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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中带了几分薄怒:“不是早跟你说过,假如朕来晚了,就让德贵人先用膳。”
我忙起身到屋外,向他解释:“皇上别怪顾公公了,是臣妾自己要等着的。”
他见我出屋来了,就过来扶住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而醇厚:“太医不是说要少吹风吗,怎么出来了?”一面说着,一面扶我走进屋子去。
他将我的手拢在他的手里,道:“朕今日和几位大臣议事,一时忘了时间,倒叫你误了用膳的时辰。”
我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他是九五之尊,为国事放下私事本就分属应该,向我解释只是出于怜惜。
他扶着我坐回去,这才自己坐下,向我暖暖一笑,视线终于投向桌上的菜肴,却不由怔住了:“这……这是……”话说到一半,立即有几分明白过来,不敢相信地问道,“你做的?”
我有点脸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见他不语,心里暗暗担心会不会做得过头了,反而惹人讨厌。
然而他只是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终是摇了摇头,叹道:“都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还做这些粗活?累着了怎么办?”
我悄悄松了口气,吐了吐舌头,汕汕地给他盛了一碗米饭,岔开了话题:“已经好几年没下过厨了,不知道合不合口味。”
他也不接话,只是浅然一笑,向侍立在身后的顾问行挥了挥手,原本侍候在旁边的宫人们立刻恭谨地退出了屋子。我正有些不知所措,他却突然握紧我的手,淡淡一笑:“今日我们就是平常人家的夫妻,没有人服侍,想吃什么就自己夹什么。”
我心下思潮翻涌,眼眶忽地就一热,泪水竟是直欲夺眶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你总能触及我心最柔软的地方?你一直是知道的,对不对?故意说出这些话来,让我感动,让我不忍心算计你……
凝思间,他已往菜盘子里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后面露喜色地点了点头:“嗯!手艺不错!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还有这一手!”说着,又向另一盘菜夹去。
看到他那么幸福感动的样子,我心里的罪恶感越发强烈了:许湘芹,什么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的就是你!
虽然把自己骂了很多遍,鄙视了无数次,可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即将面对的悲惨命运,还有近期佟贵妃越来越频繁的“探望”和“关怀”,几次他已经挑起又被我强压下去的话头,我顿时就减少了不少的犯罪感,愈发殷勤地给他夹起菜来。
这顿饭他吃得很是香甜,当中添了好多次饭。我虽然心里有事,可看他吃得那么有滋有味,也不知不觉地比平时多吃了一些。
晚膳撤下后,他很自然地就留宿在了同顺斋。对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他当然是都不能做什么的,只是侧身抱着我躺在炕上,将头伏在我的小腹上听了一会,禁不住嘿嘿地笑起来:“小家伙让你害喜害得这么厉害,定是个健康又调皮的小阿哥。”
我顺着他嘻嘻笑道:“皇上这么说,里面若住着位小格格,岂不伤心了去?”
如此家常的对话,这样简单温馨的情景,恰似一对最普通的夫妻,一同憧憬着新生命的降临……
轻轻抓过他的手抚上我早已高高隆起的小腹,几分随意,几分试探:“皇上,您说,他长大以后,可还会认得臣妾?”
“怎地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你是这孩子的额娘,他怎会不认得你?”他的声音仍是柔和的,眼睛却看向了别处,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我却忽地笑起来:“皇上说的是,是臣妾多思了……”
他点点头侧卧到塌上,大手揽住我的腰,让我躺在他的腿上,一边整理着我有些凌乱的发丝,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我左边耳垂下的那颗小痣,那是他最爱抚摸的地方。我躺在他的怀里,两人静静地不知躺了多久,我幽幽地开了口:“皇上,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记得这颗痔,你总能认出我。”
他搂着我的手很明显地僵硬起来。我躺在怀里,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开了口,似是责备,似是叹息:“不可胡言。”
我“嗯”了一声,轻轻说:“臣妾不过说着顽罢了。”想要笑,可是眼睛好酸好痛,怎么样都压不下来。
泪,一滴,一滴,开始滑下,无声,默然。
良久,他叹息一声,重新将我紧紧搂进怀里:“……这一胎,就交给太皇太后抚育吧……太皇太后常年独居深宫,一来慰藉她老人家常年孤寂之苦,二来……”他不说下去了,也没必要说下去了。
哽咽,也再咽不住,哭出了声。那一刻,我是真的觉得心痛了,也许他也是。
☆、小四报到
我坐在慈宁殿的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小圆凳上,手里的帕子早已被我手心紧张的汗水濡湿。
昨晚,康熙已经向太皇太后说了想让她抚养我腹中胎儿的事情,想来今天特意把正在安养待产的我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太皇太后坐在榻上,目光淡淡地看着我,似在端详,又似在研究。这种目光我并不陌生,在我被调入慈宁宫的那天,还有她把我指给康熙的那次,她也是用这种目光盯着我看。只是这一次,她的脸上除了那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寒意,和淡淡的无奈。
半晌,她轻叹一声,道:“罢了,这样也好。”就这样,算是应允了我的请求。
苏麻在送我出了慈宁门后就返身回去服侍太皇太后,而琳儿早已一脸焦急地等在门口。
“主子,您还好吗?怎么进去了这么久?”
