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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名毒手。他当然也知老侯利害,自己多年苦功,矢志雪耻,一到便听叫骂表示蔑视。原想激怒老侯,及一交绥,才知老侯亦是老姜,人虽苍老点,功夫反而增进火候,只好成心使奸,一面激怒对方,一面游斗,想消耗对方真气,再照预计下手。二人斗到分际,各有算盘,双方都知道功力相差无几,非几百个回合不足以见强弱,生死荣辱,关系至大,谁一失手便算完了,所以都想出奇制胜,用险招而又怕反授敌以隙。老潘本想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何况主方得地利之宜,又有人和之众,久战必败,经不起车轮战嘛。
擒贼先擒王,老潘一心只想制住老侯,则胜券在握,得了先机,可以主动。所以曾发话激将,想把侯老头引出去再下杀手。不料老侯不理会,表面虽显得愤怒异常,暗里仍是保存实力,全身真气都运聚在铁驼峯上,只等乾坤一击。
好容易,熬到老潘以为对方气喘如牛,真气浮动了,飞身抢玫,时机不可失!一面装作气喘越急,好像年老脱力而攻势渐缓之状,卖个破绽,老潘果然逼中宫,闯洪门“金豹露爪”、“骊龙探珠”,循隐二式,左掌疾印老侯“血池”、“期门”二穴。右掌二指戟立,如电闪到,竟挖老侯双目。连带威胁老侯头面“百会”、“天窍”、“纽丝”等要穴。双方相隔又近,眼看老侯自贻伊戚,难逃一劫,友好纷纷飞身抢救之际,不料,侯老头不退反进,不闪不避,一记“达摩托钵”,加上“霸王散酒”,硬接硬架,竟似想和对方直接此较内功,两败俱伤不止。
就在一刹间,好潘鼎!“脱袍让位”、“怀抱日月”,竟似不愿和老侯硬碰,而护住头面后退。老侯正要他这样,一声不哼,头一低,疾如飘风,一个“苍龙入海”之式,全身平飞如怒箭离弩,直逼老潘,在离老潘三尺外两臂一拳,好像要抓,不料急变“千字手”,借双掌一合之力,只听老侯全身骨节一阵炒豆乱响,背上驼峰忽然暴起数寸夹雷霆万钧之力向老潘当胸撞到。这一招实在用得巧,因正当老潘往后退马,宜远攻而不宜近守,未料到老侯全力出击,除了硬接来势外,变招闪避皆来不及,立时现出猝不及防,手忙脚乱样儿。
大家都知道侯老头拿手的压箱底本领,便是“千斤顶”,一经施展,方圆三丈内敌人如无挨他一顶之力,别想躲避,不死也必重伤。因为他那驼峯乃一身功力所聚之处,坚如金刚,冲力奇大,少说也有千斤,如被他撞着,便是石人,也会碰得碎裂,人畜当之,便是有内功护身,也会筋断骨折,头昏眼花,被他撞得瞒天星斗发昏。
众人刚是乍喜还惊的刹那,以为老潘吃不消这一下子,老侯胜券在手,刚要喝采叫好,却听老潘一声云天厉啸:“老匹夫!老杀才,中咱计了……”
原来,老潘正要他如此哩。只听丝丝锐啸,劲风如箭,竟展开“指上开花”绝技,只见老潘枯瘦如蜡,漆黑如墨的十指指甲突然张开,聚成梅花形,暴伸数寸,“偷心换日”,上抓“玉枕”,下抓“尾闾”,惊得老侯“分花拂柳”,略消来势,一个“旋风步”,便想跳出圈子。到底坠入老潘彀中,勉强避过正穴,已被老潘指风扫中背部,只觉得全身一抖,脊骨皆麻,知道不好,只怒吼了一声,紧咬牙关,沉住真气,只见他白须倒卷如蜗,眼中似要喷出火来。老潘得理不让人,打蛇随棍上,一声冷哼,如影随形扑到,而侯老头友好也恰巧避上,把老潘拦住,困在核心,大有群殴之势。
老潘一声厉啸,身如风车疾转,“夜战八方”刚狞笑一声:“无耻鼠辈,倚多为胜么,一齐滚上纳命吧!”两臂交叉直立如猴,便要展开“泼风八打”。
这边群雄全为不约而同抢救老侯,乱了步法,并无以众击寡之意,且都是成名人物,一见阻住老潘攻势,便都自动撤退。只由一装束如庄稼汉,面如土色的老头正面迎住,只见他作鹧鹚笑道:“死鹰儿,今夜插翅难飞,瞎叫什么?就是老汉一人,也能把你剥皮抽筋,请吧!”春风眼快,已瞥见老潘面色一变,阴阴的哼道:“原来是你!臭老儿,甘作老侯奴才,做替死鬼,别怪潘某心狠!”
