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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都是后话,两衙役打开县衙正门。里面门房见时两人,忙命小厮上热茶,同时命人麻溜的去书房转告陈县丞。
热茶刚上,没等两人端起来,小厮已经回来,作揖后通传:“县丞大人请穆大人和穆夫人去书房。”
早已来过县衙多次,两人都已是熟门熟路。一路走来,宜悠却发现这里的布置,比起先前大相径庭。池子扩大不少,将整个假山包进去,假山上引下活水,寒冬腊月水流不断。
再入书房时,她感受却更为深切。比起前世她在此做丫鬟时,书房全部翻新,一应书架以及桌案全是新打制,此时还散发着浓浓的木香。若说先前书房是大气磅礴,此时则多了一份雅致与温和,与她常去的后院风格更为相似。
许是这半年太过忙碌,陈县丞瘦了不少。原本如孕妇般的肚子稍稍消除,双下巴也缩回去。这一瘦,传说中二十年前的美男子初见雏形。
迥异的一切带给宜悠的则是安心,消除前世的阴影,日后她过来时也能自在些。
她同穆然站在书桌前,微微弯腰朝陈县丞鞠礼。陈县丞也没避开,收下两人带来的文房四宝,直接摆在案桌上。
“此番亲事多亏县丞大人照料,我与宜悠在此多谢。”
陈县丞望着意气风发的穆然,笑得暧昧又揶揄。铁先生已经将宜悠完璧的猜测私下告知于他,夫人也旁敲侧击问过几个梳妆的妈妈,那几个经验丰富眼光毒辣的老婆子,十足肯定她是完璧之身。再瞅瞅边上脸色红扑扑的宜悠,先前他没注意,如今再看这份容貌,怕是越京城中也少有。就连收了那份心的他,也不得不羡慕穆然的好运。
心中情绪万千,口中他却是十足的长辈和上位者威严:“同县为官,本该守望相助。我年长,也赖着面子多唠叨几句。你二人既已成亲,日后就当互相包容扶持,莫要学那年轻人火气大。须知,家和万事兴。”
坐下的两人忙站起来应下,县丞刚想说什么,书房门推开,铁先生满面喜色的站出来。
“喜事,大喜事。”
作者有话要说:1、过六一,三更九千字君祝大家节日快乐。
2、昨天大家的留言很感动,其实能在这里的妹子都是看正版,永远能过儿童节的好孩纸,鱼丸群么一个~
3、开文到现在还没求过作收,新改版,作收越来越关键,大家戳进来收一个吧。
收一个嘛,也算给鱼丸过儿童节,~(≧▽≦)/~
☆、第80章 V章
宜悠前世就已听闻铁先生大名。因着他“铁拐李”转世之名;云县乃至整个云州春耕前,均要找他来卜算一番后,再决定田里种耐旱的豆苗高粱,或是需要雨水的麦苗稻谷。
铁先生也不藏私;每次都尽心尽力。这样下来,云州几乎年年丰产。只有那么两年,头一次七月流火,太阳落下的火苗烧毁了整片庄稼,连带草顶的房子也悉数烧成断壁残垣。剩下一年大风突然刮来一阵龙吸水,沃野千里麦苗或连根拔起、或东倒西歪。
虽然偶有失误,但在多逢灾难的云州人眼中,铁先生此举已经不啻为神迹。就连宜悠,虽然不乐意下地受累,但也极为尊敬和信服铁先生。前世她做丫鬟时,曾见过此人几面。其人随和,偶尔见到她时眼中是止不住的遗憾。当时她还狐疑,直到昨日穆然将成亲前铁先生那一番话告知,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早已看透了她的本性。他说得没错,幼时贫苦的漂亮姑娘,多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老辈人总叹息的那句“小姐身子丫鬟命”并不是一句空谈,前世的她便是实打实的印证。
“铁先生。”
此刻她乖乖站起来,从包袱中拿出一只判官笔。占卜所用龟甲之物,寻常人自是买不到,穆然能准备的只有此物。
“承蒙先生费心张罗,这是我二人心意。”
铁先生深深的看了宜悠一眼,而后满意的点头,笑着接过去:“这……是狼毫?”
陈县丞瞪大眼:“我说前几天分赃时,穆小子怎么都得要那几根白毛,原来是想着来孝敬你这神算。哎,你这阴阳先生就是越老越值钱,我都快比不得。”
众人自能听出他的调笑之意,铁先生爱惜的捏着判官笔:“这手艺,可是千年斋所出?”
千年斋专营文房四宝,其名声远播四海,云州城便有一家分号。
“正是,此物乃是监军大人吩咐。借花献佛,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陈县丞满面喜色,铁先生也明白,一般人是请不动千年斋的师傅。廖监军亲自出手,虽是通过穆然,也是表达一份善意:“这礼可着实不薄。穆大人,你这媳妇不错。”
初得铁先生夸赞,宜悠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想到面前的大人物,她忙低头所羞涩状,总不能头一次就给穆然丢人。
“不错,很不错。”
铁先生性喜清静,作为被神化的人物,自然不能与凡人一般相较。是以除了来几次与他县衙相连的四合院,其余时间他几乎躲在院中,趴在书海中做学问。
他早听闻穆然这一房媳妇漂亮,如今再见,漂亮的确是漂亮:以他通读洛神赋,曾临摹过襄王神女之姿,初见也觉得一阵晃眼。可虽然漂亮,姑娘家周身气质中正平和,这才是真正让他欣赏之处。毕竟过多的苦难容易扭曲人的心思,如她这般百折不弯反倒越发柔韧之人,已经隐隐有古之君子遗风。
铁先生是个干脆人,想到此处,便直接夸赞出来。
穆然一阵脸黑,怎么连最不近女色的“铁拐李”都对小媳妇有兴趣。宜悠却是被夸的抬不起头,摆摆手连声谦虚。
“先生过誉,其实依我看来,县丞大人为官福泽一方、铁先生学富五车与人为善、夫君出身行伍保家卫国,比起你三人高风亮节,我这点蒲柳之姿又算得上什么。”
一人一顶高帽子,不偏不倚。且她所言,皆是据实道出。铁先生收住到嘴的夸赞,对陈县丞点点头。
娶妻娶贤,且看陈县丞,若非娶了夫人章氏,以他的出身怕是此刻还在哪个偏远山沟当个被架空的县丞。穆然之妻虽出身不高,但以他廖将军嫡系的出身,也不用那些权贵扶持。他的妻子,看重的是品德性
“穆小子,你这媳妇当真会说话,跟你这块木头可不一样。”
穆然笑着应下,抛却那点小小的嫉妒,别人夸他小媳妇,比夸他自己还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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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先生方才进门便道大喜,所为何事?”
