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拄着手杖的滑稽相,因为他不得不用力地倚靠在它上面,他装成一个有定期现金收
入的,由于风湿而显得不适的小人物,瘸着腿,坐到一张靠窗户的桌子前。蒙代伊
夫人马上出现了。她戴着面纱,穿着深色的长大衣,双手插在皮毛袖筒里。
“好家伙。”罗平在想,“就为了这么几步路,穿着如此讲究,这就是大资产
阶级……”
过了一会儿,韦贝尔和都德维尔从警署的汽车里走了下来。
“这个老韦贝尔。”罗平微笑着在想,“他胖了不少,但总是显得那么有进攻
性。甜瓜小帽旧了,裤子皱了,样子松松垮垮。啊!他让我回忆起美好的时光。”
他吃着三明治,又另外要了一份。每过五分钟,他就看一下表。“可是他们在
干什么呀,妈的!这不是在审问,而是在忏悔了。”
在长长的三刻钟过后,韦贝尔和都德维尔总算从诊所出来了,他们停在了汽车
前。
“现在是闲聊了。”罗平气哼哼地想着,“还有一大堆的客套话。”
“我把您送到什么地方呢? ” “谢谢,头儿。我想走一走。”“真的吗?”
“不用客气,头儿……”啊!他们总算说完啦。
两个人又握了握手。韦贝尔登上了他那辆破旧不堪的汽车。都德维尔十分友好
地帮他关上车门,然后看着汽车远去。之后,他大步流星地朝咖啡馆走来。
“不太早。”罗平对他说,“你们有什么好谈的!请坐。我给你订了三明治。”
他要了三明治,说:
“现在,尽量什么也别忘掉。首先,现在他的情况如何?”
“蒙代伊……好了许多。他很快就会回家去了。”
“那么她呢?”
“疲惫不堪,还提心吊胆。好像她受的打击比他更甚。”
“他们的关系怎样?”
“毫不含糊。一个女人对她丈夫的暧昧。我们把她留在了他的床前。至于我们
走了之后他们将要谈些什么,那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
“信呢?”
“这一点,您完全应该夸耀给我所造成的惊奇。您分析得入情入理。韦贝尔把
它拿给他看。蒙代伊并没有惊慌。他记起收到它已经有十来天了。它是以小船的形
式装进一只信封里的,他把信封扔了。他拿过信,当着韦贝尔的面,把它恢复到原
样,后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我原以为是一个玩笑’他说,‘当时我差
一点把它扔进废纸篓。我也说不明白我为什么把它留了下来。’”
“韦贝尔问他,他为什么没让他妻子知道这件事。”
“当然啦,他的回答是为了不让她害怕。”
“她呢,她表现如何?怎么啦,要牵着你的鼻子走吗?你这个小家伙!她参加
了这次谈话。那么,她什么也没说吗?”
“说了。她说对所发生的这一切,她无法弄明白。而现在,只要一到晚上,她
就害怕得要命。她甚至说,如果她丈夫还要在医院里呆很久的话,她就要住到旅馆
去。”
“这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罗平叹息着说,“总之,我们知道的仅此而已。”
“蒙代伊称自己没有任何仇人。”
“当然啦!而韦贝尔相信了他。其实,韦贝尔到底是怎么想的?”
都德维尔摊开了双手。
“现在,他认为寄送小船的人是说话算数的。而且他还去了蒙代伊家准备报仇。
可是他要报什么仇呢?蒙代伊承认自己一无所知。头头和我,我们的印象是他并没
有撒谎。他显然没有预料到会遭受攻击。”
“他勾勒攻击他的人的特征了吗?”
“没有,他什么也没看见。在这一点上,他的记忆始终特别差。他打电话,另
外一个人在黑暗中扑向他,他们扭打在一起,然后另外一个人朝他开了枪……您好
像很失望,老板。”
“有一点儿。”他承认道,“当然啦,你们没有涉及到债务问题吧?”
“由于有蒙代伊夫人在场,它就变成了敏感的问题啦。不过韦贝尔提议等蒙代
伊完全康复后再去他那里。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就这样,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去
找我兄弟了。”
罗平看着他渐渐走远了。勇敢的都德维尔,他的忠诚是始终如一的。可是他的
洞察力却……一个真正重要的问题,他忘记提出来了。韦贝尔也是一样。“你要第
一个走的。”为什么是第一个呢?就好像蒙代伊是为首的似的。好像他是第一个要
被打倒的。这封信使他对过去的什么恐怖事情产生了影射吗?蒙代伊曾经搅进了什
么神秘的事件呢?现在应该从他的履历中了解这些情况了。
罗平漫不经心地观看着街景。突然,他吃了一惊。这个身影,这件长大衣,这
只袖筒……蒙代伊夫人走出了诊所。她并没有延长探视的时间。“糟糕!”罗平在
想,“他们早就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啦……怎么回事?她不回自己的家?”
蒙代伊夫人,现在,是从奥马尔街走去的,她正走进泰布街。罗平马上做出决
定,他往桌子上扔了一些零钱,走出了咖啡馆。尾随一位美貌的女人,对他来说并
非不快之事。尤其是当这位美人是贝阿特里斯时。“可是她要去哪儿呢?”他思忖
着。
蒙代伊夫人走上了大道。她开始加快了步伐,他很吃力地保持着与她相同的步
幅。“她也许是去朋友家?”他这么想着,“她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私生活呢?”
墓地,一个可怕的揣测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如果是去一个情人那里呢?”