两声冷笑过处,玄灵子和那背负破伞的道人已横身中间,只见玄灵子皮笑肉不笑的幽幽道:“且慢!贫道和破伞道友无偏无倚,决不参与双方之事。愿作和事佬,都在临潼会上听凭决断如何?”老潘鹳眼一翻,怒道:“玄灵道友,闻你名如清风入耳,野鹤闲云,何必多管闲事!”好白鹰,寥寥数言,连捧带骂,僵死人!
玄灵子眉毛一耸,正要开口,破伞道人已大叫:“管你鸟事!别狗晈吕洞宾。你们要拼,请便。俺和玄灵道兄给你们双方作证,以一对一,主方人多,不能中途换人,一方输四场者认栽,免多耽搁时间!”双双一晃身形,大约有心卖弄?竟飞身在一株高大的花枝上,踏花观战。春风暗骂:这对杂毛真可恶,倚老卖老,搭臭架子,听他言,分明似是而非,有意偏袒双鹰一党。因为这边主人已经受了内伤,其势无法续战,无异睁眼吃亏。一瞧侯老头,正被侯玉兰和四俏丽扶着,脸色惨白,冷汗如浆,全身微微抖动,却阖拢双目,正是运动本身真气遏止内伤征兆。簇立在旁的友好因一时弄不清伤在何处?恐怕失手增重伤势,都面色沉重,含怒束手,目光都集中在侯老头身上。
霍春风急忙探怀取药,飞身上前,递过道:“侯老前辈,请先服下,晚辈不才,愿效绵力!”那侯玉兰大约心事重重,正凄然泪下,哀痛已极,闻言急忙道谢,亲手接过,却不敢动手,知父莫若女,深知乃父刚愎自用,个性怪诞,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了颜面,决不肯示弱,如果现场服药,无异自认已受重伤,反助敌人凶威。只见她泪花乱转道:“爹!这儿自有诸位伯叔接着,先进去歇着吧!”
各友好也纷纷劝告!
“侯老,你只管放心,这里还有我们哩!”
“侯大哥,兄弟们只要有一口气在,决不让魔崽子们整个出堡!”
只见侯老头目皆几裂,怒声大喝:“众家兄弟,还不给我散开,老朽还没死咧!”狂笑一声,嗔目侧顾玉兰!“速去取为父兵器!”竟推开众人,徐步走向和那土老头打在一起的白鹰鬼手潘鼎。春风也觉得此老真怪,明明身受极重内伤,不愿服药已不近人情,竟还要同人厮拼,何异视死如归,泰山鸿毛,未免不智!
大家似乎知道这老头性情,说一不二,谁也不敢再劝止他,反恐又犯其怒,增加伤势,只各各遵命往四面散开,形成一个包围圈,监视现场六个强敌。
那侯玉兰已掩面疾退,转身驰走,只留下四个俏丽紧跟在老侯不远之处,作护持准备。这不过转瞬间的事,现场已打得难分难解,石破天惊。
春风自始至终,全神贯注现场,看出双方无一弱者,绝非一时可以分出胜负的局面,也不便贸然出,偏偏文奇又不见了,更打不定主意。
使他提神注目的不止那冬瓜头的“正反阴阳三十六解”神奇解数,却是这土老儿的“太乙分形掌”竟把老潘打得只招架而无还手余地,十几个回合后,才渐渐能站稳马步。大约老潘不识这路怪异掌法,所以吃瘪。毕竟身怀绝学,定了心神后居然能够应付,却失去了主动,处于挨打地位。
春风大为惊讶:想不到今晚如此盛会,风虎云龙,看不出这三家村土老儿竟得太乙门真传,自从一粟翁证果道山后,只听说传了颜氏兄弟一脉,那么,这土老儿却是谁?以颜家身份,决不会来给老侯助拳……
蓦地,瞥见侯玉兰飞驰而来,双手捧着一奇形兵刃,转瞬临近,乃是一支约二尺四寸长,酒杯粗细,弯曲曲的铁拐,不过在拐头上铸就一个大中二指微伸的铁手,春风识货,知道这是老侯一生成名的独门兵刃佛手拐。
只见她在老侯面前七步外霏地停住,凄然道:“爹!夫仇岂可不报,让孩儿先上吧!”转身娇呼:“彭伯伯,可怜侄女一下,请稍歇!”
