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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一定!”我笑答道,心中却想:八成是见不到了,即使去了钱塘,谁知道你住哪儿啊。反正是萍水相逢,不见也罢。
王和均又跟我作了一揖,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殿门。我含笑,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山门外。别说,这个人的背影还是很好看的,身姿挺拔,步履轩昂,要是别那么书生气十足,就完美了……
“主子,主子!”小穗忽然伸手在我肩上轻拍了一下。
我回头,嗔道:“干嘛?”
小穗看了看山门外,又看了看我道:“这个什么王少爷,好像读书读多了,傻不拉几的,一点儿都比不上班第台吉!”
“说什么呢,扯上班第干嘛?真是!”我轻斥着小穗,心里却似乎有那么点点心虚。
“奴婢是看主子你刚才看那人的样子,有点儿魂不守舍的,还以为……”小穗低着头,表情有点儿委屈。
“以为什么?”我瞪了一眼小穗,戳了一下她额头,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花痴’呀?”
小穗一听我这话,似乎松了一口气,满面笑容地道:“嘿嘿,不是就好!”
“死丫头,敢挤兑你主子,看打!”我说着作势要打小穗,小穗这丫头知道我是跟她开玩笑,拔腿便跑。我们俩的追打,顿时引起庙内无数善男信女的侧目,于是我们只得跑着跑着,跑出了项王庙。
我们在附近晃了一会儿,欣赏了阵山水之色,又在宿迁城里逛了逛街,感觉有些饥肠辘辘的,便领着小穗,塞图他们,找了一家门脸儿还不错的酒家,打算进去饱餐一顿,外加歇歇脚。刚抬脚迈进了这家叫做“一品楼”的大门,小二迎了上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招呼,我竟然就听见有人很热情地喊:“晨曦兄,晨曦兄!”
作者有话要说:
☆、再逢一品楼
我循声而望,在大堂临街靠窗的一张桌子旁,发现了一脸阳光灿烂,正不停朝我挥手的王和均!人生何处不相逢,看来刚刚在项王庙,我真说对了!
小穗在一旁小声嘀咕道:“怎么又是这个酸秀才!”我闻言,盯了她一眼,她才悻然闭嘴。
我跟塞图低声吩咐道:“你们先去找个位子坐下,我去打个招呼就来。”说完,就朝王和均所在的桌子走了过去,也不管小穗脸上尽是不满之色。
“晨曦兄!真是相请不如偶遇!来来来,我跟你介绍……”王和均说着指着他对面的一位身着褐色夹袍,皮肤有些黑,看上去满面尘霜的男子,道,“这位是我师兄,陈璜,字天一,人送外号‘陈河伯’,呵呵。”
“欸,一鸣,你就别取笑我啦!”陈璜笑着摆了摆手,面露赧色。
我朝陈璜礼节性的拱了拱手道,“陈兄!”
王和均又跟陈璜介绍我,“这位是罗晨曦,就是我刚跟你说起在项王庙吟释灵一那首题诗的少年公子。”
“哦,罗公子,幸会幸会!”陈璜跟我抱了抱拳,道,“刚还听一鸣说起,在项王庙碰到了一位少年才俊,果不其然,确实气度非凡呐!”
“哪里哪里!”我口中谦虚着,心中却着实受用万分,还从来没被人夸过是“少年才俊”呢!
寒暄终于至此结束,王和均和陈璜都坐了下来,我则准备撤退了,“兄来兄去”,兄得我舌头打结!反正帅哥在此,远观也是一样的嘛。
于是,我回头找了下小穗和塞图,发现他们俩已经在不远处找了张桌子坐下了,便抱拳对王和均和陈璜道:“家人还在那边等我,在下就不打扰二位故友重聚了。”说着我便举步欲走。
陈璜却热情地挽留道:“欸,晨曦小兄,难得今日新朋故友齐集一堂,不如与我和一鸣一道坐了,我们仨把酒言欢一番如何?”
