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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装少年长得虽不英俊,眉目间却逼泛豪迈英气。
春芙面色一红,嗔道:“锻羽而归,待罪之身生死未卜,招舵主还有这心情说笑!”
苗装少年不禁一怔,又见苗凯神色惨淡,诧道:“副香主?”
春芙道:“他认不得你了。”
只见苗凯注视少年艮久,喃喃出声道:“招英杰!”
苗装少年情知有异,道:“两位请上路吧!芙妹,愚兄找个机会再与你晤谈吧!”
春芙白了招英杰一眼,转面与苗凯双双走去。
沿途山径险嗽,伏桩隐隐,约莫顿饭光景,前途现出一幢大宅院。
春芙低声道:“到了!”
苗凯道:“这就是天魔宫么?”
春芙道:“不是,此所宅院乃天魔宫外总堂,苗凯也住在此,一入其内,贱妾就无法予公子照顾了。”
苗凯点点头道:“这个在下知道,一切照原定之计行事,姑娘更须小心,再说招英杰是个人物,姑娘莫辜负他一片深情。”
春芙玉靥一红,娇羞道:“贱妾与他并无什么,公子不要管他。”
此刻,大宅院内纷纷走出廿余人,老少不一,显然他们已获有传讯,只见一身着绛红长衫广颐浓须老者走出一步,沉声道:“苗副香主,你知罪么?”
苗凯神色木然。
春芙冷笑道:“廖香主,我花了多大力气才将苗副香主带回总堂,就为的送与廖香主治罪么?”
绛红长衫老者吃春芙一阵顶撞,不禁面色煞白,呆得一呆,道:“春芙姑娘,你这话是何意?”
春芙道:“廖香主知否我等所遇强敌是谁么?哼!就是十个廖香主你也照样死无葬身之地,苗副香主能全身回来,那是天大幸运,君上也未必将他治罪,廖香主说此话未免言之过早。”
绛色长衫老者不禁哈哈大笑道:“老朽没有什么不是,何须姑娘如此动怒。”
春芙急趋在老者身前附耳密语数句。
老者面色微变,道:“老朽自有道理!”
春芙道:“那么我回宫覆命去了!”纵身一跃,疾逾惊鸿般无踪。
老者牵着苗凯手腕,和颜一笑道:“贤弟一路辛苦,早点休息吧!”并肩相偕而行。
苗凯神情茫然,暗中察看宅内形势,只觉门户重重,错综岐异,隐含奇门,廖姓老者送苗凯入得一重院落第三间居屋。
廖姓老者问了几句话。
苗凯只痴痴地一笑,木然不答,老者长叹一声退了出去。
一个年约三旬青衣妇人,婀娜走入带着一盒酒食放置案上,忽回眸嫣然一笑道:“这么多日来你辛苦了!”
苗凯默然不答,四顾茫然。
青衣妇人面色一变,道:“你……”
室外忽响起廖姓老者沉声道:“苗副香主身受重伤,神智丧失,你不要烦扰他,防君上怪下罪来,谁也不能救你。”
青衣妇人低应了一声是,疾闪不见。
苗凯端坐榻上,目光呆滞,一动不动,暗道:“这青衣妇人是谁,分明与苗凯异常亲蜜,春芙怎未向自己说明。”
他茫然地立起,做作得很像,坐在案头自酌自饮。
良久,忽闻传来廖姓老者道:“苗凯弟,总坛有人来了,君上传你晋见。”
门外突掠入一双蒙面黑衣人,迅疾取出一块黑巾将苗凯面目扎住,脑外点了一指。
殊不知苗凯精擅移脉封穴旷绝武学,并未昏迷,神智依然清楚,只觉一双黑衣人架起双臂走出门外。
他依希辨明已出得大宅登上车辆,一双蒙面黑衣人分坐两旁,四骑飞奔。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路程不近,车行倏地停住,苗凯被驾下马车,又为一个黑衣人挟起,只觉两耳风生,身形犹如腾空驾雾般,那黑衣人轻功迅快已极。
渐感黑衣人身法缓了下来,须臾停住,身形放下。
只听一冰冷澈骨慑人女声道:“解开穴道。”
苗凯感觉脑后又落了一指,指法极重宛如铁锤敲击。
冰寒澈骨慑人女声又起,喝道:“你俩速退,春芙,解开苗凯蒙面乌巾。”
春芙俯身小心翼翼将蒙面乌巾解开,只见苗凯角溢出一丝淡淡黑血,目光仍然呆滞,低声道:“苗副香主起来吧,快参见君上。”
苗凯缓缓爬起直立着,两道无神呆滞目光望去,只见上面端坐一黑衣人,那袭黑衣是一袭宽大发亮黑绸把首脚蒙住,仅留出两个眼孔,难辨面目。
春芙目露忧急之色道:“启禀君上,苗副香主神智丧失,请饶恕他无礼,婢子一路而来费尽周折,雇了一辆马车,乘坐时点他睡穴,除外一应照顾均由车把式护持。”
“那车把式呢?”
