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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异是逐客令,使方天齐大感难堪,但姜是老的辣,面色平静微笑道:“堂主劳累,请早点卧息,老朽也不打扰了。”说着告辞退了出去。
方天齐越想越不是味道,本来让锦衣豹子梁豪杀苗凯骄锐之气后,再用手段笼络收归己用,却不料苗凯武功竟然高深莫测,已臻化境,反弄巧成拙,无法转圜。
蓦见迎面人影一闪,现出一苗装中年汉子,禀道:“禀峒主,宾舍附近已布下十三道伏椿,却已为苗凯所发现……”
“什么?”方天齐面色一变,喝道,“这是何人吩咐?”
那中年汉子目露悸容道:“梁爷吩咐的!但方才峒主告辞退出后,苗凯似又有什么话欲向峒主面告,开门后却发现我等下布伏桩,面色立现冷森杀机,属下忙道奉命防护,以免意外。苗凯面色略霁,道他睡卧时不许惊扰于他,否则格杀勿论! ”
方天齐目光眨了眨,道:“此人甚受君上宠信,言出法随,暂不可触怒于他,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梁豪他已醒了么?”
中年汉子道:“峒主与苗凯离座后,梁爷即已醒来。”
方天齐略一沉吟,快步走去,只见锦衣豹子梁豪坐在檐下一角,面色阴沉不愤,忙笑道:“梁豪,你怎么如此想不开,我等既定之策便是把苗凯收归我用,为何定须结怨不可!”
梁豪立起道:“属下总觉苗凯神态冷傲,似永不致为我等所用。”
方天齐哈哈笑道:“这个毋庸挂虑,你先回去吧!”
锦衣豹子梁豪怏怏不乐,返回所居。
四更将残——
梁豪宅中忽冒起多处火头,转瞬烈焰冲天,浓烟弥漫,整个大宅浸入一片火海中。
更奇怪的是宅中竟无一人逃出来。
那大的火早就惊动了方天齐,派出甚多人手赶去救火,一面急急望苗凯所居走去,暗命高声救火惊醒苗凯。
果然——
苗卧室内灯火一亮,只见苗凯启门走出,冷笑道:“你等在此胡叫什么?”
暗中方天齐咳了一声,慢步现出,道:“苗堂主,不要错怪了他们,你抬眼望望夜空便知。”
苗凯抬目望去,面色一怔,道:“那是何处失火?”
方天齐道:“对河锦衣豹子梁豪家内,老朽已命人赶去扑救,只是这火起得可疑。”
苗凯不由一怔,道:“什么可疑,分明火烛不小心,或是酒醉失慎,溅泼烛油所致。”
方天齐摇首叹息道:“绝无整个庄宅没入火中之理,分明有人纵火无疑。”
苗凯道:“纵火之人必是外来奸细。”
“那是当然。”
“如此说来贵峒在防守上不无可虑,纵火奸细视火云峒如无人之境,来去自如……”
方天齐皱眉摇首道:“老朽无法理解。”
两人同行至庄外,火势已扑灭了大半,只见一面目森冷高瘦汉子如风掠至,道:“禀峒主,这场火烧得着实奇怪,八十余人未有一个活着性命逃出。”
方天齐面色大变,喝道:“梁豪呢?”
“不见!”高瘦汉子道,“火窟中被烧死之人无从可辨,俱已成为焦炭,但愿梁爷吉人天相。”
苗凯忽道:“在下猜测贼人纵火动机,不外有两点,其一是梁豪手中有他们必须取得之物,处心积虑之下,今晚已然得手,所以纵火以遂灭口;其次更可遂其移祸江东、淆惑眼目之目的,因为今晚在下与梁豪有不愉快……”
方天齐颔首道:“此乃老朽始料不及,但梁豪家内并无什么珍异之物……”
倏地——
又是一条身影疾如星泻掠至,禀道:“山外一处暗椿六人丧命,只有一人奄奄一息,叙出乃飞鹰帮主武维扬等人所为,在梁爷家内救出其女武红玫。”
“武红玫!”方天齐目中怒光迸射,厉喝道,“梁豪真正该死!”
