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原来前世由始至终,她始终是尹氏足下一块垫脚石。如此还不算,待到事成,她竟连最基本的好死都吝啬于赏赐。大半个月的非人折磨,这便是尹氏。
“面加多了,宜悠,快些加水。”
面团已然和好,此次巧姐有所克制,只弄得面板上到处都是。
“这些便已足够。”
揉面、调馅,期间丫鬟端走了参汤。望着空掉的砂锅,她心思一动,手上动作却丝毫未停。
巧姐跟在一旁,挥动菜刀,她在面团上刻上“姜成文”、“王霜”等字,而后咬咬牙,一刀躲下去。
口中还念念有词:“这样你们也能掺和在一起。”
那副凶狠的模样,没由来让宜悠为姜公子哀悼。这般作孽,若有一丝可能,那刀定会往人身上招呼。
“你可玩够,该下锅了?”
宜悠已做出八朵漂亮的牡丹,望着一片狼藉的厨房,她走向灶台,燃油锅慢慢煎炸。眼见八朵花皆出锅,方才将灶台让于巧姐。
“我且帮你关上风箱。”
退到门后,她眼看着关风箱的巧姐,一方帕子燃上火苗。刚欲提醒,察觉到热度的巧姐忙松开帕子,帕子直直落入油锅中。
“巧姐,快过来。”
得亏此处离门近,巧姐一步跑出来,绊倒了立于窗边的油瓶。油生火,再火上浇油,厨房很快蹿起一大片火苗。
宜悠托着盘子,绷着脸心中却暗笑不已:千金小姐做客却被命下厨,出点差错,主人家应该不好说什么吧?
**
事后她才发现,自己竟错估了各方反应。
尹氏挺大肚子围着巧姐转一圈,眉头拧成疙瘩:“如何,有没有被烧到?”
章氏趁人不备点点宜悠额头,上前善后:“你也别担心这皮猴,她哪是那做菜的料,不过是瞎起哄罢了。”
巧姐嘟嘴,自宜悠手中抢过点心盘子:“娘你看,我做的可好了,夫人尝尝?”
二陈先前留在前面,商讨着政事。既已决定报复姜家,陈县丞下手稳准狠。他主动向知州大人请命,彻查云县官田。
与地主、佃户等人的田产不同,王侯将相族中田产用于奉养自身,无须向朝廷缴税。大越立朝不足五十载,土地兼并却已初见苗头。云州此处,以地头蛇之一的姜家为重。
陈德仁消息灵通,朝廷要与北边蛮夷打仗。打仗打得什么?还不是粮草!此时若他能在这上面有所建树,定会得圣上青眼,再以家族运作,高升指日可待。
一番权衡利弊,二陈各达目的,相谈甚欢。正当再进一步时,却听闻正院起火之事。
“陈家小姐当时也在厨房,夫人如今正请郎中。”
陈德仁尚存一丝良心,闻此便面露愧疚。陈县丞刚想告罪,见此只能憋回去。
他倒未想太多,巧姐已吃如此大亏,若再传出她有此污点,那她日后要如何做人。为人父,总要为儿女考虑一二。
“小女顽劣,扰到夫人。”
陈德仁虽察觉出不对劲,但如今他心系小野猫。听闻还未收房,夫人便打发小美人去做那辛苦之事,他心中怎会舒服。
“贵客盈门,此事原怪不得你。”
两人客套着进了正院,只闻到一股焦味。陈德仁见他的小野猫捧着一盘牡丹糕,做错了事般低头站在那,耷下的一簇连同那水汪汪的眼睛,无不令人心生怜惜。
瞬间,愧疚化为占有欲。
“还不快带两位小姐下去,换身干净衣裳。眼见天色已晚,你们不若留下吃个便饭,也权当府里赔罪。”
花前月下,正是谈情的好时候。
章氏忙给丈夫使眼色,陈县丞正与知州谈到兴头上,丝毫未领会其意。
“这怎生使得?”
