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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没办法,我很挑人。局长是有推荐几名擅长处理文书的人给我,可是他们无法通过我的面。抱持宁缺勿滥的原则,我就暂时独立支撑大局喽!」靠着其中一张桌子,他一眨眼说:「现在不一样了,有你的帮忙,我想我可以从繁复罗唆的文书工作中脱身了。
无言以对。不喜欢文书工作的,又不只有他范姜天佑!
「喏,我帮你列了张清单。你就按照着上头的项目一样样地完成吧。」递出。
快速浏览过一遍,全是些不怎么重要的琐事。从买咖啡到添购卫生纸、制作各式各样的表单之类,全是些打杂的工作。
范姜天佑在打什么算盘,和平已经心知肚明了。行,他可以帮他打杂、帮他处里公文,反正都被调到这单位了,上司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即便是苦难重重的考验,和平也有信心撑过。
但…绷着脸,武装自己的心,和平道:「我想跟你把话说清楚,范姜先生。」
「不喊我殿下,也不许叫我范姜先生。你这种叫法简直像在叫我爸爸。」天佑掀起一边眉,道。
「好吧。」和平从闪如流地说:「组长,我不知道您做这样的安排是出于我们过去的交情,或是您信赖我的能力。如果是后者,我会尽力工作,不让您失望。如果是前者,我们已经很久未曾见面了,人是会成长、会改变的,您最好把我当成是个测底陌生的下属,不将私情涉入,这样我们比较容易相处共事。万一您做不到,那么我会尽快提出调职申请,尽速离开您的单位。」
歪着头,镜片后的双眸滴流一转。
「您能作得到吗?」见他不回答,和平只好再问一遍。
环起手臂,之着下颚,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的天佑,静默了数分钟之久。「你一定还在记恨吉伯的事吧?和平,你太小家子气了。」
他说中了。和平死鸭子嘴硬地回道:「吉伯的事,你不说我早忘记了。」
「你自己知道我有没有说对。」天佑拍拍屁股说:「既然这么久了你还这么不服气,那我就带你去见吉伯好了。」
「我不想见。」
天佑微笑着说:「不要忘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下属。首长说什么,下属可以不听吗?」
这个公私不分的恶魔!
和平不懂,天佑坚持他必须去和「吉伯」碰面,是为了什么?他一点儿也不想和那个令他尝尽失败滋味,间接造成自己离开天佑的「东西」见面!
四、
Q:「吉伯」是何许人也?A:它根本不是人。
爱真是奇妙,它让少年的一颗心,在胸中跳起轻盈的凌波舞,它让少年有天下无敌的错觉,它让世界都变成无数粉红色泡泡堆积的美丽世界。现在的他,无论要迎接何种挑战,他都有信心可以成功过关。
超人身边有露薏丝,卜派身边有奥丽薇,米奇身边有米妮,他游和平的身边则有……范姜天佑。
堆砌再多的赞美与惊叹,也无法描写出他酡红嫩脸的美丽于千万分之一。
急促的呼吸渐渐和缓下来的情人,半合着眼好似要睡着了,而少年无法餍足地伸出手,拨开他被汗水濡湿的额海,在他细瓷光滑的前额上,以双唇膜拜地印下甜甜一吻。
自已真是何德何能,竟能为他所爱?少年作梦都不敢相信,他会将宝贵的第一次交给自己。
但,这并非做梦。他炙热地、紧窒地包容着自已,柔软地迎合自己狂放而失控的笨拙举动;他嘤嘤细喘的撩人声音、苦闷皱缩着眉、每滴汗水发出的香气,每个片段都烙在少年的脑子里,永远不会忘记。
「嗯……好热……去把冷气打开。」
是、是,毕竟始作俑者是自己,是自己害他躺在那儿动都不想动的。
冷风呼呼地吹开热气。少年再度回到床上,正想拥他入怀,享受温存时光,他又抱怨地说:「好渴。」
好、好,要喝水是吧?少年起身走到起居室,从迷你型冰箱中取出一瓶矿泉水,倒进玻璃杯中,端给他。
咕噜噜地大口喝下,他哈地吐出愉快的叹息,以手背擦擦嘴角。
少年微笑地取走他手上的杯子。「还要吗?」
慵懒地摇摇头,他躺回床上,若有所思地说:「还是你的分数高一点。虽然你们带给我的愉悦程度不分轩轾,但在这种时候你可方便多了。吉伯可以忠实地执行我的命令,可是它无法自动自发地为我做些什么。」
吉伯?
内年猛地想起在这之前,被他引开注意力而忘了提着重要问题。吉伯是谁?是自己未知的情敌吗?可是他身边若有这样一号人物,为何自己到现在都没见过他?
「唉,好想念它喔!真不该将它留在乡下的。可是就算带它到台北来,它也没机会大显身手。」
够了!少年猛烈地妒忌着这个名叫「吉伯」的家伙。凭什么他可以让他念念不忘地挂在嘴边?
一把扣住他的双腕,少年忿忿地将他压在床上。「那个叫吉伯的,是谁?叫他出来跟我见一面!」
「……你见吉柏要做什么?」清澈的眼,困惑地眨巴眨巴。
「做什么?当然是告诉他,他已经输了,你选择了我,所以不许他再靠近你!」
「啊,你说反了,它从来没靠近过我,都是我去找它的。」笑道。
一支特大号冷箭穿心而过,少年还以为会当场倒毙!以尚存的一息,伸出颤抖的食指,抖抖抖地指着他说:「你,难道以后还打算去找他吗?你都已经有了我,怎么可以劈腿!」
抓抓后脑勺。「 ,我是想继续找它没错。从小到大吉伯都跟着我,而且它还是花了大把钞票买下的,我怎么可能冷落它呢?我认识你才两年多,真要说劈腿的话,你才是我背着吉伯偷偷见面的新欢。也就是说,你是小老婆,吉柏才是我的大老婆!」
我晕。「你不能不要去见他吗?我无法容忍和别人分享你!」
「别人?吉伯又不是人。」
少年愣住了。「不……是……人?」
「硬要说他和你有什么地方一样的话,你门两个都是我的玩具。」他拍拍呆若木鸡的少年的脸颊。
「玩……」我的老大,自己连「玩伴」都称不上,完全没被当成「人」看吗?
