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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希望姑娘陷身其中,必须急急将姑娘送走以策安全,姑娘是三郡主恨之切骨,必欲
得之而甘心的人,处境比他更险恶,决不能再次落在三郡主手中。
姑娘一步一回头,登船痴立良久,江风凛洌振衣,最后才依依不舍挥手道别入舱。
送走了幻剑飞仙,他感到如释重负。
回到藏匿处,易了装重新外出,必须积极些,岂能让三郡主把他赶离南京避风头?
打听消息调查行踪,不能操之过急,也有的是时间,慢慢来,谋定而后动,必须作踏实
的打算,奔东逐北的紧迫追逐,很可能会追进对方的口袋里。
他紧迫追袭无双剑客,用意是希望把三郡主逼出来,没料到三郡主一直就避免与无双剑
客在一起,也不积极派遣人手布伏对付他。
这一来,反而引起他的疑心。无双剑客总是一击即走,身边人手并不多,其中一定有
诈,不能把目标放在无双剑客身上了,穷追无双剑客便会忽略了三郡主,三郡主才是他最具
威胁的劲敌。
他不急,把注意力放在调查三郡主的行踪上,城内城外他都可以找得到供给消息的人,
斗智斗力与社会关系,他都有充足的本钱。
三郡主一定会把他找出来,图谋他的心念比他更迫切多多。他不急,三郡主就会急,急
了的人便会铤而走险,也容易暴露弱点。
在淮东村,他在小酒坊会见了摘星手吴刚。
村在距城六七里的秦淮河东岸。摘星手吴刚是江宁五霸中,声势比八方土地略次的一
霸,为人比较正派些,手下的狐鼠很少是下五门的人,不像八方土地的人复杂,所以实力也
就稍次些。
摘星手也曾经被三郡主的爪牙逼得很惨,也确曾替密谍们出尽死力,踩查曹世奇的下
落,但毫无所获,每天上酒坊借酒消愁。
他根本不认识曹世奇,如何去查不认识者的下落?因此他布下了两名亲信在酒坊喝酒,
桌旁来了一个陌生人,自己拖长凳对面坐下,他仍然不知道这个不速之客是谁,更没料到会
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曹世奇。
两上保镖冒火地踢凳而起,双手叉腰左右一夹,怪眼彪圆狠瞪着这个不礼貌的不速之
客,四条粗手臂,随时皆可能伸出对付这个吃了老虎胆的人。
“你干什么?”他怒叫,“滚到一边凉快去。”
“喝!你老兄干吗不开心?”曹世奇邪笑,“天气本来就冷,再凉快些岂不要成冰了
吗……”
他更为光火,猛地一拍桌子,碗盘乱跳,酒杯也倒了,酒洒落地面。
“来讨野火的?”粗壮如熊的保镖怪叫,“他娘的!你可找对人了。”
“啪”一声响,一把匕首插在桌面上,是另一个更雄壮的保镖,从衣下拨出来插在桌上
的。
“拳头匕首随你选。”粗壮如熊的保镖叫。
食客不多,纷纷走避,几个店伙吓得发抖,惊慌地急急退在一旁。
“动匕首会出人命,我选拳头。”曹世奇站起,不理会插在手边的匕首。
噗噗两声暴响,保镖拳出如闪电,快速地给了曹世奇两拳头,左右开弓狠狠地击中他的
左右颊,拳劲十分沉重凌厉,足以将人的大牙打断,甚至打破头。
曹世奇纹风不动,甚至连眼皮也没眨动。
保镖的第三拳到了,砰一声捣在他的小腹上。
他右手从下面一抬一绞,缠住了保镖粗壮的手臂,向下一按,左臂立即钩住保镖的脖子
挟牢扭转,结结实实将保镖擒住压得跪下,腰却半扭转向上挺。
更雄壮的保镖手急眼快,掌如开山巨斧,凶狠地劈在他的颈背上,要将他的脖子劈断。
