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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烟落日,秋色连波。归程匆匆,城阙在望。
通往南郑的官道上,一骑绝尘而来。
那奔驰的是一匹火红的骏马,马上之人正是韩淮楚。
汉王信至:前日邀接浩然君书信,云知韩将军无恙归来,寡人甚是欣喜。盼将军即刻回都,斟酌北伐大计。
韩淮楚见字后便辞别利苍,打马返回南郑。
遥遥只见那日头即将落下,南郑的城门在日落之后就会关上。
韩淮楚一提马鬃,对那战神宝驹道:“马儿,咱们快点走!”
那马似乎听得懂韩淮楚所说之言,长嘶一声,骏马奋蹄,身化一道红色闪电,向南郑城飞去。
第三十五章 内部处理
韩淮楚赶到南郑,恰好在关闭城门之前。
入了城,韩淮楚直奔丞相府。在这南郑城中,他只有萧何,陆贾两位熟人。只想在萧何府中呆上一夜,明日入宫觐见汉王。
这丞相府上次韩淮楚已打听到所在,并不难找。韩淮楚略费工夫,来到萧何府前。
通报毕,那萧何亲自来迎。见到韩淮楚,喜形于色,说道:“你这小子终于回来了!听说你被南越国女魔头擒走,把我和老陆给急死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这辈子就别指望回到关中了。”
“这萧何说的倒是实话,他不是为小生的性命着急,急的是如何杀回关中。”
韩淮楚笑道:“萧丞相,向汉王保荐韩某作大将军的事办得如何?”
萧何笑嘻嘻道:“差不多了。你这次平叛立下大功,汉王甚喜。我与老陆极力保荐,再加上王妃力挺,这大将军的位置少不了你的。”
“那老处女也力挺我?”韩淮楚心中兴起一阵怪怪的感觉。
自己做上大将军之位,看来得益于萧何和吕雉。而就是这一对男女,日后在长乐宫中把自己做掉。成败都是源自此二人。
萧何将手一摆,笑道:“韩大将军,里面请!”将韩淮楚引入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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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座毕,萧何令童仆奉茶。
韩淮楚把那茶杯一按,一点也不客气道:“韩某赶了一天路,肚子也饿了。你这里有什么好吃好喝的,还不拿将出来?”
哪知萧何那脸攒得像苦瓜似的,说道:“原来你还没有用膳!我这里哪有什么好吃好喝。想吃只有稀饭青菜萝卜干,就不知道你韩大将军嫌不嫌我怠慢。”
韩淮楚分外吃惊,诧道:“没搞错吧。你一个堂堂的丞相,管着一国的钱粮,每日只吃稀饭青菜萝卜干?你那大把大把的俸禄,都打水漂了?”
萧何没好气道:“还不是你这小子,搞出什么雀牌这鬼名堂!本丞相一年的俸禄,都被王妃赢了去,还欠了她大把大把的银子。有稀饭青菜萝卜干吃就不错了。不仅如此,老陆的一年俸禄也都输光,与我一样,每天也只吃稀饭青菜萝卜干。”
韩淮楚大晕:“咱纵横家两位精英,玩这智力游戏还比不过一个娘们?”
