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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呼唤:“永绶,是额娘啊,你开开门呐……”
回答她的是静默无声。
马氏又继续唤道;“永绶,你听我说,阿玛和额娘这也是为了……”
马氏的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砰——哗啦”,显然是永绶狠狠地扔了一件什么东西在砸在门上,然后掉在地上摔碎碎了,随即传来永绶气急败坏,声嘶力竭的吼声:“走走走,都走!除非斯若回来,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见你们!”
“永绶……”马氏伤心地抹起了眼泪。“为了那个女人,你……你连额娘都不要了吗?永绶?!”马氏说到这里抚着额头,身子往后颤了颤,我和精格福晋忙上前几步搀住她,齐声问道:“五婶,(福晋),您没事吧?”
马氏站稳了身子,凝了凝神,一眼瞧见了我立马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握住我的手道:“大公主,您快帮我劝劝永绶,这孩子是着了魔了,连阿玛和额娘都不要了,他……”
“五婶,您别急,事儿我都知道了,我来跟永绶说。” 我又对精格福晋道,“小五婶,您和五婶都先回房歇着吧,这大雪天的,可别冻出病来。“
“是啊,姐姐,大公主说得对,妹妹陪您回屋吧,永绶平日最听大公主的话,一准儿能说动他,您就放心吧。”精格福晋也在一旁帮腔。
在我们的劝说下,马氏和精格福晋领着一拨人离开了小跨院,我拍着门板开始叫门:“哥,我是禧儿,我来看你了,你快开门呐!”
我这个妹妹比马氏的面子稍稍大了那么一点,永绶没有沉默不语,也没有暴跳如雷,只是很淡然地道:“禧儿,你如果也是来说服我放弃斯若的话,就别白费力气了。”
“哥,你先开门!” 我没有正面回答永绶的话,决定先诉诉苦让永绶的心软一软。“哥,你也知道,我出来一趟不容易,这回为了给你治病,我可是背着皇阿玛远赴江南去给你请来了名医,为此,我还被皇阿玛责打了一顿,可怜我手都被打肿了,还被罚禁足一个月!虽然很疼,这一个月过得也很痛苦,可我一点都不后悔,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哥哥,能从鬼门关把你抢回来,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哥,你开开门好不好,让我看看你,一个月没见了,难到你都不想我吗?我还是不是你妹妹呀?哥……”
就在我又想拍门的时候,就听“吱呀”一声,永绶开了门,望了我一眼道:“进来吧。”
“哥!”我满怀欣喜地喊了一声,亲亲热热地挽着他的手臂一同进屋去。待小穗将刚才马氏贴身丫头交托的食盒放在桌子上退出去以后,永绶立刻关切地道:“手怎么样了?快让我瞧瞧!”
“现在能看出什么来呀,都过了那么长时间了,当时可肿得跟馒头似的,疼死人了!”我一边继续夸张伤情以博取永绶的同情心,一边从食盒里拿吃食。“你可不知道,那时候皇阿玛发的是如假包换的‘雷霆之怒’,吓死人了!要不是念在我是为了救你,他就要对我动家法了,那可就不是禁足一个月,而是趴床一个月了!”说话着,我将燕窝粥递给永绶,可怜兮兮地道,“哥,看在我为了救你受了这么多苦的份上,你就把这碗燕窝粥喝了吧,好不好?”
迟疑了一下,永绶接过粥碗,拿起调羹,一勺一勺地开始进食。看来他是真饿了,一碗粥,没用多久时间就吃完了。小穗进来收拾了下桌子退出去之后,永绶就对我下了逐客令:“禧儿,我粥也喝了,你也看过我了,该回去了,要是让皇上知道你又到处乱跑,又该骂你了。”
“不急不急,我这回是从三姑婆那儿过来的,晚点儿回去没关系。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了,咱兄妹俩可得好好唠唠!”我笑呵呵地道,把椅子往永绶这边挪了挪。
永绶用警惕的目光看了看我道:“如果你是帮阿玛和额娘游说的,还是趁早省点力气。”
“唉!”我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右手撑着桌子托了腮帮子,作愁眉苦脸状,跟永绶倾诉,“我都搞不定我的皇阿玛,谁有力气帮你的阿玛和额娘啊?”
