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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孤势单追踪三郡主,被牵着鼻子走,奔东逐北有如夸父追日,永远落在后面,再追
下去,早晚会日落崦嵫老命告终。
他一定要让那些人来找他,早晚会制造逐一歼灭他们的好时机。
人多则走,少则分而歼之;这就是他的打算,所以刚才暂避以免受到围攻。
这些人不可能永远聚集大批人马,向他行狂风暴雨似的雷霆急袭。一次成功的引蛇出穴
行动,达到保持接触的目的。
人算虎,虎亦算人,他要与对方保持接触,对方与他保持接触的打算更为积极,决不会
急急撤走了之,一定会派人盯牢他的。
蛇已经引出穴,就等机会打蛇了。
稍远处近店门的一桌,是两个中年旅客,一穿黑长衫,一穿青直裰像仆从,主人佩剑,
仆从佩刀,主仆二人都生了一以三角眼,不时有凶光闪烁不定。
“阁下,你居然敢仍在此地逗留,不赶快远走高飞,是不是另有打算?”穿黑长衫的中
年人,隔了两张食桌向他打招呼,“你认为他们不会转来找你?” “我已经有既定的打
算,他们是否不死心转回来,谁也无法逆料。”他泰然自若,脸上有令人莫测高深的笑意,
“他们如果真的转回来,我仍有足够的时间离开,他们来我走,没有什么好怕的,老兄。”
听口气,便知道这位中年人,曾经目击事故发生的经过,如果是普通的旅客,逗留歇息
未免耽误得太久了吧!应该早就溜之大吉了。
“你真能如意地离开?”
“那是一定的。”他语气肯定,“他们一来就是一大群,坐骑都是良驹,远在里外便可
发现,我有兖裕的时间走避。”
“原来你打的是这种如意算盘,那太危险。”
“什么危险?”
“他们改用其他方式,比方说,声东击西,不用坐骑,或者……”
“或者将人分成两批,或者三五批,有明有暗,先布网罗。”他打断对方的话,“目下
我四周,最少也有十个暗的人。问题是,他们能否有把握对付得了我,不要冒险逞能,你们
十几个人,绝对奈何不了我。
赶快传信给三郡主,只有她才有对付我的能耐,我等她,我不想在差劲的对手身上浪费
精力。”
“昨晚冯家大院那些人,真是你废了他们的?”
“如假包换,信誉保证,是我、没错。”他拍拍胸膛。
两旅客倏然而起,怒形于色。
“不要做蠢事。”他放下碗箸,虎目冷电湛湛,“把命留作日后打江山之用吧!我的事
与你们打江山封王晋候毫不相关,为不相关的事而枉送性命,何苦来哉?这时死了或者残
废,拜将成空封王无望,何不放聪明些,等你们的主王赶来再说?”
