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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恩先生的最后探案-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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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威评论说:「从他书房的外观看来,他只是利用这里当作暂时躲藏的处所。」
  「看来的确如此。」雷恩同意说。
  天花板很低,一个古老吊灯,颜色可怕的彩色玻璃挂在中央,就在破旧的书桌上方。最远的墙有一个壁炉,上面是一整块橡木做成的柜座。黑灰的炉格上有烧剩的木头和灰烬。书桌上摆着一支老鹅毛笔,一罐墨水,一只阅读用的放大镜,还有一些杂物。
  巡官和佩辛斯同时叫出声,一起拍桌子。
  「什么事?」罗威叫着,冲往前去。
  桌上有一个烟灰缸,一个破损的彩色瓷器,上面有几支丑得可怜的小海豚支撑着一个胸脯大得离谱的美人鱼。烟灰缸中心躺着五片灰白色的陶片,两片最大的是凹过去的,凹过去的表面有烧过的痕迹。下面铺着烟灰和烟草。
  「看起来像便宜的土烟斗。」罗威大惑不解,「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唐纳修!」巡官挤出一个名字。
  佩辛斯的蓝眼睛发亮,叫道:「这就是证据了!高登,唐纳修向来都用土烟斗。他一定是那天从博物馆跟踪艾尔斯博士到这儿。这证明他曾经来过。」
  「麦斯威尔!」巡官厉声说,「你不是说过最近没有一个面貌凶恶的爱尔兰人来过这个房子。那这烟斗怎么跑到这里的?」
  「先生,我不知道。从艾尔斯博士离开后那天,我就不曾来过这个房间。我去寄包裹那天早上出门前,看见桌子前面有这些碎片,我就捡起来,跟烟灰和烟草一起放在烟灰缸里。」
  雷恩叹了口气:「艾尔斯博士打发你走的那天晚上,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些碎片?」
  「我离开前不在那里。我确定。」
  「艾尔斯博士用土烟斗抽烟吗?」
  「艾尔斯博士根本不抽烟。我们刚来的时候,在柴篷里找到这个烟灰缸的。」麦斯威尔眨了一下眼,「我也不抽烟。」他郑重其事地宣布。
  「我想,巡官——」老绅士有些疲倦了,「我们可以把事情或多或少地连接起来。27日晚上艾尔斯打发走麦斯威尔后,原来唐纳修从城里跟踪艾尔斯到这里,然后一直等在屋外的树丛里。等他进了屋子,在这房间和艾尔斯面对面。这点我们可以确定。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就任凭我们猜测了。」
  「这可有趣了。」萨姆哼着说,「我们再去看看其他的地方。」
  他们走向咿咿呀呀的楼梯,楼上的走廊很狭窄,有几扇门。他们一一检查每个房间。两间是空的,挂满蜘蛛丝,显然麦斯威尔不是最有良心的管家。一间是麦斯威尔自己的房间,除了铁床、老式的洗脸盆、一张椅子和从某个旧货商的地下室挖出来的五斗柜,其他什么都没有。第四间是艾尔斯博士的卧房——小小的,不太干净,摆设和麦斯威尔的一样简陋,只是可见扫除灰尘的痕迹。一张旧床虽然斑驳,但核桃木很结实,收拾得很整齐。
  佩辛斯以女性的眼光检视床单,严厉地问:「这是你铺的吗?」
  「是的,小姐,」麦斯威尔咽咽口水,「上一次就是27日早上。」
  「真的?」雷恩喃喃说,「怎么会呢?你28日早上回来,发现艾尔斯博士已经走了,包裹放在楼下走廊,你没看见床有人睡过的痕迹吗?」
  「没有,先生。所以我才知道艾尔斯博士一定是前一天晚上走的,就是他叫我回泰里镇的那个晚上。因为星期二早上,我发现他没在床上睡过。」