萧何苦笑道:“那娘们可比谁都聪明,一学就会,一会就精,每日大把大把地从咱俩这里捞银子,不出半月,我与老陆就输得精光只剩下这府邸不敢抵押。那娘们还要叫我们入宫去玩,我们打死也不敢去了。于是她就叫上别的朝中大臣,可别人也像我们一样,去一个输一个,去一对输一双。”
韩淮楚眼前现出一幕景象。
王宫之中,明烛高悬。一个腆着大肚子的妇人一身华贵,坐在一群须眉中手握竹牌,面前的筹码堆得像小山一样。气定神闲,谈笑自若间通杀四方。那些文臣武将,一个个愁眉苦脸,汗出如浆。
那吕雉在牌场上巾帼不让须眉,在政坛何尝不是如此?日后她把握汉家朝政,将一朝文武玩弄于鼓掌之间,便如今日之牌局一样。
萧何说道:“大家虽然不停地输,但那雀牌委实爱人,每日去王宫赶赴牌局的仍络绎不绝。谈将起来,都说这玩意是你韩信发明的,什么时候请你出头,去赌上一把,也好煞煞王妃的威风,出出大家心中的鸟气。”
韩淮楚连连摆手:“韩某穷得快要掉渣,哪有钱陪王妃玩。”萧何道:“无妨,只要你这小子肯出头,那赌资自有人出。”
韩淮楚还是摇头。“小赌能够怡情,大赌绝不参与”是他一向的宗旨。在王宫中与那些达官富亨动辄一掷千金地豪赌,实在难以想象。
萧何见他拒绝,也不强迫,令人捧来晚膳,果然是稀饭青菜萝卜干。韩淮楚也不嫌简陋,肚中也确实饿了,端起碗狼吞虎咽起来。
萧何看着他吃饭,慢悠悠道:“韩信,有一件事说出来恐怕你会伤心,不知当讲不当讲。”
韩淮楚停箸问道:“什么事,尽管说出便是。”
萧何看了一眼韩淮楚,小心翼翼地道:“那吕家四小姐,王妃的妹子吕嬃姑娘,下月要嫁给临武侯樊哙。”
“咣当”一声,韩淮楚一碗稀饭摔泼在地上,目瞪口呆。
萧何问道:“韩信,你没事吧?”
韩淮楚楞过神来,说道:“没事,我是为樊将军高兴呢。”
萧何貌似十分激动,语调高了起来:“这天杀的樊屠子!你还为他高兴?就是这厮,害了吕家小姐。要不是看在他战功赫赫,早就把他拖出去喂狗了。”
韩淮楚吃惊不小,眼睛直眨直眨,楞道:“你说什么?樊哙害了吕媭?”
萧何叹了一声:“韩信,自从你走后,那吕家小姐可是对你情有独钟,每日都要到王宫来向王妃打听前线的消息。王妃见妹子回心转意,也是高兴得很,说只待你回来,便将妹子嫁给你。谁知那樊哙不知哪里得知吕家小姐移情与你,邀出吕家小姐质问。盛怒之下兽性大发……可怜吕家小姐倾城之貌,玉洁冰清,就便宜了那下三滥的樊屠子。”
“这还得了!樊哙居然敢强暴汉王的小姨子,这南郑城中有没有王法?”韩淮楚怒不可遏问道。
萧何淡淡道:“王法自是有的。王妃听了妹子哭诉,怒火中烧,令人将樊哙拿住,投入天牢。只等汉王回都,一刀斩杀,结果他的狗命。”
“汉王回来,那樊哙的狗命就杀不成了。”韩淮楚不假思索道。
萧何点点头:“正是。汉王回都后,听说此事。念在樊哙久立战功,又是沛县故旧,说樊哙是自家兄弟,不是外人。自家兄弟强奸了自己的小姨子,这事内部处理即可,不须交由刑部法办。当天就把樊哙从天牢中放了出来。”
“自家兄弟!内部处理!听起来还满有道理。可那刘邦想过没有,吕嬃遭那樊哙凌辱时的感受?”韩淮楚听得一愣一愣。
只听萧何道:“汉王云樊哙与吕家小姐青梅竹马,自小定情。那樊哙也是一时糊涂,这才犯下大错。事既已发生,不如将吕家小姐许了樊哙,丑事变成好事。”
“王妃可曾答应?吕媭可否愿意?”韩淮楚含怒问道。
萧何说道:“王妃也未表态,只说须她妹子点头。但吕家小姐性子刚烈,执意不肯,说要等你回来再作论处。”
“怪不得那吕嬃会向王吸打听我的情况,原来她心中还抱有幻想,只想等小生归来,用一腔柔情安慰她那破碎的心。”韩淮楚闻言仿佛明白了什么。
可是韩淮楚的一腔柔情,又怎会平白施舍给那吕嬃?
他又觉得不对劲。那吕嬃纵然被樊哙强暴,只当被狗咬了一口便是,为何会答允嫁给那强奸犯,让他越发得意?
韩淮楚便问:“吕家小姐既然等着韩某,为何会同意嫁给那樊屠子?”