“怎么,你又犯了什么事儿,惹到你皇阿玛了?”
“那倒没有!”我撇了撇嘴,哀怨地望着永绶道,“哥,你说皇阿玛是不是看到我特讨厌呀?”
“你怎么会这么想?谁不知道你是皇上的‘第一宝贝疙瘩’?连太子私底下都嫉妒你呢!”永绶果然上了我的套,反过来开始安慰我。
“切,才不是呢!”我反驳道,“要真是这样,那这回我去江南请医救你明明是对的,为什么他还要责罚我?不但如此,连班第都因为帮了我而挨了三十下板子呢!”
“那是你误会皇上啦!”永绶很耐心地跟我解释,“你不知道,江南一带比较危险,听人说前明余孽就隐居在那边,你这样贸然前去,万一被人知道了身份是很危险的,皇上处罚你正是因为太疼你了,怕失去你,要是当时我还醒着,也绝对不会同意你去江南的!”
“是吗?真的像你说的,皇阿玛是因为疼我才要打我?”我质疑。
“当然是!”永绶非常肯定地点头道,“ 虽然表面上蓉玥最跋扈,皇上管你管得最严,但这却恰恰说明皇上最疼你,反而对蓉玥不像对你那么上心,这一点我这个旁观者看得最清楚。‘可怜天下父母心’,好妹妹,听哥一句,你就别总是跟皇上对着干啦!”
“哥,‘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也别跟阿玛和五婶对着干了行不?”终于等到永绶自己说出了关键的一句,我及时地将话头拐了个弯,绕回到了今日的主题上。
永绶愣了一愣,才明白过来,我跟他弯弯绕了那么一大圈,其目的还是为了“说服”他,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我和他的角色有点错位,一直都是他在变相地“说”他自己。
“哥,阿玛和五婶不同意你娶斯若,那也是为了你好啊!你是他们最疼爱的儿子,他们不会害你的!你就听我一句吧,啊?”
永绶的脸色瞬间罩上了一层淡漠,冷冷地盯了我一眼,起身道:“门在那边,大公主慢走,不送。”
“哥!你不要这么固执嘛!”我挡在他的身前,急道,“那个斯若,她到底哪里好,就值得你那么迷恋,那么放不下,甚至连父母都不要了?”
“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她,就因为她是个唱曲的,是贱民!”永绶忿忿不平地道,“可是我不在乎!她知书达理,聪慧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世间少有的才女!比那些所谓的千金小姐不知好多少倍!她虽然卖艺,可从来不卖身!我一定要帮她赎身脱籍,这辈子我非她不娶!”
“哥!你先别激动,听我说。那个斯若的确是个才女,但是,你所知道的还不够全面,想必她也不曾坦诚相告,今日我来的目的之一,就是在你的面前还原一个真斯若。”
“什么真……‘斯若’?”永绶皱了眉,一头雾水的样子。
我笑了笑,硬拉着永绶重新坐了下来,将‘斯若’二字的来历,沈宛的真正出身,她跟纳兰容若之间的关系,她跟明珠家的“夺子纠纷”向他一一道来。
永绶听罢,微微张了嘴,傻愣了半天,似乎失了神。我见状忙趁热打铁:“哥,你看,这个女人连这些都不跟你说,显见她对你的不坦诚,你又何必为了这么一个女子,伤了阿玛和五婶的心呢?”