我抱歉地笑笑:“我很好,太皇太后已经允了。”
她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欢喜,继而扶住我的手臂:“主子,那我们快一点回去吧。天寒地冻的,受凉了就糟糕了。”
我点点头,刚想扶着她离开,下腹突然传来一阵抽痉似的疼痛,我忍不住扶着她呻吟了一声:“啊……痛……”
“主子,您怎么样?别吓唬奴才啊!”玲儿有些害怕地扶着已经跌坐到地上的我,惴惴地道。我喘了口气,想跟她说我没事,可另一波疼痛随即又泛了上来,而且比刚才更加强烈。
“主子,您……”
我已是痛得开不了口,玲儿心思缜密,见我痛苦不堪的神情已是猜出了七八分。当即就拦了一个慈宁宫守门的小太监:“快!去承乾宫告诉佟贵妃,主子要生了!”
恍惚中,我感觉有一双温暖的臂膀把我从地上抱起。我想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无止境的疼痛像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汹涌而来,仅存的意识逐渐从我的身体里抽离出去……当我再度被痛醒时,已然躺在永和宫的床上,身边是一脸焦急的佟贵妃和产婆。
“琴妹妹,你还好吗?”
看到她真心为我担忧关切的样子,我心里是有点愧疚的:如果小四被养在她身边,大概也会很幸福吧……可这份愧疚很快就被无穷无尽的疼痛所湮灭。那一波又一波连绵不断的疼痛感几乎让我昏死过去,我牙齿紧咬着布巾,硬撑着不让自己就此昏迷。
产婆不停地为我拭汗,嘴里念叨着:“贵人再加把劲,就快出来了。”
“唔……”我集中全部力量,死死拉着系在床头的绳子,可是孩子就是不出来!——老天啊!难道你是在惩罚我这自私的娘亲?是对我逆天而为的报应?
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我已经没有一点力气。抓着绳子的十指已经僵硬,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冒出来,耳边都嗡嗡的声音。一阵尖锐的疼痛汹涌扑来,我蓦地瞪大双眼,本就抓着床褥的手更是攥得死紧。我大叫一声,□一送,两腿之间便多了好大一坨肉……
“哇……”一道清脆的啼哭声划破夜空,传到我的耳中,竟仿如天籁。
孩子……是我的孩子啊……
“恭喜贵人!是位健康的小皇子!”
是小皇子……我一直知道的……
我拼尽全力睁开眼,想看一看我的孩子,却只看到产婆抱着襁褓走向屋外的背影……
哦……定是带他去见他的皇阿玛了……如此也好……也好……
我渐渐陷入黑暗,感觉到有人在用温水帮我清理身上的汗水和血污。可是,为什么身下还是湿漉漉的……
“嗒……嗒……”
身体里好像还有汩汩细流慢慢流出,我的灵魂好似也跟着那股液体逐渐抽离出我的身体,不断汇入身下那堆鲜血里……
哐镗一声,我好像听到有满满的水盆掉在地上碎了的声音……
想要睁开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好困呢……
罢了,我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真实幻境
恍惚中,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在浩瀚无垠的夜空中漂浮着,无喜无悲,无忧无痛……好舒服,好轻松……
该飘去哪里呢?家吗?可是……我的家在哪?每个人都有家的,我的家呢?爸爸,妈妈,奶奶……你们在哪里?小芹好怕……小芹想你们……
可是……等等……我不是在生孩子吗?孩子呢?妈妈还没有来得及看你一眼就昏睡过去了……孩子……孩子……我嘴里一面喃喃叫着,一面恍恍荡荡地四处寻着,惶惑而无助。
“贵人不知是否心中有什么难解之事?也许贫道可以指点一二。”
我本能地停下了脚步,不知何时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已经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可我来不及追究这些了,我要找我的孩子……
那道士看着我不理会他,不由叹息一声,道:“逆天而行,自取败之也!”
我忍不住颤了一下,转过身子看着他,惊讶不已。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
还在考虑要不要搭理他,他却已经转身准备离开。我急道:“道长请留步!”
听到我的呼喊,他果然停下了脚步,但并没有转回头来看着我,只是问:“贵人可有什么疑问?”
我犹豫了片刻,问他:“道长方才说到‘逆天而行,自取败之’,难道人的命运真的是不能改变吗?”
他顿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微微有些恼意,但想要知道答案的迫切压过了这份不快,只得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我傻傻地楞在那里:他在说什么?绕口令吗?好长的一段话里我只听懂了两个字……不变……
“道长的意思是……不能改变吗?可我的命运确实已经改变了呀。”
他摇摇头,轻叹一声:“所谓逆天,可以改变的从来只是因,而非果。你以为已经改变了果,却不知自己改变的其实是因,果从来没有变过。”
我听他说得饶来绕去的,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