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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一见钟情,”他温柔的呢喃似曾相识,“你不可能和任何人在一起,除了我。”
“多久以前……?”
“就在刚刚。所以我杀了他,只为了你,”他的大手缓缓抚向我,黑发上留下了长长一道鲜血的印记,“从此以后,记着,你只属于我。”
“35天后,我就去接你……”
占星师认真地扳起手指,7天为一周期的梦,再明显不过了。她白皙如玉的下巴止不住地哆嗦,那脖颈间的线条如同天鹅般优雅迷人。她的确曾是个魅力十足的美貌女子,就算梦魔倾心于她,进而潜入她的梦中向她示爱,也不足为奇。占星师完全理解这种感情。
“我想我当时一定疯了,在梦里……我记得他把我拉上王座,踩在我们脚下的,是他王兄和其他反抗者堆积如山的尸体。我们尽情嘲弄那些无辜的死者,过着纸醉金迷、恣意放纵的生活,通霄达旦地饮酒作乐,笑声沸反盈天……天哪!”她呻吟了一声,苦恼地抱住脑袋,“当我清醒之后,我才发现那样多么不道德,多么龌龊,可在梦里,跟他一起纵情欢乐的滋味总是那么销魂摄魄,而他与生俱来的征服者气息让我深深地为之着迷沉伦……”她再一次想出了神。
“你不怕他吗?”占星师问,“从你的叙述来看,他似乎是个杀人如麻,视人命为草芥的狂魔?”
“不!不对!”她激烈反对,“我不觉得他杀的是人!那些东西根本就没有脸,只不过是我梦里的一个场景符号而已!”
“可他不也是你梦中的符号之一吗?”占星师温和地反驳,“说到底,白虎只是反映你内心欲望的一个幻像。”
“不!”她大叫了一声站起来,用一种可怕的眼神凄厉地瞪着占星师,“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白虎他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他从梦里出来过!”
七天之后,她又做了一个白虎的梦。她从床上坐起身子,任阳光倾洒在她光滑的脊背上,她多想钻回那温暖的被窝,重新回到白虎结实宽厚的怀抱,回味与他相识的点点滴滴。这一次邂逅发生在古代的中国,她是邪教妖女,也是武林第一美女,而他则是武当的嫡传弟子,名门子弟。丕变总是从他们的双眼第一次对视开始的,白虎对她一见钟情,为了她背叛师门,欺师灭祖,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最后,将她所有的仰慕者和未来的倾心者一一铲除完毕后,他终于揽她入怀,茸茸土气于她晶莹的耳珠旁:
“记住,你只属于我。”
多么自信满满,又任性霸道的情话!然而,正是他那样蛮不讲理的王者风范吸引了她全部的视线。每一次,白虎总是对她一见钟情,对她展开一切最热烈最强硬的追求,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着他的激情,而她如诗般的少女情怀,却把爱情的砝码一次又一次悄悄加重。他每次看到她都是新鲜,每次都惊为天人,狂热的劲头从不曾衰减——对白虎来说,她永远都是新欢,永远都处于蜜月——多好!
然而现实远远没有这般美好。一个叫郑华的男生,从中学时代开始追求她,发誓非她不娶,从同一所初中一直追到了同一所大学,鬼魅附体般挥之不去。她心里着实烦他,但无论怎么赶他,损他,明示暗示,郑华就是吃了秤坨铁了心,死活不肯弃暗投明。有时候一时软下心肠,或是有了困难,也回主动找也帮忙,一到那时候郑华就忙前忙后,拼抢积极主动。可帮忙归帮忙,感激归感激,她高兴起来嘴巴没准甜得像涂了蜜,喊他声“哥哥”,可一涉及到男朋友问题,她的脸就像午后的天说变就变,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了。可郑华并不这么看,他俨然一副大哥的模样,索性管起她的日常生活来了。每天至少打十个电话嘘寒问暖,她不胜其烦,干脆关掉手机,于是郑华又打到她的寝室追问动向,要不就是在女生楼下突然拦截,务必要和她这个”妹妹”一起上学放学,寸步不离,简直看管得比居委会大妈还要严!
喊他一声“哥哥”是客气,他倒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烦都烦死了!她赌气一头扎进床上,室友告诉她,郑华又打电话来了,非要她听电话。她没好气地回答了一句话,没想到这一句无心之语竟成了郑华的谶语:
“让他去死好了!”
第二天一早,环卫阿姨在女生楼下的女贞树丛中,发现了郑华蜷曲成一团的尸体。
“是白虎干的!一定是他!”她神经质地喘了两口粗气,卷动着粉红色的小舌头,舔着自己干巴巴的嘴唇,“因为他说过,我只属于他!”
“你认为白虎在梦中杀掉他的情敌,所以在现实生活中也如法炮制,对吗?”占星师问。
“没错,他最会吃醋了,这一点我实在拿他没辙,”她蹙起两条秀丽的柳叶眉,乌溜溜的黑眼珠紧紧盯着占星师,“更何况,我还给他下达了指令。”
郑华的死令她又惊又怕。等到21天之梦时,当白虎和她再度邂逅,历经杀伐之后站在一起,她居然还记得问白虎这个问题。
而他居然也记得回答,尽管他的回答早在她意料之中。“当然是我,宝贝儿,不是你让我这么干的吗?”
他捧起她的脸,认真地吻了下去。她本来闭上了双眼,然而,一种异样的感觉触动了她。他在舔她,不是吻,而在她白皙柔腻的脖子上,顺着皮肤的纹路上上下下舔个不停,同时含混不清地低声说道,“只要你一声令下,美人儿,杀人算什么!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只为了你……!”