他手一抬,反掌急挥,掌背猛然击中雄壮保镖的左耳门,身形挟住所擒住的保镖扭转急
升。
“呃……”挨了一掌,保镖连退五六步,砰然大震中撞翻了隔邻的食桌。
摘星手不假思索大手急伸,要抓桌上的匕首。
“砰”一声大震,曹世奇的右小臂平落,重重地平压摘星手的右手臂,食桌发出暴响。
“哎……”摘星手收手跳起来,右手有点抬不起来了,痛得龇牙咧嘴,右小臂的肌肉很
可能有点走样。
“去你的!”曹世奇左手一抖,把被挟住脖子的保镖甩出丈外。
刹那间击溃三个人,用的全是粗俗手法,凭力道而非技巧,你给我半斤我还你八两,互
不相亏,看谁禁受不起重击。
一声怒吼,摘星手凶猛地扑上了,双手挥动势如狂风暴雨,十个手指变化万千,点、
抓、勾、拨全向要招呼,认位奇准,攻势绵绵不绝,掏出压箱子的绝技手上功夫。
曹世奇在原地小作移动,来者不拒见招破招,用的也是指上功夫,但中有柔韧的掌功,
而且完全采取守势不加反击。
摘星手近不了身,被引得从四面八方绕圈子出手攻击,像是喝醉了酒,跌跌撞撞马步虚
浮打滑,手一沾曹世奇的手,必定被引偏滑扭而出,重新冲上仍然从另一方滑撞,每次出手
距所攻的要害,总要差上三两寸,那种后劲不至的无力感,会令人发疯。
气疯就想走险,最后一次攻击是双手来一记上下交征,脚下用了全力,猛冲而出势在近
身行不顾后果的致命一搏,贴上身便可攻五官下阴要害了。
曹世奇不想拖延了,也来一记性质相差不远的指天划地,左手错开对方攻下阴的右手,
右手食中两指,拂在对方抓向五官的左手脉门,乘势突入,啪一声给了摘星手一耳光。
“再撒野就折断你摘星的手。”他拍拍手笑说。
摘星手倒退八尺,双目难睁,昏头转向。
最雄壮的保镖终于醒悟,来者不善,不是来争食桌坐位的,等于是有意直接挑衅,故意
引发纠纷,所以知道摘星手的名号。
“这混蛋故意来捣咱们的山门。”保镖怒吼,扳起桌上的匕首。
曹世奇哈哈大笑,向店外飞奔。
摘星手怎肯甘心?三人穷追出店。
奔入一条小巷底,曹世奇止步转身哈哈大笑。
“哈哈!套交情的来了。”他在大拳头上吹口气,虚空晃动大拳头,“打出来的交情,
一定很珍贵。冲上来,你三个笨牛。”
天气严寒,小巷子家家闭户,无人在外走动,正是动手的好机会。追势急猛,哪能不冲
上动手?马行狭道,船抵江心,非放手一搏不可。
他们三个不是笨牛,而武功高强的混世闯道者,三把匕首出鞘,狂冲而上,匕首划空化
虹。
一声长笑,曹世奇同时冲出,左手一抄,便扣住一名保镖握匕首的腕,信手便扔。同时
斜身扭腰,一脚扫在另一名保镖的右胯骨侧方。
像是在同一瞬间,两上保镖向左右飞抛而起。
同一瞬间,大拳头落在摘星手的左耳门上,手扣住右肩,一膝盖重重地撞上了小腹。
一声哀叫,摘星手抱着小腹仆倒挣扎能起,陷入半昏迷境界,发出痛苦的呻吟。
两个保镖挣扎能起,分撞在左右的屋角砖墙上,反弹栽倒,撞得像是骨头已经崩散的
人。
说快真快,三个人像是同时倒下的,三把匕首分抛至三方,锋利的匕首对付不了赤手空
拳的曹世奇,双方的武功修为与格斗技巧,相差太远了。
“我要拆散你们一身骨头,有人反对吗?”曹世奇踢了摘星手一脚,站在一旁笑问,
“你们挑衅撒野在先,在下有权处治你们。”
“不能再踢了。”摘星手不等再踢第二脚,痛苦地说,“咱们认……认栽,算我摘星手
霉运当头,祸事接二连三,连上酒馆喝两杯,也撞上了你这个太岁。”
“好吧!不踢就不踢,走霉运的人,是值得同情的,站起来!”
