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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吗?”
“为什么?这就是我的命!”尼苏暴喝一声,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为什么!我一生与人为善,从没伤害任何人,为什么不容于同类?我被自己的族人无辜害死,想替自己讨个公道,这没错吧?可为什么却又有你这个混小子跑来捣乱?非要置我于死地?为什么?为什么?”
一边说,一边忽然伸手抓住了石军,神经质地大声道:“你说,你说!究竟为什么?”
石军被尼苏晃得头昏眼花,连忙伸手去推,谁知刚一用力,尼苏便向后仰倒,看来的确是中毒极深,连忙一把将他拉起来,苦笑道:“老兄,我早就告诉过你,我闯进来根本就是个意外,如果你不是先动手伤了银钩,我又何必跟你动手?又怎么会闹得两败俱伤?这倒好,你还问我为什么!”
尼苏根本就没有听见石军的话,神经质地摇晃着身体,嘴里咬牙切齿:“我好恨!我恨!我恨啊!”
石军摇摇头,有些怜悯地看着他:“何必呢?你恨来恨去,又有什么意思?”
尼苏的眼神如刀光一闪,迸射出狂乱的火花:“你听着,我恨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我恨这不公的世道和命运,我更恨老天爷!那些伤害过我的人固然该死,而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公道可言,没有一个好人!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命运会是这样?为什么那些蝇营狗苟的无能宵小能够得以善终,而我却要惨遭横死?难道就为了让命运摆布,让老天爷戏弄吗?这狗娘养的命运!该雷劈的老天爷!不得好死的王八蛋!”
尼苏元神受损,眼看就要形神俱灭,心中早已是悲愤难挡,他满腔的怨毒压抑得太久,此刻终于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喷涌而出,当下怨天恨地,破口大骂。
“你们来吧!全都来吧,我不怕你们!你们不是会趁人之危,恃强凌弱吗?你们不是会颠倒黑白,栽赃嫁祸吗?哈哈,我就要死了,你们倒是来呀?”
“我好恨!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你们的面目?我为什么会被这些卑鄙的小人蒙骗?我为什么不能把你们全都杀光?”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谁都不怕,连老天也一样。你这个不长眼睛的贼老天,我就要死了,你这下满意了吧!”
尼苏的骂声源源不断、滔滔不绝,矛头先是对准了那些当年杀害他的族人,而后又对准了不公的命运和世道,骂着骂着,最后竟然变成了对天地万物的彻底批判和强烈控诉……
他眼中的神采此刻已经渐渐黯淡了下来,但他的骂声却在不断地拔高着,一时间,山洞里嘶哑的叫骂与回声交织成了一片音波的巨浪,到了后来,石军根本就听不清楚尼苏的嘴里在叫喊着什么内容,但只觉得一股悲愤之气压抑着自己的胸口,心中郁闷难当,忍不住身躯颤动,眼眶中似乎有泪花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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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苏是上古时代就已成妖之人,历经千百年人间岁月,早就看遍了人情冷暖,沧桑变化,此刻心中有感而发,虽然只是针对着自身的遭遇而愤怒地控诉,但其中却包含了每一个人都可能经历过的种种不平和怨恨,所以石军一开始还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倾听着,可到了后来,听到尼苏那不乏偏激的话语中也颇多道理,实实在在点出了人类的无数弊端,不由得也感同身受,暗暗点头。
尼苏自知必死,这一番痛骂当真是宣泄了他积郁千百年的愤慨,尤其是还有个看上去还听得十分认真的听众,心下快意难以言表,更是骂得痛快淋漓,足足持续了好几个钟头,也不觉得口渴,但到了后来,词句渐拙,兴头也过去了,这才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但仍然不甘心,有一句没一句地骂上两句——毕竟终于到了尾声,而他的皮肤也变得颜色更深,形体散乱,一望可知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如果肉身的毁灭只能让他以元神的形式存在,那么这一次,这死后仍在妖界翻云覆雨若干年的妖巫恐怕真的就要永远地长眠了。
发泄过后的尼苏终于逼上了嘴巴,显然心情已经好了很多,眼中精光闪烁,若有所思地看着石军。
“怎么?还没骂够?”石军见他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笑了:“那就继续吧,反正我听着也挺有意思的。”
尼苏没有说话,沉思了片刻,忽然道:“你说自己不是来找宝藏的?”
“你的宝贝,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要的。”石军坦白地说,“我来这里,根本就是个意外,也根本就没打算得到什么宝贝,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有,我也不稀罕。”
尼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嘴唇动了动,却又忍住了,没有说话,半晌才重重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现在你当然这么说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一样中了毒,甚至比我还要严重,很快就要死了,就算我把宝藏给你,你也用不上,不是吗?”
石军本想解释一下自己怎么会掉进这山洞来的原因,转念一想,又打消了念头。看见尼苏饱含讥诮的目光,摇摇头道:“得了,别那么自大狂,早说过我根本不稀罕你那点破玩意儿。”说着心念一动,百宝袋里忽地飞出两罐啤酒,费力地打开一罐,猛喝了一口,笑道:“瞧,这好东西不错吧?就知道你不认识,告诉你吧,这叫啤酒,在我看来,它比你的劳什子宝藏可好太多了。”说着又拿出两块汉堡,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尼苏目露疑惑之色,却又不肯询问,沉着脸道:“你干什么?”
“没听说过吗?宁做饱鬼,不做饿神,吃饱了去死,不亦快哉?”石军调侃地说:“不过你和我不一样,只需要抱着宝藏去死就够啦!”
