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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呢……我想这一年里端豫亲王为了小帝姬都不敢擅自表露什么,但他内心一定在殷
切地惦念着小帝姬吧……”
我听了默然,却把九珍连带着小琴抱人怀中。
九珍抬头看我,咿咿呀呀的似乎想要和我说话。
九珍的眼睛水灵灵的,眸子乌亮漆黑,透过她的眼睛就仿佛让人联想起,有百合
花盛开的黑夜,那样的清澈宁谧。
她长得不像我,而像她父亲呢。
也幸好十二皇子与皇上相像,又因为有花溅泪一事作掩饰,所以倒也没有引起多
少疑心。
九珍日见一日的长大,逐渐会说话了,会走了,会跑了。我看着她,感到无比的
欢喜和欣慰。
皇上却日益衰老了。
那天,他从我身上滚落下来,手足无措的像个犯错的孩子。
我靠近他的怀中,伸出手抱住他,轻声地宽慰说:“这有什么呢……”
是的,这有什么呢……我也如是对自己说,心中却莫名其妙地闪过一丝哀伤。
此后,皇上对我愈加宠爱起来,几乎是无一不准,既像是愧疚心虚的补偿,又像
是一种被抓到把柄般的讨好。
渐渐的,皇上体力不支,眼睛也花了起来,判阅一份奏折常常需要花费很长时间。
小雅斋离勤政殿很近,我常常在事先探问好了再去看望他。
那天我去时,正看见皇上靠在龙椅上,半闭着眼睛,重重叹了一口气,神情间满
是疲惫。
我瞄了一眼御案上一摞高高的奏章,然后轻声走到他面前,皇上听到声响缓缓睁
开了眼睛。
“臣妾吵醒君上了吗?”我有些忐忑不安地问。
皇上摇了摇头:“没有,朕本就打算躺着缓一口气。”然后他问我:“不知爱妃到
这儿来有什么事?”
我笑了笑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怕君上太过劳累,所以特地泡了一杯
安神醒脑的茶给您送过来。”
我转身从菟丝端着的盘中,拿出还微微冒着热气的茶盏递给皇上。
皇上接过去,放在鼻前闻了闻赞道:“好一股清香。”然后举在唇边品了一口,
又是一赞,之后悉尽喝完。
我紧紧地盯着皇上喝的每一口,当他喝完后心也随之落了下去。我绕到龙椅后
面,伸出纤纤素手轻轻地为皇上按压太阳*。
皇上半眯上眼,过了一会儿舒服地叹了!口气,说:“朕感觉全身舒畅多了,刚才
的困顿也全消逝,爱妃你刚才的茶果然有效。”
我微微地笑了,柔声说:“君上身体舒坦了就好。”
皇上伸出手拉住我的手,真诚地说:“爱妃你对朕真好。”
他的话让我在心中泛起小小的涟漪,但很快我就迫使它归复于平静,我淡淡地
说:“这是臣妾应当做的。”
这是臣妾应当做的……这在皇上听来是一个意思,从我I=1中说出却又是另外一个
意思了。
我哄完九珍入睡,又叫楚姿拨亮了灯芯,自己则展开后宫这个月的花销用度簿,
细细翻看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太监通报的声音,我慌忙起身接驾,一身玄青色晚服的皇上迈了
进来。
皇上扶我起来后携我入座,待坐定环视一周,问道:“九珍呢?”
我回答说:“她呀白天都闹腾着不睡觉,所以晚上就早早地哄她睡了。”然后我
抬头问皇上:“倒是君上,现在来是已经处理完政事了吗?”
皇上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我说:“你那个安神醒脑茶还有吗?以前经常喝
感觉精神矍烁的,今天一不喝反而感觉不自在了。”
我淡淡地笑了,应道:“有是有,只是不多,否则也早遣人给君上送去了。”起
身亲自去给皇上泡茶。
皇上说:“好茶也需配上好的艺道,朕喜欢爱妃泡的茶,跑一趟也是值得了。”
待茶凉些了,我转身递给皇上,看着他喝茶逗趣道:“原来君上来这儿是讨茶的,
不是来看臣妾的。”
皇上附和着笑了笑,问我:“你怎么还没睡?照看孩子一天了,晚上该好好休养
才是。”
我低眉说道:“君上劳累一天都尚且未睡,臣妾怎么敢睡?臣妾见勤政殿还亮着
灯火,心想自己虽然无法为皇上分忧,但至少也可以点着一盏灯火陪伴君上……”
皇上听了动容,依然劝我早些休息,而我终是待勤政殿熄了灯方才就寝。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皇上每晚总会过来讨一杯茶喝,而我也每每总会固执地等勤
政殿熄了灯火再去入睡。加上小雅斋与勤政殿也不过几步之遥,皇上终觉得荒谬,最
后索性将御案搬到小雅斋来。每晚在小雅斋批阅奏章,我则在一旁贴心服侍,待处理
完一天的政务,皇上也就直接宿于小雅斋了。
期间,我对皇上所要处理的政事不闻不问,甚至有几次皇上亲口问到我,我也以
“后宫不干预政事”回绝了。
然而,暗中我却让右宰相,紧锣密鼓地准备弹劾左宰相的证据。终于有一天,在
我的授意下,右宰相一伙在朝党之上抖落出左宰相结党营私的种种罪证,事实确凿,
皇上也早已暗中准备。于是左宰相被削职打人死牢,他的党羽也一并获罪,或入狱,
或流放,或贬职。
朝中大臣皆惊恐不安、人人自危,然而右宰相却一脸喜色。
我抬头瞥了他一眼,品了一口茶,淡淡地说:“恐怕这届的左宰相的人选不是你。”
右宰相一惊,低声问我:“皇后娘娘何以知道?”
