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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奶奶见实在不像话,忙唤春妈妈去喊人。她算是看出来,福海这媳妇不是什么好东西。让她把钱带走,明个沈家就得商量怎么摊钱给大嫂治病。
二叔公刚送走穆然,听到这立刻拉着沈福江来。
他更直接,趴下去直接问道:“大嫂,你说把你的救命钱,一文不剩的拿去给春生念书?”
老太太脑子还清醒,歪着嘴骂道:“我呸,你们是不是亏待了春生。”
程氏环着胳膊,春风得意,沈福祥心早已被伤到麻木,此刻也无太大反应。
“大嫂,福海已经去了。春生可能不会给他披麻戴孝、摔盆送终。”
“福海,我的福海啊。这孽障,哪有儿子不认亲爹的。不给他,一文钱都不给他。等我病好了,亲自给福海操办丧事。”
程氏大惊:“娘,春生不是不愿意,他是不能。要是披麻戴孝,他的前程可就全毁了。”
老太太偏偏认准了死理,春生就是有天大的前程,不认福海又有什么用。她可怜的儿子,等她病好了,定要给他办个风风光光的丧事,让他进祖坟享沈家历代供奉。
事已至此也就不再一筹莫展,二叔公问道:“福海家的,这事说来也不难。春生来给福海送终,那这银子便有他一份。不过读书人名声重要,他要不来,咱们沈家也不勉强。”
程氏冷笑:“二叔公竟是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到底,春生肯披麻戴孝,也得有人来搭灵堂。”
沈福江却是极讨厌这二嫂,给自己媳妇使个眼色,还拿着装绿豆布袋的王氏忙走上前。
“二弟妹,咱们沈家这么多人,怎会连丧事都办不起来。要我说,丧事得办,我们出力不要那名头就是。”
二叔公点头:“正是,福海怎么也做过族长,虽然如今他身份不能入沈家宗祠,但云州这么大的地片,哪会缺那么一丈见方的栖身之所。”
程氏骑虎难下,父死子要守孝三年,这样一来春生不仅不能参加明年的春闱,甚至官学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有一个叛贼的爹。有了银子不一定有前程,但有了前程日后就不缺银子!
“沈家,你们真行,好!”
咬牙切齿的说道,她收拾包袱准备直奔县城。春生念书那般好,忍几年等她有了诰命,定会要这帮人好看。
沈福祥搂紧箱笼,心中犹豫。他恨二嫂,若是没有她和二哥,芸娘定不会忍无可忍的与自己和离。可他又有些可怜此人,都是一家人,为何要落到如此难堪。
“二嫂……我问过了,你若是与春生同住,别人定会只言他纯孝。为着这份孝,官学夫子也会对他刮目相看。”
打好包袱的李氏一个趔趄,春生的情况她怎会不知。多方银钱铺路,夫子才老大不情愿的收下他。四弟何时也学的与二丫那般尖酸,会说凉薄的反话了?
即使气到内伤,她还得昂首挺胸,满脸以子骄傲:“那是,明年春闱,夫子可是很看重春生。”
包袱款款,她朝外走去。
沈福祥见她如此轻松,终于暗自放心。这样最好,春生有好名声,他有宽裕的银钱照顾娘,长生他们也不用被人戳脊梁骨。
如此,他露出和离后第一抹舒心的笑容。
**
程氏走出云林村时,宜悠已经上路片刻。
因着有牛车,她并未再与穆然同乘一骑。倚着石头,她与两人闲聊。
虽然宜悠放心,但穆然每句话却是小心斟酌。他确定宜悠已与陈知州有过首尾,心下惋惜,他唯恐在神色间露出来,刺伤人家姑娘。
宜悠:“今年的麦子收成不错,看来面不会很贵。”
周屠夫:‘那是,我那租子是一半收。今年收上来的,整整比去年多一百斤。虎子刚娶媳妇,我和他娘就商量着,把面磨细点。脱下的糠喂猪,竟然能喂好几个月。“
穆然:“这样很好。”
宜悠:“莲莲真是有福的,你们这么疼着她。周叔也不用再多说,我自不会去与小女儿家置气。”
周屠夫:“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看你这副老气横秋的样,不看模样,别人定当你已是做奶奶的人。”
穆然:抿唇端详着,心中暗自否定周屠夫说法。宜悠声调中带着甜糯,再严肃的话自她嘴里说出来,都只会让人心里痒痒的。
……
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穆然尽量放慢马速,却感觉时光还是无限短暂。
似乎一眨眼,便从云林村走到了县城。
“入城了,这么多东西,守城的得检查吧?”
宜悠语气讪讪的,装车再卸车真心很麻烦。往常都是包子,送一两个出去,便也愉快的放行。如今这一车碎石头,那可真够麻烦。
“不用。”
穆然下马,缰绳扔给守城的衙役,拱拱手指向这边:“我看着装的,一点石头。”
“既然是穆爷您看着装的,那肯定是没问题。这位小娘子……”衙役一打脸,眼珠子在两人中间晃一下:“恕我眼拙,这位姑娘,已经查好了。”
宜悠眼观鼻鼻观心,忽略衙役神色中的暧昧。穆然已经收了别家姑娘的帕子,还贴身珍藏,她得离远点距离,免得出什么没必要的误会。
“多谢官爷。”
入城后往左转,经一坊之地,便是四合院所在地。周屠夫是第一次来,引路的便成了宜悠。
“穆大哥,你也到了。这会马上要吃饭,等会我给你送一些。”
隔着不远,穆然只感觉那嫣然巧笑下散发出的淡淡疏离。心一揪,他也不多做勉强。
“无妨,你先忙着。昨晚烧的肉还剩些,我热一下便能用。”
“午间还是用新鲜的好,就这么说定了。周叔,咱们再往前走一点。”
到自家院前,宜悠便闻到一阵饭香。穆宇同长生坐在院中桂花树下,拿着石子比划着下棋。宜悠看过几次,弄不懂规则后也只得无奈放弃。
“娘,周叔来送肉了。刘妈妈、碧桃,快出来帮忙卸石头。”
拉住要扑上去帮忙的穆宇,她走进厨房,将菜抄出三分之一递给穆宇。
“你哥刚回来,怕是没空做饭,拿回去你们俩吃。”
穆宇开头还客气,如今次数多后,他扬起小脸谢过,端起来就往家赶。
另外一边,边卸着石头,李氏边与周屠夫闲聊。
“也不怪莲莲会多想,日后我自会多管束二丫。”
周屠夫憨笑:“这事还真与二丫无关,都是看着长大的,那孩子什么脾性我还会不知道?今天她在云林村做得那些事,真真是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我听虎子娘说着,就觉得以我这年纪,也做不到那么面面俱到。”
李氏惊讶:“什么事?”
