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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看着瘦了。”柴庆国不敢直接说武星辰憔悴,只好换了一个比较温和的词汇。
武星辰只是笑了笑,却不说话。
“大哥,你到了根据地怎么不通知我。这些天你都去忙什么了?”柴庆国很是刨根问底。
武星辰的脸色变了变,但是他最后只是说了句,“我和齐会深同志一起谈了些事情。好久不见,有些事情说起来比较麻烦。”
柴庆国看武星辰没有向自己明说的想法,他也不再追问这些。“大哥,庞梓那小子到底在河北干了什么?”
对这个问题,武星辰苦笑了一下,“庞梓从太行山回到南宫县之后是大开杀戒。当时卖过他的那些地主们,庞梓一个都没放过。把这些人全家老小都给杀了。在邢台县弄出老大的乱子。这消息都传到了山东。”
即便是柴庆国这中性子急躁的人,听说庞梓居然搞起了灭门,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庞梓那里庞家的人可不少,他也下得了手。”
“也不知道庞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庞梓杀的都是卖过他的人。我只是听说他杀了不少人。至于有没有庞家本族的,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庞梓这家伙是疯了,杀了人之后,听说他又把族田强行分给了地方上的百姓。可我派人去南宫县找庞梓,却怎么都打听不到庞梓的下落。这件事好生奇怪。”
柴庆国对分田地倒没什么意外的反应,若说起分地,根据地分的比庞梓狠多了。此时他已经从庞梓搞起灭门这件事情里头恢复过来。看旁边没人注意,柴庆国低声说道:“武大哥,咱们人民党的章程和搞法,与你还在的时候大不一样了。若是到了山东,不少事情还得武大哥你担待一下。”
听到党的纪律问题,武星辰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庆国,你的意思我知道。但是你我都是人民党的党员,不用担心我,既然这次我敢回来,就没有别的想法。到了山东之后,党委决定工作安排。我也只是一名党员而已。兄弟归兄弟,党的纪律上,我们都不要犯错。我犯了一次错就够了。”
听了武星辰的话,柴庆国确定了这次党委把武星辰整的不轻。不然的话武星辰根本没必要对自己还说这么外气的话。但是武星辰自己都这么说了,柴庆国也觉得自己多说什么都没用,他抓住武星辰的手,“大哥,兄弟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看着柴庆国坚定的目光,武星辰只能通过拍拍柴庆国的手背表示自己的感谢。
这个话题到此已经说不下去,柴庆国又把话题转回到武星辰在山东建成的势力上去了。
“山东现在情形还算可以,开工厂做买卖的人是越来越多,洋货也越来越多。山东已经连着发生好几次抵制洋货的事情。不过我不在城里,也只是听说而已。我现在在沂蒙山把几支队伍给联络到一起。只是这帮人还是那个德行,让他们当土匪可以,让他们干点正事那是千难万难。我看继续在山东待下去和以前没啥分别。这才下了决心回来。”
“会党土匪靠不住。”柴庆国赞同地说道,“以前就觉得那些人不够义气,现在更觉得这些人都是混账。大哥,这些人靠不住。庞梓那小子最后还是走了土匪这条道,他这么下去可不行。”
武星辰听不出柴庆国这是在说庞梓还是在说自己。仔细看柴庆国的神色,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心里面就未免生出了些芥蒂。他敷衍着说道:“这次党委要好好的把这些人给整顿一下。”
“大哥,整顿没用。我现在算是看清楚了,只要心里头想的只有自己,再整顿也没用。”柴庆国忍不住叹道,“庞梓那小子就吃亏在这点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在柴庆国说起庞梓的时候,庞梓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没多久,一件带着体温的大氅立刻从后面给庞梓披在了肩上,“当家的,你可别冻着。”
庞梓扭头对给自己批了大氅的女子说道,“没事,你倒是小心身体。这山里头还是太凉。”
“当家的,我在山里头这么多年,比你耐冻。”女子也笑道。
现在虽然是春末,但是太行山里头依旧很冷,庞梓穿了身单衣坐在山寨的草草搭建的大厅里头依旧觉得很凉。大氅披上之后,很快就觉得有些温暖舒适起来。就在此时,身边的女子问道:“当家的,看你一上午都没说话了,你在想什么呢?”
听到这话,庞梓的身体稍微僵了僵,这才说道:“我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时候认识了几个人。”
“他们得罪过你?”女子的声音立刻就变得凶狠起来。
“他们可没有得罪过我。只是那时候他们想让我跟着他们干,我那时候没答应。现在想起来,好歹应该和他们多学些本事才对的。”
“呵呵,当家的,你本事已经不小了,还用再学什么?论骑马打枪咱们山寨里头谁是你的对手?”女子靠在庞梓身边笑着说道。
庞梓把女子往外头推了推,“这大白天的,让别人看见你这么坐,净让人家笑话。”看女子不肯离开自己身边,庞梓干脆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好像要证明庞梓的先见之明,几个人匆匆的进了门,看庞梓站在大厅中间,他们连忙上前行了礼,兴高采烈地说道:“庞爷,村子里的人已经送了几笼鸡过来。他们一个劲的赞您的法子好呢。”
“是啊,当家的,村里头的人见了咱们跟见了亲人一样。真的是千恩万谢。您要不要去见见他们。”
庞梓满意地点点头,“不用了,你去告诉他们,以后养的鸡,养的猪,大家各分一半。他们遇到啥事,让他们直接来找咱们。咱们给他们出头。”
“是。”那几个人立刻就出去了。
女子见喽啰们出了大厅,立刻就靠了过来,“当家的,我爹执掌这山寨的时候,周边的村子一个个怕的要死,您当了首领之后,这孝敬也多了,村子们更是肯主动上门给咱们孝敬。我说您是有本事的,这可一点都没错。”
庞梓听了女子的奉承,脸色反而变的难看起来,“有本事?我有本事怎么会让人从邢台给我撵到这里来。有本事我就在邢台放手大干了。我从别人那里学了些皮毛,就能让老百姓乖乖给我上贡。那些人的本事你就知道有多大了!”