“抱着宝藏去死?”尼苏有些不明白石军的意思。
“银钩死了,你我也快死了。为了你所谓的宝藏,已经死了太多的人,如果我是你,根本不会在死了以后,还象守财奴一样巴巴地守着这些身外之物,更不会用它做饵,利用它们伤害你的同类。要知道,宝藏和杀戮可不能挽回你的生命。”
尼苏忽然烦躁起来:“宝藏宝藏,你以为我很看重它们吗?从头到尾,这些东西都只不过是我为了替自己报仇设下的诱饵!只要不贪婪,那些人又怎么会死呢?说到底,都是为了一个贪字,误了无数条卿卿性命,”说到这里,尼苏的眼神射出复杂、伤感而又矛盾的神色,强打精神哈哈一笑:“说起来,我也算值了,总算还有这么多人给我陪葬,我就算死了,也还是挺高兴的。”
“不错,总是有那么一种人,喜欢把自己所有的不幸归咎于他人,更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上!”石军淡淡地说。
尼苏诧异地看了石军一眼,不屑地说:“少年人,你不需要和我讲这些自以为正义凛然的大道理,不是我瞧不起你,以你的资格给我说教还真是不配。这个世界是没有公平可言的,胜者为王,谁手段高明就由谁做主,连这么点东西都看不透,何必放开身子跑到五界中来混?不如乖乖留在人界享福好了。”
尼苏出言尖酸,其实是想引得石军动怒,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看石军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不顺眼,一心想把他气得冒烟,可石军偏偏不生气,脸上竟然漾起笑容,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声音也显得十分诚恳:“嗯,你说的没错,我还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没什么阅历和经验,再加上你根本就是个不讲理的家伙,所以我更没必要和你讲道理——你看,现在我们两个一起死翘翘,以小弟我这点本领,好歹把你也拖下了水给我陪葬,真是快哉快哉,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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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用的,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尼苏沉默半晌,忽然问:“怎么感觉这么古怪?按说一般的法术是不可能伤到我的。”
石军干脆地说:“弱水,听说过没有?”
“弱水?”尼苏思忖片刻,似乎在记忆中搜寻着什么,点点头:“怪不得了,要是你一早就把它拿出来,我的元神恐怕早就玩儿完了,这东西对付我现在这种状况的确十分合适,话说回来,如果知道你小子会召唤弱水,我早该把你弄死,哪里还会和你玩儿那么久?”
石军听得一笑:“得了,男子汉大丈夫干脆一点,死就死呗,有什么大不了?反正我也中毒了,咱们谁也别埋怨谁,就这样挺好,如果你实在不爽,那就到那边自己撞墙壁去,看看能不能先走一步。”
听了石军这句话,尼苏翘起眉毛:“那倒不必,只不过在我看来,你倒是挺认命啊?”
“认命?”石军的脑子里,忽然又想起了黄泉老祖的话,不由得飒然一笑,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尼苏冷笑一声,“别不认账,你不是已经在等死了吗?”
“如果我死了,那也是壮志未酬身先去。”石军笑道:“不过只要还有一线可能,我也会牢牢抓住,毕竟人一死,什么理想大志可全都是梦幻泡影啦!”
“贪生怕死就承认,何必讲什么大道理。”
石军悠然道:“随便你怎么看,我又何必一定要你认同呢?”
尼苏“哼”了一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不怀好意地盯着石军的脸:“看起来你的伤也不轻,撑不了多久啦,要不要我帮你早点解脱?”
石军无所谓说:“那倒不必,真要死的话自然想活也活不成,只不过我若死了,你也别耽误太久,早点下来陪着我,咱哥儿俩有说有笑,黄泉路上想必也不会太寂寞。”
尼苏瞪着眼睛,盯着石军瞧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狡猾的微笑。
石军也不问,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这时,他身上剧毒发作,犹如被千万柄利刃在撕割一般,痛楚不堪,却不想在尼苏面前失了面子,强自咬牙忍住,决不露出半点痛苦之色。
两个人相对而坐,皮肤俱都开始渐渐肿胀,蓝汪汪得十分吓人,脸上却都十分欣然,好像朋友一样相视而笑。
尼苏笑声渐停,神情也平静了,沉声道:“想不到我死后多年,居然会碰上你这么一个怪人,虽然到底死在你这无名小辈的手上,但现在看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就是,死了就一了百了,还管死在什么人手上?难道死在一个厉害的人手里,你还会觉得有面子不成?”
石军本是调侃,谁知尼苏居然点点头:“唔,你这臭小子,偶尔那么几句话也总算有点道理。喂,既然你说自己不是为了宝藏而来,那又是为了什么原因?”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石军轻声道:“我不像你,凡事都一定要弄个明白究竟,也从来不想为自己的行动做过多的解释,得到理解固然好,得不到也没有什么。”
尼苏凝视着石军,忽然问:“换了你是我,你会怎样?”
“我会怎样?”石军摇摇头:“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绝不会把弱小的无辜者,当成发泄愤怒的工具,更不会处心积虑那么多年为自己报仇,生既然有生的乐趣,想必死也有死的妙处。”
“你不会替自己报仇吗?”尼苏冷笑一声,“如果你有能力替自己报仇,你会放弃?你甘心接受命运无情的捉弄吗?”
石军没有立刻回答。其实,这个问题刚才就曾在他的脑中闪过,可他却无法得出一定的答案,虽然他不认同尼苏的做法,但却似乎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沉吟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