“原来不是嫂子你授意的?你是没看见,那孩子跟沈二叔家的嫂子可亲了,福江媳妇也特别稀罕她。这孩子随了你,脾气虽没福祥好,但也是个有主意有分寸的。”
“看你把她都夸成一朵花,她哪有那么好?”
“都是实话,你知道我老周从不玩那一套虚的。”
李氏没再客套,如今她除了高兴就是感慨。二丫越发周全妥帖,她也更容易做抉择。一天一夜已足够她想清楚,惧怕陈知州找来,无非就是怕她日后艰难。
如今她这般,不愁找不到可心的夫婿。即便真找不到,自己一个人活着,也定不会晚景凄凉。
“也好,老周你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顿饭。二丫,再添一个菜。”
宜悠扯出脖子喊道:“添着那,是周叔带来的新鲜肉,我给你们烧回锅肉。”
**
沈家这边一顿饭热热闹闹,穆家院内,穆然望着两只盘子四个菜,眉头拧成疙瘩。
“哥,不好吃么?”
穆然夹一大筷子菜入口,火候刚好、咸淡适中:“好吃,你先吃着,我有点事要想。”
穆宇眼珠子咕噜噜转,他哥每次同二丫姐出行,回来后心情好到能多吃两碗饭。怎么这次,这么久都没吃上一碗饭?
“你在想二丫姐?”
穆然夹起筷子:“来,吃菜。”
“哥你在想二丫姐!”
穆然突然觉得,有个太聪明的弟弟,也不是那么省心。
“哥你说过,咱们兄弟谁都不许骗谁。”
“是,我在想她。”
穆宇放下筷子,托起腮:“我也在想二丫姐,哥你真的不想娶二丫姐?”
见长兄迟疑,他忙添上一句:“不许说谎。”
“我……食不言寝不语,先不说这事。”
穆宇瞬间蔫吧,为什么大人对小孩子总是搪塞,哥哥真是好生讨厌。赌气般的,他将碗贴到嘴巴边,狠狠往嘴里巴。
“口是心非,我去找长生玩,不理你了。”
穆宇一溜烟跑出去,望着空空的桌子穆然陷入沉思。他想娶二丫?当然,他很想。
可他拿什么娶?县尉说着好听,但朝廷那点俸禄,仔细算算还不够他打点上峰。他没本事,又不想去收底下那些可怜人的孝敬。就连如今住的这套宅子,房契都还在朝廷手中。而二丫呢?来县城不足半年,她那日子过得就如发面馒头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鲜亮起来。
一口口的吃光菜,他洗净盘子放在一边。
罢,他得断了痴念,这东西还是让穆宇去送吧。
**
宜悠丝毫不知穆然的惆怅,用过午饭将周屠夫送出城,刚到家她便被李氏拉到正房内。
“二丫,你原谅他了?”
“他?”
“就是沈福祥!”
“周叔消息可真是灵通,拔一上午猪毛,啥事都不落下。”
李氏拍拍她手:“你别跟我打哈哈,你是打算原谅他了?”
原谅吗?起初她是恨,云林村那么多户,别人的爹都那般硬气,唯独到沈福祥这,软趴趴的带累全家。可是时日一久,她便转过那弯。托生在谁的肚子她没法选,这世上就是有不成器的爹娘。比起碧桃,起码她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娘,这已是人生幸事。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娘你想想,如果他在云林村活不下去,最后还不是得来找咱们。”
李氏颇为赞同:“就该这样,让人说不出闲话。对了,你觉得然哥儿怎么样?”
那块带香味的帕子闪现在面前,宜悠皱眉:“怎么提他?”
“二丫别恼,娘也不是逼你。咱们家这些东西都是你赚来的,你想怎么着都行。可娘昨晚想了又想,然哥儿确实不错。”
“所以?”
李氏将她楼在怀中:“你也别听村里那些人胡汵,然哥儿脚又不是天生跛,他那是外伤。前些年天下乱,从北方回来,缺胳膊少腿的汉子多了去。那些人后来生的孩子,不都活蹦乱跳的。娘亲眼见过,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而且穆家大哥和嫂子也早早的去了,你要是嫁过去,上面没婆婆压着。逢年过节事多忙不过来,不还有娘给看着,平常你的日子可就十足自在……”
宜悠凝神听着,若要嫁人,穆然的确不错。她也不是囿于前世,不肯有丝毫寸进之人。
“娘,穆大哥很好。可惜啊……”
“怎么?”
“人家有了心意的姑娘,你看他早上送来的那两盒油粉,一个大老粗哪懂得这些。即便懂,难不成他还会亲自跑芳华斋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