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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绍仪知道自己只怕马上就要重新执掌北洋的外交部,可心中除了悲凉之外,竟然没有丝毫的其他想法。卖国这件事,满清还只能在战败的局面下不得不承认,现在北洋在没有对外战败的局面下就不得不接受。这也大大超出了唐绍仪的心理承受能力。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唐绍仪所料,他一到了内阁,立刻就有等候在那里的大总统府侍从武官告诉唐绍仪,现在就去见袁世凯。
“少川!你现在就去面见各国公使,要求他们现在就对我们进行支持。不管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袁世凯尽管想庄重的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他的声音里面还是有着隐藏不了的慌乱。
唐绍仪实在是万念俱灰,他不是不想按照袁世凯的想法去做。不管顾维钧到底怎么想,畏惧外国人,尊敬外国人,乃至于依赖外国人,这在北洋里面并不是很稀奇的念头。不管北洋新军最初的时代到底是怎么喊着“变法图强”,乃至于国家主义的立场,但是没有人真心敢于像人民党那样根本无视乃至蔑视外国力量。
唐绍仪并不是一个很迷信的人,但是对于陈克这个人,唐绍仪不能不害怕。这件事是有前车之鉴的,更别说陈克在《袁世凯的这一生》中已经明确指出,袁世凯现在要么就是作为一个中国人而死,要么就是做一个大汉奸而死。这两者的区别决定了袁世凯身后的评价。但是陈克本人的预测中,他对袁世凯身后的名声一点都不乐观。袁世凯已经不乐观,那么作为陈克重点指出的“袁世凯的帮凶到底何去何从”的问题,唐绍仪也觉得根本没有办法做出最终决定。
袁世凯看到了唐绍仪脸上的表情,他冷笑一声,“少川,你是不是已经看到了那些告示?”
这些告示肯定是人民党的飞机抛洒的,这点袁世凯倒是很清楚。北洋也有自己的飞机,只是在各种性能上都无法与人民党的空军相比而已。好歹这点最基本的知识,从天而降的传单是飞机抛洒的。袁世凯还没有任何迷信的态度。
“大总统,这件事我们到底要怎么和列强说?”唐绍仪嗓子干涩的问道。
“你们想什么其实我已经不在乎了。”袁世凯笑了,笑声中有着一种仿佛地狱般的阴冷,“不过少川要是和洋人说什么的话,你就告诉他们,他们从人民党那里夺取什么,我们就给他们什么!”
“就是说,北洋什么都不让么?只是求协约国干涉?”唐绍仪觉得自己恢复了不少生命力。如果袁世凯提出的是彻底投降卖国,唐绍仪也接受不了。
“少川想来是看了人民党的传单了吧?”袁世凯冷笑道,“若是看了,人民党无外乎是说我袁某人卖国而已。我袁世凯怕死么?我只是要维持北洋而已,若是北洋都不在了,大家准备何去何从?”
唐绍仪根本不敢否认任何事情,当下的北洋若是没有袁世凯,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少川,你现在就去见洋人,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先应承下!我可以先给你说,我们北洋就是不在了,我也不能让洋鬼子和人民党好受!”袁世凯愤愤说道。刚说完,袁世凯已经大声咳嗽起来。
第五卷 走向 第111章 开始的结束(十九)
“对于天津,我们要围而不打!北京一定要尽快打下!”蒲观水这几天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外表上却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疲惫的迹象。相反,这个前北洋军中高级军官出身的工农革命指挥员意气风发,注意力高度集中。
前线指挥部的指挥员们也和蒲观水一样,局面的发展大大超出想象之外,看似强大的北洋军当下已经被一分为二,左路的北洋河北集团一度大举进攻柴庆国部队,在河北平原地区,北洋军在战壕、铁丝网、碉堡、机枪面前积尸如山。现在他们顿兵于邢台到邯郸之间,不知所措。东路的北洋军从青岛退了下来,将近二十万人龟缩在潍坊不知所措。
与彻底慌乱的北洋军相比,工农革命军的战役目标明确,战术理念坚定。后备的两个军从山东北上,接管了山东军区的所有要地。山东工农革命军则从德州出发一路向北,经沧州直逼天津。
“咱们真的暂时不要去招惹洋鬼子的舰炮么?”还是有同志稍微有些遗憾。
“现在去招惹洋鬼子的舰炮,咱们吃亏啊。”蒲观水笑道。这是工农革命军的一贯理念,不怕牺牲与白白送命根本是背道而驰的两件事,“洋鬼子的舰炮也开不到陆地上来,就暂时让他们在海上耀武扬威去吧。”
“报告!38军已经抵达天津西部的目的地。他们已经占据了铁路,开始构筑阵地。38军请求进行试探性攻击!”通讯员跑来汇报情况。
所有指挥员本能的看向地图,占据了铁路之后,工农革命军就已经切断了天津与北京的联系。战争进行的如此顺利,也意味着很多军事计划根本没有来得及制定。而军委的预测都实现了,但是这个计划现在看就显得极为冒险。
“如果我们进攻北京,敌人从背后围上来的话,我们可就陷入重围了。”这是同志们最大的担心。
“敌人想在北京城下围歼咱们,这很正常。不过那也得他们能够回到北京。我不相信这些敌军在撤退的时候能够抵挡住其他部队的尾随追击。我们之所以要这么一路打到北京城下,就是为了让他们围上来。北洋军并不善于运动战。”蒲观水已经完全吃透了军委的计划核心,“想调动北洋军,就得袁世凯下命令。想让袁世凯下达紧急命令,就一定要打到北京城下。”
说完了这些,蒲观水大声说道:“工农革命军从来反对白白送死,但是真的需要牺牲的时候我们就要有这样的勇气。同志们都是向党旗与军旗发过誓,要为中国的革命事业奋斗终身!如果革命需要我们这支部队在北京城下打光,我们就在北京城下打光。其他部队的同志们一定能踏着我们的献血解放全中国!”
