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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就被他从后面箍着腰抱了起来,这场面比刚才俞继庭搂着橙橙哭可惹眼多了,一时间众人侧目,我被张永钧当众晃了一整圈才放下地,还没找到东南西北就听一个陌生女人不高不低地叫他,“小钧。”
一定是皮鞋作坊那一战把我的好运气全用光了,我百分百相信那句恶狠狠的“奔四二婚男”一字不差全进了张将军夫妇的耳朵,我更相信那一刻我的脸要多红有多红,我的手要多抖有多抖。我很想掉头去追橙橙或者干脆自己打车回家,可老板大人扣着我手腕把我拖到二老跟前,“爸,妈,这是小米。”
呜呼,张奶奶,你在哪,来救我好不好……
张将军继承了张瑞老将军的高大身材并一点折扣不打地遗传给了儿子,张妈妈则让我明白老板大人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从何而来。话说这双眼睛现在在我面前已经毫无威严可言,可张妈妈那双原版正品,还是气势慑人,一如两年前初见的那个张永钧。
既来之,则安之,领教过两任男朋友的父母,经历过各种奇葩场面,我也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了,跟张奶奶打了大半年交道,兰姨张乐乐等耳报神恐怕早把我的形容举止在张家上下宣传了个遍,刚才又原形毕露了一回,这会儿装也没用,索性用信换情,用诚换爱,活出真我的风采。
我自觉心随意动已是不俗,哪知将军夫妇比我还痛快,一顿四人晚餐菜刚上齐,张妈妈便问,“小米啊,我和你伯伯实在是工作忙抽不出时间,只能春节去辰州了,不嫌晚吧?”
怕我嫌晚?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张永钧见米家长辈,我见张家长辈,乃至某人自封未婚夫甚至老公,就没一件跟我打过商量!现在更是直接进入亲家会面阶段了!
我嘴上打着哈哈说不晚不晚我回去问问爸爸,桌子下面狠踹了旁边那家伙一脚,老板大人一条胳膊搁在我身后椅背上,岿然不动,笑得极其腹黑。
于是,就有了大年初五这一飞。
我和开心筹谋半天,都觉得老爹一个人出席会面不妥,带着比准女婿还小十岁的玲玲后妈更加不妥,若能借这机会把老爹老妈聚到一块儿,倒是件大大的好事。此计一出,居然老爹老妈都没有反对,只是老爹不肯去厦门,老妈不肯到辰州,思来想去,只好把他俩都叫来北京,反正都2014了,家长见面也不必拘泥谁上谁的门。
陪老爹北上的是开心,和老妈同行的是我,他们各订各的酒店,不到万不得已依然不见面,开心搬到老爹隔壁房间住,而我则直接留在老妈屋里过了大年初五。
其实没有抱头痛哭,也没有一夜无眠,我和妈妈各捧了一杯热可可,肩并肩坐在床上,妈妈抚着我的脸颊仔细打量,“开心说你擦伤了脸,我一直担心会不会留疤。”
“不是好好的吗?”我用力蹭了两下,展示我的脸现在有多光滑,“张阿姨拿了她们医院自制的药膏给我,很好用的,几天就没印儿了。”
“你懂什么!他们对你好不好?说话有没有弦外之音?背地里跟张永钧递过小话没有?在你跟前说没说过前头那位坏话?给你东西是样子货还是贴心选的?都跟你提过什么要求?炫耀过同事朋友家儿媳妇没有?有没有催你们生孩子?……”
我听得头皮发麻,只好一把年纪装老小孩,一头拱在老妈怀里撒娇,妈妈摸着我的头发,叹息半晌,“那样的人家,妈怕你吃苦。”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两边门第不要那么悬殊,可我更记得米家孤儿寡母势单力薄,卫红旗不照样离开得那么狼狈那么抑郁。