“你……”
“你禁受得起拳脚交加,我的拳脚有分寸。你必须要有成霸的豪气,不要像病狗似的缩
在地上叫号,你摘星手在南京可是有名气的地头龙,倒了必须自己站起来。”
“你……你是谁?”摘星手咬牙忍痛爬起,挺了挺胸膛大声问,“你是故意羞辱我
的?”
“是,也不是。是,是因为我有找你的理由;不是,是因为我不想多造杀孽。”曹世奇
说,“其一,你把爪牙布在高桥门附近准备行凶;其二,杀掉你们对我无益。”
“你……是……”
“曹世奇。”
“你……”摘星手惊恐地后退。
“把你的爪牙遣散,好吗?”
“我……我身不由已……”
“那是你必须面对,必须有所抉择的难题,不要等我一怒之下大开杀戒,倒楣的人一定
是你。”
“你……你要……”
“你知道我要对付三郡主那些人。”
“她知道你早晚会找她的。”
“炼真宫的道全法师,你该知道他的根底。我知道炼真宫的宫主,是丹霞真人,他与道
全法师有何关系?我要消息。”
“他们是同门师兄弟,把几间静室让三郡主暂住。两位真人道力通玄,可驱使六丁六甲
天兵天将,有能力保护三郡主的安全,布下的奇门大阵可陷大罗金仙。曹老兄,不要去枉送
性命。”
“哦,原来如此,三郡主会妖术,玄女坛的女人们也会妖术,加上一些会妖术的老道,
便想摆妖阵来摆布我。好,我倒想见识妖道的道行有多高。再见,诸位!”
曹世奇举手一挥,掉头由原路大踏步扬长而去。
摘星手三个人相搀相扶,举步维艰,也由原路回头。接近巷口,曹世奇早就不见了。
巷口外面是大街,突然踱来一高一矮两个人,风帽放下掩耳,仅露出眼睛,迎面拦住去
路狠盯着他们三个人,堵在路中,断路的意图显而易见。
摘星手打一冷战,突然止步。
“辛苦了,吴老兄。”高身材的人凌厉的眼神突然敛去,语气平和,“似乎你们受了
伤,运气太坏,总算老命保住了,你们不要紧吧?”
“还挺得住,那混蛋总算还讲理。”摘星手心中一宽,“果然被你们料中了,他找到了
我。”
“我要知道你们打交道的经过。”
“这……”
“一字不漏。”高身材的人语气突然转厉。
“经过是这样的……”摘星手又打一冷战,乖乖将打交道的经过详细地说了,最后说,
“你们所交代的事,在下已完满达成,在下可以脱身事外了吧?”
“真的完满达成了?”
“是呀!在下只负责供给姓曹的消息,至于那小子去不去炼真宫找你们,那是他的事,
在下禁不起他一击,哪能逼他前往炼真宫去找你们?这不是在下力所能及的事,你们可不要
逼在下做办不到的事。”摘星手愤愤地说,“用苦肉计供给他的消息,在下已冒了万千风
险。”
“好吧!没有你的事了,你们走吧!”高身材的人挥手赶人,似乎真有意大发慈悲放摘
星手一马。
摘星手如逢大赦,领了两个保镖踉跄而走。
防火巷中钻出另一个矮身材的人,与高身材的两个人会合。
“老大没料错吧?”高身材向钻出的人得意地说,“你以为他真肯溜之大吉?走,咱们
得好好布置。”
奔出大街的摘星手,急似漏网之鱼。
“那些混蛋可害苦了咱们。”他向两个垂头丧气的保镖大吐苦水,“如果他们宰不了曹
小子,日后曹小子怎肯放过咱们?天杀的,我得找地方躲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