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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恋-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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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什么?”大久保低声喊。
  他很明显地注意到我手上拿的东西。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感到吃惊或是害怕。不要说害怕了,他的眼神简直就是在说“没有比这个更无聊的游戏”一样。他很平板地说,脸上表情显得极为厌烦。
  我默默地踏进了卧室。点着灯油的火炉中燃烧着白烟。但我根本不知是冷是热。
  我手上的枪会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只要照做就行了。
  我静静地端着枪,将枪口向着他,把手指放在板机上。
  “混蛋。”大久保低声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那时,我听到了远处有车子往这里接近的声音。只不过不到一秒钟那么短的时间,我听到了那个声音。
  我看到大久保慢慢地把一只脚伸下床来,看到他从胸部到肩膀的结实肌肉。他好像是想瞬间从床上飞奔过来,把我推倒的话,可以简单地夺走我手中的枪。我不能让他有机会。枪是我的分身。要是我可以那么简单地把枪交给大久保的话,还不如在那儿拿枪对着自己扣板机还比较痛快。
  我重新举枪,用力将枪口瞄准他的上半身。大久保没有表情地停止动作。我看到他伸出来的脚又回到被子里。
  我感到有车子到别墅来,进了大门停放在玄关前。
  “有人来了。”雏子说,眼睛故意转着,“警察吧。一定是,是警察。”
  那实在是很愚蠢的谎话。像是吓小孩的把戏。那是我第一次听到雏子口中说出毫无魅力的话。我觉得那时的雏子好丑。
  铃响了。雏予简直像是被枪击中了一样全身激烈地颤抖。
  铃声响遍室内。我更加用力握着枪支。
  我感觉到玄关的扣链被卸下来,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小布。”楼下传来了信太郎讶异的声音,“你在吗?”
  雏子张开嘴想喊出声。我将枪口对着雏子,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大久保用手去堵住雏子的嘴。大久保大概是冷静地判断,如果雏子叫出来的话,说不定我会失去理智扣下板机。
  雏子抓着大久保。被雏子抓着的大久保的胸口上,有雏子指甲划过的红色痕迹。
  听到有脚步声,信太郎走进了起居室。他先是到厨房去查看,又到一楼的两间客房去看。然后窥探浴室和厕所。好像最后才进了储藏室。
  听到信太郎从储藏室飞奔出来的脚步声,然后到了楼梯前止住。
  “小布。”他说,“你在哪儿?”
  信太郎慢慢地走上楼梯。我把枪口对着雏子和大久保,稳住两脚,动也不动。
  在床上的两人的视线向门外看。
  “不要做傻事。”信太郎说,“把那个交给我,快点!”
  我慢慢地回过头,把枪口向着信太郎。他两手举起到肩膀上方低声说:“不要乱来!”信太郎穿着他冬天最喜欢穿的浅咖啡色长大衣。他感到威胁极度地动摇,但还是努力去相信我不会做出扣板机的傻事。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信太郎开始说。他大概相信只要一直说话就可以安抚我。“我有不详的预感,所以马上回到公寓看,一看就看到我书桌上列车的时刻表摊开着。是南下信越线的时间表。我就马上打电话到这来,但是接不通。所以就赶来了。”
  要是不清楚事情原委的人在现场,一定觉得很荒谬。夫妇中、妻子那一方和一位光着上身的年轻男子在床上。而丈夫这一边则被一位年轻女性举着枪对着,两手往上举。好像在解释什么似地说个不停……这实在不像是一般男女关系会有的结局。乍看之下好像和三角关系没什么关联的年轻女人,为什么会非拿着枪不可呢?不管是谁都一定无法理解。
  “为什么要杀我们呢?”雏子颤抖着身大声地问道。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不满,你到底想要什么……”
  “还给我。”信太郎说,然后慢慢地将右手伸出来。我没理会他。
  “我想大概没有装子弹吧。”大久保说,“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大哥。只不过是发生了一堆不合意的事,想要吓吓人罢了。”
  信太郎转向大久保。“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
  “你刚刚说了什么?”
  “刚刚?我说没有装子弹。”
  “在那后面,在你说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后面,你说了什么?再说一次看看!”
  大久保的脸上鼓起了一股很开朗的笑容。“不行吗?哥哥。我这么叫你,你听了不舒服是吧?”