所以事在人为,好赌的米开朗,这一次,押了重注。
筹码是一个爱我的男人,标的是一生喜乐幸福。
其实庄家不坏,买定离手前先封了我一个大利是,分崩离析十五年的米家四口,冲着张将军夫妇的面子,第一次坐上了一张饭桌,就凭这,哪怕亲家见面不欢而散,我都不亏了。
抱着这样的期望值,虽然米东南和卫红旗在利苑包厢里相邻坐下的时候还有些别扭,大体上,我已经非常感谢他们给我留足了面子。
张妈妈人很严肃也不多话,张将军却很健谈,女方家庭貌合神离,他当仁不让负起了话题引导的任务,他身份敏感不合多谈工作,家长里短又实非他强项,说来说去最后成了张拥军小朋友丑事曝光大会,主讲人张将军,演讲助手张妈妈,听众米家四口,另有3D背景张公子一枚。老爹听得兴起,又觉得光埋汰未来女婿一个人不合适,便开始搜肠刮肚寻找类似话题。
“我这女儿也淘得很,刚养蜗牛那阵子,她要么把蜗牛塞小瓶里,点了七八段蚊香扔进去,说要看看薰得死熏不死,”米东南擎着酒杯侃侃而谈,“要么守在蜗牛旁边等它探头,一等能等上老半天,探了头就揪着不放,拿剪子剪触角,说看看没了触角还能不能探路……”
我一脑门黑线,卫红旗一筷子夹了半碗清炒芥兰塞他碗里,“别光说话,吃菜!”
米开心更是仗义,“爸你记错了啦,剪蜗牛角的是我!”
知道在姐夫爹妈面前护着姐姐,算我没白替她当人质……
哪知这丫头接着说,“她才看不上剪触角这么小儿科的事……她用牙签穿蜗牛身子让它缩不回壳里去,还一穿穿好几根,横着竖着斜着……”
你妹啊……坑爹啊……
张永钧已经忍笑忍得快喘不上来气,幸好张家老头老太一个是军人一个是医生,心理素质非同凡响,不然桌上那几盘菜不知道他们还吃得下去吃不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一送上~~其实直接当六十三章看也是一样……
真我的风采一出,严重暴露作者年龄!
☆、番外二 关于耳环
若有人跟你炫耀她丈夫如何位高权重,日进斗金,就想一想人家夜夜担惊受怕,独守空房的烦恼。
若有人跟你炫耀她子女如何金榜题名,飞黄腾达,就想一想人家旧时含辛茹苦,眠干睡湿的付出。
所以我不小心炫耀了一把拍得美美的婚纱照,立刻就有人说你们可真省事儿连北京都没出,我们都是去三亚/普吉/塞班/巴厘/马代……
这没什么,婚礼定在7月,选片制作再加适当的时间余量,最迟5月也得去拍了,偏偏那时张永钧的新东家正启动一宗重要并购案,他这个CEO忙得简直以公司为家,印迹的IPO也到了路演前的最后准备阶段,俞继庭支使起我真是一点没跟张永钧客气。约好外拍的日子一改再改,主摄影师笑骂“两夫妻做什么生意呢架子这么大”,我只能顶着满头珠翠报以苦笑,生意是都不小,全是别家的,我们俩可都是打工仔啊……
其实我没想炫耀,只是举行婚礼总要发请柬,总要给几个好友同学交代下婚纱照,而某些无良人士转手就把照片贴上了班级Q群。
一年前的桃色新闻渐渐无人提起,苏湛不是一个年级,霜儿不是一个院系,薛壤很久都没在班级群出现,我的人缘也不坏,一说婚期,群里多少热闹了一阵,认真答应参加的居然占了在京同学的大部分。
只要新郎不是苏湛,他们很可以大大方方来贺喜。
婚宴设在金融街威斯汀,张将军爱惜名誉,并不打算大操大办,只请了近亲和几个军中至交,米家人丁更是单薄,张永钧凑了五桌同学朋友,我凑了三桌,加上备用席也不过二十桌,百来张请柬忽忽写完,某人还意犹未尽,对着剩下的空白请柬一脸惆怅。
“有谁让你为难了?”