苗凯道:“武红玫是何人?”
方天齐道:“飞鹰帮主武维扬爱女,哼,红颜祸水,梁豪自取其死……”
苗凯道:“武维扬目前相助何方?”
方天齐呆得一呆,道:“白衣邪君。”
苗凯道:“看来,火云峒已潜伏白衣邪君党羽,里应外合,不然武维扬怎可来去从容。”说着又道,“在下意欲赶回天魔宫禀明君上。”略一抱拳举步走去。
方天齐不禁面色微变,忙道:“苗堂主不能稍留片刻么?”
苗凯道:“在下留此无用,而且在下也作不了主。”
方天齐道:“如此老朽相送。”
苗凯道:“不必了!”
方天齐哈哈大笑道:“老朽既未尽地主之谊,更何能慢客。”执意送出山口外作别而去。
苗凯放足疾行,约莫离火云峒十数里外,迎面道上忽闪现五貌像鸷狞,手持兵刃的玄衣劲装人拦住去路。
一蛇眼汉子右手三光刀寒光一闪,冷笑道:“尊驾可是苗凯么?”
苗凯冷冷一笑道:“不错,在下正是苗凯,五位拦住去路为了何故。”
蛇眼汉子道:“那很好,有劳苗老师随我等去见一人。”
“去见何人?”
“苗老师见了自然知情。”
苗凯狂笑道:“在下不愿见呢!”
“只怕由不得你苗老师。”
苗凯面色一变,右掌虚扬。
蛇眼汉子猛地怪叫出声,身形弹起五六尺高下,宛如断线风筝般堕地,肝肠寸裂,七窍黑血溢冒惨死。
其余四人见状不禁大怒,倏地纷闪四象方位,只听一阴阳脸汉子冷笑道:“尊驾太手辣心黑。”说着左手两指揑出一颗紫芒流转雷珠。
苗凯目中精芒四射,高声道:“原来是紫衣毒龙卓天奇门下,益发饶你们不得。”说着“飕”的如电般拔空而起,倏忽之间,身化飞鹰攫兔之势,挟着一片令人窒息如山的潜劲迎头压下。
四匪徒只觉胸前一闷,眼中发黑,口中纷纷发出闷噑,跪倒在地气绝而死。
苗凯细心搜索五尸遗物,收置一革囊内后身形如飞而去……
…………………
天色蒙蒙放出一线曙光,元江县城却蒙上一重薄薄的轻雾,小巷中忽传起卟卟竹折声,接着只听一声高喝:“豌豆羊蹄!”
薄雾内现出一挑子,炉火正旺,香味扑鼻。
一家住户忽然开启,一苍头探出半身道:“老陈,送十豌羊蹄。”
挑子旁五旬老者应声道:“马上送来!”显然是熟主顾。
俄顷之间,豌豆羊蹄一一送入门内前厅。
厅内密密麻麻坐着江湖人物,其中有一布衣裙钗少女,脂粉不施,容颜憔悴。
忽见一年少化子笑道:“姑娘,你就将就用一些吧,我等并非坏人。”
那少女冷笑道:“谁知道,这年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化子笑道:“姑娘一竹篙打翻一船人,我等费了千辛万苦将姑娘救出虎穴所为何来。”
那卖豌豆羊蹄老者忽快步走入,低声道:“沙大侠已然赶至。”
群雄闻言精神一振,只见一条矫捷身影迈步跨入前厅,两道湛澈眼神却注视在布衣少女面上,须臾,低笑道:“方姑娘别来无恙?”
少女不禁一怔道:“阁下是谁?”
沙青云微微一笑道:“姑娘,你仔细寻思一下,便可想起在何处见过我这人。”
少女摇摇首道:“我想不出在何处见过阁下。”
沙青云笑了,也不再枉费唇舌,便在少女对首坐下,叫了一豌羊蹄,另斟了一碗酒,吃得津津有味。
食用既饱,厅内之人纷纷散尽,仅剩下沙青云及布衣少女。
沙青云道:“姑娘,当日在黄河渡口也曾与沙某相见,为何说是陌不相识,莫非姑娘有难言之隐?”