“自然使得。”
礼让已过,待到宜悠换衣回来,便知今晚要在陈府过夜。
不安的紧紧胸口,怎么会成这样。望着无奈的章氏,她一个头两个大。章氏虽有意相帮,如今看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厨房之事,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忙不得叫苦不迭,如今这般情况,她得早做打算。
**
知州府自是富贵,如今正是果蔬成熟之季,一顿饭五颜六色,极尽奢华。
大越无男女七岁不同席之归,只是男女不得混坐罢了。宜悠位于尾座,几乎与陈德仁相对。饭桌正中摆着她做得那盘牡丹糕。
梅姨娘也出席,与其名号一般,此人身材纤细连带轻愁。她虽是丫鬟出身,但颇有文采,时常与陈德仁来一出红袖添香。
厨房出事,陈德仁不悦,顺带允了梅姨娘一道入座。连带着她所出大公子,八人均等刚好够分。这边宜悠早已打算好的,待到牡丹糕分完,尹氏面色有一瞬的难看。
如此全在宜悠算计间,她于尹氏情绪复杂,先前是愧疚。如今想明白,恨意却是压倒愧疚。
正恍惚时,对面陈德仁亲自举杯:“舟车劳顿,你们且多用些。”
她与巧姐虽年幼,但也不是不能饮。宜悠硬着头皮咂一口,再看旁边巧姐,双眸中带着迷离之色。
“宜悠,晚上咱俩一起睡。”
勾勾手指,她娇憨的问着。
“好。”
有巧姐这么个大活人在,陈德仁总不会做何不妥之事。
她这般想,章氏想法却更超前。她以县衙离不开人为由,欲开宵禁连夜往回赶。无奈天公不作美,还未来得及推拒,晴空一道雷,久未见的秋雨酣畅淋漓的落下。
“这是天要留人,你们也不要再太过客气。”
州城外悉数是土路,如今定泥泞不堪,不适合赶路。章氏只能无奈的应下,她已尽全力,无奈天命如此。
陈德仁却深深地往对面看一眼,这小野猫虽不逊,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一股不同于农家的雅致。如此矛盾,却又如此魅惑,更让他欲罢不能。
宜悠抬眼瞧见她那痴迷的视线,只觉味同嚼蜡。
夹起雕花的萝卜,她慢慢咀嚼,安慰着巧姐,只盼这一日能快些过去。
**
云州大雨,临州却是一派朗朗晴日。
时近黄昏,穆然勒紧缰绳,停于驿站便。十几日未回,也不知穆宇如何。随后他便想到,有宜悠在一旁照料,弟弟衣食住行定会妥帖。
另一匹高头骏马掉头,盔甲少年语气间颇为不耐:“怎么停在这?”
“宵禁。”
“开手令,已到州城边界,今日定能进城。”
穆然看向领头的老衙役,老衙役朝他努努嘴,一副悉听尊便的架势。
“廖兄,兄弟们一路车马劳顿,如今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还是先歇歇脚,明日也好直接拜会知州。”
“真墨迹。”
嘟囔着,少年郎不耐烦的将马赶过来,缰绳扔给穆然,大步流星的进入驿站。
后面一片嘘声,有年轻气盛的,甚至已开始鸣不平:“乳臭未干……”
穆然苦笑,听后面有人竟将其与裴子桓相较,竟是越说越恼怒,忙出声调节:“军监出身行伍,秉性直爽,与读书人自不相同。”
军监提醒了在场众人,各人略有深意的围在穆然跟前,有胆大的调笑这。
“县尉大人此刻竟已知为上峰分忧,廖军监定心生愉悦。”
穆然挠挠头,颇为无奈的下马。去一趟京城,没曾想还捞一县尉。待回去后,还不知如何交差。陈县丞对他不错,上峰命令压下来,这是要结仇。
哎,且缓一缓,走一步看一步吧。
系好缰绳,他与众衙役一并喂完马。待月上中天,举目遥望东南方。
云州,明日便能到。
**
千里共婵娟,此刻的宜悠正合衣躺在床上,胳膊上枕着巧姐。少女柔软的发丝时不时挠到她脸上,柔韧且香味浓郁。
帘外雨声潺潺,一阵风吹过,门无声自开。
守夜丫鬟不见踪影,她只得趿拉上鞋,亲去开门。及到门边,一只黑手突然伸出,拉着她一个趔趄走出。
“嘘。”
熟悉的声音,衣服上的檀香味,让她瞬间分辨清来人。
“陈大人?”