这话在与会的指挥员们中间引发了一阵无声的悸动,在座的每个人都指挥过千军万马。打过好多胜仗,所以即便早就明白战死在战场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一连串的胜利之后突然抱着这种心态去投入战斗,的确让每一个人都精神一振。
“我们一定要完成党交给的任务!”政委率先起身说道。
其他同志们也纷纷起身表态,不怕牺牲,坚决完成任务。
蒲观水说道:“那么咱们就开始在部队里面做战前的最后动员。一旦向北京进军,后面的战斗就不会停下来。这将是决定中国命运的战斗。而且我们的对手就不仅仅是北洋军,还有外国在中国的驻军。告诉同志们,这帮外国驻军里面,相当一部分**人都参加过庚子事变中对中国人民的杀戮!”
这话其实不对,庚子事变距今已经15年。现在的驻军中,参加过八国联军的士兵与军官数量非常有限。但是蒲观水并不在乎煽动民族主义情绪,对蒲观水本人而言,消灭外国在华驻军,是他一直以来的渴望。
1915年7月30日,万分惊恐的天津驻军得到了消息。在他们对面的工农革命军主力转向西北方向进军。天津驻军甚至不用动什么脑筋就能想明白,工农革命军的目的地是北京。
两天后的8月1日,也就是工农革命军的建军节那天,作为前锋的50军已经消灭了廊坊守军,击破了沿路之上的几只北洋军小部队,50军第二师开始正式对驻扎在通州的北洋军展开了进攻。
守卫北京有北洋军两个军共20万人,分别是第一军和第二军。驻守通州的则是北洋第二军。军长路锦根本没想到人民党来的如此迅速。五六天前,路锦还认为人民党的部队在山东,他万万没想到人民党居然置山东北洋军于不顾,甚至敢把侧翼暴露给天津的北洋守军,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攻到了北京这里。
“放心,等天津的十九军攻上来,咱们里应外合就能把人民党给灭了!”路锦在指挥部对部下打着气。
路锦的部下们也连连点着头,“路老总说的是!”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因为对路锦的想法有多支持,而是在突然进入战争的迷茫中下意识的表示了对胜利未来的支持而已。
不过现实很快就让这种支持打了折扣,“报告!人民党一支骑兵绕过了通州,直奔城南去了。”
“骑兵旅马上出击!一定要拦住他们!”路锦立刻吼到。若是让人民党这支骑兵部队绕过通州到北京城下肆虐,且不说路锦所部的第二军到底要面对什么威胁,他完全可以想象自己会遭到袁世凯的何等斥责。
这支工农革命军的指挥官是庞梓,他是被临时调动到山东军区去的。原本隶属于河南军区的庞梓作为机动部队,并没有加入邢台阵地战的战斗序列。而是在临清与南宫县一带机动待命。
作为当地人,庞梓庞大王回来的消息很难说对当地工作是坏是好。庞梓即便是谈不上声名狼藉,也绝对不是什么正面人物。不过陈天华紧急受命,以河北省委书记的身份不顾危险的到了南宫县主持工作。兵荒马乱的日子里面,不少曾经参加过农会的老会员们见到陈主任回来了,这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有陈天华在这里主持,南宫县为核心的地区迅速平息下来。
直到工农革命军开始进攻德州,庞梓指挥的骑兵旅为了加强山东军区的机动作战能力,在中央军委命令下北上加入山东工农革命军的序列。庞梓本来就是山东军区出身的指挥员,调动后也并不让他感到陌生。
这次出动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与北洋骑兵部队作战,并且歼灭北洋骑兵。
“同志们!你们要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赶紧说。”庞梓此时并不在马上,他站在一列战士面前神色严肃的说道。
庞梓以及几名高级指挥员的脸上都有着悲壮与肃穆,但是那一列战士们倒是一脸的刚毅。这不是装出来的刚毅,这些战士们都是机枪手,自打在安徽歼灭北洋第三镇之后,工农革命军对付敌人骑兵部队的战术之一,就是机枪阵。
只要能把敌人引进机枪阵,在几十上百挺机枪的近距离扫射下,没有任何骑兵部队能够幸免于难。但是,当下能不能把敌人引进机枪阵尚且是一个大问题。最重要的是,即便做到了,当下也没办法构筑坚固的机枪阵地,被打下马匹的敌人一时未死,面对他们的攻击,薄弱的单兵掩体并不能提供太有力的防护。即便谈不上九死一生,机枪手们伤亡过半的命运是大家都能想象出来的。
战士们肩头的军阶都不算低,少尉、上士、甚至还有中尉与上尉。这样的一批人代表着工农革命军的骨干力量。每个战士都是党员,也只有这样的一批人才能如此坚定的站出来承担这个危险的工作。
“庞旅长,请组织上放心。我们一定能够最好的完成工作。而且一个机枪阵地里面有三名同志,上来十个二十个北洋军我们还是能够对付的。”为首的上尉大声答道。
正说话间,却见从其他地方跑来了几十名战士,到了队伍附近,大家纷纷立定。为首的战士虽然被挡住了,他却高声喊道:“庞旅长,我们要求归队,我们要参加任务!”
“这次任务只能党员参加!我们入党申请书都写了。庞旅长,求你让我们参加吧!”其他战士也喊道。
“我哥哥已经参加了,打虎还得亲兄弟,我们来是参加革命的。要是死,也让我们兄弟死一块!”有人因为激动,声音里面已经带了哭腔。
若是以前庞梓只怕早就斥责这些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