  「你为什么不早早把话说清楚?」萨姆没好气地斥责,「这很重要。不管那个星期一晚上发生什么事,都在艾尔斯出现之前,我是说——赛得拉出现前。」
  「好了,巡官。」老绅士微笑说,「我们别太投入。就暂时称这位失踪的房客为艾尔斯博士吧……艾尔斯博士。」他又笑了,笑容古怪,「好奇怪的名字,不是吗?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高登·罗威原来在衣柜里头乱翻乱搜,这时直起了身子,理直气壮地说:「我的确觉得奇怪。如果这个险恶的世界还有一点道理或形式,这点奇怪的地方就证明巡官是对的,你是错的。」
  「啊,高登,」雷恩的笑容依然古怪,「我早知道逃不出你这猎犬般的敏锐。」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逃不出?」巡官嘶吼起来,他气急败坏地涨红了脸。
  乔伟拉厌恶地跌坐在椅子上,好像被这群疯子整得无聊得要哭出来。至于麦斯威尔,他嘴巴半开地瞪着他们,像个白痴的样子。
  「事实上……」罗威出击了,「艾尔斯博士的名字有六个非常奇特的字母。想想看。」
  「字母?」佩辛斯不解地重复说,「A-l—e-s……哦,高登,我真笨!」
  「什么?」巡官咕哝地跟着说:「A一1一e一s……」「不是A-l-e-s。」雷恩说,「是D一r—a-l-e-s。」
  罗威抛给雷恩奇怪的眼光。「原来你也看出来了!佩辛斯,难道你不了解艾尔斯博士(Dr.Ales)构成非常美丽的字谜吗?」
  佩辛斯的眼睛睁得更大,脸色有些苍白,然后吐出一个名字。
  「一点没错。把艾尔斯博土的字母重新排列组合就是……赛得拉(Sedlar)!」
  「真的。」老绅士喃喃说。
  大家沉默了一下。然后罗威静悄悄地把注意力转回衣橱内。
  「嘿!」萨姆巡官大声叫道,「小子,你还不太笨嘛!雷恩,现在你可不能不买这个账了吧!」
  「也许不需要买什么账,」雷恩笑笑,「我同意高登的说去,『艾尔斯博士』这个字谜太容易了,不可能是巧合,是设计过的。可是是什么样的设计?典故是什么?目的是什么……」他耸耸肩,「从开始调查人类心灵的千奇百怪之后,我就不敢随便下结论。」
  「这个结论,我可是已经准备好要下的。」巡官严厉地正要开始说话,罗威发出满足的嘶鸣。
  罗威从衣橱爬出来,自言自语,然后很快转过身,把没有受伤的手插在背后。
  他咧着嘴说:「猜猜我发现什么了。艾尔斯博士,这老家伙,真够腐败狡猾!」
  「高登,你发现什么了?」佩辛斯说着,急忙走到他面前。
  他扎着绷带的手臂示意她不要靠近:「等等,小姐,顾一下名声。」他忽然收敛笑容,「雷恩先生,你一定对这有兴趣。」他伸出完好的手,手指间露出一把蓝绿的假毛发,形状整齐。这无疑是萨姆巡官奇怪的客人在5月6日戴着去萨姆侦探社令人难忘的胡子。
  在大家从惊愕中恢复之前,罗威转身又探入衣橱里。
  他一连拿出三件东西——一顶色调奇怪的蓝软帽,一副蓝色的眼镜,一个夸张的银灰八字胡子。
  「今日天助我也!」年轻人吃吃地笑,「嘿,你们看这些宝们怎么样?」
  「我真该碎尸万段。」巡官呆呆地说,嫉妒又羡慕地赞赏罗威。
  「喔,高登。」
  雷恩从罗威手上拿过假胡子、眼镜、八字胡、帽子,然后喃喃说,「我看应该是没有问题了?胡子和眼镜应该跟你们看过的一样吧?」
  萨姆生气地说:「全世界不可能有两把胡子跟这一样。你能想象一个脑筋清楚的人戴这种胡子吗?」
  「当然,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有可能。」雷恩笑着说,「麦斯威尔,你以前曾经看过这些东西吗?」
  佣人看见胡子吓坏了,摇摇头:「除了那顶帽子,其他的我没看过,先生。」
