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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们吵醒了她。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们,眸光熠熠,嘴角奇异地带着一丝笑容。
我思虑许久,终于打算开口:“昭仪娘娘……”
她却在同一瞬间,叫道:“停车!停车!”
车夫应声勒住了马车,转身撩起帘子,冷冷说道:“娘娘。”
若翎推开了他挡在面前的手,拎起裙摆,从尚未停稳的马车上一跃而下。
恰巧从马车前走过的妇人被突然跳出来的她惊吓到,尖叫一声。
她不管不顾,拎起裙摆就往街头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那里是整个街道最宁静的地方,摆放着一个小摊,挂满了山水画。
一个灰衣男子正捧着书,静静地站立着看着。
若翎站在他的不远处许久许久,目光痴痴地凝视着他的面容,嘴角越发扬起。
她的笑容不同于往日的柔柔弱弱的娇美,而是纯粹的,从心底发出的喜悦。
她的眉目舒展,水灵灵的眸子泛着甜美的笑意。
“岚哥哥!”她笑着唤着。
那男子浑身一颤,愣愣地看向了若翎的方向。
他气质优雅,面容是书生的隽雅清秀,手执一卷书,却在看到若翎的时候,连那卷书都掉落在地上。
他的嘴唇微微哆嗦着,念出了那个名字:“凝卿。”
庄凝卿。
原本浮现在若翎嘴角的一丝温柔的笑意,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慢慢消失。
她的美目微微睁大,然后,缓缓转身,转身,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那个绝色的紫衣女子。
疏影静立在若翎的身后,半垂眼眸,漫不经心地等着若翎,嘴角轻扬,宽大的衣袖随风飘扬。
几缕发丝拂过她秀美的面容,她江南女子般温暖秀丽的眉目,美得如画。
若翎的脸色越发惨白,直到最后,宛若纸张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疏影似乎意识到了气氛的诡异,缓缓地抬起了眼眸,一边漫不经心地扫向了若翎,说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她的声音幽冷如冰泉,在街头的喧闹中,流露出高贵与傲然。
她白皙的手指将在风中肆意飞扬的发丝压到耳后,颇有些漫不经心地看了那男子一眼,嘴角缓缓勾勒出薄凉的笑意:“昭仪娘娘,在街头上抛头露面,似乎有所不妥。”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点出了若翎现在的身份。
若翎的脸色越发苍白,只是凝视着疏影的面容,薄薄的一层泪光闪烁在她的眸子中。
“凝卿,凝卿!”那男子一个箭步上前,三步并作两步,已经来到了疏影的身侧。
疏影略显防备与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倒退了一步。
那男子像是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脚步硬生生地顿住。
他的嘴角缓缓勾勒出苦涩的笑意,像是嘲讽自己一般,笑道:“你……应该是淑媛娘娘。”
疏影微微扬眉,嘴角浮现出一丝微冷的笑意,冷冷说道:“的确是我。”
那男子缓缓作揖,说道:“在下慕容岚烟,对娘娘失敬。”
疏影的眸光微闪,嘴角的笑意微变,淡淡说道:“原来是慕容公子。”
我也颇为惊讶。
昔日定侯公出世,朝廷中有一人据理力争,要求取消定侯公的封号。
却是他评价定远侯“雅量高致,非言辞所间”。
那就是公子慕容岚。也是我昔日在天水依一阁所读的诗词的作者。
他自始至终是一介书生。他有着文人的情怀,忧国忧民,却缺乏政治远见,仕途不顺。
当年庄家动乱,他愤而上书,言辞间直斥徐洛飒不顾重臣劳苦功高。
徐洛飒表面上不动声色,但不久后,慕容公子就辞官远游他乡,行踪飘渺不定。
我却从未想到过,昔日名动一时的慕容公子,会在这里摆了简简单单的一个画摊,以卖画为生。
而他对庄凝卿的态度,远远不是一个臣子,所应该有的。
…
我推开了木制的门,那是一间破旧的小屋子。
疏影尾随在我身后,看到里面的摆设,她的眉头不经意间微蹙。
庄若翎看到疏影的神情,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她冷冷说道:“这里简陋,委屈淑媛了。”
疏影微讶地扬眉,嘴角勾勒出微冷的讥讽笑意,冷冷说道:“不会。”
对于慕容岚居住在此,我认为是理所当然。
他早就一身布衣,作为一个文人,不出仕,仅以卖字画为生,积蓄自然不多。
但听闻庄若翎方才的一句,我倒是心下颇为惊讶。
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而且,对于这里的家具摆设,她仿佛了如指掌。
她迫不及待地将包裹拿入其中一间小屋,目光扫及那间房间门上挂着的辣椒,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温暖的笑意,喜不自禁地捏了几下。
她的手指抚摸过那扇门时,眼底有一丝追忆的幽深。
我心下有所猜测,环顾身边,却见疏影恰好消失在了另一间房门的门口。
☆、第七十章 平静的愤怒
我将纷乱的思绪压下,上前一步,想要走到疏影的身边。
“诩儿。”一直端详着那辣椒的若翎淡淡开口,她嘴角浮现出宁静安详的笑容,让她的神情天真柔美,仿佛是天真无邪的少女。
我微愣,是不解她为什么唤住我,也不解她这样的神情。
她柔柔地笑着:“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我的心略微下沉,手指冰冷。
她没有等待我回复,亦或者她也不需要我有所评价,她继续缓缓地说道:“庄家退隐山林,远没有外人以为的平静。庄凝卿在皇宫死去,父亲的身体也不堪朝政的重负,早就败落,在得知庄凝卿的死讯后,他不久也就病逝。一时间,人人躲避昔日辉煌一时的庄家,不愿与庄家又半分的牵扯。”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
退隐山林,不过是美好的措辞。昔日显赫一时的庄家归还政权,能得到的不过是人情冷暖自知的萧瑟凄凉。
官场中人,早早学会了怎么明哲保身。对于没落的庄家,他们能避则避,避免庄家的衰败牵扯到他们。
“从前与父亲交好的官员,全都对父亲的死讯恍若未闻,父亲出殡那日,来的人寥寥无几。他本是朝廷丞相,他生辰那日,上门祝贺的官员几乎踏破了庄家的门,却在死的那日,只有他的妻女陪伴在他的身边!”