“斯若……斯若她肯定是有苦衷的,对,对,一定有苦衷的!”永绶的魂似乎终于还了回来,猛地起身,带着些许癫狂喃喃地道,“我,我要去找她,去找她问个清楚!”随即往房门的方向奔去,迅速开了门,蹿了出去、
“哥,哥,你冷静点儿,你快回来!”永绶的力气和块头都比我大,我拉都拉不住他。门外的塞图大概也没想到永绶会突然从房里蹿出来,一愣之后,急忙追将过去,在院子里拉住了他。永绶也是有功夫的,加上他刚大病初愈,塞图不敢使全力,又叫上了其他三个跟着来的侍卫来帮忙,就这样,四个大男人一起动手才把永绶扛回了房间。
“你们都给我让开,听见没有?让开!”永绶很不甘心地朝拦在他面前的塞图等四个侍卫又吼又打又踢的。
“哥,你病才刚好,外头又下着大雪,还是在屋里好好呆着吧!”我在一旁劝解,“就算你去问,也问不出什么的!”
没想到,永绶对沈宛竟如此一往情深,情毒中的真不轻。我都把真相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了,他竟然还心存幻想。
“我一定要去找斯若,一定要问清楚!”永绶声色俱厉地朝我吼道,“纯禧,你快让他们让开,听见没有!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哥,拜托你理智一点好不好!你就是去了,能问出什么?”
“你们都让开,让他去!”冷不丁的,常宁的声音忽然在房门口响起。
我回头一瞧,只见常宁披着大斗篷,身穿朝服,正满脸怒容地瞪视着永绶,身后跟着几个侍卫。
永绶这回见了常宁也不像往常有些怯意,竟然也是傲然挺立,毫不畏惧地瞪视回去。
“叩见恭亲王!”塞图领着其他四个侍卫给常宁见礼。
“五叔!”我唤了一声,正欲上前化解这父子间的眼神大战,却忽见常宁身后闪出一个人来,对着我和永绶盈盈一拜道:“民妇叩见大公主,小公爷!”
☆、167王府风波
“斯若!”永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一脸的惊喜,几步上前将沈宛扶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和沈宛二人,我;常宁还有其他的侍卫都成了摆设。
“斯若;斯若;你终于回来了;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再也不!”永绶紧紧地拥着沈宛;口气坚决得很,似乎在对他自己说;又像是在跟在场的所有人宣告。
“小公爷……”沈宛看来在感动之余还是有些顾忌,轻轻挣扎了一下,但挣不脱永绶的紧拥。
“斯若姑娘……”常宁微皱了眉,不悦地望着拥在一起的永绶和沈宛。
沈宛想要从永绶怀中挣脱出来,可永绶却偏偏抱的更紧,就是不撒手,似乎没听到他阿玛的话,还自顾自地用手臂圈着沈宛,对她信誓旦旦地道:“斯若,你听好,我永绶这辈子娶定你了,谁也拆不散我们!”
“小公爷……”沈宛心事重重地开口,永绶却伸出食指盖住沈宛的唇,继续道,“你放心,我只要你一个,决不会像某些王爷一样,不停地往府里塞小妾!”
永绶这刺激也太过了点儿,常宁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句“放肆”,我见状忙挡在常宁身前劝慰:“五叔,我哥他大病初愈,心绪不宁,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常宁紧皱着双眉,满脸怒气地瞪着永绶,永绶却看也不看他,眼里似乎只看得到沈宛。
“王爷!”沈宛终于跪了下来对常宁道,“请王爷息怒,也请王爷放心,民妇虽只是一介妇孺,但向来言出必行,请王爷先移驾!”
常宁的目光移到沈宛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就牵了我的手道:“禧儿,咱们走。”
“哦,好!”我答应着,跟着常宁出了院子,给那一对纠结的恋人让出了空间和时间。
常宁带着我去了他的寝殿,换了一身便服后,心气似乎平顺了些,开始把话题转到了我身上:“禧儿,你今儿怎么到这儿来了?跟你皇阿玛说过了?”
“嘻嘻,阿玛,这就是‘琴鱼茶’吧?还有小鱼游来游去,太有趣了!”我兴致勃勃地岔开了话题。
“禧儿!”常宁又唤了我一声,我不得不把目光从茶盏上移到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