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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视线集中在雨宫身上。
雨宫自己也一脸不知所云的表情。
由于众人皆沉默不语,田所浮现冷笑:“你们已经忘了吗?雨宫这样讲过吧,不应该只是为了杀害温子和由梨江就故意布置出这种状况。”
雨宫身体微向后缩,久我和幸颌首。
田所满脸傲岸的接着说:“很简单,凶手不只是为了杀害温子和由梨江便如此麻烦,之所以把我们全部找来这儿,是打算杀掉全部的人,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别的理由。”
发出深吸一口气的声音之人是中西贵子。
至于三位男人似在田所说明之前已大半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的样子,神情并未太惊讶。
令人窒息般的沉默持续着,不久,久我和幸状似想开口,不过在那之前,本多雄一先出声了。
“假定打算杀掉所有的人,这种方法真的对凶手会有利吗?难道没有更好的方法?”
“不可只凭是否有利来判断,以凶手的立场而言,或许是计穷之下的唯一办法。”田所回答。
“怎么说?”
“譬如是有时间限制。如果凶手没有太多时间,当然无法——诱出每个人予以杀害吧,只好想出集合所有的人后一齐杀死的苦策。”
“怎么会……”中西贵子脸上浮现怯惧的表情。
但,让她感到恐惧的田所义雄,表情也绝对不算开朗。
“不,我认为应该并非打算杀害全部的人。”久我和幸接腔了。
“为什么?”雨宫京介问。
田所显然作梦也料想不到会遭反驳,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虽然不能肯定,但我推测凶手只打算再杀害一人。”
“再杀害一人?”雨宫似很讶异,“为什么?”
“因为我们只能再留在这儿一夜了,亦即是今夜。第一个晚上是笠原温子,昨夜则是元村由梨江被杀,凶手都是利用夜间行动,大概是必须避入耳目的处置尸体吧!原则上,我们是在这儿住宿三个晚上,这岂非表示凶手的标的物也是三个人?”
似乎所有人都低呼出声,仿佛原本存在眼前却见不到的东西突然进入视野的那种反应。
“表示今夜还有人会被杀害?”中西贵子的身体剧烈瑟缩着。
“我认为这种概率极高。”
“也能考虑到有预备日存在的。”本多雄一说,“不见得是依第一天、第二天的顺序能顺利进行杀人计划。”
“是有这种可能。”久我和幸颌首,“不过若是那样,等于凶手已达目的,或许会下达缩短日期的指示。”
“也许本来打算下达,但是现在可能性却已消失了,因为此刻你既已说出,凶手当然不会再这么做。”
“是的,应该是这样。”久我和幸瞥了众人一眼,那是意识着凶手在其中的眼神。
“你的意思主要是说,即使再出现新的被害者,今夜也只有一个人会被杀害。”雨宫京介说,“亦即不会是全部的人都被杀。”
“是的。”久我回答。
“只有一个人会被杀,是否应该高兴呢?”中西贵子的声音有些颤抖。
“若要再补充说明……”久我说,“从时间上来看,凶手应该也无杀害全部人的余裕,因为距我们离开这儿只有一天的时间。”
“剩下二十四小时,杀死一个人的时间为六小时……”本多无意义似的计算着,“是有点急迫些吧!除非采取一口气毒杀的手段。”
“别讲那种讨厌的话,害我什么都不敢吃了。”中西贵子手按住喉咙,说。
“如果要用那样的手段,照理早就用上了,机会多得是,而且只要用那种方法同时杀害笠原温子和元村由梨江即可。”
“也对。所以,贵子,看来你没必要担心食物了。”
“就是这样,所以我才认为凶手不打算杀害全部的人,你有什么要反驳吗?”久我和幸问田所义雄。
田所只是默默摇头,转过脸。或许,他也因凶手将杀害所有人的论点被久我推翻而感到安心吧,“结果,刚才的疑点仍旧存在。”雨宫京介环视众人,“假定凶手的目标是三个人,还是在东京实行更为有利,无法说明为何将我们全部集中在此。”
“这可以算是乐观的材料之一吗?”中西贵子问。
所有人皆望向久我,大概是评估的结果认定他最能够冷静分析事态吧。
“这可能应该由各人自行判断,因为很难说我们看起来觉得很不合理之事,对凶手而言不是具有重要意义。不过,若说到不合理,还有一项疑点存在。”
“是什么?”雨宫问。
“四天三夜的时间限制一到,凶手究竟打算怎么做?我们可能在走出山庄时就打电话给东乡先生,那样的话,立刻明白到底是不是游戏。就算有某种因素无法连络上东乡先生,回东京后若笠原小姐和元村小姐没有回去,我们必然会乱成一团而报警。”
“这样的话,那口古井应该会被调查。而一旦发现尸体,我们所有人将成为嫌疑者而变成警方调查的对象。凶手会没有考虑及此吗?”
“警方不可能会认为我们毫无嫌疑的。那么,凶手是打算逃亡吗?在容貌和姓名皆被知道的状态下,能够逃亡至何处?”
大概是站上舞台时的习惯自然而然流露,讲到后半,久我的声调出现抑扬顿挫。他自己似也发觉,故意似的轻咳一声。
“没错,是这样没错,为何我们至今皆未发觉呢?”雨宫京介摇头,“即是所谓的事后处理。既然拟妥杀人计划,绝对必须考虑及此。”
“我虽然不想再提及刚才被驳斥的意见……”田所义雄冷冷说道,“但是,若凶手打算杀害所有的人,就可以简单说明了。”
“喂,田所,”本多厌烦似的说,“你只会讲凶手要杀害全部的人,难道你希望被杀死?”
