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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看呢?〃怀曦仿佛这才想起了还有个同来的〃见证〃。
内侍撑起的伞下,四王的脸庞沉在阴影之中,回答:〃皇侄不已有成议?〃
怀曦微笑起来:〃既然胜负已分,侄儿便想与皇叔商量一下:如何处置这失败者?〃
〃嗯?〃四王扭过头来,〃皇侄何意?〃
〃皇叔不这样想吗?〃怀曦笑容隐去,〃这叶璇难道不该严加惩处?治他妖言惑众动乱朝纲之罪!〃
一字字铿然落地,如同突落的雨点,大地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忽然有不少旁观的官员跪了下来,纷声符合道:〃太子所言极是,请置叶璇大逆之罪!〃
怀曦胸中一热,不由抬眼看身旁沐沧澜,在沐沧澜眼中,他看到了自己飞扬的光芒,如此惊艳,如此诱惑,他想起他对他说要他站在最高处,也想起自己答应过他人定胜天!想到此,少年储君已再无犹豫,也不管别人如何回答,转脸朗声向天下宣布:〃叶璇妖言惑众,动摇人心,着立即交大理寺论罪。今后,凡再有妄言迁都者,杀无赦!〃
只听头顶霹雳一闪,四下轰然跪倒,应声震天:〃遵太子令。〃
山呼千岁中,又是一道电光炸裂长空,刹那的贞白中,沐沧澜仿佛看见少年身后有乌金色的羽翼,迎风展开。。。。。。
终于到来的明日却并非想象的雨过天晴。
怀曦终于如愿看见那人身着朝服光华夺目,但在早朝上他要面对的更多的,是考验。
四王甚至没有出现,皇太后也没有出现,代替他们出现的是一道皇太后的懿旨:令太子留京监国,抗击蛮军,四王及数十名朝廷要员则扈从皇太后巡幸金陵。
跪在地上接过这沉甸甸的懿旨,怀曦几乎笑出声来:什么〃监国〃?什么〃巡幸〃?他们居然就这样公然南逃,而留给他一座大兵压境疲卒羸马的孤城?!然而
他抬起头来,看见人群中那人的朝服粱冠朝服粱冠!他答应他的
因听到这等懿旨而皆惶惶不安的群臣看见少年太子站起身来,面朝阶下殿外:〃孤王领懿旨。众卿家听令:从即刻起,孤就是天朝的监国,代天治下,统领朝纲。从此,不止这京城,全国上下都依太子令行事,令行禁止,不得有误!〃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从容登上玉座,环视群臣,怀曦缓缓露出一抹微笑:〃好,孤即宣布第一条谕令:擢升东宫少詹士沐沧澜为太子太傅。〃
没有人有异意,纵是有,少年也听不见,他只听见自己隆隆的心跳挟风掣电,什么重兵围困烽火连天,什么人困马乏城破关残,只要那人沉水一笑,一笑回应〃臣领旨谢恩。〃他知道,这世上就再无所惧,哪怕风云失色,哪怕火海刀山。
再下面,再宣布再议论过什么,他已经再记不住了,只记得,那人从怀中捧出燮阳帝的血袖,他连忙接过〃破虏为先,勿以朕念〃八个血字刺红了所有人的双眼。众臣泣血中,他将这血书高高悬于玉座之上,扬声道:〃不驱蛮贼,孤殉此城!〃
已不必再看,不必再寻,心中已再无疑虑,少年太子知道:纵是身后只有孤城一座,自己也绝不孤单。
以沐沧澜为首,群臣又一次匍伏在他阶下。
殿外,旭日终于完全破云而出,真一片大好河山。。。。。。
《天朝史》载:燮阳六年,北蛮南下,天京危急。太子监国,排众议,抗外侮,以太子太傅沐沧澜总揽军务,令天下兵马进京勤王,誓守天京。
四 山高水长