店门闯入假公子杜琴,一照面便将目光紧盯着他。
“好哇!你果然在。”杜琴一面兴高采烈大叫,一面神气地走近,“我们的事还没
了……咦…你们……”
曹世奇的左右后三方,九个人几乎同时发起攻击,有人早已悄悄拨刀剑在手,有人用内
家真力虚空发拳掌遥攻,有人则悄然扑上近身攻击。
杜琴面向着曹世奇,目击三方面的人从他身后猛然发起攻击。
隔了两张食桌打交道的两个人,是吸引曹世奇分心的诱饵,正面与曹世奇打交道,制造
后面九个人偷袭的好机会,没料到杜琴突然闯入。
任何完美的计划,皆可能被突然出现的意外所打乱。
杜琴人化流光,猛扑曹世奇的左后侧的两个人,那两人的一刀一剑,已将光临曹世奇的
背肋。
叫声中,她连发两掌,蓦地风雷殷殷,随掌而起的劲气破空风声慑人心魄。
远在丈外,一刀一剑突然折向,人体也暴退、抛起,罡风所经处,杯盘碗箸乱飞。
同一瞬间,曹世奇也人化狂风,挫身回旋,劲流怒涌,食桌条凳齐飞,酒菜碗碟势如暴
雨四方激射,他的身影如虚似幻,切入人丛,掌指齐发,沾身的人体立即飞掷,骨折声此起
彼落。
“啊……”
“哎……”
狂叫声暴起,暴乱的人影倏然停顿。
食厅一塌糊涂,没有一条长凳是完整的,碎桌凳与餐具酒菜撒了一地。
人也散了一地,九个男女没有一个能站起来。
目击杜琴冲上动手,以及曹世奇搏击的声势,这两位仁兄竟然不敢加入,心胆俱寒,逃
走第一。
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冲上加入,攻击一开始就已经有了结果,两人如果冲上,唯一的结果
是多赔上两个人。
“喂!你怎么招惹这许多人?”杜琴踏住一名大汉的腰背,并且俯身抓住大汉的发结,
“难道他们……”
“他们就是刚才那群骑士的党羽。”曹世奇说,“搜出他们的钱财,赔小店的损失。”
他压住一个人,不但没收了钱袋,也抄出腰囊中的三锭十两重,只能暗中使用的犯禁银
子。
店门外出现两个矮小的旅客,看清了曹世奇。
“曹兄,三郡主的大队人马在北面半里外,快到了。”扮成穷旅客的幻剑飞仙急叫,
“联手收拾掉他们,你得找一把剑。”
“不行,府城方向将有大批人马起来。”曹世奇将搜来的银钱往店内间抛掷,“先回
避,走!店后脱身。”
蹄声传到,人马来势如潮。一拉杜琴的手,往店后急窜。
“别拉我!”杜琴大声抗议,“我要看看什么是郡主,我要……”
曹世奇果然料中对方的行动,对情势的了解逐渐深入。
南北两面的人马,总数接近一百大关。
北面的人先一步到达,果然是三郡主和她的那些男女随从,再加上哼哈二将所带领的家
将群,潮水般赶到,立即分散搜索,健马在房舍、树林、田野奔东逐北,声势汹汹。
南面的人马随后赶到,负责搜索大官道西面一带。
乘健马搜索这一带的复杂地形,成效有限,追逐逃跑的人,用马快速追逐十分管用,搜
寻匿伏的人,就不是易事了。
这些准备日后“马上取天下”的悍将们,根本不屑下马搜索树林房屋,策马纵横八方奔
驰,追逐一些惊惶走避的村民和旅客,白忙一场浪费工夫。
他们似乎已经认定,曹世奇除了逃走之外,别无反抗的能力,只要能把人追上就可以手
到擒来。
曹世奇根本不会远走,他是有备而来的。
表面上看,他是被追逐的狐狸,除了逃跑,他毫无抗拒的能力。
负责对付他的人愈来愈多,三郡主逐渐把精锐投入这场追逐。
事实并非如此,他诱敌引敌的目标如期达成,逐次消灭,避实击虚的策略完全成功,其
实是他主宰了战机布局,每次雷霆一击皆空前丰硕。
他不是一头被追逐的狐狸,而是一头机警、顽强、残忍、有耐心的独行花面大公狼,引
导着猎人追向不测,等候机会扑上行致命攻击的有经验的老雄狼。
聪明的猎人如果碰上这种狼,最佳的选择就是特别小心地,定下心神有计划地逐步退出
猎区,而且得具有摆脱老狼死缠的实力,以及应会神出鬼没猝然蹿出攻击的能耐。
他躲在小食店后面住宅的屋梁上,甚至乘机假寐养精蓄锐。
半个时辰后,搜索的人失望地撤走了。
大官道旅客依然往来不绝,并没受到多少惊扰,这些人毕竟不是强盗,也不敢无缘无故
找旅客出气。
第三次出现在小食店的店堂,三个店伙叫苦连天。
“老天爷!你怎么了?”那位中年店伙,哭丧着脸叫起苦来,“大爷你行行好……”
“呵呵!我是一个很讲理的人,回来和你算算赔偿的债,本来就是一个大好人呀!”他
嬉皮笑脸,大马金刀坐在唯一完整的孤零零食桌上,“打坏市井小民的生财家具不赔,那是
泼赖暴徒的下三滥勾当,日后还能在江湖叫字号称英雄?喂!算清楚了没有?”
