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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王妃何止是三思,考虑这决定的次数不下千回。每一产生这念头,就因顾虑门人的安危而动摇。今日试着对门下弟子一说,立马遭到全体弟子的否决。
这区区两百名弟子虽少,却代表了整个墨家的态度——辅助项羽,与项羽共一条船。
那项羽是个暴君,辅佐项羽已经与墨家祖师墨翟“伸天下之大利,除天下之大害”的宗旨大相径庭。但一年来众弟子靠着项羽这颗大树得来荣华富贵尝到甜头,早已把这宗旨忘记。
旷世佳人面对众门人坚决的态度,只是无语,心中是无限愁苦。
“国教”二字,受益的是她门中弟子,苦的却是她这个门主,还有与她爱得至深的信郎。
※※※
忽听那把守道路的弟子来报:汉军主帅韩信亲自上山拜访!
“信郎竟然来此!”佳人的心跳顿时骤然加快。
“他来拜访什么?”“我楚军兄弟死在他手下不计其数,他便是害死我弟兄的侩子手,赶他下去!”“王妃不要见他!”“汉军要攻便攻,吾等以命相拼就是,休想劝说我们投降!”“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众门人一阵叫嚷,顿时哗然一片。
自己的爱郎在门中弟子嘴里竟成了不安好心的黄鼠狼。佳人听得气为之结。那虞子期一摆手,止住众人叫嚷,问道:“那厮有几人跟随?”把守道路的弟子答道:“只他一人。”虞子期道:“不论他好心与否,既然单身一人,便容他上来。”
※※※
全身披挂的韩淮楚迎着墨家弟子那仇视的目光,面带微笑大踏步而来。
佳人的如水清眸瞬也不瞬,直勾勾地望着她的爱郎,含情脉脉,柔情万千。丝毫不理会门下弟子那些狐疑的目光。
“这一年信郎戎马倥偬,落得更加英武更加骄骄不群。芷雅若能与他一生相伴,实为前生修来的福分。只可惜芷雅这钜子身份,唉!”佳人看着一身戎装如人中龙凤的韩淮楚,心中只是叹气。
“项王妃安好,汉国大将军韩信特来拜访!”韩淮楚走到佳人面前,拱手施礼。
“韩将军孤身到此,所欲何为?”从那点绛朱唇中吐出的问话,听着声音有点微颤。
韩淮楚为什么到此?当然是为他魂萦梦牵的旷世佳人而来。他一听说虞姬逃往到浮戏山,立即马不停蹄赶来,只想立即将佳人搂在怀中卿卿我我一慰相思之苦。
只是佳人名分上是西楚霸王项羽的爱妃,当着楚汉两军千千万万双眼睛,他纵有贼心也没那份贼胆。
只听韩淮楚振声说道:“本帅至此,是为诸位安危而来。”
“要战便战,有什么好说?若要吾等投降,免谈!”一年长的墨家弟子喝道。
韩淮楚翘起拇指,对那弟子说道:“本帅知众位皆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会贪生怕死,然本帅既不会动刀兵加害,也不会劝说尔等投降,还会敞开大路放尔等归国。”
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众弟子都不敢相信。虞子期问道:“此话当真?”
韩淮楚点一点头:“本帅一言九鼎自然算数。”他话语一顿,说道:“不过有个条件……”
“这厮果然没安好心,一定有什么刁钻的条件让我等为难。”众弟子心里均这么想,却默不作声等着听韩淮楚下文。
“别人均可以走,项王妃却要留下到我汉营为质。”韩淮楚缓缓说道。
佳人瞬时心中雪亮,“原来信郎是要想法设法留我在他身边。”芳心中泛起一股火样的滚烫。
就听一阵叫嚷:“吾等宁可战死,也不会让王妃为尔所掳!”“不放走王妃,吾等绝不会走!”