少女声音如出谷黄鹂,惊惧中更带一丝清脆,敲在陈德仁心上,麻麻的痒痒的。
小野猫如此轻易便将他分辨出,自是心中有他。心下欢喜,白天那她那般抗拒,定是出于羞涩,或是欲拒还迎。
放柔声音,他却将人拖出抱厦,经抄手游廊到达院中凉亭:“正是我,你且安心。”
正是你我才不安心!
手腕挣扎着,却被他箍得更紧,几乎呈半抱之势。
凉亭内已是烛光点点,方才不见得守门丫鬟,点燃最后一战灯笼,福身施施然退下。亭中石桌摆放些时令果蔬,靠内一桌上更放有琴棋书画。
陈德仁斟酒,笑容一派春风和煦:“今日一见,我便对姑娘心生仰慕。忍不住唐突,还望姑娘原谅则个。”
宜悠刚想板起脸,想到他最爱这派随性,她闹得越欢他越是高兴,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姑娘不必拘谨,我不是那等刻板之人。”
宜悠却是着急,温柔小意岂不正合陈德仁心意。如今她只剩一条路,那边是乡野村妇。
回忆着云林村沈老太太那番模样,她瞪大眼睛,左手一苹果右手一串葡萄:“原来大人竟是这般想,那可真是太好了。云林村这些年,还真未曾出什么贵人。”
陈德仁险些绷不住,抬头瞧着她那张脸。待到颠鸾倒凤之事,她自会发不出其它声音。
“你既欢喜便好。”
宜悠放下葡萄,换一只梨。张口啃一下,而后递到陈德仁面前。
“当真是甜,你也来尝尝。”
别过脸,陈德仁却见那樱桃小嘴含着一块雪白的梨子肉。朦胧的灯光下,真有几分美人含玉之感。
既然小野猫乐意享受富贵,他也给得起,那择日不如撞日。
倾身上去,他张嘴:“想必这里这块更甜,且让我来尝尝。”
陈德仁面相并不难看,相反,他白净无须,在男儿中也属好看。眼见她凑过来,宜悠心生不忍,咬咬牙,吐出那嚼碎的梨子。
梨子连汤带水,悉数喷到陈德仁脸上。黏腻的感觉,终于让他变了脸色。
“大……大人,民女并未有意。”
“民女”?她怎生这般恭敬,陈德仁想起白日那位神采飞扬的姑娘,顿时明白过来,他上当了。先前几欲熄灭的兴致再次复苏,当真是有趣,与越京那些木美人全然不同。
小美人桀骜不驯,如此一点点调|教她收起爪牙,雌伏于他身下,岂不美哉。
掏出帕子擦擦脸,他将梨子递到她手中:“无妨,你且再咬一口。”
见他再度春风和煦,宜悠却是叫苦不迭。她从不怀疑陈德仁的聪慧,却没曾想她连这一时半刻都瞒不过。
伪装不成,如今只得摊牌。
“陈大人。”
“恩?”
“民女并无意去争富贵荣耀。”
“恩?”
不顾地上潮湿,她五体投地的拜下去:“方才失态,烦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时辰已晚,民女先行告退。”
说完她便起身,顾不得掸去衣上的尘土与污泥,便想往回赶。房中有巧姐在,陈德仁重仕途,定不会欺辱同僚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