萧何叹了口气:“吕家小姐是迫不得已。那些时日,她一个劲的呕吐,怕食酸味。太医为她一搭脉,说是她怀了身孕。而你这小子被南越国女魔头擒走,生死难卜。吕家小姐能等,她腹中的胎儿却不能等。无奈之下,只有含泪同意下嫁给那杀千刀的樊哙。”
“吕嬃竟怀了身孕!难怪她对王吸说出那么一句奇怪的话来。”韩淮楚一时恍然大悟。
他忽发奇想,“若是我娶了那小丫头,岂不平白捡了一个孩子叫我作爹?”
韩淮楚在穿越之前,被注了一针,这辈子是无法在这时代留下一男半女。韩淮楚心想,“这便宜老爹倒是不错,可以弥补自己失去生育能力带来的缺憾。只是那吕嬃生下的孩子不知像谁。若像他娘看着招人喜爱,倒还可以。若是像那丑得不能再丑的樊哙,可要把小生晕倒了。”
韩淮楚想着想着,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萧何看着奇怪,吼道:“韩信,你听说此事还笑得出来!”
韩淮楚听了萧何一声吼,顿时引回思绪。
“若是小生娶了汉王的小姨子,这史书上一定会写上一笔。而所有的正史野史,都没有说韩信娶了吕嬃,与那汉王刘邦是连襟。看来这是小生的命,不会娶到那小丫头。也是那吕嬃的命,会嫁一个面目憎恶的樊哙。”
韩淮楚想了一想,也就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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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便将韩淮楚安置在府中,说是明日早朝通禀汉王,汉王定会宣他上殿。
韩淮楚便独自睡下。
夜到子时,韩淮楚忽被窗外一阵异响惊醒。
他是练功之人,就算睡觉也保持着警惕。只听门外院落一阵蹑足之声,显是有夜行人在外。
“这萧何怎如此不警惕,一个堂堂丞相也不请些看家护院?这么轻易就被刺客混进来了。”韩淮楚心想。
转念一想,那萧何玩雀牌把俸禄输光,穷得叮当响,哪有钱请看家护院?
韩淮楚翻身立起,便欲出门迎那刺客。
只听那脚步转急,却是向这一厢而来。
“原来那刺客不是来刺杀萧何,而是要对付小生。”韩淮楚暗笑,凝神以待。
“飕”的一声,一物破窗而来。
韩淮楚初以为是暗器,将手一操,把那物事接在手中。
这哪里是什么暗器,只是一只石碗。做工甚是粗糙,不似烧窑制成,而是手工打磨而成。不寻常的是,在那石碗上,刻了一对同心结。
韩淮楚一看那石碗,呆若木鸡。
这石碗他再清楚不过,是他亲手打造。
在那星星崖顶,他与佳人虞芷雅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共度数月的美好时光,这石碗便是那“爱的小居”内的家什。
而那星星崖高不可攀,常人无法入到崖顶。项羽曾想上崖一看,率兵打造过天梯。后因得知佳人现身,这工程就半途而废。
“还有何人会上崖,取来这东东?”韩淮楚满腹惊疑。
若是那人攀到崖顶,看到那“爱的小居”中的一切,就会明白他韩淮楚拐去了西楚霸王的爱妃,隐藏在他心中的秘密就会大白天下。
韩淮楚二话不说,将身一纵,双手分掌破开窗棂,跃出窗外。
只见一黑衣蒙面人向院墙上窜去,飞身疾走。那份轻功,也似不弱。
韩淮楚不敢出声唤住那夜行人,毕竟这是在萧何府中,那隐藏的秘密不便被萧何知道。他便施展开轻身功夫,尾追那夜行人。
韩淮楚的轻功何等高明,犹如兔起鹘落,几个起落,已在院外将那人追上。
这时韩淮楚已可出声。他轻喝一声:“朋友从何方而来,为何走得匆匆?”
那人料逃不掉,压根也没想去逃。回过头来,嘿嘿冷笑:“韩将军,你做的好事!”
韩淮楚伸手一拂,揭开那人面巾,却见是一位面目黧黑的中年汉子,并不认识。他瞬时一愣。
“阁下是谁,从何而得这只石碗?”韩淮楚手一摊,将石碗示与那人问道。
“这是吾家主人命吾送与将军的。将军看了这碗,有何想法?”那汉子轻松地答道。
“原来这石碗不是这人取来的。他幕后还有个主人!”韩淮楚愈发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