店堂早就经过清理,打扫干净恢复旧观,只是桌子长凳无法及时补充,破了食具也得重
行购置。
另一店伙乖乖地取出一只布包,打开里面盛了不少制钱、银锭、宝钞、小额官会票。
“客官把这些钱财撒了一地,小的哪敢动?”店伙惶恐地说,“他们如果告到官里,小
店担待不起。” 他取出几张官会票,顺手撕掉,这玩意儿随时可止付,普通百姓小民真
不敢持用。
“收下啦!银钱上面没记号。宝钞不值钱,不会有人追究。那些混蛋都是大富豪,未来
的开国元勋,这点损失他们不会在意的,也应该由他们负担赔偿。”他将财物包起,硬塞入
店伙手中,“在你这里吃两顿,都被他们毁了酒菜。饿啦!我要酒菜。灶间没被打毁,赶快
张罗。不替我准备,干脆我把灶音也砸了。”
“好吧好吧!大爷,我这家店就巴结你好了。”店伙真怕他砸店,怎敢拒绝?
其实店伙高兴得心花怒放,曹世奇留给他的银钱足够他们买另一家店面有余,破损的生
财用具损失不了几个钱。
备用的桌凳摆设停当,凑合了五张食桌,小食店重新开始做买卖。
北来的旅客渐多,正是食店生意最好时期,旅客在这里歇息片刻,半个时辰便可抵达府
城投宿。
陆续有旅客入店讨茶水,找些食物填肚子,以便在入暮之前,有精力赶到府城。
杜琴像蹑鼠的猫,悄悄溜入店占了曹世奇后面的一桌,两个穷旅客进来,是幻剑飞仙与
王玉芝姑娘,包裹往曹世奇的桌旁长凳一搁,笑吟吟占左右首。
曹世奇早就猜想她们会来,已要店伙先准备了碗箸相候。
“曹兄,你这样逃来逃去,不是办法呀!”王玉芝姑娘笑说,“我们也跟着穷紧张。”
“我不是做得很成功?”曹世奇说,“不要意图说服我,陪你们兵对兵将对将来硬的,
你看我昨晚摆平他们二三十人,刚才也撂倒了八九个。”
“可是……”
“你放心,我不会钻进他们的笼子里。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多少我摸清楚一些底细。我
估计他也已损失了五分之一或四分之一实力,再来几次切割就差不多了。他们目下有三四十
个残废需要照顾,也就拖诠一些人动弹不得。我敢打赌,他们一定激怒得快要发疯了,必定
不顾一切,集中全力来对付我,钦差就可以悄悄地平安偷渡啦!他们愚蠢得丢下正事不管,
和我这种浪人玩命,已注定了是大输家,我这一套真管用,是吗?”
“我们可以三剑联手,一举击溃他们……”
“不,那一定比他们更蠢。”曹世奇断然拒绝,“我只要你们供给正确的消息,让我把
他们激得发疯,再逐一打发他们回山东老家,发疯的人,是不难对付的。你们最好躲起来,
白天不要跟在我附近,以免反被眼线盯牢,你们承受不了他们狼群式的攻击。”
“曹兄……”
“别碍事,快走。”曹世奇打出既将有变的手式,压低声音,“请带口信给罗百户,叫
他千万不要再在大官道走来走去,被他们认为他是妨碍拦截钦差的最大威胁,就会不顾一切
向他全力搏杀灭口。”
“这个……”
“对我的行动并无帮助,何苦舍命相搏?”
“好的,我一定把话传到。”王玉芝当然知道利害,公然带着兵马南来北往走动,不但
辛苦而又无利于大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