王和均也道:“是啊,晨曦兄,在项王庙之时,你我可是曾说过,若能再次见面,定要好好畅谈一番的,你怎好就此离去?”
“这……”我有点为难,细想想,在项王庙时,我好像还真答应过那样的话!可那个时候,我哪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面的?还以为“萍水相逢,此生无期”了呢!
“小二!”王和均忽然把小二叫了过来,掏出了几个铜钱塞在他的手里,指着小穗和塞图所在的那桌道,“那两位要好酒好菜招呼着,全算在我账上,可别怠慢了!”那小二一见有外快拿,立刻爽快地答应着殷勤地去伺候塞图和小穗了。
看不出来啊,这王和均看上去一副“书虫”的样子,没想到还挺懂人情世故的!
“晨曦兄,你的两个随从也已安排妥当,就别再顾虑了,赶快坐下来吧!”王和均催促道。
“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两位兄台稍候,我去跟我的两个家人说两句话就过来。”我跟王和均和陈璜抱了抱拳,就走向小穗和塞图所在的那桌。
小穗一见到我,头一句就是:“主子,你真要跟那个酸秀才一起用……用饭?”
我瞟了小穗一眼,道:“怎么?我跟谁一起用饭还要你批准不成?”这丫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干嘛对那个王和均有那么大的意见?她不是一向“花痴”么?这回这么大个帅哥当前,她竟“视而不见”?
“主子,那个王公子……还是小心些的好。”塞图看了一眼王和均,提醒道。
“一个儒生,手无缚鸡之力,你又紧张个什么劲儿啊?”我边道边心中暗叹:塞图的“职业病”真是严重了,看谁都像坏人。“你看他像是对我有什么恶意的匪徒吗?”
“那倒没有。”塞图摇了摇头,“不过……”
“不过什么,别唧唧歪歪了。”我掐了塞图的话头,道,“就算那俩是坏蛋,你,加上坐在那边的三个,还有外面的两个,这样还对付不了的话,那你们也忒丢脸了。”
我这一阵抢白,呛得塞图和小穗都哑口无言。
“菜来啦!清炖黄河鲤鱼!”小二满脸堆笑地一阵高喊,将一个菜盘端上了桌子。“几位请慢用!”
我看着小二离开后,对塞图和小穗道:“好啦,你们都甭瞎担心了,我吃了饭就马上回去,不会有什么事儿的。不吃白不吃,你们二人也好好享受这顿美餐吧!哈哈,我过去啦!”
说完,我朝已经双颊绯红的小穗眨了眨眼,转身向王和均和陈璜所在的那桌走过去。
“二位久等!”我客套了一句,终于安坐。
“哪里哪里,都是朋友,不用如此客气。”王和均笑道。
“说得好,既都是朋友,那二位就不要再晨曦兄,晨曦兄地称呼我了,论年纪,你们还都比我年长,就叫我晨曦吧。”终于抓着个机会,可以摆脱“兄来兄去”,可便扭死我了。
陈璜“呵呵”笑了声,赞道:“好,晨曦果然是性情中人,我也烦这些繁文缛节!那我们就直呼其名吧。一鸣,你也不要再假装斯文啦!哈哈! ”
王和均爽朗地哈哈一笑,又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几年不见,你的嘴巴怎么还是这么不饶人?你那位上司胆子也是够大,居然还能用你到今日!”
“你看你看,原形毕露了吧!”陈璜“呵呵”笑着反击。
这两个人刚刚还是彬彬有礼的样子,瞬间却忽然“互相攻击”起来,着实让我看的有些目不暇接。
陈璜大约是见到我有些发愣,跟我解释道:“哦,晨曦,我跟一鸣这样说惯了,你可别介意。”
“不会不会。”我回过神来,笑道,“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如此说话,可见你们之间的情谊很深厚,我羡慕倒是真的。”
“知音,果然是知音!”陈璜望了一眼王和均,又望了一眼我,举起酒杯道,“今日能结识晨曦你这个朋友,是我陈璜三生有幸,来,我先干为净!”说着,一仰头,一“咕咚”,他手中的杯子就见底了。
眼见得陈璜如此豪迈,我心里不禁有些发颤:我的酒量可有限,照这种喝法,一会儿估计就回不了行宫了。
正当我有些发愁的时候,王和均对我道:“呵呵,晨曦,陈璜是个酒鬼,酒量大得很,一般人可比不了,你就随意吧。”这简直又是一次雪中送炭呐!