他十分气愤地把这个想法抛到一边。“不是她!她不是那种人。我声明,我说,她
是正派的女人。难道不对吗,贝阿特里斯,您是一个正派的女人?您是不会开玩笑
的吧?您将不敢正视您的儿子,如果您有某种关系的话!……”
大街上有很多的人,这是一群欢快的人,是刚刚从战争的阴影下走出的人。人
们还能看到穿军装的人,还可以到处遇到残废军人。蒙代伊夫人在人群中穿来穿去。
罗平一瘸一拐地跟着她。她现在已经穿过了马里沃街口。当她走到法兰西喜剧院门
口时,她迟疑了片刻,然后像一个多疑的人一样转过身来看一看。
“不,”罗平在想,“她总不会是……”
但是,她已经登上了剧院的台阶,同时从抽筒里取出一个小包,然后从里面拿
出一张票来。那么,她知道,今天早上……对不起,昨天,也许更早些时候,她要
到这里来。结论是:我的朋友,现在你可跌跤了。她确实有约会。她的丈夫即使被
人掏去内脏也无法改变她的计划。啊,见阿特里斯,您让我多么失望呀!
节目开始的铃声响了起来。罗平匆匆赶到售票窗口,买了一张侧面包厢的第一
排的票。这样他就可以看到大厅的绝大部分。他强烈地想要知道这一切。
“多么不谨慎呀。”他反复想着,“多么不谨慎呀!如果韦贝尔想到要派人跟
踪她的话,那他该怎么想,会怎么去猜疑呢?亲爱的夫人,您可曾想到过这一点吗?”
他很快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没有经过衣物寄存处。他又很快地巡视了一下乐
队的位置,没有发现她。他看到的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乐池里传出的是调乐器时
发出的不和谐的音。
“她没在下面,”罗平在想,“她不可能冒险去会一个她认识的人,尤其是去
陪着他。”乐队指挥在谱架前出现了,大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举起指挥棒,
从第一个节拍起,罗平就听出来了,现在正在演奏的是《塞维尔的理发师》。蒙代
伊夫人是否有某种特别理由来听《理发师》呢?恰恰相反,如此精彩的这部管弦乐
曲只能对她应该流露的感情进行侮辱。罗平还记得当她在书柜前嗫嚅着:“我的上
帝呀!我的上帝呀!”时,发出的那绝望的声音。不。她决不是到这里来消遣的。
舞台上的灯光比较强,罗平到此时才刚能分辨出坐在他对面包厢里的观众。他
的目光从一个个观众面前扫过。最后,目光停在了楼上的一间包厢的最里面的一个
他觉得很熟的身影上。他非常专注地盯着对方,致使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他闭上眼
睛呆了。会儿,借此让眼睛休息一下,然后再次睁开眼睛。此时他确信自己没有看
错。可是她的身边只有女人,其中有两位坐在第一排,另一位坐在她的右边稍许靠
前一点。他总算出了一口长气。
亲爱的贝阿特里斯!罗平会有被出卖的感觉,如果他发现……可是他的思想马
上又开始了新的路程。蒙代伊夫人在这个场合出现是对所有逻辑的藐视。她只是在
听吗?头低低地垂着,好像她已经陷入了郁闷的沉思之中。
费加罗赢得了近乎疯狂的掌声。她却始终一动不动。罗平试着了解让一位不幸
的、还有可能被威胁着的,缺钱、私下抚养儿子的女人来剧院逃避现实的真正动机。
肯定会有一个。但是,尽管他很机敏,尽管他有预感的天赋和丰富的经验,他还是
无法找到它,所以他为此而气恼。他甚至想对着歌唱家们大喊:“小声点,妈的!
你们难道不知道在打搅我吗?难道看不出在你们眼皮底下发生了某件比你们的生命
还要重要的事情吗!”
见阿特里斯突然站起身来,然后不引人注意地朝大门口溜过去。“您是否在想,
亲爱的美人,您会从我手中溜掉。”他喃喃着,同时他也匆匆离座,走到了走廊上,
这并非没有引起邻座的明显的不满。他幸亏没在衣物寄存间存放物品。此时,受伤
的踝骨又开始折磨他了,这对他十分不利,所以当他走到剧院外面的人行道上时,
蒙代伊夫人已经拐过了法瓦尔街角了。
“我明白了。”他想,“她到法兰西喜剧院来,是为了消磨掉一个小时,等到
时间再去赴约,这再简单不过了。剧院比咖啡馆更舒适,也更不引人注意。”
蒙代伊夫人来到格朗大道。她站在人行道旁,要出租车。确实比较神奇,此时
并不缺车,所以罗平几乎是跟她同时叫到了车。
“跟上那位夫人。”他对司机说,“我请您不要笑。”
两部车子来到了共和国广场,拐进了伏尔泰大道。罗平暗自思忖,蒙代伊夫人
到底要去哪里,离她家已经这么远了。随着路程的不断增加,关于约会的假设也就
变得越来越不可靠了。一个高尚文雅的人决不会强行做这次追逐的。可是那又怎么
样呢?
蒙代伊夫人的出租车在一间花店前停了下来,她走了进去。“这一次,我总算
猜到了。 ”罗平想,“她确确实实地是去拜访一个人。可是,韦基…蒙科尔内香槟
酒的继承人是决不应该与这个区内有任何联系的!……”
蒙代伊夫人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束开得十分灿烂的帕尔玛的紫罗兰。跟踪又
开始了。出租车拐进了罗凯特街。“她要去监狱?”
罗平打趣地想。这次的追踪开始变得有趣起来。可是不。两辆车驶过这间着名
的监狱。蒙代伊夫人在梅尼尔蒙唐大道拐弯处下了车。
“那儿!别走得太远。”罗平指挥着。
“噢!我已经习惯了。”司机十分狡黠地回答道。
“蠢货!”罗平低声抱怨着。
此时,蒙代伊夫人已经穿过马路,走进了拉雪兹神甫公墓。“我倒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