只见佳人纤手一扬,说道:“众位弟子听我一言。”那正在叫嚷的墨家弟子一起噤声。
佳人道:“那汉营并不是龙潭虎穴,芷雅在彭城战前便曾去过,汉王对芷雅以礼相待并没有丝毫为难。韩将军云让芷雅为质并不想赶尽杀绝,这已是最好结果。芷雅宁愿以一人为质换取众位门人性命,诸位何须以芷雅为念而误了大家性命。我意已决,众弟子毋须多言。”
“哗”的一下,众弟子一起跪倒,感动道:“王妃为成全大家不惜以身为质,吾等感念王妃之恩。”
佳人道:“此番芷雅在汉营为质,不知多少年能回,众弟子好生为之。”
话说完,抬起螓首向韩淮楚一看,却见韩淮楚正在看她,不由霞烧满面,会心一笑。
正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郎情妾意又何须明言。
于是众人一起下得山来,那虞子期带着墨家弟子洒泪上路,韩淮楚使一马车将虞芷雅载起,去往汉军大营。
※※※
风卷帘起,静夜无声。帷帐外一片月光白霜满地,帷帐内明烛高悬暗香盈袖。
灯下一美人手托香腮倚案而坐,一双剪水清眸投注在那被风卷起的帷帘之外,似乎满腹心事。雪白的帐幔上,倒映着她那绰约动人的身影。
已到子夜时分,季节即将由秋转冬。这份时节,长夜最是难熬,帐外那两个持枪放哨的士兵已是倦意朦朦,背靠着背一起打着盹。
“我说小魏啊,帐内的这个人怎还不睡觉呢?”一个士兵操着纯正的秦腔说道。
“要是我兵败被俘,也会睡不着,这有什么奇怪的?”那小魏说道。
“告诉你一个秘密。”先头那士兵转过头拍了拍老魏的肩,神秘兮兮地道:“就只对你一个人说,千万不要被第三人听到。”
“什么秘密?”小魏眼睛一睁,好奇地问道。
“听说这虞姬本是咱们大将军的旧时情人。大将军之所以至今未娶妻,就是因为她。”
“有这回事?”小魏惊奇地道:“这虞姬现在为我军所俘,大将军干吗不娶了她要她做什么人质?两人一个年轻英武,一个美赛天仙,正好配成一对。”
“大将军就算有这个想法,也要人家虞姬愿意啊。人家可是西楚霸王的爱妃呢,说不定此刻不睡就是因为思念那暴君……”
一道身影鬼魅般飘然而至,旋即这两个士兵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睡着了。
※※※
“信郎,怎来得恁般晚?”佳人从案边站起,惊喜地问道。
韩淮楚嘘了一声,微笑着一把抱起佳人那软玉温香,撩开那包裹着一身山峦起伏绝妙胴体的罗衫,直往榻上就走。
“你这淫贼,居然敢偷香窃玉。”佳人将纤柔无骨的皓腕往韩淮楚脖子上一缠,笑盈盈道。
“色授魂与就在今夜良宵!”韩淮楚望着佳人那天仙化身的娇容与羊脂玉般的动人娇躯,目光犹似喷火。
“唉!你这淫贼。”佳人挑逗的眼光融化在韩淮楚火热的目光中,嘤嘤地低述道:“白天就知道你没安着好心。不让你尝尝销魂滋味,如何能慰藉我俩这一年来相思之苦。”
韩淮楚袍袖一拂,烛光尽灭,帷帐内一片春意盎然。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
一阵疯狂的颠鸾倒凤之后,佳人伏在韩淮楚宽阔的胸膛上幽幽地哭泣。
“信郎,本想与你鸳鸯共枕白头偕老结成神仙美眷,可我门中弟子性命皆系芷雅一身,这利害关系你可知道?”
佳人心有苦衷,韩淮楚又何尝不是?