“我只不过在陈述客观的意见。”
“像鹦鹉般反复讲同一句话不算客观的意见。”
“不,本多,如果认为凶手企图杀害全部的人,这点的确就能够说明了。”说着,久我望向田所义雄点点头,好像在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一瞬,田所颇感意外,但仍开口了:“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来这里,所以就算全部的人皆失踪,在东京的熟人也一无所知,即使想要找寻,也不知该从何找起,对吧?”
“凶手自己却逃亡了?”本多雄一问。
“以凶手的立场,大概只能这样做了。试演合格的人只剩一位,当然会启人疑窦,但若是在事先有所准备,在别的地方静静度过不同的人生也是可能的事。前不久的报纸才刊登有位男人假冒成另一个人数十年之久,直到其死亡之后,妻子打算申报死亡时才发现姓名和户籍都是假的。”
“等于是过着见不得光明的人生哩,”中西贵子说。
“不过,这样仍有问题存在。”久我和幸接腔,“如果我们失踪,媒体当然会报导吧?或许连照片也会刊登,如此一来,凶手仍能继续埋名隐姓,过着中西小姐所说的见不得光明的人生吗?因为,还有山庄的负责人存在。”
雨宫京介低呼出声:“对了,是叫小田先生吧!他见过我们每一个人,也拥有姓名的名单,若见到电视或报纸报导,一定会立刻报警,那样的话,警方会派人搜索,也会发现尸体,而若发觉缺少一人,当然会认定此人是凶手而予以通缉。”
“应该会有这种结果吧,难道凶手没考虑这么多?”
“我觉得不可能。”中西贵子说。
本多雄一接着说:“何况凶手是拟定如此巧妙计划之人。”
两人的声音都开始有了活力,大概是因为局面倾向于一切并非现实中发生的杀人事件之缘故吧!即使是意见再次遭否定的田所义雄,也一脸不放在心上的神情了。
“这次的讨论似乎相当有意义。”可能是结果符合自己所望,雨宫京介的愁眉也开展了。
“假定眼前的事态并非游戏而是现实发生,则已经出现如此重大的矛盾,这岂非已证明这种假定并不可能。”
本来一直维持沉郁的气氛也稍呈好转了,既然杀人的恐怖事态不该发生于自己周遭,众人自然就安心了。
这时,中西贵子喃喃自语:“会不会凶手自己也打算寻死呢?”
“什么!”久我和幸似不自觉的叫出声来。
其它男人也都望向她。
贵子接着说:“假如凶手遂行杀人后打算自杀呢?若是这样,当然没必要考虑善后问题了。”
贵子询问似的望着久我。久我似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回答,避开视线。
“而且,凶手若一心想死……”贵子舔了舔嘴唇,接着说,“与其在脏乱的东京,或许宁愿选择这个美丽的地方也未可知,如果这儿又有其美好回忆的话……”
没有人发出声音。
久我和幸的独白
中西贵子的一句话具有将这之前的讨论完全摒弃的魔力,由此可见女人的直觉实在不能轻忽,即使像她这样一无足取的女孩,十句话里也会有一句话发挥效果,而且是非常有效!
我们在沉闷的空气中挨过午餐后的几个钟头。本来大家的气力已即将恢复,却因为贵子的一句话,又变成死气沉沉。
——凶手或许想寻死!
这是极有可能之事。只不过令人难堪的是,贵子自己却没有感觉所提出的意见之严重性!
她好像本来以为马上会被雨宫或我所驳斥,等知道凶手可能自杀的论点没有反驳的余地时,她比任何人都更沮丧了。
但是,坦白说,我并未受到多大打击。没有考虑到凶手会自杀的确是我的疏忽,不过我本来就没因有些许疑点存在就乐观的认为杀人事件没有真实发生,毋宁是对有着不可解的疑点存在感到毛骨悚然,而觉得像雨宫京介那样的想法纯粹只是逃避现实。
当然,想到他讲“大家都是好同伴”时倾诉般的眼神,也会觉得或许他并不只是单纯逃避现实。当置身窘困的状况时,所谓的人类当然易于竞说不祥之语,但其实是希望被人否定,譬如田所义雄就是最好的例子,而雨宫可能就是了解这点,才扮演出否定的角色。
尽管这样,雨宫京介也不能说就无嫌疑,因此像那种程度的事,凭他的演技实力并不困难。
由于午餐后的讨论半途而废的结束,五个人并未回自己房间,也无法在休息室冷静坐下,有的来回踱着、有的或站或坐,大家都显得焦躁不安。
中西贵子的一句话影响了所有的人,让每个人暗自警惕不可再随便说出奇妙之语,而持续着几乎令人室息般的沉默。
我坐在地板上边假装阅读推理小说,边在脑海中整理至目前为止所注意到之事。
首先是笠原温子。但,耳机的疑点尚未解决,在隔音室内应该不必使用的耳机,尸体被发现时,电线插头却插在插座上,虽然后来再去看时已经拔出,但是怎么想也不可能是我的错觉。
接下来是元村由梨江。事件本身并未留下疑点,不过有件事令我无法释然,那天晚上房间的台灯不亮。虽然事后我试着调查,可是台灯却不像坏掉,那么,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只有一点,就是当时停电。
问题在于:停电是偶然发生的呢?或者是人为?
我认为是人为。那,是谁所为?当然是凶手了。为什么呢?应该是为了杀害元村由梨江,不,或许是为了演出杀人剧而有此必要吧,为何必要呢?既然是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