前老板大人承认得爽快,“替继庭揽下那笔烂帐,现在都得绕着滨海机场走,真不甘心……”
我四十五度望天——不管真相如何,明面上他都得摆足避嫌姿态,夏孟平来不了了,这是题中应有之义,不过,这位也忒记仇了吧……
这一年半我和老夫子聊得越来越少,越来越浅,我们终于变成那种很久很久才打个招呼说新年快乐春节大吉的“熟人”。他没有问,我没有说,可我马上要嫁做人妇,他也许是我最后一个推心置腹的异性朋友,哪怕这份光风霁月已不复从前,我依然鼓起一半勇气在对话框里敲上一行字——
老夫子,我要结婚了。
另一半勇气还在沉睡,所以我只敢趁着他不在线,飞快敲下回车。
一星期后,顺丰快递送来一只墨蓝色的礼盒,盒上印着一个曲颈扬翅的经典Logo,盒子里躺着一黑一白两只水晶天鹅,绮丽和谐,璀璨夺目,附带的卡片上也是一行字——同心永结,百年好合。
署名老夫子。
而快递单上的寄件人栏,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字,夏孟平。
不动声色的老夫子,善解人意的老夫子,有时唠唠叨叨,有时未免多事,可从来都诚心为我打算的老夫子,我摩挲着细腻沁凉的水晶天鹅,不禁遥想如果那天的展台揭幕式我没去,又或者去了而没有碰上那辆蓝色沃尔沃,又或者没有穿那双惹祸的高跟鞋,又或者往前多迈了一寸而没有卡在缝里……任何一个如果,也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一连串事故与邂逅,夏孟平不会注意到我,我也不会和老夫子无意中提起一摔一撞赚了双四千八的鞋……
“一看看老半天,请问这俩野鸭子有什么特别?”
“张总再不喜欢夏总送的东西,也犯不着把天鹅诋毁成野鸭吧?”
“天鹅野鸭生而平等,怎么叫诋毁?”某人从我手里摘掉一只,啪地放在桌上,“老夏也太小气了,才送一对。”又从我手里摘掉一只,啪地放在桌上,“应该再添几只小的,排成一队跟在后面……”
幸好他没接着往下说“一会儿排成S形,一会儿排成B形”……
两只天鹅都乖乖落到桌上的时候,我已经被他团住了双手从后面圈在怀里,热热的鼻息扑进耳朵,又麻又痒,还怎么都躲不得,我只好放软了声音问他,“他也没做什么,你干嘛老跟他过不去啊?”
“我吃醋。”
每次都这么说,我简直被他气笑了,“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您这飞来横醋吃得也忒没道理了……”况且对我正经恋爱过的两任男朋友,也没见他怀有多大敌意。张永钧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隔着头发在我耳后又蹭了蹭,仿佛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慎重开口。
开口只有六个字,“因为你信任他。”
他一早就看得清楚,米开朗不怕爱上谁,却很难信任谁,米开朗的信任远比她的爱金贵。
“傻瓜,那怎么一样。”我转过身,双手环在他颈后,“当初信任他,因为我和他是零交集的陌生人。现在信任你,因为我们是绑一块儿的两公婆呀。”
“嗯,我知道。”他诚恳地点头。他当然知道,我都能想明白的道理,他比多吃九年饭多结一次婚怎么会想不到。
“知道你还乱吃醋。”
他笑着啄我扁扁的嘴角,“小东西,不要跟吃醋的男人讲道理。”
我深刻怀疑当初自己看走了眼,怎么某人一把年纪反倒越来越赖皮……
可归根到底,我和夏孟平再也不是陌生人了,我和眼前这节操满地的男人,还要做两公婆,一直做下去。
婚礼前老班长找我吃午饭,顺便当了回快递员。原来上周他去亚特兰大出差,老班长面子大,振臂一呼,一下来了五个混迹美东的同学,知道我即将结婚大家都很高兴,凑份子送了件结婚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