若他不是穿人,他将竭尽所能将佳人留在自己身边哪怕肝脑涂地。偏偏他早早就知道这最后凄然的结局。
眼前与他心心相印的神仙美姝将在那一场决定楚汉争霸胜负的垓下之战与那项羽一起陪葬、幻灭最后尘封在记忆之中。历史已经指明方向,这一切已经注定,他是无能为力。他能够做到的,只是抓紧眼前的美好,与佳人在一起的时刻多一天便是一天。
“我知道,芷雅,我全知道。”痛苦的滋味压抑在韩淮楚心头,韩淮楚抱紧那兀在流泪的佳人,亦是泪流满面。
※※※
黄沙漏尽,更声敲响。鬓乱钗横的佳人从美梦中悚然惊醒,一推那交颈而眠正在沉睡的韩淮楚:“信郎,快醒来,别误了今晨点卯。”
韩淮楚也是一惊。这卯时点卯的规矩是他这个大将军定下的。要是他带头迟到,可要被人家抓住话柄。
还有门外那两位守卫被他点了睡穴,若是不为他们解穴,今日早晨大家这么一看,麻烦可就来了。
于是急忙去找衣裳。佳人亦披衣下床,掌起灯,替他穿衣,整装。
古铜菱镜前,佳人用小梳温柔地梳理着韩淮楚一头长发。
“信郎,今夜你不要来了。”佳人朱唇里幽幽地吐出一句话来。
韩淮楚闻言神色一黯。
这偷香窃玉可不是闹着玩的,原因就在一个偷字,不可一而再,再而三。若是被人知晓,可就炸锅了。
不说那西楚霸王项羽闻听一定会暴跳如雷,千千万万的墨家弟子将因此而死。那汉王刘邦一定会问:“韩爱卿,项王妃一身清白被你所辱,你小子如何处置?”
怎么处置?要么心一横,娶了佳人。历史书就得这么来写:汉大将军韩信横刀夺爱,西楚霸王冲冠一怒为红颜。楚汉交锋,只为一美人耳。面目已经全非。
就算他愿娶佳人,墨家门中遭此浩劫,佳人又怎能安然若素地嫁与他?
不娶佳人?佳人名誉被毁,一定会含羞而死,这结果又岂是他能忍受。
佳人冰雪聪明,种种后果想必已先替他考虑,故叫他不可因贪图儿女欢爱而导致万劫不复。他又怎能不接受这金玉良言,干冒这天下之大不韪。
今宵贪欢,明宵便是鸳鸯两分。韩淮楚胸中如压铅石,转身抱着佳人深深一吻,道声:“珍重!”说罢黯然而去。
※※※
点过卯之后,晨曦已经透亮。有军师张良笑盈盈而来。
“韩大将军,听说你俘得项王妃归来,可有此事?”张良一见韩淮楚,开门见山问道。
众将都在场,韩淮楚说起话也谨慎,答道:“这消息真是传得快。本帅正欲禀告汉王,军师从何处听得?”
“既是如此,闻大将军与项王妃本是旧时情侣,何不娶回虞姬成就好事?”张良这怂恿的话一出口,帐内众将一阵叫好:“对!大将军至今为娶,可不就是为了那虞姬?娶了她,气死那项羽!”
“这个良妹一味为我韩家娶媳妇的事操心,却不知我心有苦衷。”韩淮楚被张良那话弄得哭笑不得,便道:“这话从何说起。项王与虞姬一对恩爱夫妻,今虞姬为我军人质落难在此,怎能夺人所爱?”
“恩爱夫妻?”张良疑惑地盯看韩淮楚一眼,说道:“我看未必。项王珍爱虞姬不假,可虞姬未必爱那暴君。彭城战前,虞姬私下逃走孤身前来汉营,说是要找大将军你,可不是对你旧情难忘想与你再续前缘?”
“虞姬说不定有其他事情要找本帅,大家可能会错了意。”韩淮楚支支吾吾道。
张良便道:“既然是我们误解了,子房这便去禀告汉王。吾有意用虞姬换回太公,此处离楚地太近随时都有战事,虞姬身为人质处在军营终是不妥。怎生处置,当由汉王定夺。”
那夏侯婴不忘插上一句:“还有汉王妃也扣在彭城,不知可否一并换回?”
※※※
这定夺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用虞姬一人换刘邦的老爹与正牌媳妇虞姬,一个换俩刘邦自是乐意。于是派陆贾前往彭城谈判。
这谈判也不是说谈就成,刘邦想换人质,还要看人家愿不愿意。那虞姬放在颍川前线也不安全,于是派大将傅宽送虞姬去往汉都栎阳。
黄河岸边朔风怒号,浊浪排空。红色的旗帜下,汉军将士列在那舷墙之旁,手拉缆绳,等着开航上路。
佳人立在跳板旁边,东边望望,西边看看,是踟躅难行。
多情自古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