  老绅士咬咬牙:「这帽子……伟拉,这就是那天你跟踪艾尔斯博士到不列颠时,他戴的帽子?还有这八字胡?」
  「没错。我告诉你这家伙在盘算什么,我不是……」「确凿的证据。」雷恩忖量着说,「巡官,毫无疑问,5月6日把这封信留给你的人,和5月27日下午到不列颠偷书的是同一个人。证据确凿——」「证据确凿,」巡官语气里带着野蛮的恨意,「这个案子很清楚了。有了这些证据,加上克拉伯和伟拉的证词,还有那张照片,他是无处可逃了。告诉你,这件案子里,根本没有赛得拉!」
  「没有赛得拉?巡官,你吓我一跳。你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明明有一个赛得拉呀!」罗威抗议,佩辛斯也对着父亲皱眉。萨姆巡官咧开嘴,「我解开这个扑朔迷离的案情了,老天爷!跟吃白菜一样简单。这个出现在博物馆的家伙,自称是他们新聘的馆长赛得拉博士,其实他根本就不是赛得拉!而是艾尔斯博土,管他是谁!我敢跟你打赌,艾尔斯想办法在赛得拉登陆纽约还没来得及上任时,就把赛得拉给做掉,然后接替了他的位置——假装是他,可是他们外表相像,而且身材、高度之类都相同;这些英国佬反正看起来都一样——然后开始一连串胡搞瞎搞。告诉你们,艾尔斯博士不只是个小偷,还是个凶手!」
  「对我而言,问题是:艾尔斯博士是何许人?」罗威说。
  「你可以简单地验证你的问题。」雷恩眼神闪烁,「只要打封电报给你在苏格兰警局的朋友崔奇,请他挖出一张汉涅·赛得拉的照片寄给你就行了。」
  「这是个好办法。」佩辛斯叫道。
  「仔细想想,我没那么有把握。」雷恩说。
  巡官听这些话时,下唇越噘越高,忽然脸涨成猪肝颜色,双手一抛,大吼说:「疯了。我不管这整桩事了。我一点儿好处也得不到。告诉你们,我不干了。这案子害我几天睡不好觉,管他去死。佩蒂,走吧!」
  「那我怎么办呢?」麦斯威尔无助地说,「我还有一些艾尔斯博士留下的钱,可是如果他不回来……」「老兄,算了罢。把房子关紧,回家去。佩蒂……」「我看不成。」雷恩先生喃喃说,「不,巡官,我看不行。麦斯威尔,我看你最好留在这里,假装没发生什么事。」
  「可是,先生……」麦斯威尔抓抓松垮的脸颊。
  「假如艾尔斯博士回来——这并非完全不可能——我想巡官会很乐意听到这消息。」
  「好的,先生。」麦斯威尔叹了一口气。
  「该死,我才不要——」巡官咒骂着。
  「得了,你这老暴君。」雷恩笑着说,「给麦斯威尔一张名片吧……这样好多了。」他把手臂搭在萨姆的手臂上,「麦斯威尔,记住,艾尔斯博士一回来就通知他!」
  第廿一章 威彻斯特的险恶
  然后,整个案子好像忽然遭到瘟疫,骤然告终,整个礼拜直挺挺地躺在死亡里。没事发生,没新鲜事发生,更重要的是没有人在乎发生了什么事。
  巡官倒像言出必行的君子,果真撒手不管此案。他全神贯注在前面提过的珠宝抢劫案——这件轰动社会的案子,事关一条价值非凡的珍珠项链和远在公园大道云端上被攻击的交际花。他很少出现在办公室,即使出现,也只是来察看一下信件。萨姆侦探社除了佩辛斯蜻蜓点水的足迹外,完全丢给白朗黛小姐用汪汪的泪水处置。
  至于佩辛斯,她忽然对学习充满热情,经常出没不列颠博物馆,得到各个男士的默许,男士们仍然忙着为历经风霜的建筑修补装扮,力图为它换上新姿色。她和年轻的罗威先生表现出勤恳的治学精神,埋头研究莎士比亚。恐怕在文学史上,莎士比亚并没有因为两人的这段合作透露许多秘密。就在讨论谜一样的赛得拉博士和两人之间的事之余,佩辛斯和罗威所做的事,大概对罗威学业的进步也少有助益。
  但最漠不关心的人好像是哲瑞·雷恩先生。他躲在舒服的城堡哈姆雷特山庄里,九天里始终浸淫在僧侣式的沉默中。
  这个礼拜中间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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