少女闻言抬起双眼注视沙青云有顷,似依希相识,神色微变,诧道:“阁下莫非就是唐公子之友?”
沙青云颔首道:“不错,姑娘究竟想起来了。”
“那么唐公子呢?”
沙青云道:“姑娘乃唐公子救出,如今他仍留在魔宫,不久即可与姑娘见面……”
少女立刻绽出嫣然一笑。
沙青云又道:“姑娘暂请住在此处,不可露面,沙某尚须赶去接应唐公子。”说着抱了抱拳走向屋外而去,并倏地戴上一人皮脸具。
正行之间,沙青云忽遇上三面目森冷的怪人,一列横身拦住沙青云去路。
沙青云怒道:“三位可是有意冲着在下而来。”
其中一人喋喋怪笑道:“不错,我等也不瞒你,方才我等巡守在蛇坑谷外时,目睹尊驾掠出蛇坑谷,分明是……”
“慢着!”沙青云不待此人说完,已自喝阻道,“三位莫非是天魔宫属下?但不知三位身属何舵。”说着迅自取出一块腰牌递与三人。
三面目森冷怪人目睹腰牌,不禁一惊,道:“原来尊驾也是同门弟兄。”
沙青云道:“不错,兄弟在内三堂人虎堂苗堂主面前效力,本来兄弟尚不愿显露身份,为恐三位误会伤了和气,三位当是外堂弟子……”说着右手一指甫开门的一家茶馆,接道,“此处叙话不便,去茶园内一叙。”
敢情沙青云腰牌显露身份比他们三人都来得高,怎敢不奉命唯谨,随着沙青云进入茶园一付雅座。
沙青云立道:“三位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在下姚朋、燕铭九、司马南。”
沙青云微微一笑道:“三位拦住兄弟真正用意是为了查明什么?”
姚朋脸色一红,道:“奉紧急传命,昨晚魔宫逃出了极重要的点子……”
司马南忽低喝道:“姚朋……”
沙青云面色一冷,道:“兄弟乃内三堂遣出,三位说与不说均无关宏旨,但三位办事已铸大错。”
燕铭九大惊失色道:“我等做错了什么?”
沙青云冷冷一笑道:“总坛内逃走极重要的点子,就该查明线索,循踪追查,力求一网成擒,怎知三位乱碰乱撞,无事生非,幸亏在下亦是本门中人,不然三位哪有命在!”
姚朋三人不禁满脸通红。
沙青云又微微一笑道:“在下有容人雅量,稍时苗堂主赶来时,恐无如此好说话呢!”
姚朋等躬身施礼道:“我等知罪。”
沙青云点点头道:“三位请自便吧!”姚朋等如逢大赦,急趋而出。
沙青云不禁展齿笑笑,忽见一小巧身影掠入。
只见是一身着洗濯得极为干净百绽补衣的小叫化,道:“看来,柏姑娘已逃出魔宫了。”
沙青云点点头道:“不错,逃出魔宫了,但接应之人不能出错,否则全功尽弃。”
小化子道:“对,沙大侠目前应如何?”
沙青云道:“按兵不动,静待少侠指示。”
小化子身逾飞鸟,一闪无踪。
…………………………
天魔宫外广坪上呈尸四具,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但无人敢收尸,血凝成紫,死者皮肤绉缩,无复本来形状,令人汗毛悚立。
远处立着一双抱刀苗装汉子,巍然状若天神,一动不动。
山道石径上突冒出人虎堂堂主苗凯,身形踏入广坪见状不禁一怔,用手一招两抱刀大汉,道:“这是什么事?”
一人躬身答道:“禀堂主,不知为了何事,君上大发雷霆,气极连毙了六名弟兄。”
苗凯不胜惊讶道:“君上现在何处?”
“尚在宫内!”
苗凯快步走入魔宫,只见魔宫处处都立着三三两两高手,低声交头接耳,面色惊悸恐惧,议事殿外滴水檐前站立着总护法白宇天及天地二堂堂主窃窃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