  “不要这样。”雏子像小孩一样歪着头,激烈地摇着头发哭出声来,“住嘴!住嘴!大家都住嘴!我受不了了。什么都……”
  “雏子是我的。”大久保没有安慰哭叫着的雏子,谈淡地说,“就算一辈子都不做爱,雏子还是我的。哥哥。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像你一样把雏子塑造成一位荡妇。我爱她的方式比你高尚,我爱她整个人。”
  “胡说八道!”信太郎像呻吟似地说,“你闯进别人的别墅,迷惑雏子。你这个奸夫。”
  “哼。”大久保嗤之以鼻说,“我可以告诉你,你为什么要把雏子弄得像个荡妇。因为你想忘了她是你妹妹的事实。你免费把雏子提供给其他的男人享用,让雏子自由。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减低自己一人独占着这位世上最有魅力的妹妹的罪恶感。”
  信太郎不吭气,大久保就两手一插,一个人点头歪着颈子说:“我说错了吗?嗯,哥哥?”我手上的枪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做。我猛然将枪口对着大久保。右手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往下一扣。我的身体激烈地往后弹。
  大久保的身体在床上震了起来,双眼翻白。
  雏子惨叫起来。她一面叫着,一面从床上冲出身来。信太郎抱住雏子的身体。但是她还是继续尖叫。那是金属碰撞在一起、像是铁棒摩擦玻璃的异常的叫声。
  我不喜欢她那样,我神经整个绷紧,脑中充血、沸腾。我想往大久保身上再击个一百发、两百发的子弹。我再对准大久保扣下板机。大久保无法动弹。雏子用更尖的声音叫着。不知她是想护着大久保呢。还是只是因为过于惊吓,身子往前奔出来。在我和大久保间,雏子冲了出来。
  来不及了。扣紧的扳机在那瞬间移动了几厘米,我身体又被震起来。我想我射中了雏子。但是倒到地板上的不是雏子,是信太郎。他为了保护雏子从身后抱住她。被我从相当近的距离击中。
  雏子的叫声嘎然而止。她看着我,再看着倒在她身边的信太郎,然后又望着床上的大久保……
  雏子的眼球咕噜咕噜地转了几下,然后就这么往后倒下去,失去了知觉。
  完了。我想,一切都完了。我脑中只有这个想法。
  26
  我走出了卧室。完全不记得手上的枪放到哪里,是怎么下了楼梯的。我的脑中还有胸中被一大堆碎屑所塞满。好像自己不是人,而是个布偶。
  我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像是跳着踢踏舞的舞者一样。有好一会儿,只是不停地转着圈。等到意识过来,发现自己置身在起居室。
  火炉还在燃烧着,炭火已经弱了,变成黑炭啪啪地响。电视机还是放着我不能理解的影像。画面涌出一堆人群,在用绳子围起来的通路中,一群男人粗暴地冲撞行走。全部的人头发都往后梳,所以额头不自然地突出。看起来充满仇恨。
  那是被警方逮捕而在电视机前曝光的连合赤军的成员。他们是在长时间的攻防战之后被逮捕的犯人,但在那时,我连这一点都无法分辨。
  我脑中想的是,不打电话给警察不行。脑中就只有这个念头。我到电话机旁拿起听筒,没有声音。我按了好几次,才想起来电话线被切断了。
  我脑中完全没有想到,应该到哪借个电话打给警察,或是到公路上找公共电话亭,叫计程车到警察局自首。我甚至连为死亡的大久保和信太郎,还有为昏倒的雏子叫救护车这么要紧的事都没想到。
  我到玄关穿上鞋。怎么样都想不起来警察局在哪。要是打公共电话的话,应该要准备零钱,但我也忘了把钱包拿出来。
  我满脑只是想,不到外面不行。打开门到了外面。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天晚上我是不是穿着大衣。要是穿着,那就是说我到了别墅以后都没有脱下来。也就是说,我在扣扳机时大衣也穿在身上。
  那时气温应该是已经降到零下七度左右。但是我没有感到寒冷。外面的树木被罩在冬天的黑暗中,出了别墅发出的亮光的范围就是一片漆黑。
  我没有靠别人的灯光,只是靠自己的感觉在黑暗中行走。被雪覆盖着的石子路滑溜地可怕。皮鞋底简直像溜冰鞋一样。我在到达公路前,至少摔了有三四次跤。
  我只听到自己呼吸和滑走在路面上的脚步声。有时想起了自己扣扳机的撞击,就好像在做恶梦一样。
  我一到公路上,就一直往东边走。在远处有警车的声音,或许是来往车辆相当多,我完全不记得四周的景色。我脑子相当疲倦。或许是因为天冷,我不停地流着鼻水和眼泪。我的脚尖、手指,还有脸和头部,几乎冻得失去感觉。但是身体却是火烫地,甚至还流着汗。
  有时,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是要做什么、是为了什么在走着。明明眼睛是张开着,但是有时什么都视而不见。
  走着走着还是看不到警察局。没有其他人在人行道上。包括加油站在内,大部分的店都关着。就算店里有灯光也没有人影。
  我连续走了五十分钟。看到一部车闪着照后灯停在路肩,接着长野的车牌。一位年老的男人,在车内的灯光下好像是在找东西吧。他在车座后面的袋子里摸索着。
  我接近车子敲前座的玻璃。男人吓了一跳望着我。我隔着玻璃问警察局在哪,他好像什么都听不到,把窗子打开了一只。
  我再问了一次相同的问题。男人说在这前面的交叉路口顺着路往直走,左边就是警察局。然后男人皱眉问道:“怎么啦?是不舒服吗?”
  我什么都没说,也没道谢就开始走起来。走了一会,就像男人说的,在前方有个交叉路。车子越来越多,在各处都听到喇叭的声音。不只是一般车辆,还有机动队的装甲车,以及电视转播车。
  交叉路的前方,有不同往常的光亮。可以看到许多人在路上走着,还有跑着。
  我往光亮的地方继续前进。四周很嘈杂,不管面向哪都有灯,人群的说话声好像一直在后面追着我跑。
  在警察局前有一大群警察站着。在手臂上别着识别徽章的媒体记者,口中不知说些什么来来往往。建筑物里面灯光大作。
  我越过警员们的身旁,正想进到里面时,一位年轻警官对着我喊:“喂!等一下。”把我叫住。
  “你有什么事?”
  那是与我近乎同年龄的警员。在小小的右眼旁,有一个大大的黑痣。因为实在太黑了所以看起来好像长了三只眼睛。
  我不是看着他的眼睛,而是看着那个痣说:“我杀了人。杀了两个人。”
  警察露出诧异的神色。我的声音相当地沙哑,所以他可能以为听错了。
  我咳了咳再重复了一次说:“我杀了两个人。”“大概是在一个钟头以前。枪杀。电话不通,所以我是走来的。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我说着说着,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面弹起来。好像是从深的水底浮到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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