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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怎么样吧,告诉我们你哪儿劲打,要不打坏了你还得找地修去!”
“信不信我打得你们不知道北在哪儿?打一开始就看你们不顺眼了!”
“我呸,上北下南,有本事就让我也找不到一回!告你,今儿你小爷不把你丫打上房,我对不起你!”
“真想和你爷爷动手是不是?鞋带系好了,别待会儿把你们打逃的时候,跑丢了鞋。”
“嘿挤搭起我们来了,丢这儿你也分不出来左右脚。”
老板捋着袖子冲我们走了过来,看上去就像是只抛锚的火车。我们心底也发毛了,想撤却拉不下那张脸来。
我知道当时我和老驴的心情都很差,总想找一个地方发泄一下,可怜了潇湘的老板,让我们这样的两个小流氓给耽误了生意,但好在我们俩也被打得够惨,算是补偿——两清了吧。
我们都挂了彩,各自的脸上也留下了青块和淤血。已经是冬天了,大街上没有冷饮摊,我们只好跑到科学院对面的那家饮吧中要了一杯可乐,把饮料喝完,用手绢分了两份里面的冰块,各自敷脸颊上。这天饮吧中的人不少,都是对面单位中层次很高的科学家,见到我们这样的半大小子,这样从容地处理各自的伤口,无不感到惊诧,有摇头感叹世道乱了,也有人看着我们替我们妈担心我们的未来。几个饮吧的小姐坐在吧台后面小声地议论我们。我们也什么也不在乎了,看着窗外,大有放任自流爱谁是谁的无所谓。
是我们感到了世界无所谓了吗?太多的可能性注定了太多的未来,以至于我们再努力,也未必可以达到目的。有些机会命中是你的,却和你失之交臂。如果我的未来,嘉嘉是我的妻子,那么我现在出门被车撞死了,那么她还会嫁给一个死人?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你永远不可能说“以后会怎样”、也没有不可能的。那么他们还在看我的什么呢?了解我的今天还没有意义,那么我的未来那样的缥缈虚无,那么的朦胧不清楚,你能指望我什么——我总不能自杀吧?我感到自己有多么的无助,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如果我离去了,告别了这个世界,有谁人还会唱我的歌?他们会把我忘记,就像我从来未曾出现过,这是未来在和我开玩笑,还是过去同我作的游戏?时间这东西,挺讨厌。它完全可以让一个人将另外一个人忘掉。那么,嘉嘉呢?她曾经在大家的生命中,更在我的心里,那么她为什么会这样彻底的消失呢?我呢?老驴呢?孔雀呢?还有……白自涓?我老早就说过两个词:“过客”和“存在”。现在我还是这样理解,我世界上人呵,不管是我认识的,认识我的,我不认识的和不认识我的所有的人,都是为我而存在,在我的这个时间区域中,在我的这个个人的世界中,我不敢说我就是一个中心,但我觉得,我肯定在我自己的小说中是第一主角。可是……时间的混乱、未来的渺茫、过去的朦胧让我感到恐慌,感到无助甚至绝望,天呀,谁来给我指条明道呢?如果有机会你会怎样选择呢?和谁打一架并没有给我打来怎样的解脱和发泄……
那天,饮吧中,两个被打的少年,相互对视,他们的眼睛彤红,充满了野性和煞气,伤口的血开始凝结,疼痛被冰麻醉。他们笑了,疯狂地开始大笑,不拘小节,放纵任性地笑了起来。那是种无可奈何地笑。
他们证明了一件事情,在佛教中,那叫做因果;在未来科幻中,那是时间点的必然;在命运学中,那叫做注定。但它存在着偶尔,存在着必然:如果我们不挨打,不会来这里;如果我们不和老板吵架,就不会挨打;如果不去潇湘酒家吃饭,就不会和老板吵架;如果不是跟踪那个孔雀的父亲,也就不去到饭馆吃饭;如果不在小黄河边上抽烟,也就不会碰见孔雀的父亲;如果不是两个老太太说我们像红卫兵,我们也不会离开人群抽烟;如果不是我们参加了游行,那么也就不会被那俩老太太议论我们;如果不是化工厂排放污水,我们也不会游行;如果不是听了大家的议论,我们也不知道化工厂排放污水了;如果我一个人或者同我心爱的人在别处,更不会听到大家的议论;可我一个人干什么去?没有了嘉嘉和白自涓,谁在我心中才是我的所爱(对父母我的尊敬敬畏畏惧惧怕大于我对他们的爱)?好吧,反着说,如果嘉嘉本没有消失,那么是否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出现或者发生?如果嘉嘉没有说过让她的后代回来,那么就不会发生时空纠缠,也就不会出现她消失或者白自涓出现,这样我就会和她们中的一个人在一起,不会去听大家议论那个老头吃了河中的鱼而劈里啪啦地掉肉,也就不会去排污口游行,也不会抽烟去,不会碰见那个像孔雀父亲的男人,不会跟踪他,不会跟到中午到饭馆,也不会和老板吵架打了起来,更不会躲到饮吧用冰块冰伤口,也不会两个傻子一样的相互看着狂笑,从而,我也不会想到这么多可能、也许。如果那样的话,我的文学修养从哪儿来?我的生活是否发生变化?我也就不会写故事了?——那么,你们现在再看看书的封皮,作者还是“周末”吗?……
全是嘉嘉的一句话:“噢,回到过去吧!”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第四部分 非礼勿视
第27节:孔雀
45
第二天,我们去上学,郁婕见了我们就过来问我们干什么去了。我说没有干什么去。她问我们怎么啦?我说我们也是蹲着拉——只有撒尿时才站着。郁婕不理我,看着老驴:“听你的朋友说,昨天下午你们病了?”老驴说:“噢,是的,我们俩集体病了,所以没有来上课。”
郁婕看上去有些紧张,这让我们都有些过意不去了。于是老驴解释说:“我们俩现在也都好了,不用担心,这是老毛病了,老刚和蔺猴他们也知道的?”