接下来的忙碌超过人的想象:调兵入京、运输粮草、加固城防、稳定人心。。。。。。以前只在书里见过的词汇一样样的变成了压在身上的重担,琐碎而繁杂。以为只用动动嘴皮子的事,现才知就是只动嘴皮子,每一个细节、每一处周折都能把嘴皮磨破商议是不可免的,最烦恼的还是自兵败之后,关防残破、建制不全,一个命令出去以后往往传到最后竟找不到执行者,或者干脆在中间就脱了节,害得发令的人只好边发布命令边重建编制一面考虑军事,一面考虑人事,几天下来,皇宫里作为中枢的几人都已是精疲力竭。
也顾不得什么天家气度,怀曦几乎是牛饮下一杯茶,将茶盏随手一搁,一开口嗓子却仍是哑的:〃通州仓官粮的事,诸位怎么看?〃
因救驾忠心可嘉,更因现下无将可用而升任护军统领的张克化道:〃通州仓地处京北,直面前线,情况十分危险。臣已与其他大臣商议过:群议焚之,绝不能让那几百万石粮食落入蛮贼之手。〃
怀曦皱了皱眉,哑声道:〃这够我们一年的军粮了,焚了太可惜了。〃说着,就看向对面:只见沐沧澜侧面对着众人,此时一手撑在墙上的地图上,一手揉着眉心,疲态难掩。怀曦知道这些天来他才是那个最忙的人,太子太傅不过虚衔,代领的兵部尚书才是实打实的差事,而这破破烂烂的城池更是只能实打实的靠他的心血去补。正想着,听沐沧澜开了口:〃殿下说得对,我们得有打持久战的准备。〃说着,转过身来。
怀曦却清楚的看见他转身时,撑在墙上的手推了墙一把,这才借力回转,心里不由一酸,忙点头道:〃太傅所言极是,孤看这些粮草还是运回来的好。〃
〃可是殿下,现在时间紧迫,人手车辆俱是不足,这么多粮食如何运哪?〃
却听一年轻的声音响起:〃未必没有办法。〃
众人如今已是习惯,不用看去也知道是谁,便直接问道:〃郑大人又有何良策?〃
出言的正是郑风如,月食之夜他一赌成名,恰逢国家用人之际,于是很快扶摇直上升内阁学士。二十出头已然参赞军机,同殿为臣的老人们虽多有微词,却也在几天下来后不得不承认他确常有急智。此刻,果然他是又有了主意。只见他舔了下也是干涩的嘴唇,说道:〃殿下,依臣之见,不妨将这些粮食干脆当军粮给发了。〃
〃你是说。。。。。。〃怀曦清了清嗓子,沉吟了下,〃让兵士自己去领?〃
〃那不乱了营?〃有人嘀咕。
却见沐沧澜摆手,排开众议:〃有组织便不会乱。风如的办法很好。就像太子说的:让兵士各自去领,人腿总比车轱辘多。这便请太子下令,臣立刻就去办,让城中神机营以及其余四营剩余的兵马,还有从兀良堡逃回来的兵士,只要是还在军中的,统统预领半年的军粮嗯,这么领估计也还会有剩余,那就再多征车辆,一定要把全部的粮食都运回来。〃
〃就这么办。〃怀曦忙下谕令,而那头,郑风如早已笔走龙蛇,很快草拟起旨意来。
然而,最怕的这个〃乱〃字却还是没能避免。太子令下达后不过半天光景,就传来了通州生乱的消息。众人阻拦不及,怀曦已然冲出殿外,直奔当地。
坐在马背上才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道是有奸细趁兵士领粮之际混入粮仓,哄抢军粮,后被神机营新都督拿住,押在城门口空旷处,正要当众斩首以儆效尤,却有乱民暴动,扰乱法场。而更匪夷所思的是,那通州府尹非但不协助镇压暴民,反帮暴民求情,阻挠行刑。
〃荒唐!〃怀曦一听,不禁变色,不知是否因嗓音沙哑的缘故,竟透出几分从未有过的肃杀之气,〃他是等着孤王的龙泉剑呢。〃
〃殿下!〃正要扬鞭,缰绳却被旁边的沐沧澜一把勒住,只见他摇头,眸中清寒如水摇曳:〃殿下这话未免杀气过重。〃
〃老师。。。。。。〃情急之下,那最亲密的称呼不由脱口而出,却见那黑眸越加深远,教少年心莫名慌乱沐沧澜似乎轻叹了一声,最终眸里还是流出一笑:〃太子先别急,咱们不妨去看了再说。〃
