为她在生命中填写绚丽的乐章……
她来了,终于来了。
在门推开的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了一股清晰明快的气息。这气息呀,曾是我最怀念的,也曾是我最想得到了;这气息呵,是我从少年变成青年的催化剂;这气息啊……我是多么怀念她!
我却没有回头,因为我不敢。
我身后的她仿佛也怕是自欺欺人的幻觉一般,不敢过来,但我可以听到她清楚的呼吸声,越来越急迫……
不知道多久,她轻声地唤道:“末末……”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第五部分 刮目相看
第31节:我手上有面
51
我变得胆怯了,尤其是当我现在已经完全知道,我身后的这个女孩在若干年后,将是我的妻子。当然这种概率也是一半对一半,但我还是感到了害臊。然而我不能自已地转过身去,试图看到那张我企盼出现的脸庞。当她的眼睛仍然水汪汪的映出了我的身影,散发出无法抵御的光芒,如同是两束古老的光滑柱泻在我那干枯的心理斜坡上,那眼神竟如同寻觅黎明的夜幕中的淡然的星斗一般,明亮?若隐若现?噢,你无法捕捉任何一个合适的辞藻来形容当时的那对目光,因为再细腻的描写,再生动的刻画,再怎样简介、明快、清爽、流畅的句子,或者再怎样独具匠心、韵味绵长的巧妙迂回,都显得无病呻吟、拖泥带水。她像审视——我只能用这个词了——一件最感兴趣的东西似的凝眸注视着我。这令人怦然心动的眼睛竟而清澈中又那样的深邃。晶莹澄澈的眼睛暴露了她未谙人世、心无城府的单纯,那种清纯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狠下心去亵渎她的。她平静得像大自然,对于一个生活在大都市中麻木压抑无聊痛苦病态的少年来说,她完全比一个可以提供避风的港湾更能给人以心中的安宁和与世无争的平和。这便是她迷人的地方。当时,我想,我毕竟是一个看到眼前的的就会忘却以前的人呀。我难道喜欢的不正是那种单纯吗?不正是那种如同阳光般明亮清透洁净一尘不染的美丽吗?我试图同另外两个女孩比较,我曾经是说过的:白自涓是酒,醇绵爽口,但终会醉人的;孔雀像月亮,只有在遥远的时候才美丽,但终是太神秘了;只有面前的这个女孩,唯独有她,像乳白的椰肉一样,越品越香。
我的眼睛朦胧了,她白皙的脸和乌黑的头发开始混浊在一起,淡淡的好像是浅墨勾勒的轮廓模糊的风景。我像试图拥抱阳光一般张开了双臂。她扑了过来,搂住了我的腰,我听到我们的骨头在格格作响,但我的心却渴望拥抱得再狠一些,狠到她的肉体融嵌在我的身体中,化作什么都行,只要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她的头发顶在我的下巴上,毛毛茸茸的,她开始抽泣,肩膀在抖动着。我仍抱着她。当时我的心啊,根本就没有什么想法,说得明白些,它完全是空白的,因为强烈的腺素因为激动而分泌过量以后,我的大脑就无法冷静下来把面对的事情弄清楚。于是,我可以大胆地说,当我上面或者下面写出来的东西,完全是彼时彼刻补充记录的,因为我说了,当时我无法捋顺思路。
我们像一对偷情的恋人一样,心中的激动完全是公开恋情那些人所不能理解的。
“睡着了?”
“别动,人家在听你的心跳。”
“是呀,听吧,它刚刚开始跳。”我搂紧了她,睁开眼睛,我看她的头发,“这小东西是什么?发卡?”
“噢?”她腾出手,摸头发,笑了来,“是葵花瓜子皮。”
“你还是这样。”
“可是末末仿佛变了,变大了,不像哥哥了更像叔叔。”
“成熟,”我苦涩地说,“并不是随你的年龄在成长,而是同你的经历成正比。”
她抬起头,看着我,微微启齿,嘴中的芳香冲我的鼻子吹来:“是不是有比我好的了?”
“你胡说什么?”我生气状地说,“好像我老早就选择你了。”
“嘻嘻,你在生气吗?”
“嗯。”
“末末生气时可酷了。”
“酷个屁,是苦呀~~”我哎了一声。
“怎么呢?”她笑眯眯地看着我。
“看到了你,我生不起来气。”我为她摘下头上的其它两枚瓜子皮,她还是这样不修边幅,头发蓬松着,凌乱得十分自然又十分和谐。但她的头发很干净——她是个喜欢干净的女孩。说来很奇怪,她的卧室整理得像星级宾馆一样一尘不染,却很不搭调地堆放着美术用具和画架。
“想我了吗?”她问,“说真的。”
“想了。”
“在哪里想了?”
“在你面前的,除了他身上的衣服,他的肉体、思想、灵魂、指甲、头发、骨头、呼吸、视线、行为,没有一个不是无时无刻地在想你的。”
“看看看,我这儿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笑。
“那么,”她犹豫了一下,眼睛黯然了片刻,像终于找到了勇气一般,说道,“你和那个白自涓呢?”
