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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要去哪,不如让在下送姑娘一程?”尹赞还真是热情啊!
我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离这儿不远。您的同伴还等着呢,您忙您的吧。”
那尹赞刚还要说什么,我却发现有一个人,急急忙忙地朝我这边跑来,从身形来判断,那是那塞图!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急忙跟尹赞道别:“我兄弟来找我了,我先回去啦!”说完也不管尹赞如何反应,转身疾步迎上了塞图,半道上截住他,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回走。塞图显然也看到了尹赞,扭头往尹赞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刚想说什么,我先一步开口道:“你怎么出来了?”
“主子,您可让奴才好找啊!” 塞图的口气很焦急,注意力成功地集中到我身上了。
我左右看了看,还好,没有其他人,低声问道:“你出来的时候,没惊动楼上吧?”
塞图摇摇头,我这才放下心来,紧赶慢赶地赶回到那家饭馆的后门时,又嘱咐了一下塞图:“记住,这事只有你知我知,明白吗?”
塞图点头道:“主子放心,奴才明白。”
“哦!对了!”我从怀中掏出那只小穗精心绣了好几个月的荷包,交到塞图手里,道,“给,这可是小穗那丫头特地精心绣了给你的,她不好意思送,今儿我替她送。她对你可是一往情深,你可不要辜负了她呀!”
塞图刚接到荷包时,脸上还泛着欣喜的光彩,待我说完,竟然傻愣愣地要把荷包还给我!
我有些不高兴了,皱眉道:“怎么?莫非你看不上小穗?嫌她只是个丫头?”
塞图连连否认:“不是不是,小穗是个好姑娘,只是……”
我逼问道:“只是什么?莫非你不喜欢她,或者你已有了心上人?”
塞图闻言,呆了半晌,脸颊微微一红,避开了我的目光,道:“没有……只是奴才现在寸功未立,还不曾想过这些。”
我听罢,暗暗松了口气,还以为初次给人做媒就要以失败告终呢,原来这小子是因为事业心重才要拒绝啊!
我把荷包塞回到塞图手里,道:“荷包你先收下,功可以慢慢立嘛,你和小穗的事儿也可以慢慢看,这两者不妨碍嘛!再说了,你总得成家的吧?”
塞图还想张口说什么,我一瞪眼道:“小穗的礼物我是送到了,你要是不想要,自个儿送回去。”
说完,我也不管塞图在那儿愣神,转身抬脚就进了门儿,到得大堂时正迎面碰上这里的小二,他大概是见我去而复返,小愣了下,随即快步走到我身旁悄声道:“姑娘,你怎又回来了?用不用我帮您去报官?”
这世上终究是好人多呀!萍水相逢的店小二竟然如此古道热肠,对我“遭绑架”之事是如此关切。
我忙谢过他的好意,低声道:“还是不用了,这些人武功高强,免得回头连累了你,我还是再找机会吧。”
我一说完,就见这小二警惕地往我身后看了一眼,轻叹了一声,摇头走开了。我回头一瞧,原来是方才还在后头发愣的塞图,这时候跟了上来,像尊大神般地正站在我身后呢。
上得楼来,太子爷的饭终于吃好了,康师傅见到我劈头第一句就问:“你怎么去了这么半天?身子不舒服么?”
“嗯?啊!是有一点。不过现在没事了。”我笑答道。
没想到康师傅如此善解人意,省却我无数口舌啊!
康师傅遣了一个侍卫找了掌柜来结了帐后,我们一行人就出了饭馆。看行走的方向,貌似要出城,于是我问道:“爹,咱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康师傅道:“嗯,是啊?怎么你没逛够?”