“那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才认识多久呀,你怎么能知道?”
“谁说我们认识的时间不……”她话还没有说完自己就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故意充耳不闻,现在如果试图证明什么的话,得到的肯定是谎言,我们干么给她这个机会骗我们——我们自己的机会也不多。过了一会儿,郁婕说:“毛病真的不是发生在这两天?”
我和老驴异口同声:“烦不烦哪你!”
我们跑到教室后面,看蔺猴他们下象棋——那是用纸片写的棋子,棋盘就刻在桌子上。冯胖子的水平差劲,老驴把他挤下去和蔺猴对弈。后来发现他的技术比冯胖子更差。
我刚想挤搭老驴两句,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下不好棋了。他的目光一直看教室的前面——郁婕可怜楚楚地依在窗台上,眼睛湿漉漉的……
我怕他们成为了我的过去那样的状态,抬起头,喊道:“行了,孔雀,你过来……”
郁婕吸了吸鼻子,耸耸肩走了过来。
老驴意识到了,他手中的纸片棋飘落下来。
当郁婕来到我们的面前,也愣住了。
我说:“好了,不要再隐瞒了。”
老刚探过头:“谁养孔雀了?啊?末末?”
老驴把他推开,和我站在一起,看着郁婕。他说:“孔雀……”
我看见她的泪水唰地从眼睛中涌了出来……
46
当时我试探性地喊出那个名字完全是因为,我太迫切想知道一些问题的答案的。私下中,我同老驴这样讨论过,郁婕之所以隐瞒孔雀的身份,完全有她的苦衷,如果是那样的,她将会成为第二个李璞玉的——对我们产生强烈的对抗和防备心理。这样不好,很可能让我们的计划完全打乱。但是为了嘉嘉,我没的选择,我已经没有白自涓了,不可能再放弃嘉嘉了。更何况,我相信,多多少少的白自涓——嘉嘉的后代——有些地方像极了她的祖辈。
追根溯源,我不是一个固执的人,这样的脾气完全是逆境造成的,为了适应,很多时候我选择了逃避,面对困难时如果知道自己不行了,那么就索性想也不想它。我说过我最爱的人是我自己。我不可能像老驴对孔雀那样,如果我知道一条路不可能了,那么我就会选择另外一条路走下去。
为此我少了很多苦恼。我是满族人,满族人都信奉佛教,佛经中把人的欲望分成了大成和小成:一个人为了一件事情,不惜一切去完成,那就是“执著”。这样的人让人钦佩,这是小成;而大成就是“无所谓”,不存在放弃、忘却、逃避、躲藏,也不存在坚定不移、刻骨铭心、穷追不舍,——反正爱谁谁了,无所谓啦。
于是,当白自涓给了我新的未来和新的生命之后,我更愿意活的快乐些,这本不是忘恩负义,这是知恩图报。如果她还在宇宙中存在着,那么她希望的不是我对她恋恋不舍,而是目前这样。我做得虽然辛苦,但已经尽力而为了。
我们在那天没有逼问郁婕,正确地说,老驴制止了我这么做。我们三个人一起来到了白自涓曾经租用的老房子——那个四合楼里中心花园中。
是郁婕领我们来这里的,于是这更说明她同孔雀的关系。老驴却是第一次来。我奇怪为什么我不能确定孔雀就是现在的郁婕?看上去她们如此相像。但是当我努力回忆孔雀以前的模样时,突然发现我对她的印象竟然是如此模糊,如此朦胧,甚至我已经开始怀疑我在短短的几周内,已经忘记了孔雀了。
我无从证明她们,也无法对比她们。孔雀在我印象中消失的模样让我感到心慌意乱。印象中孔雀应该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就像是一只蛇,经管我知道蛇的眼睛对于蛇本身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仅仅用来感光,它的舌头或者信子才是真正认识世界的东西,但没有人喜欢同蛇对视,要知道那种心理就不难理解。孔雀总给我带来这样的感觉。我越发需要验证孔雀存在的可能性了,这必须要做:孔雀是老驴的女朋友,老驴是我的好哥儿们,嘉嘉是孔雀的邻居,我是嘉嘉未来的丈夫。现在多出来了一个郁婕,如果郁婕是从那个复制地球中回来的孔雀——如同我和老驴那样自己又重新回到了现实地球上来——,那么在我的印象中,我就要用郁婕现在的身份去填充孔雀在我脑海中的空白,但如果这样一来,老驴同孔雀的关系就不再继续,于是要拿掉老驴的话,嘉嘉便无家可归,这样的话,连我也渐渐倾斜,最后消失。这不符合逻辑,有些像《重返伊甸园》的故事情节。我不能接受郁婕是改头换面后的孔雀。但是我却有一种奇特的想法,这感觉让我居然接受了郁婕。如此我就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我的同学乃至我身边的人们,对嘉嘉全无印象。甚至连集体合影中都未曾出现过她的身影。老驴的状况也是这样,但我开始怀疑自己时,他出现了,在照片的位置上替代了孔雀的位置。同学们一下子由不承认老驴的存在回复到早就认识老驴的状态。这要我想到了我的遭遇。我曾经失踪过,从那儿回来后,大家还记得我,但谁也不知道我曾经消失过,都说我去旅游了。那么,孔雀为什么不能以我们的方式出现呢?同学们或许也能“原谅”她的过去呀。
突然间我恍然大悟这感觉来得坚硬迅捷差点把我压死当我想到这个时我几乎以为自己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