他还未发现少年的「异状」,继续说:「你大可安心,吉伯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一定能和你相处得很好,你根本没必要吃吉伯的醋。」
问题已经不在哪里了!少年咬咬牙,皱着眉头说:「你说你非常喜欢我,结果只是把我当成心爱的玩具看吗?」
「嗯,当然。你是我最宝贝的玩具之一。」
没有留给少年任何自圆其说的转圜空间,无心的一句话彻底践踏了少年的爱。少年以为他与自己相爱一场,没想到这场相爱从一开始就是误会。况且……在「玩具」之列中,他还不得不和其他玩具共享「主人」的宠爱。
「你说最宝贝,但我并不是唯一。」少年自暴自弃,自我嘲讽地一笑。
「因为我不可能丢掉吉伯的呀!除非它坏掉了,那当然另当别论。」迟钝的他摊开双手,无奈地耸耸肩。
没什么话好说了。
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他已经渐渐觉悟了。
少年可以容忍他把自己当成跑腿的、打杂的,甚至当成出气筒都没关系,谁让少年喜欢上他嘛!但是,好歹他也得给少年留点尊严与情面,千不该万不该将他与「东西」并列!
自喜喜欢的人,居然不把自己当「人」看!不只如此,自己在他心目中还仅是众多玩具之一,他连丢开其他玩具,使自己成为他唯一的玩具都不肯答应。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少年情何以堪?少年的尊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我爱你。
爱,可以使我做你的超人。
可是你不能以「爱」为名,要我做个没种、没尊严、没人格的「东西」,范姜天佑。
少年决定了,要带自己流血不止的心,离开。以行动告诉他,吉伯一辈子也不会主动离他而去,可是他游和平不同。他还有这双脚,可以选择转身就走,拒绝再做任何人的玩具。
●●●
「喂,姓范的,你等一下!」
追着走在前头的范姜天佑,和平本就老大不爽的心情,被他火上加油的提案,搞得火气更盛。平常的他绝不会冲口而出的话,这会儿全冒出来了。
「姓范?你在叫谁啊?」停下脚,转过头的男子,出人意表地微笑着。
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他,和平当然知道自己采中地雷了。但,那又怎样?总之今天他要展现出男性气魄,绝不再被天佑压得死死的!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你以为我在叫鬼啊!」
哼地轻扬一边眉毛,范姜天佑浑身的态度都在诉说「你的胆子倒是长大了不少」。慢慢地踱回到和平的面前,通常是由上而下睥睨目光,碍于身高差距,天佑只好由下往上地瞄过去。
「一、这里并没有一个『姓范的』,只有姓『范姜』的。二、别忘记,现在我是你的首长、你的组长、填写你年终考绩的人,不正确的态度,可会给你惹来不怎么样的评价。你想跟自己的荷包
过不去,我会很热意地成全你。」
都什么时候了,谁还管考绩?!和平要是能变出纸笔,绝对会马上丢出辞呈!
「看你不知反省的脸色,那我再提醒你一点好了。警大出来,服务未满六年就辞职,可是得吐出国家栽培你的金钱。而且你占据了一个名额,浪费社会资源,你对得起纳税人,对得起那个因你而落榜、说不定会是个好上你千百倍的刑警人才的无名小卒吗?」
同理可证,范姜天佑也不是今天才认识和平的。这句话有效地让和平的脑子稍为冷静了点。
「再给你一次机会。正确地说一次,刚刚那句话。」俨然是小学老师在教育低年级的孩子。
不情愿的和平,意兴阑珊的开口:「『喂,姓范姜的,请你等一下。』」
你看,「姓范姜」三个字多拗口啊?「范姜」简略为「范」,喊起来简洁明快多了!和平在心中碎碎念着。
「你很不服气吗?那么,我嫌你的『游』字难写,以后我就简略地写成『水』。你就易改名为『水和平』,可好?」
光想像印着「水和平」的公文被送往各局处,和平就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道歉。是我不对。」
没有争论的空间!这次完全理亏了他,再一次于他俩的唇舌之争上吃了败仗。积累计算过去唇枪舌战的战绩,和平全败N场,平手、胜利场次挂零。怪不得天佑会成为「谈判」专家,从某个角度来看,这根本是他的天职嘛!想在言语上驳倒他,和平得向老天爷换一根新舌头才有可能。
事情解决,神清气爽的天佑点点头。「走吧,吉伯还在等我们呢!」
「所、以、说!」和平这回抢得先机地拦住他的去路。「我叫住你就是要告诉你,就算你是我的上司,但你挪用上班时间处理私事,我就有拒绝的权利。你不能够公私不分!」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吉伯现在可是我们工作上的帮手。」绕过他,天佑并未搭电梯下楼,反而走向安全梯往上爬。
和平绝不相信,区区一个「玩具」能为他们的工作派上什么用场。即使它是个机器人好了,他能代替人去谈判吗?
在推开往楼顶平台的安全门之前,天佑神秘兮兮地一笑。「准备与吉伯相见吧,和平。」
一股强风灌了进来,吹乱了和平的发,他目瞪口呆地直视前方。
不可能,这一定是他眼花了!停放在平台的「那个东西」,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