女子看自己的话反而让庞梓不高兴起来,她连忙拽住庞梓的手臂,“当家的,你说的那些人我不认识,他们有没有本事我不管,我只要跟着你就够了。”
庞梓推开了身边的女人,“跟着我缩在这山沟里头?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当家的,你到哪里我就跟着你到哪里。你上次回邢台做了那么一大票,我不就跟着你么?你若觉得在山里头没意思,我还跟着你去邢台。”
女子的本意还是想讨好庞梓,但是她的话很明显让庞梓更不高兴了。庞梓拽下肩头的大氅,一把塞给身边的女子,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山寨大厅。
外头太阳晒着,温度反倒比屋里面还要暖和些。庞梓就见喽啰们趾高气扬的把几个山民模样的人送出山寨大门。然后就围着地上的几笼鸡笑逐颜开。庞梓心里头忍不住骂道,“没见识的东西,你们都见过什么?几笼鸡就高兴成这样。这几笼鸡还不够老子当年在一个村子门口摆场宴席用呢。”
回想起以前的风光日子,庞梓心里头就是一阵发痛。那时候的几百兄弟们生龙活虎,干着黑白两道通吃的营生,还有老家的农会不停气的提供着酒肉,镖局的买卖更是大把的赚钱。提起他庞大王的名号,周围百十里地都是响当当的。那种日子才是好日子。现在庞梓手下只有四五十人,控制的地盘里头就那么十几个村子。虽然谈不上忍饥挨饿,可手下见了几笼鸡就能高兴成这模样。庞梓打心里头感觉到一种悲哀。这就是所谓的英雄末路么?
看着手下不成器的样子,庞梓根本不想去和他们凑趣。他想散散心,就转身往后山方向去了。
自打被北洋马营打散之后,庞梓带了残余的兄弟玩命的往西跑。仗着马多路熟,庞梓竟然摆脱了北洋的追兵,一气逃到了太行山。他也不敢多停,直接就钻进了太行山。太行山中有多条东西向横谷,这种横谷被称为的通道被称为陉,古代晋冀豫三省穿越太行山相互往来的八条咽喉通道被称为“泰航八陉”,素来是三省边界的重要军事关隘所在之地。著名的有军都陉、蒲阴陉、飞狐陉、井陉、滏口陉、白陉、太行陉、轵关陉等。
庞梓从邢台直接跑进了滏口陉,然后一路跑进了王屋山。此时他身边就剩了八个人。众人先在这里躲了几天,又觉得这里不安全,不得已壮着胆子又跑了出去。沿途之上却没有遇到北洋的追兵,就这么提心吊胆地跑了几天,终于到了以前认识的山寨。庞梓对自己能够逃出条性命来极为庆幸,他全然不知道,自己能活命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农会的干部景廷文刺杀了北洋马营的两名军官,北洋军这才不得不停止对庞梓赶尽杀绝的计划。
第三卷 莫道前路无知己 第173章 连锁反应(三十)
中国形容美丽风景的时候,经常会使用山清水秀这个词。庞梓对于文学毫无兴趣,身为一个河北平原出身的农村人,在他看来,远远看去山清水秀的山区意味着极为贫瘠的土地。为了散心,庞梓沿着人踩出崎岖小路向后山上爬去。山上的土呈现出一种毫无营养的淡黄色,要么就是结成硬的如同石头一样的硬壳,要么跟粉末一样,一脚下去就尘土飞扬。崎岖不平的山区有的就是这种土地,以庞梓贫乏的耕种经验,他也知道山上的这些土壤只能称为“生地”,是需要很长时间的积肥与反复垦殖才能种庄稼的。现在的情况下是根本不适合种植庄稼的。更别说这里有土的地方还是少数,更多的是各种在裸露的岩缝中艰难生长的杂木。
而这好大的一片贫瘠山林,就是庞梓的地盘。方圆三十里地范围内,分散着四个连村名都没有的小村落。这就是庞梓的山寨能定时收上贡品的全部范围。再远一些就有些比较大的镇子,但是哪里有着富户组织的一些队伍,想去那里打秋风难度太大。
庞梓站在后山上,看着这片“青山”,只觉得心里头一阵阵的抽搐。他曾经觉得自己是个很有运气的人,无论是庚子年在北京,还是跟着景廷宾大叔,包括后来自己扯杆子单干。每次都遇到危险都能死里逃生。但是,仔细想来,自己的人生就是江河日下。从在京城与各国军队厮杀,到纵横河北与北洋军打仗,再到南宫县走镖。他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结局也越来越差。眼前这片荒无人烟的穷山沟里头,加起来不到四十人的手下,五百多把自己看成土匪的百姓。这就是庞梓现在的一切。而能够得到这些,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这个山寨的二当家是庞梓以前在京城时候认识的义和拳兄弟,大家交情也不是很深。只是后来有了些联系,走投无路之下,庞梓只好投奔去那里避避风头。到了山寨之后,庞梓立刻从山寨的寨主眼中看出了贪婪。庞梓虽然落魄了,但是跟着他的八个弟兄却好歹也有十二匹马,人人都有长短枪。这对于土匪们而言,可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山寨的大当家完全不了解庞梓,只是看他年纪轻,又是落难而来的。虽然想对庞梓下手,却又想争得二当家的同意。就这么一疏忽之间,给了庞梓思考的时间。庞梓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再等。他带了兄弟干净利落的来了一场“火并王伦”。虽然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