我正想说“天还早着,逛会儿再走也不迟”,康师傅的注意力却被一阵孩子的啼哭声吸引了。
循着哭声望去,只见街对面有一对衣衫褴褛,大约七八岁的孩子,正围着一个昏厥的妇女放声大哭。
面对这种凄惨的情形,向来爱民如子的康师傅自是不能袖手旁观了。一探该妇女的脉搏后,康师傅立刻派人去附近的店铺里买了些水啊,粥啊,包子之类吃的东西来,看来这女子是饿昏的。
几个侍卫配合着给这名妇女喂过了水和粥后,这名妇女苏醒过来,两个孩子看见母亲醒来,破涕为笑,高兴地扑上去搂住了那妇女的脖子就不愿撒手。看到这里,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康师傅显得尤其高兴。
那妇女牵着两个孩子,就要跪地道谢,康师傅伸手阻止后,问道:“这位大嫂,听你们说话的口音,似乎并不是本地人士,怎会昏厥在此?”
那妇女闻听此言,神情凄怆,抹了把抹泪道:“其实我本籍是山西代州,这回地震,好好的一个家全都成了废墟,娃儿的爹也被压在了房子底下,咱孤儿寡母实在没办法,只好来这里投奔远房亲戚,谁知道,到了这里才知道,这亲戚早在几年前就搬走了。”
康师傅追问道:“山西那边不是发了赈灾银子了吗?应该还开仓放粮,设了粥棚的,你们在家乡怎么生活不下去呢?”
“呵呵,银子?”那妇女苦笑了一声,道,“听说是一间房给银二两,可分到我手里的只有1吊钱。粮食给了,一个月的口粮,那粥棚里的粥全是清汤见底!可咋活哟!”
很明显,若是这妇女所说句句属实的话,山西那边的官员肯定发了一笔“地震财”啊!依稀记得好像山西的巡抚叫穆尔赛吧,在五台山的时候,这个人还是很强悍的,那次康师傅让他查“赵拔毛”的事情,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我转头看了一眼康师傅,只见他的脸色已经暗沉下来,貌似此次巡视培养出来的好心情已经瞬时被瓦解得支离破碎。
就在康师傅似乎做了个什么决定,将要开口吩咐侍卫的时候,忽见一群衙役呼啦啦地将我们包围了起来,领头的一个捕头模样的人,打量了一下我们这一行人后,指挥道:“全部带走!”
胤礽一听,立刻呵斥道:“大胆……”
可他才斥了一半,康师傅就制止了他,心平气和地问起那个捕头:“这位差官,不知我们犯了什么法,要将我们带走啊?”
那捕头盯了眼康师傅,道:“有人告你们绑架,奉县太爷的令,特来抓你们归案!带走!”
一听这个由头,我心中暗叫“不好”!那个小二也太过于“助人为乐”了!肯定是他为了救我出“虎口”悄悄去报官了!天啊!我怎么算也算不到纰漏会出在这里啊!这要是真被带到县衙,到时候一问,那我可是“在劫难逃”啊!
想到这里,我急忙高声喊道:“差爷,你们肯定搞错了!你看我们的样子像是绑架人的人嘛?”
那捕头回道:“少罗嗦,错没错,回到衙门,县太爷自有公断!统统带走!”
我还想抗议,康师傅却朝我摇摇头,轻声跟我说:“禧儿,没事,咱就跟他走一趟。”
晕,康师傅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我也只好跟着去三河县县衙了!
看看周围一大堆“护送”的衙役的,我心中不禁哀叹:这回真要 “慷慨赴义”咯!
作者有话要说:
☆、对簿公堂
三河县县衙公堂,“清慎勤”的匾额下,身穿七品补服的三河县令端坐于堂上公案后的高背椅上——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一张国字脸,面容清瘦,看上去颇有正气,那三班衙役则分立两旁,手执竹杖,这气氛还真是肃穆。
一进公堂,我就看见了那饭馆的店小二——此时他是原告。他一看见我们进入大堂,就兴奋地跟县令指认说:“张大人,正是这些人绑架了那个姑娘!”