冲动瞬间化为乌有,感觉就像是在水面上写字,拼命想留下痕迹,却又怎样都使不力气绝不能再让他露出失望的表情!想着,少年决定不再为这闹不明白的心思懊恼,转过脸去,朝向前方,催马而去,这一鞭已是不轻不重,不急不徐,凝神听到旁边的马蹄声,似乎永远不变的,在他一步之外响起。
终于到达了出事地点,只见城楼之下早已没了什么空旷之处,密密匝匝围的全都是人。情形倒是没有想象中的乱,大约是毕竟神机营的兵在,已将乱民控制。此时,只见城楼上、城门边站的是兵士,而他们中间圈的黑压压的大抵便是作乱的暴民了。
怀曦见了,便对张克化笑了笑:〃你的兵很能干啊。〃
扈从而来的张克化难掩满脸得色,直道:〃谢殿下褒奖。〃那些兵士们也都是认得他这个老上司的,忙疏通出了道来,让他们往前挤去。
只有沐沧澜微微皱眉,虽不放心,又不好明说,只能一面留心怀曦四周,一面看随行的侍卫也都跟了上来,这才略舒眉峰。
怀曦自然不知他心中所虑,只一个劲的往前走,直到看清整个法场上的情形。只见那法场哪里还是法场,行刑台前挤满了人,负责行刑的兵士被冲得东倒西歪,而更混乱的是那监斩台上,早分不清官民,只见乱哄哄的一片,人们都争先恐后的往上拥挤,哪里还像法场,倒像是菜场。
还没等怀曦脸色变,张克化的脸色就先变了:外头看着秩序尚可,怎的内里如此混乱?也不等怀曦发话,便命随从的侍卫上去排解,却被沐沧澜拦住:〃护卫太子要紧。〃
张克化面上一僵,自不能驳斥,轻哼了一声,索性自己走上前去,大声喊道:〃神机营都督任九霄何在?〃喊的正是他原来的副将、现在的继任。只不过现场实在太乱,身在嘈杂中心的人哪里能听得见他的招呼?不过这一喊,毕竟也起了点作用,围在外圈的乱民似乎听见了什么,就有不少回头看来,一回头便见了长身玉立但面冷如霜的黄袍少年〃太子?〃有人猜出了他的身份。于是,一时跪也不是走也不是。
〃哎哟谁坐到老子头上啦!〃众人有的跪有的退之间,很快就有被挤被踩者的叫声刺耳的响了起来。这一叫,圈子里头的人终于也听见了,只听最里头一个响亮的声音喝道:〃都不要再挤了!由我来说!〃这一声又亮又脆,如一线钢丝抛入天外,竟是传云裂帛。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都像中了魔似的被这声音一震,纷纷停住动作。谁也想象不出这样的声音是如何能发出来的,只觉一阵畏惧、一阵惊喜,更一阵悲辛。
怀曦是最先缓过神来的,少年心思毕竟单纯,才不管这声音是鬼哭还是神语,他只看见人都定了,正好可以往里头走,当下便挤了过去。人群里反应过来的,一见他来都闪避不及,但无奈人委实太多,这一闪就又闪出了凌乱来。
一个老人刚觉脚下一绊,心里正叫不好,却见面前黄影一闪,他战战兢兢的抬起眼来,正对上少年太子和蔼的笑,甚还略带歉意:〃老丈,唐突了。〃
他浑身一软,扑通跪倒:〃殿下。。。。。。〃
怀曦收回方才扶住他的手,微微一笑,继续向前走去,旁边人群仍是那帮拥挤不堪,却有越来越多的人像有了秩序似的跪了下来。少年此时却没有看两边一眼,他心里只想回过头去,看看那人是否会露出丝欣慰,但他不能少年知道:自己不仅是曦儿,更是太子。于是,他只能一直向前走去。
圈子最里头的情形终于映入眼帘:行刑台后面红耳赤的自应是那神机营督统任九霄,一人和他对面站着,正好背对这头,和任九霄的武将魁梧相比,那大约本是中等身材的人显得颇为纤弱,袍角被风吹得很高,一身知府服色如江边的芦苇,在晨雾里轻飘飘的摇曳,却永不折断。一听他开口,怀曦就知道他便是刚才扬声的人,但这一回那声音已低沉了下来,音色因年轻而听来怎样都带着几分纤薄,只听他道:〃任都督,你都看见了吧?这些百姓都是来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