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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手一扬,只听呼的一声,一道火圈燃起在屋子四周,将两人围在当中,惊得屋外埋伏的侍卫都纷纷后退。
他望向雪舟:〃大师,四下无人,你我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知道多少?〃
雪舟淡淡一笑:〃他抛给你一份名单,上面就是那些最近去世的嫔妃,对不对?〃
杀手未否认:〃大师果然只能隔空‘猜'物而已。〃
雪舟深深望他,容色庄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回头是岸。〃
〃哈哈哈哈哈!〃杀手大笑,〃大和尚,我只道现在你与我同受困于此,若你不教外面那些爪牙退开,我俩迟早都得烧死在这里。〃
〃你若肯出首,贫僧自然会让他们来灭火。〃
〃呵呵,我若肯交代幕后主使之人,大师还会保我不死吧。〃杀手讽刺的笑笑,〃大师打得好算盘。只可惜,要让大师失望了,我们这行有规矩:绝不会泄露雇主的身份。〃
〃施主何苦?〃
〃大师又是何苦?大师不惜以身作饵诱捕区区,又是何苦来哉?〃
年轻僧人面上浮现莲花一笑,极尽温柔:〃你若有情,便能明白。〃
〃六根清净的似不净,冷血无情的反有情啊!〃烈焰滚滚中,他纵声长笑,响彻云天,〃生又何欢,死又何哀?!〃
雪舟闭上了双眼。
忽听火圈之外传来嘈杂声响,隐隐听见有人喝道:〃都愣着干吗?快灭火啊!〃
〃太傅?!〃侍卫们看见来人,想遵命又有些犹豫,〃大师吩咐过,他在屋子周围已布下了法阵,若无他命令,不许我们近前。〃
〃荒唐!〃那人果然向来不信邪,〃给我立刻灭火!〃
〃是!〃
火圈内的人听到不由一笑:果然还是那让人不能抗拒的威严。
〃就是他。〃雪舟不疑问。
杀手亦不否认,转眸看来,坦然道:〃大师,对不住啦。〃
雪舟睁眼,面上无悲无喜,一字字如同谶语:〃你们谁也逃不掉的。〃
〃我可没打算逃。有大师引路,想必上天入地的路都比较好找。〃
雪舟感到胸口一凉,随即便是潮水般涌来的疲倦,他合上了双目,淡淡一笑,不是佛号,却是一声:〃樱拂。。。。。。〃
杀手抽剑,随即引燃了身上的火雷弹。
天崩地裂的巨响中,人神俱灭,佛魔同归。
一切都随着飞升的烈焰烟消云散。
匆匆赶至的皇帝只及看到一场惊天动地的红莲火。
而火起时,那立于众人之前的紫衣一下子晕厥在他怀内,如一瓣萎落的莲。
沐沧澜醒来时,面对的是皇帝深敛无波的眼:〃你怎会在那里?〃
他垂睫:〃臣看到了火光。〃
〃你撒谎!〃怀曦扑上来,握住了他双肩,强迫他举眸直面,〃这里根本就看不见偏殿。〃
掌下的双肩越发单薄了,却还是无改铮铮傲岸,沐沧澜仰起脸,反问:〃谁说臣一定要待在这里看?〃
〃你!〃像被当胸捣了一拳:禁足的事实谁又肯当面揭开?怀曦深吸了口气,避而不谈,转向另一根梗在喉头的刺,问道,〃那南泗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战报上不都已写了?〃审犯人样的态度令人心寒,沐沧澜亦冷冷反问。
怀曦冷笑:〃战报上写的哪精彩得过太傅神机妙算。〃
他苦笑了下,只觉身心俱疲,再无力纠缠,便道:〃陛下究竟想知道什么?〃
少年看着他:〃我想知道:太傅是何时发现南泗有异动;何时与那云如海商定,采用这以退为进水淹七军的手段;又是何时料到云孟阴谋定然失败,这一场宫变不过是你羽扇纶巾就能灰飞烟灭的笑谈?〃
他望着对面的眼,看着其中火花明灭,再不复往日之璀璨那双总是深深凝望的清莹莹的眸子是在何时蒙上了现在这层层黯然?教人的心灯也跟着一点一点的暗淡。沐沧澜望着那眼,一一回答其中的疑问,却不知能否将彼此心头的结解开:〃去年代天巡守之时,我去过鎏水,见过云如海。他见到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带我微服去南泗转了一转。整个南泗厉兵秣马,气焰嚣张,可见西百里必反。回鎏水,我们商量起御敌之计,那云如海果然是个将才,抗敌没有疑问,只一个要求:阵前专断。我给了他,但也给他提了个要求:带我见识他退敌的手段。他二话没说就领着我沿着泗水走了一趟,一路上,我们躲过了无数次泥石流和山洪。我还真佩服他的胆量:敢拉着朝廷首辅一块走险路,骨子里定是有退敌的胆略。于是,我便答应他,将两军决战之机拖到雨季来时。〃
所以,你就利用我的婚姻,让云孟左右摇摆而迟迟不加入战团,以免南疆战局提前生变?想着,怀曦心头火起,手下不由加了力道。
沐沧澜面色一白,少年紧攥的手犹如钢铁,仿佛要将他的肩膀捏碎,又仿佛是要将他的心给摇晃出来。旧伤上怕是又要添新痕,他的眼波却未有丝毫改变,语调也平淡未变:〃按照皇帝大婚的准备时间无论如何也可以拖到雨季,此前,云如海便故意败退,门户大开,引西百里率全军追击。我军则沿泗水败走,将西百里引入峡谷之内,引燃炸药和火炮。雨季里这些东西虽威力不足,却也足以引发山体滑坡泥石流下,西百里数万人马怎样也难敌过造化之力,自然全军覆没,而我军的损失则极为有限。〃