垂手问道,他可不信铁先生是专门来见他们,补上成婚当日缺失的道喜。
铁先生将判官笔收入袖中:“看我一见这喜气的两人,竟将这等大事忘了。这个拿去,权作我的贺礼。”
穆然接过来,面上是止不住的惊喜,竟是出自铁先生之手的印章。与铁先生神乎其神的阴阳风水之术齐名的,则是他于金石上的造诣。只是他家底丰厚,并不以此为营生,所以常人多是寻而不得。
“穆小子,你可真是好运道。这不是前几年你得的一块寿山石,终于舍得用了?老铁得空,给我来一方可好?”
铁先生捋捋判官笔的笔锋:“等价交换,童叟无欺。”
陈县丞当即蔫了:“别再卖关子,快说有何喜事。”
“这会你还竟还未得知?”
穆然却是将寿山石印交到宜悠手里,宜悠低眼看去,石面上刻着“知行小印”四个大篆字。若不是早知穆然弱冠后加字“知行”,以她肚子里那点墨水,定是看不懂。
陈县丞这边却更是疑惑:“到底何事?”
“我说你这老头,担心了几个月,到头来一杯喜酒下肚,你就全数忘光。吏部考核结果已出,昨日送达云州。”
陈县丞忙往书案上翻去,在一堆公文中找出一份折子。
翻开一顿浏览,当见到吏部书吏亲手填写的“优”等时,他的手都在颤抖。
吏部定规,连续三届考核为优者,当酌情升一到半级。自他为县丞来,已有连续五届结果为优。此类情况着实罕见,可谁叫他当年赴京赶考时,不小心见到醉倒在路旁的铁先生,一时搭错筋善心大发将他带到驿馆。
有了这张王牌,云县连年丰收,加之有夫人打点,优等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只是激动一会,他很快平静下来:“大越州郡统共就那些,陈知州所奏扩隐之事如今仍未有风声,优等又如何?”
铁先生老神在在的坐下:“我今日前来,便是为此事。”
陈县丞神色严肃起来,宜悠拿起包裹:“时辰不早,我先去拜会夫人与巧姐。”
“恩,等会事终,我便在垂花门处等你。”
穆然嘱咐着小媳妇,陈县丞和铁先生很有眼色的继续做隐形人。
宜悠压住要起身的穆然,在家中他殷勤些无碍,男人在外面就得端起来。虽然她觉得夫妻间多关照并无甚不妥,但整个大越风俗便是如此,若是穆然太过殷勤,保不齐大男子主义的同僚会将他排斥在外。
待到关上门,铁先生清清嗓子,呷一口茶,在陈县丞的连番催促下,施施然开口:
“陈家在中枢中并不缺人,知州的折子自然呈不到御前。可今冬雪大,夷族牲畜冻死不少,进入腊月,山海关沿线再次告急。圣上急招廖将军,前线驻军军粮成问题,这份积压的折子便被翻出来。”
陈县丞只觉眼前一阵光亮,屡次等待,他都已绝望。如今,他真想跳起来抱住夷族兄弟的脖子,夸一声:你们干得漂亮!
穆然不想夸夷族兄弟,不过他那日益发达的头脑好生想了一番:知州欺负过小媳妇,甚至对她有很深的非分之想。奏折被翻出来,有隐田的权贵肯定恨极,就是陈家怕也得断尾求生。
廖将军戎马一生战功显赫且深得今上新任,都能被权贵咬得解甲归田。陈知州出身权贵,但与今上关系并不密切。两边一衡量,他眉头越发舒展。
“铁先生,陈知州此番为国为民,定能升入理藩院等要职。”
理藩院主管民族事务,向来是冷板凳。铁先生也知此点,摸着判官笔光滑的笔杆:“此等忠心不二之臣,定要入越京,长伴圣上左右。”
陈县丞也摸着自己新换的案桌,此物所花费银钱,出自姜家隐田。
“我等为官,便是要为圣上分忧,为百姓造福祉。年前查货这千亩隐田,我已分文不动的造册,送于知州大人名下。”
穆然和铁先生笑得蔫坏蔫坏的:“大人英明。”
三人心里都明白,朝上资源就那些,权贵家大业大,自是联合起来排斥贫寒出身之人。如陈知县这般,便是他老老实实地窝着,也不会从权贵那得到好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有陈知州的现成大旗,他直接扯起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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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一阵和谐,正院内也传来巧姐的笑声。
“真好看,伯母就是手巧。”
章氏笑吟吟的拍下闺女肩膀:“这是在嫌弃为娘的手不够巧?”
巧姐点头:“娘你的确手不够巧,不过,你会给我打很漂亮的钗钿。你跟宜悠家伯母都是好娘亲。”
章氏是气也气不得,笑也笑不得,扯过帕子,她满眼惊奇:“呀,这看起来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