却被侯老头一声怒喝:“丫头还不滚开……”脚下一滑,已抢到她身侧,一把夺过佛手拐,顺手一掌,差点把地打个倒栽葱,一直弹出老远,才勉强站定。
那潘鼎已噪喋怪笑:“贱婢鬼叫个什么,活得难受,咱送你去和短命鬼团圆如何,免得再现世啦!”
气得她银牙乱挫,娇叱一声,飞身扑上。
就在侯老头暴叱和老潘怪笑声中,人影交错,土老头两掌逼退对手,反臂一圈,把身在半空的侯玉兰带落地上,众人眼前一花,奇兵天外飞来,现场多了一个小秃子。
春风又惊又喜,想不列骑驴客有如许身手,竟在全场高手虎视眈眈下猛古丁出现,事前毫无迹象,单是这份神出鬼没的轻功已是令人咋舌不下了。
只见他,五短身材,穿着一身晃荡荡不称身的破衣,面黑如墨,只有双目精光暴射,全身露肉处精瘦如铁,看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岁,满头白癣,一毛不生,呼噜!缩了一下鼻涕,吡牙咧嘴的乱翻眼皮道:“你们乱个鸟,瞎起哄,小秃爷正在找兔子,捉鹰儿,想不到碰着一场鬼打架。小秃爷看得心痒难搔,手痒难扒,那个上来玩玩?”说着,摇头晃脑,大模大样的叉腰而立,大有睥聣群雄,唯我独尊之慨。
由于小秃子来得突兀,全场皆是一怔,连正在恶斗的五对也各跳出圈子,集中向他注视。他更是得意忘形的指手划脚:“怎么咧?不打啦真没趣,小秃爷可要失陪啦!”“且慢!”一声劲喝,纹风不起,玄灵子已降落现场:“小子!那里去?那里来?说完再走不迟!”
只见他眼珠乱转,一擦鼻子道:“你这老杂毛要和小秃爷玩玩么?好!小秃爷由来路而来,往去路而去,凭你也配问……”
“小狗找死!快报师承,看道爷教训你!”左臂一圈,已对准小秃子抓去。春风本早要迎上答话,却被玄灵子打了,一听双方对话,暗叫糟糕,以玄灵子之乖僻,岂能容人如此对他无礼?便是全场的人也都为小秃子危!
不料,正当春风要伸手缓颊的当儿,那小秃子大头一晃,竟如矣一样的躲过玄灵子一抓。玄灵子一抓走空,也不禁微噫了一声!
只见他毫不为意的嘻嘻笑道:“老杂毛!你急个什么?如搬出小秃爷师傅的名头,会吓得你开裤裆,大家乌龟一缩头,岂不没架打了?来!你要动手,小秃爷动脚,照打!”两脚齐上,疾若飘风,快似雷奔,简直看不清他是怎样起脚的?
玄灵子断未想到小秃头身法如此怪异,迫得倒退三步,众人都料到以玄灵子身份,受此窘辱,一定恼羞成怒,突下杀手不可,不料,玄灵子只两掌微扬,小秃子也似一惊,停住了攻势,只两手往胸前一抱,便屹立不动。
只见玄灵子目射异光,不怒反笑:“好小子,敢情是老秃鬼门下!贫道何值出手,等找你那秃鬼师傅算账便了。你不是看打架么?现在他们正有事未了,你且站在一边,看热闹好么?”他吡牙一乐道:“这倒使得!”一板黑脸:“你们打你们的吧!小秃爷坐花观虎斗,好快活!”好怪!也不见他作势,人已飘落在数丈外的一圃繁花上,而且真个是盘膝而坐,却是安若泰山,连花枝都不见摇动一下。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