第二卷 彼岸花 梦魇之王(四)
烟头烫到了她的手指,她浑身猛地一颤,这才从回忆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她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听到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欣慰。”
“后者的成分比较多吧,”占星师老到地接茬道,“一个完美的情人,尤其是对于你这样的女人来说。
话虽如此,可她还是免不了有些担惊受怕,生怕自己一时未能控制情绪而导致悲惨事件的发生。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轻易与人动怒,以免白虎再次暴走。他虽然对她忠心耿耿,却往往分不清玩笑与现实的差别。杀人是犯法的,即使白虎可以自由穿梭于现实和梦境之间,可以无视人类警察的威胁,可他仍然犯了罪。与梦里那些面目模糊的人不一样,郑华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存在过的人类,他本该及时斩断对她的痴心幻想,和一个平凡的女孩恋爱结婚,在妻子儿女的簇拥下平静死去,而不是躺在女生楼下的树丛里,沦为白虎的血祭品。
白虎说过,她只属于他,任何敢跟他作对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她在心里默默向那些追求者呐喊,离开我吧,除了白虎,你们谁都不能得到我。为了你们的性命着想,我千万,不能发火,更不能说出“死”字。
可没过多久,她便把这条禁令抛在了脑后。原因在于某天K大出了件轰动全校的大事,从女生楼到第二教学楼(俗称二教)将近一公里的林荫道,道旁五十多棵法国梧桐的树干被人统统涂上了白漆,每一棵梧桐上都写上了血淋淋的五个大字,那凄艳的红色猛一看就像是是用人的鲜血涂上去的,其实那只是红油漆。
那五个大字是:
水仙我爱你。
就在那一天,她在K大名声大噪,丢尽了脸。
树干求爱事件的始作俑者很快找到了,是一个疯狂的艺术系男生,曾和她交往过短短一个月。他毫不隐瞒地吐露了对她的拳拳热爱,以及和她分手之后追悔莫及的心情,对着校报记者这样说,对着校广播站的喇叭还是这样说。他甚至在广播站直截了当地喊着爱的口号,那粗犷的嗓音遍播校园的每一个角落,而她只来得及关紧窗户,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他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痴心不改的汉子,而她则成了一个风流成性的女人,以玩弄、折磨男人为乐,成天非要在男人的溢美之词中才能呼吸。尽管如此,他还是后悔当初分手的决定,“只要那使你快乐,我愿意独自承受嫉妒之蛇的噬咬。”他殷殷呼唤她回头是岸,他,无论多久,始终会等着她。
这个畜生!她低声咒骂乐一声,当年一时失足,竟铸成如今的大错。没错,和他交往没多久,她便发现他不求上进又爱吃醋,当初怎么就被几句甜言蜜语迷昏了头,抛下那么多好男人,独独选中了他呢?于是她果断甩了他,任凭他声泪俱下,演出莎士比亚笔下那样凄美的悲剧也誓不回头。没想到他居然阴魂不散,竟敢当着全校学生的面大放厥辞,诽谤生事!更厉害的攻势还在后面,朋飞(他的名字)还上了BBS的热门版面LOVE版,开辟了一个连载专栏——《我和水仙不得不说的故事》,每天2000字,晚上8:00定时更新,讲述他两交往的每一个细节。此举赢得了大量热心读者,更有无数人被他柔软悲惨的笔触感动,在后面跟下了许多帖子。这些跟帖无非两个内容:一,同情朋飞,鼓励他走出阴影,振作起来;二,指责水仙,新时代的“潘金莲”,、贱人”、“骚货”……什么样恶毒难听的话都有。反正谁也看不到网络后是什么,大家纷纷披甲上阵,以辱骂一个曝光于天下的女人来成就自己道德卫道士的名声。如果他们骂人的词汇可以换算成口水,她早已被淹死四十五次了。
怪不得老早就有人说过,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那股排山倒海的谴责把她压倒了,她亲密的同学和校友们,全然忘记了“无罪者方可审判”的古训诫,自发组成了第三类法庭的陪审团,裁定她的道德水准。她美丽的双眼再也看不到任何倾慕,只有同学们那摆明了轻蔑的眼神。空气中密布着嘲讽的电网,她每走一步都会触发此起彼伏的讥笑声。从此再也没有男生敢接近她,大家自发和她划清界限,仿佛她就是希腊神话中的塞壬女妖,稍有不慎就会被她吞噬至死。校花失去了衬托她的层层绿叶,也只能在干涸的赞美之海中快速枯萎败谢。
而这所有一切,仅仅在朋飞捏造事实的两天内完成的。
可恶!去死!统统去死!她下定了决心,剪刀的刀尖深深扎进书桌,戳开一个怵目惊心的深洞。那洞也同样出现在朋飞的身体上,剪刀同样戳穿了他的心脏,血如同喷泉一般涌得老高,远远望过去,在夕阳下闪动着迷人的红色。
“……那个男生,也死在白虎的手上?”占星师问。
她的脸上现出了一条深深的笑纹,带着得意而古怪的神气,她轻轻摇了摇头,“不止一个哦。”
朋飞,校报记者,校广播站的播音员……她慢腾腾地板起手指,数完一只手又换另一只,“每过一个星期天,早晨醒来,学校就会增添一具新鲜尸体。那些侮蔑我的人,那些推波助澜的人,那些当面对我冷嘲热讽的人,还有,”她的眼眸中飘动着奇怪的笑意,“那些躲在电脑屏幕后面,自以为无人知晓就安然无恙,偷偷摸摸对我进行道德鞭挞的人,他们一个接一个,成了天底下最永久的沉默者,从此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二卷 彼岸花 梦魇之王(五)完
安息的星期天,创造世间万物的神在那一天休息的日子,却使人类陷入永远的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