陈璜望了一眼王和均,“呵呵”一笑也道:“这个,一鸣倒是没说错,晨曦,你随意。”说着他又径自倒了一满杯,“咕咚”一声,又下去了。
我朝王和均感激地一笑,端起杯子闻了闻,一股醇香扑鼻而来,的确是好酒,便小啜了一口,不料这酒还挺烈,就这么一小口下去,那酒劲儿就直冲脑门而去!我不禁朝陈璜投去一个佩服的眼神!这么烈的酒,他却喝的这般自在,不愧是“酒鬼”!
陈璜连喝了三杯,才心满意足地停歇下来,夹了口菜,问王和均:“对了,一鸣,此次你能在宿迁待几日?正好靳大人也在,你就去见见他吧,他可跟我提了多次了。”
王和均淡然一笑,道:“我不会去的,你就别白费心机了,我这人素来闲云野鹤惯了,受不得那些束缚。”
“唉,我是可惜了你的满腹才华啊,单单在治河这件事上,你就有那么多的想法,为什么不把它用出来,造福于民呢?靳大人现在是求贤若渴,如果……”
“酒鬼,你要是再提这个,我现在立马就走!”王和均打断了陈璜的话,口气很有些不悦。
“这个……你们说的靳大人,是不是河道总督靳辅靳大人?”趁着这两人处于短暂的冷战期,我提出了旋绕在心头多时的问题。
“正是,怎么,你认识靳大人?”陈璜的神色有些惊喜,王和均也有些好奇地望着我。
我微微一笑道:“怎么会呢?我只是听人说起过罢了。听说自从这个靳大人上任以来,河道比以前畅通多了,水患也有所减少,可见他确实是在为民办事,算是个好官儿吧。”
“是啊,靳大人为了河道的事,日日宵衣旰食,人也憔悴得多了!”陈璜说着竟感慨起来。
“听你的口气,好像跟靳大人很熟识?”其实,我这样问陈璜,只是为了确认一下罢了。因为我依稀记得,靳辅手下有一个水利高参也叫陈璜。
王和均调侃道:“他要不熟,就没人熟啦,‘酒鬼’是靳辅手下的第一幕友,那些治河方略可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陈璜很认真地道:“你可别把功劳都往我身上推,那治河方略是你和我一起研究了多少年才研究出来的。凭我一人之力,是万万想不出来的!” 说到这里,陈璜似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跟王和均道,“哦,对了,你上回信中说到,可另开一条河与黄河并行以使漕船避开黄河一百八十里的险段直入运河,这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好好研究一下?”
“你提起这个,我倒想起另一件事。”王和均忽也严肃起来,皱着眉道,“我来的时候,发现河堤上种了很多柳树是怎么回事?你难道没跟你的靳大人说,堤坝上撒草籽可以加固,但不能种柳树吗?否则一到汛期,柳树被风连根拔起会导致堤坝决口的!这不是拿人命开玩笑吗?”
陈璜的眼神一暗,郁闷地饮尽了一杯酒后,怏怏不乐地道:“说了,靳大人也上过奏疏了,可皇上又不知道听了谁的话,下了圣旨,非要栽上柳树。唉!”
晕,想不到英明的康师傅竟然也有犯糊涂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心虚,就夹了一条银鱼吃了起来,以掩饰自己的窘迫感。
王和均冷笑了一声,道:“好了,我们还是别说这个了!既然我们在项羽故里,就不如来说说这个西楚霸王吧。”
“好啊好啊!”我点头表示赞同。面对这佳肴美酒,总说治河的话题,也太沉重了。
“晨曦,那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