“杀之灭口。”
“嗯!办得好。”
天魔宫主忽倏地离坐掠出,伸指抓住苗凯腕脉,只觉苗凯血行散乱,六脉逆冲,须臾,冷冷出声道:“春芙,你说对了,苗凯罹受一宗极厉害点穴手法所制,血行滞阻已久,体内脏腑受伤沉重。”
春芙道:“因为苗副香主探出隐秘甚多,君上非将他留在宫内不可,避免漏泄风声,而且婢子知道白衣邪君党羽已然渗入天魔宫……”
“你说什么!”天魔宫主一身黑衣似一阵颤撼,沉声道,“不要捕风捉影,淆惑视听。”
春芙目露惶恐之色道:“婢子怎敢胡言乱语,苗副香主未受制之前如此说过,而且少主也决非无的放矢。”
天魔宫主心神一震,道:“你们与少主见过了面?”
“见了,少主严嘱婢子等不可再去找他!”
“他还说了什么?”
春芙摇首答道:“无有!”
天魔宫主略一思索,取出一只翠绿瓷瓶倾出两颗黑色丹药,道:“你们服下。”
春芙接过吞下一粒,另一粒送在苗凯唇近,道:“苗副香主!”
苗凯望了春芙手中丹药一眼,伸掌接过放入嘴内。
春芙道:“婢子告退。”
天魔宫主道:“你去歇息吧!千万不可吐露少主之事。”
苗凯仍是呆呆地立在大殿中,毫不挂念春芙离去。
天魔宫主击掌两声,发出清脆的掌音。
殿侧飘闪入来两条魅样的黑衣蒙面人,躬身立在天魔宫主身侧。
天魔宫主久久不发一声,似在作重大决定。
苗凯只觉天魔宫主有种逼人无形的杀气,使这整个大殿弥漫着寒栗气氛。
他还发觉一双黑衣人四道眼神落在自己面上,虽是一掠而过,却隐泛恶毒煞气,猛觉一怔,忖道:“莫非正如所料,天魔宫内渗有白衣邪君羽党。”
半晌——
只听天魔宫主发出冷峻语声道:“将苗副香主送往偏殿内歇息,这是例外恩典,如有失闪惟你们是问!”
黑衣人道:“君上是指……”
天魔宫主道:“苗副香主身受重伤,我片刻之后须为他施治。”
一双黑衣人低声称是,转身走向苗凯身前,带着苗凯走去。
苗凯只觉被领入一间石室,这室内仅有一尺许径口圆窗,一扇铁门,室内陈设朴雅,石壁坚厚,除铁门外无由出入,暗道:“这倒可以便宜行事,无虞行藏败露!”
但闻一黑衣人森冷语声道:“苗副香主,你有甚需要,只须击掌,我等立可前来听候吩咐。”
苗凯茫然不答。
一双黑衣人相视了一眼,转身退出门外。
“碰”的一声大响,苗凯重重地关上了铁门,但并未落拴躺在榻上,不久他喉中发出痛苦的呻吟,身形转侧不停,面额上冒出豆大汗珠。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铁门被推开,天魔宫主走入将门掩好,两道眼神注视苗凯良久,手中把着一只茶碗及一枚鲜红的果子,比桃还大,清香扑鼻,放在案上。
苗凯虽在痛苦中,高声道:“君上么?恕属下不能行礼。”
天魔宫主道:“这不能怪你。”五指疾伸,抓住苗凯腕脉察视体内血行变化,须臾接道,“欣见你神智恢复,但内腑罹伤过久已呈溃烂,若不疗治必难活命,来,挺熬住坐起!”