我笑了笑,说:“李大人可是忘了皇上为什么拿了左宰相?是结党营私。所以他
也不会提你,那无异于再次引狼入室。”
右宰相神色变了变,问道:“那么皇上会把谁……”
“试问这朝中三品以上大臣谁是中立,谁最默默无闻,谁不参加党羽之争,那么
本宫想就是他了。”
右宰相沉思,然后突然醒悟道:“皇后娘娘说的是中书令高远高大人?”然后又
有些痛心疾首地说:“没想到最后是便宜了他。”
我说:“其实李大人也不必如此颓然。不是还有本官在吗?你帮本宫,本宫也定
不会亏待你,当然日后还有你的孙儿。”
右宰相缓和了表情,回道:“其实老臣也没几年活头了,倒也无甚要紧,只是盼
望着能庇及我的孙儿。若是皇后娘娘日后能厚待我的孙儿,那老臣就感激不尽了,定
当效犬马之劳。”
我点了点头,说:“那是当然。”
待右宰相走后,我从袖中抽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红色贺书,交给善善吩咐道:
“把这个交给中书令高大人,就说本宫提前祝他荣升左宰相了。”末了,我又加了一
句:“当然,本宫还要夸赞他这个不动声色做得好。”
善善仔细地收到怀中,然后感叹道:“恐怕右宰相万万想不到,中书令大人也是
小小姐这边儿的人呢。”
我淡淡地笑了,说:“当然不能让他知道,否则这出戏就演不成了。有明有暗,
无论怎样到最后都是我坐收渔人之利。”
皇上的眼花越发严重了,常常看奏折看得眼睛酸痛,最后索性叫身边的内侍念读
出来,再由他来执笔批注。
可是那内侍并不识得多少字,结结巴巴的,话念得也不通顺,常常让皇上忍俊不禁。
那天下午,我去看望皇上时,就听见皇上在屋里大笑着,我走了进去好奇地问:
“皇上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然后我看到那内侍一脸苦相向皇上赔笑着说:“皇上您就饶了奴才吧,奴才也没念
过几天书,这些大臣又写得文绉绉的……”然后他看到我,突然得到救似的,提议说:
“皇上不如让皇后娘娘来念吧,皇后娘娘熟读诗书,念起来自然也比奴才好……”
我还没听完就沉下了脸,呵斥道:“大胆!”
那内侍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扑通一声跪下,脸色苍白连连磕头求饶。
皇上看看他,又看看我,想了想然后说:“其实也不是不可。”
我露出惊诧的神色,提醒道:“可是自古后妃不可……”
皇上拉着我的手到他身边,正色说:“朕只是叫你帮忙念念折子,最后还是朕亲自
批注,算不得干预政事。再说朕看奏章看得眼睛酸涩,你这样也算是为朕分忧了吧。”
我自然还是要再三推托,最后才装作无奈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我先是为皇上念奏折,后又慢慢演变为提笔为皇上写奏折,然而无论怎样,最终
还是皇上在拿主意,丝毫没容得我参与半点。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使我渐渐有机
会参与政事掌握大权。
已经五十五岁的皇上突然惧怕起衰老与死亡来,开始迷恋起长生不老之术。
那天有一方士奉诏进宫觐见。
皇上有病疾,太医开了几付方子也不见好,皇上就突然想起了那个我失明时,帮
我医治的巫医。那个巫医也许真的有一番自圆其说的本事,在宫中已经小有名气了。
那巫医趁机推荐了他的一位“仙友”,说他通晓冶炼金丹长生不老之术,皇上动
心,连忙召他入宫。
我坐在白色的薄纱后面,看见那方士缓缓地走了进来。
只见他一袭白袍,身材挺拔,姿态优雅,翩然出尘。他不卑不亢地跪在我们面
前,声音清亮地说:“臣王仙羡拜见陛下、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
千岁。”
皇上见他俊朗不凡的样子,心下已经有几分欣喜,但面上还是严肃地问:“仙
羡?”
那王仙羡点了点头,回道:“既能得道成仙,逍遥自在,又能察之人间冷暖,体
验情怀,来去自如,岂不是神仙也羡慕的日子吗?”
皇上听了生出一丝艳羡,接着问道:“那你会什么?”
他谦逊而淡然地说:“也无非是些青春驻颜,返老还童,长生不老的养生之道罢了。”
皇上惊叹:“那么你现在有多少岁了?”
王仙羡飘然说道:“恐怕臣自己也记不得了。不过重要的是臣现在一直是三四十
岁的模样,再多加修炼,以后还会年轻。”
皇上啧啧称奇,但还是半信半疑地问:“这世上真有返老还童、长生不老之术?
那为何秦始皇屡次派徐福下海求仙而毫无音讯?汉武帝、唐太宗等服食金饵也只是徒
劳,终究难逃一死?难道朕就可以羽化成仙求得仙道吗?”
王仙羡摇了摇头,语气间颇有高深莫测的意思:“非也非也,自古以来就有盘古
开天辟地、女娲造人、周穆王灵山会王母等种种故事,可见鬼神之说并非子虚乌有。
又有彭祖高寿八百八十岁,可见若想长生不老也并不是荒诞之事。若究其秦始皇汉武
帝等为何无功而返,恐怕是因为心中不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