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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火苗上。」她叹了口气。「当然这只是理论,于事无补,不过澄清了一个疑点。这解释了汉涅手腕和手表上的斧痕!因为如果就在汉涅正要把火柴凑到文件的当时,刚好被刀斧手握个正着——他想要解救文件,而不摧毁文件——情急之下,自然就攻击汉涅,使文件免于被火毁灭。因此他像闪电似的,挥起手上的斧头砍向汉涅的手,一刀砍在他的手腕和手表上,迫使破坏者松手放掉文件和火柴。无疑的,汉涅也奋起抵抗。挣扎间,刀斧手射杀了他。整个挣扎可能起自书房,刀斧手在那里放下斧头,慢慢地移向走廊,我们在那里发现汉涅的单眼镜片,汉涅可能在那儿被射杀的……刀斧手把汉涅的尸体拖下地窖,不知道炸弹就在那里,然后,如果在他挥砍汉涅的手脱之前,文件还没被毁的话,他拿起文件,离开了屋子。这些挥砍和挣扎的重点是,刀斧手将不计代价——甚至肢体冲突、谋杀——保存那份文件。」
哈姆雷特山庄座落在悬崖上方,罗威全神贯注在陡峭的道路上走着,当他纯熟地和弯曲狭路角力时,佩辛斯沉默不语。忽然间,庄园出现在眼前,穿过古怪的小桥,轮胎沿着碎石路歌唱着。
罗威皱着眉问:「即使这些都是实情,佩带,我还是不明白到底结果是什么。凶手的踪迹还是和从前一样遥远。」
「你这样想吗?」佩辛斯叫出来。她闭上眼睛,瑟缩了一下,像小孩吞烟苦药似的,「这都很清楚了,清楚得和——原罪一样!这人的特征——他的特征,高登。屋里发生的事情暴露了他的身份!」
两个男人不解地看着她。他们此刻穿过大门了,徐徐驶下弯曲的车道。奎西小小的身影,肩膀上皱皮的脑袋从丁香花丛里冒出来,眯了一下眼,然后碎成千条皱纹的笑容,招手,跳到路上。
罗威停住车子。「奎西!」佩辛斯声音僵硬,在两个男人之间,略站起身子,「雷恩先生好吗?」
「你好,萨姆小姐。」奎西神情愉快,「他今天好多了,谢谢,精神好多了。巡官,我正要去寄这封信给你呢!」
「信?」萨姆疑惑地说,「奇怪了。那就给我吧!」奎西交给他一个方形信封,他把边缘撕开。
「信?」佩辛斯也很茫然,又坐在两个男人之间,瞪着蓝天看,她又说了一次:「谢天谢地,他没事。」
巡官原来静静地看信,随之他的眉宇间凹下一弯深沟,大声念道:亲爱的巡官:我相信佩辛斯已经结束恐怖的经历回家了。我知道我的「特别声明」会安全地把她带回家。你在等待的时候,也许已经明白作调查的案子当中,有一些疑团可以让你分心。
主要的疑点,就如佩辛斯和高登指出的,当然是:为什么一个像汉涅·赛得拉这样明理、聪明、傅学的人,想要摧毁一份出自莎士比亚不朽之手的亲笔文件呢?这文件如此希罕珍贵、无法取代。我自己想办法解开了这谜题,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
这封信是写给汉弗莱爵士的祖先,他原来是诗人亲密的朋友,作者——莎士比亚——除了告诉他怀疑自己慢慢被毒死,事实上还提到可疑的下毒的人的名字……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奇怪的世界。莎士比亚指控的人名叫汉涅·赛得拉。巡官,双涅·赛得拉正是汉涅和威廉·赛得拉的直系祖先。
奇怪吧?如此一来,我们才明了为什么一个学者,一个满腹经纶的人,一个诚恳有智慧的古玩家,一个骄傲的美国人,会违背教育和科学的直觉,想要隐瞒世界,甚至不惜毁掉可能成为世上最珍贵的宝藏,关于莎士比亚的知识,卡莱尔赞叹这位诗人拥有『最伟大的智慧』,班·约翰逊说他『不只是一时的,而是世世代代的』。一个三百年来受到睿智世人崇拜敬仰的人,被汉涅·赛得拉的祖先谋杀;更恐怖的是,这个先人和他的名字相同!有些人会在他的热情里找到一丝疯狂,有些人不肯相信;但是祖先的骄傲和老年一样,是无可救药的疾病,在冷冷的火焰中兀自焚烧……威廉没有被这种疾病传染,他的科学精神战胜了这些。但是他还是免不了世俗的羁绊,他要把文件据为已有,不是传诸后人。本案中第三个人,也就是谋杀夜第一个,也是唯—一次出现的主角,愿意舍弃人命,为世界保存文件。
请告诉佩辛斯、高登和其他有兴趣的人——真相很快就要公诸于世,老友——他们不用担心文件的安全。我亲自办理,把它送回所属的美国,在法律上成为英国的财产,精神上属于全世界;因为法定的所有人汉弗莱爵士已经不在人世,他没有子嗣,财产都捐给了皇室。如果我能够保护这件作品,巡官,我知道我的朋友会永远记得我的好处。就像难于免俗的人的自大,即使在我生命的夕阳回照之际,我仍能为人类尽点心力。
佩辛斯和高登,原谅我这老人的关怀干涉你们亲密的关系,我想你们两人在一起会非常幸福。你们志趣相投,才倩相当,都是有为的青年,我知道你们会彼此尊敬。愿上天保佑你们,我没有忘记你们。
我亲爱的巡官,我又老又累了,好像没有什么……我很快就要离开,我想,去长久休息。因为我离开时无人在旁,你又不知道,我就自己说这些美丽的话道别:他们说他安然地离开,尽了他的职责;所以,愿上天与他同行!