苗凯竭力挺身坐起。
却浑身颤抖,面泛青紫,汗溢如珠。
天魔宫主拿起鲜红珍菓,道:“快服下,此乃千年芝杏,功能起死回生,脱胎换骨。”
苗凯目中突泛惊喜之色,接过芝杏,三口两口嚼食一尽,只觉入嘴就化,甜如蜜醴,满口芳香。
天魔宫主手指盖碗一下,冷冷说道:“这是参浆,你也服下。”
苗凯取起盖碗,一饮而尽,芝杏参浆服下宛如立竿见影,汗流渐止,面泛血色,痛苦骤减,迅疾伏地叩谢救治之恩。
天魔宫主缓缓落坐于瓷墩上,道:“风闻你武功机智并不比秦堂主为差,无如秦堂主身膺内四堂之职,所以此行以秦堂主为首,不料秦堂主功未成却身已先丧……”说着语声略略一顿,“这且不谈,你将此行及探出隐秘详细禀明!”
苗凯略一思索,答道:“君上命属下等随秦堂主去京,但此行任务只有秦堂主知情,属下等一切听命于秦堂主,但由此去京万里长途,频频发现可疑武林人物遥蹑身后,由是可见如非属下等不慎败露形迹,即是本门潜伏有奸细在内,将属下等行踪泄漏……”
天魔宫主冷笑道:“这不可能,此行任务除秦堂主外只有我一人知道。”
苗凯抗声道:“属下以为可能。”
“何以见得?”
苗凯正色道:“至少本门遣出廿七名高手,此乃不争之事实。”
天魔宫主不禁一怔,点点头默然无语。
苗凯又道:“属下等虽发现蹑踪可疑人物,却无法知他们是何来路,鬼祟行藏,似奉命不与属下等为敌,却意图获渔翁之利,一至宛平郊外雪野中,秦堂主忽察觉身陷重伏,有性命之危,忙将此行任务密嘱属下,并命属下与春芙择处隐藏,不论情势如何,均不得露面……”
说着面露凄楚神色,黯然一笑道:“果然属下与春芙方藏身在厚密冰雪中,立即现出一背剑灰白人影,而目模糊不清,喝命秦堂主等率众归降……”
“此人是谁?”
“白衣邪君!”
“判明无误么?”
“事后才知,千真万确是白衣邪君。”苗凯道,“秦堂主大怒,猛挥双掌扑向白衣邪君,属下藏身雪穴正巧对准他们动手相搏之处,瞧得异常真切,那白衣邪君屹立不动,秦堂主堪堪扑至近前,忽扑势衰竭“嘭”的一声栽仆在雪中,余人大惊,扑前抢救,那知邪君肩后的却是白虹剑,只见匹练狂卷,寒飓惊天,惨噑声中,身首异处者至少有七八人。血肉之躯怎敢强樱其锋,幸见同门四散奔去。
白衣邪君仍站在原处不动,把剑回鞘。
须臾,四方八面疾掠而至,邪君门下挟着本门逃去弟子,只听白衣邪君森冷一笑,道:‘秦羽留下带回,老夫还要讯问口供,余众俱点了死穴,毁尸灭迹。’
片刻之间凶邪匪徒走得一干二净,死者尸骨销化无存,匪徒临去之际移来积雪掩覆,再无痕迹可寻。
属下与春芙急窜出雪穴随后蹑踪,随在燕京城脚下一所大宅中,为春芙力阻不可涉险,转而拜见少主,恳求设计相助救出秦堂主,怎料为少主严词斥责,说属下等恐为他带来一场危机,死者已矣,岂可为了秦羽一人,误了大事……”
天魔宫主颔首道:“他说得对。”
苗凯目泛迷惘神色,长叹一声道:“也是属下之过,坚须救出秦堂主,只身潜入那所大宅中……”
“那所大宅是否就是白衣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