我自然知道他说的“那个姑娘”指的就是我,可因这时还有那位年轻的寡妇也在呢,别人自然分不清,一时间其他人的脸上的神情大都属于“摸不着头脑”类的,胤礽格外地激动,他是太子之尊,平时别人拍他马屁都来不及了,何时曾受过这样的指控,于是破口骂道:“你竟敢血口喷人,那母子仨是我们救下的……”
康师傅却是神情坦然,止住胤礽的话头道:“不可放肆,人都说三河县的县令张鹏翮大人是‘张青天’,我们未曾做任何作奸犯科之事,他自然会还我们公道的。”
我心虚地往康师傅身后躲了躲。说实在的,我很想让那个小二立刻撤诉,可问题是我要怎么说啊?大喇喇地走过去?怎么想都不妥当。唉,我很想逃跑,这场“官司”最后的输家不用说,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按说,见官是不能不下跪的,可康师傅说这堂下所有人皆是“有功名”在身之人,不能下跪。那县令看上去也是个颇体恤百姓之人,竟也允许那小二,我,三个孤儿寡母不用跪。
“蒋大发,你状告罗三绑架,有何凭证?”县令张鹏翮开始询问起案情,他所称的“蒋大发”便是那店小二。
蒋大发躬身道:“张大人,是那位姑娘亲口告诉小的她遭人绑架,让小的帮她脱逃,小的也亲眼见到罗三派人跟着那位姑娘,后来还将那姑娘抓了回来。”
张鹏翮问;“你所说的姑娘是哪一位,可在堂上?”
蒋大发转过头在我们这堆人里搜寻了会儿,指着我道:“就是这位姑娘,站在罗三身后的。”他这么一指认,惹得我四周围的人都对我投来讶异的目光,康师傅则脸色微变,那两道锐利的目光“嗖”地就直探了过来,我心中顿时“瓦凉瓦凉”的,僵硬地朝康师傅咧了咧嘴,轻声解释道:“是……是那个小二听岔了……”
我还没跟康师傅解释完,就听见那张鹏翮大声说道:“罗纯禧,上前一步答话。”我看了一眼康师傅,康师傅竟然也没有任何表示,我只得出列,去应对张鹏翮的质询。
张鹏翮一本正经地问道:“罗纯禧,蒋大发所说可是事实?你是否遭人绑架?”
我清了清嗓子,答道:“张大人,其实这件事是个……误会!”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首先惊的就是那个蒋大发,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对我道:“姑娘你是不是害怕那些歹人所以才这样说的?其实你不用怕,尽管告诉张大人,张大人会为你做主的。”
天呀,这蒋大发的心肠未免也太好了,倒是很能为我着想。康师傅大概是出生后第一次被人称作“歹人”。他老人家刚刚的脸色就已不怎么好,蒋大发这么一说无异于火上浇油啊!我等会儿的下场更“堪忧”了。
那个张鹏翮听罢,盯了一眼康师傅后,竟然也对我说:“罗纯禧,你莫怕,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本官自会替你秉持公道。”
我心道:还让我莫怕,一会儿你要是知道了现在站在堂上的这些都是什么人,我看你怕不怕。
公堂上一阵静默,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我的身上,我转头看了一眼,康师傅丝毫没有要伸援手的意思,整一个“我看你怎么办”的表情,胤礽那小子自然是幸灾乐祸了。
我又一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蒋大发,这位善心人士不断的跟我微微点头,鼓励我“如实告发”。
真是一团乱,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妥当了。要是说这是一场误会,是我跟小二开玩笑的,搞不好有可能会落个“戏弄公堂”的罪名。其实最好是跟这个县令亮明了身份,估计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可是康师傅迟迟不动作,我不能赶在他前面亮啊!今天真是栽到家了。
“罗纯禧,你可确实姓罗?” 张鹏翮主动发问了。
唉,也没其他的折了,不如就实说了吧。若是真判我个“戏弄公堂”,康师傅真能袖手旁观?于是我回答道:“我的确姓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