直到再见之日——
哲瑞·雷恩
巡官蠕蠕扁鼻子,「我不明白。」
罗威迅速地四处张望,安详的哈姆雷特山庄的屋宇钟楼,宁静地在树梢下闪耀。
佩辛斯的呼吸喘不过来:「奎西,雷恩先生在哪里呢?」
奎西的小蛙眼亮了一下:「在西花园晒太阳,萨姆小姐。我敢说他见到你们一定很惊讶,我知道他今天没有在等客人。」
两个男人跳出跑车,佩辛斯颇为僵硬地踏上碎石路。走在两人之间,奎西安静地在后面跟着,佩辛斯开始穿过如茵的草地走向西花园。
「你们知道……」她的声音细小,他们不得不竖起耳朵。「刀斧手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没有犯一个错误。但其实是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命运替他制造的错误,命运化身为便宜的闹钟。」
「闹钟?」巡官嘟哝说。
「我们在搜查书房时,看见麦斯威尔的闹钟放在壁炉台上,闹钟还是定了时间的。这代表什么呢?闹钟在预定的时刻——午夜十二点——响了。(因为我们是在麦斯威尔设定后的第二天早上,中午十二点前检查的。)你们记得我们搜查时,闹钟上的定时杆指着『开』。如果我们看见定时杆设定在『开』,那么闹钟一定响过了。闹钟响不响有什么意义呢?如果响过了,我们看见定时秆还在『开』的地方,表示它一定响到停为止。如果响的时候,被人关掉,那么定时杆就不是在『开』,而是在『关』的地方。所以,闹钟没被关掉。闹钟响呀响的,直到里面的弹簧松掉才静止,定时杆仍然搁在『开』的地方……」「但这又代表什么呢?佩蒂。」罗威叫道。
「这说明了所有的事。我们知道刀斧手于午夜的时候人在房间里,所以闹钟开始响的时候,他也一定在。我们从两件事知道,麦斯威尔说他向来保持屋子里的时钟时间相同,而那个老祖父钟被砍烂时刚好是十二点。」
罗威往后退了一步,沉默不语,苍白异常。
「好,我在听,」巡官不安地吼,「可是为什么你的刀斧手在闹钟响的时候,没有把它关掉呢?他一定吓了一大跳!任何人在别人的屋子里鬼鬼祟祟模东西,一定会跳起来,把它关掉,不管有没有别人听到。」
他们停在一颗老橡树下,佩辛斯盲目地摸着粗糙的树皮。「正是如此。」她的声音很轻,「事实上,即使他在同一个房间,即使每个直觉都会迫使他去关闹钟,可是他都没有做。」
萨姆咕哝说:「我实在搞不懂。走吧!高登。」他走过大树。其他人慢慢地跟在后面。不远处,有一排矮小的水蜡树,他们看见雷恩安静蜷缩的身影坐在圆木长椅上,背对着他们。
佩辛斯发出难过的哽咽声,巡官很快转过去,罗威眼神呆滞,往前冲去,搂住她的腰身。
「这是怎么回事?」巡官慢慢说。
「爸爸,等一下。」佩辛斯哭了出来,「等一下。你不懂,你还是不懂。刀斧手把汉涅·赛得拉的尸体拖入地窖时,为什么没有听见定时炸弹滴答的声音?为什么他必须砍开书房的墙板呢?他显然是在找寻空心的地方。寻找空心的地方,正常的做法是什么呢?轻轻敲啊!轻轻敲啊!爸爸!他为什么不敲那些墙板呢?」
萨姆看着佩辛斯,看着高登,惊愕不安,「为什么?」
佩辛斯发抖的手放在他的大手上。「拜托。在你面前——看他。刀斧手没有关掉闹钟的铃响,他没有调查地窖内炸弹的滴答声,他没有敲拍墙板——爸爸,理由都一样。喔,你明白了吗?我想得好苦,才忽然觉悟,多么可怕的觉悟,我像小孩一样。盲目地逃跑。我要逃走,哪里都好……他听不见闹钟响,他听不见炸弹滴答响,即使他拍打墙板,他也听不出空心的声音。他聋了!」
小小的谷地悄然无声。巡官的下巴掉得好像断头台的铁地板;他的眼底聚满觉悟的恐惧。罗威石头般地站着,手臂僵直地扣住佩辛斯颤抖的身子。在后面游走的奎西忽然冒出压抑的尖叫,你死人一样倒在草地上。
巡官举起摇晃的脚往前走去,摸摸雷恩安静的肩膀。佩辛斯转过头,把脸埋在罗威的外套里,哭泣着好像心碎了。
老绅士的头低垂到胸前,对萨姆的碰触没有反应。巡官的大块头和体重并不妨害他矫捷的身手,他冲到椅子前,抓起雷恩的手。
他的手早已冰冷,一个小小的空玻璃管,从白皙的手指滑落到绿色的草地上。
《雷恩先生的最后探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