“……”我惶然地环顾四周,“我饿了,给我弄些吃的吧。”
“不要混淆视听……”
“我真的饿了。”我不自然地笑了笑。
她不再强迫我,微微失望了一下,对我说,“我们到厨房中看看还有什么能吃的吧。”我跟她来到厨房,查看冰箱和厨柜中有什么我们能用上的,她说我们包饺子吧。我说我不会包。她说,没有关系,你剁馅,我和面。我说你分工倒也明确得很。她说就是不能让你歇着。我一边把白菜放在案板上用刀砍,一边回答她问的关于同学们现在的情况。后来她突然说:这是幸福吗?
当时我在剁馅,她在我的身边和面,房间中暖和极了,厨房中没有荧光灯,只有灯泡,橘红色的,温馨从容惬意的光线泻在我和她的脸上,我们的脸都是红红的。窗外,黑色的夜幕中,路灯初上,还有些羞涩,像天上矜持的星星。厨房外餐厅的圆桌上,那台录音机中不停地放着节奏缓慢、格调忧伤英文老情歌——那是首动听的老歌,电影的主题曲,电影中,这音乐响起的时候,男女主人公在一起和泥,现在,这歌响起的时候,我们在包饺子。这丝毫不影响我们听这歌时的情绪。我觉得她在我的面前突然明亮了起来,强光似乎比衬掉她周身的线条,使得她仿佛猛然地融入了这光线中。她问我现在是否就算幸福。我怎么来回答她呢?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不幸福了。窗外的夜色是玫瑰红。房间中是橘红色。她几乎透明了一般,我看不到自己了。
“别,”她笑着、羞涩地躲闪着,“我手上有面。”
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第五部分 刮目相看
第32节:我们都喜欢冬天
52
我们都喜欢冬天,喜欢寒冷却可以让人清醒的空气和风吹在脸上的那种冰凉的感觉,喜欢穿上厚厚的衣服,身体躲在棉布后面的那种安全的感觉。我们也越来越习惯于那种厚重的衣服给我们带来的安全与人无争、人莫予毒的距离。说来这种感觉对于像我们这样年纪的人是不合适的,毕竟我们还没有完全掉入社会这个大染缸,但我们早已经学会了保护自己。这也许就是本能。但我们却是坦诚的,足能赤裸裸地面对面……
你希望我欺骗你吗?
我知道这是一部青少年的读物,也知道我的读者会将它当做一本科幻小说来阅读,但我的本意又是什么呢?其实早在前面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本小册子,是我的个人独白,是我的自传,或者应该说,它是我在寂寞的时候唯一可以完整听我诉说我整个成长过程的朋友了。我本不喜欢写小说,比较而言,我更喜欢音乐,摇滚的那种,能给我带来共鸣,又可以给我以难于抗拒的澎湃的强烈脉动的摇滚乐。但我仍选择了写作作为我毕生追寻的事业,其中之一,我的读者应该是知道,这是我对“我的语文老师白自涓”的承诺,另外一点,就是我越来越发现,我的小说总是可以忠于我创作时的情绪。这非摇滚可以媲美的一种感知上的逾越,我无从有力阻挡那种所谓的创作上的欲望。既然我将写作当成了如此高洁的事业,那么在我再三强调我的文字必须忠于我的情感时,我就不可能再对我的读者撒太多的谎,尽管现实同原本要打算表示的有了差池。——看书是为了学好;其实也是让你了解作者。
所以,我不能撒谎,至少在这件事情上……
高潮后的失重感觉让我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地方逐渐在变化,在她的身边,我无法入睡,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四周万籁俱寂。我们没有拉窗帘,我可以在床上看到外面的楼宇——一片宁静的漆黑。这种颜色让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变成了大人,一个不能再无所顾忌的成年人了。我体验到了成年的无奈,我试图去改变,但发现如果以我一己之力去抗拒来自未来的压力,改变的其实就是我自己本人。这种螳臂当车的自不量力让我感到了莫名其妙的感动,同时那种无可奈何的强制性的责任,如同我所希望的那样,它来到了,给我带来很多我想得到的,也同时给了我很多我不想得到的。
我翻了一个身,惊醒了她。嘉嘉向我这里钻了过来:“不要离开我。不允许。”
我说好的。
其实,我本是完全没有把握的。
我一个人下了床,来到窗户前,严寒被关在外面,呼啸着试图侵入我们二人的世界中来。我点燃一根烟,仿佛打算来嘲笑窗外的风。嘉嘉咳嗽了一声。悄然地说:“不要抽烟了,我不能接触那些的。”
我回过头,看到她躲在被子下,眼睛闪着光,看着我。我按灭烟,来到她的身边,“给我说说,”我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原是有机会像我们那样回到原来的世界中的,可是为什么你却放弃了?难道你是接受了孔雀父亲的论调?”
她玩着床头上的灯,犹豫不吭声。我给她时间。因为我已经感到,肉体上坦诚的面对着赤裸裸,彼此的勇气仅需要瞬间的冲动。然而,当一个人要坦露心扉,将自己的内心也赤裸裸地表露出来,则需要的更多。我对我很自信。
她终还是开口了。
嘉嘉说:“记得我和你和吕智一起到山口狐仙洞的事情吗?”
“记得。”我回答,“准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