她的情绪越发激动,泪光在眼中闪现:“母亲一气之下卧病不起,我四处筹钱想医治母亲,却无人肯借,”她的眼中迸发出浓浓的恨意,“母亲对我说她此生生无可恋,劝我不要再四处奔波,她情愿早日去陪伴我那可怜的爹爹和姐姐。呵,她这不过是不愿让她唯一活着的女儿丢掉尊严!可是她居然到死还觉得庄凝卿可怜!”
我心下感到凄凉,只能静静地凝视着庄若翎。
也许她童年的凄惨的确与凝卿有关,但她却没懂,凝卿的所作所为,也保存了他们这整个家族。
她原本充满恨意的眼眸突然被柔情所替代,柔美的笑意在她的唇畔浮现,她眉眼间的喜悦,都是从心底溢出来的快乐:“后来,出现了岚哥哥。他为母亲筹集医药费,虽然母亲还是去了,但他没有丢弃我,把我带到了福州。他教我写字,教我念书,他教我怎么在贫苦的生活中依旧保持着小姐一样的高贵。”
她举起了自己的手,细细地看着,甜甜地笑着:“他从不让我去烧菜洗衣,有时候我觉得他太辛苦,想瞒着他偷偷做饭,他一气之下一个晚上都不肯吃饭。我为他跳舞,他满眼的惊艳。我处事周到,礼数齐全,他便夸我。”
她依靠在了门上,嘴角的笑意温馨:“冬日时,他夜半会进来为我掩上被子。我有时装睡,故意踢开被子,他就急急忙忙地帮我盖上。夏日里,他在我的身边为我扇风,自己扇着扇着就睡过去了,手还在动。我只好从他的手中夺下扇子,替他扇。”
她看向了我,眸光如同孩童一样清澄:“诩儿,你说,他是不是对我很好?”
我心下感慨,缓缓点头,说道:“是。”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他那么好,是不是应该享受荣华富贵,而不是一世清贫?”
我直觉有些不对劲,微皱眉头,到退一步。
忽而有人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微讶地回过头,正撞入了那双黑洞洞的眸子中。
我心下微凛,忽而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你这丫头,实在可恨。”
“诩儿?”疏影在房间内唤我,“你要睡里侧还是外侧?”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庄若翎的面容,声音淡淡说道:“也许他并不想要荣华富贵。”
庄若翎冷冷地笑着。
我的余光扫向了那门口,隐约看见疏影的紫色衣角,从门口急速地掠了过来。
那人抓住我的手更加用力,他带着我一跃而起,竟然避开了疏影急急发出的暗器。
我的脖颈一痛,像是被什么敲击了一下,眼前有些模糊,连疏影森冷的面容和庄若翎似笑非笑的冷笑都逐渐看不清,昏倒了过去。
…模糊中,眼前是明亮的光线。
我不知不觉地走向那片光芒,如同沐浴在了柔和的蓝色耀眼光芒下。
那是一间,巨大的冰室,堆砌着一堆晶莹剔透的冰块,折射着耀眼的蓝色光芒。
漫天飞舞的白色羽毛,如同翩飞的瓣宇,悠然自得地在半空中兜转翩跹着。
纷飞的羽毛中,是姿容出众、风采耀人的白衣蓝色腰带的公子,与——倾颜公主。
那位公子,他的面容,模糊在了纷飞的羽毛中。他一身白衣,却不同于墨痕的雪白,他的腰带乃至衣角边缘上的点缀,全都是冰蓝色。
“出去。”他冷冷地说着,周边飘散的白色羽毛镀上了薄薄的蓝色光芒,流动着如水的光波。
倾颜公主微愣了一下,抬眸诧异地看着他。
他面色冰寒,言语森冷:“出去。”他抬起了眼,蓝色的眸子如同覆着薄薄的寒冰。
“你是认真的吗?”倾颜公主沉吟片刻,静静地开口,她发丝如墨,面容精美,那双流光溢彩的美眸倒映出他的脸,她的十指纤细修长,不顾他的言语中拒绝的意思,已经压上了他的伤口。
他闷哼一声,脸色微白,一滴汗水沿着额头滑落。
她的睫毛微微如蝶翼般缓缓地翕动着,周边飞舞的白色羽毛在她的睫毛上同样镀上了薄薄的一层白色光辉,她如同披着圣洁的光芒,美得不可高攀。
她的手被鲜血染红,她略微低垂下水眸,淡淡说道:“你的伤口很深,需要现在就清理。”
“呵。”他轻笑一声,“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奉命行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杀我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上缀着蓝色宝石,就和他的眼睛一样,冰冷透彻的幽蓝。
他冷冷地看着她,嘴角缓缓扬起了一丝凉凉的笑意。
她神情专注,俯下身,靠近他。
☆、第七十一章 被困的黑暗
他也不说话,也不抗拒。
她虽然贵为公主,但处理起伤口,手法娴熟,她小心翼翼地挑出嵌入他皮肉的柳叶飞刀。
他半垂着眼,气息均匀,面容秀美冷艳,她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也会有一瞬间的微愣。
处理完伤口,她跪在他的身侧,语意清浅淡然:“现在,你应该可以站起来了。”
他的睫毛轻颤,薄薄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