是啊,我军损失极为有限,可你又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损失?我花了多少心血、忍了多少日子、攒了多少勇气欲作这拼死一搏,却成了这一场可笑的镜花水月?怀曦咬唇。
沐沧澜似乎只是一尊会说话的玉雕,任他急红了双眼,咬破了嘴唇也仍是那般淡淡倦倦,从容道来:〃臣想那云孟国主乃是观望居多,于哪方都不是死心塌地。他现在与四王勾结,也不过是因西百里占了鎏水,一时畏惧其兵威而已。所以只要灭了西百里,再对其稍加安抚,他与四王的勾连也就不攻自破。只是没料到正好赶上陛下的大喜之日,让陛下担惊了。〃
〃谁说我惊了?我有什么好惊,什么好怕的?〃年轻的太子笑得凄苦,〃我的太傅啊,你不是都妙算无虞帮我什么都安排好了?我只要像枚棋子似的按你步好的棋线走就可以?〃
〃陛下如此说。。。。。。〃他脸上的血色终于悉数褪尽,〃让臣如何自处?〃
〃你有什么没法处的?你永远是那个说一不二英明神武的内阁首辅朝廷太傅!〃怀曦大声回答,却忘了自己这口舌之利是似了谁的?更忘了那一步步走来是谁与谁曾那般心心相映彼此牵挂。现在只道心是那样慌急:是因为他惨白的面颊,还是那双深入沧海的眼瞳?为什么心会像被根钢丝牵拉。原来,自己怎样都只是那人手里牵的一个傀儡,再辛苦的拼命长大,却不过一直都只是在演出他定下的戏码。
痛到窒息的孩子再忍不住暴跳,深深苦苦望来,满眼都是光碎:〃为什么,为什么我只能按照你的安排一步步的走?我的人生都操纵在你的手里:遇见你,追随你。。。。。。爱上你!〃下面的话终说不出口:你既流水无情,又为何偏要陷落了我这片情深有意的落花?!
一股腥甜涌到嗓子眼上,堵得人说不出一句话,沐沧澜别过了头去,将那团东西强自咽下。
而那头,急泪其实已模糊了怀曦的双眼,却又掩饰的不肯去擦,脑中波澜涌动,为何疑问是越问越多,心亦越来越乱?嘴上却怎样也停不下:〃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永远都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永远只能跟在你身后亦步亦趋?永远只能听你的?〃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四句诗,同时在两人心中浮现。然而,却无人知晓。只有那翻云覆雨的苍天,隐于幕后,露出一抹晦暗不明的笑。
沐沧澜捂了唇,抬睫,从指缝里溢出一声苦笑:〃我什么时候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
怀曦愣住,泪眼朦胧,再看不清彼岸,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竟已分割得那么远。。。。。。
曦儿。。。。。。奔涌的潮水将这一声呼唤吞没,他不敢亦不能移开那手,不能清清楚楚的将话说出:你护我之心若此,我又岂会不知?然你又可知我所做一切是为了谁?我又是何时失去了保护你的权利?
早就发过誓的,我无法忘记:以我一身换这江山清明。而你,曦儿,就是照亮这江山的一轮红日。你又教我如何能忍心你去冒险,如何能允许你受到丝毫伤害?
许多的言语,终都沉到了喉际,是疲倦还是别的什么将它们深深压抑,只有热流再不能忍,泛滥而上
那是圣祖皇帝凤怀曦一生中最痛悔的一刻那人就在他眼前倒了下去,血红颜色溅了明黄一枕!
乃至很多很多年以后,午夜梦回时,皇帝在枕上仿佛都能嗅到那股血腥,绝望而伤怀。。。。。。
大婚当夜的许多事后来都被传得沸沸扬扬:例如偏殿的离奇大火,雪舟的神秘圆寂;又如新婚的天子未去与新后卿卿我我,反忙不迭的传召太医;更还有,当夜一直被软禁在深宫的太傅忽然病势又沉,据说是吐血晕厥,倒在皇帝的怀里。。。。。。种种种种,众说纷纭。
幸好宫里的孩子从小就是在流言蜚语里长大的,君臣面上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怀曦神色还是如常冷淡,吩咐郑风如彻查雪舟之死,似乎这只是一张再寻常不过的旨意。
郑风如也是从从容容,问:〃陛下,怎么个彻查法?〃
怀曦闭了眼,靠在龙椅上:〃不管牵扯到谁,都不要避讳,调查到底。〃
郑风如凤眸深暗,点了点头:〃臣遵旨。〃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道:〃启禀陛下:此乃雪舟法师圆寂前留下的。〃
怀曦猛然睁眼,一把抓过,看见上面几行字:〃心怀三江水,情悬一木生。无如红莲火,焚尽凡俗尘。〃眼前像有道闪电划过,照得什么恍然而明:〃他是说。。。。。。〃
郑风如跪下了:〃臣请陛下毁去这首偈子。不要再追查了。〃
怀曦深吸了口气,艰难的摇了摇头:〃不,朕要查。哪怕再痛,朕,也要活个明白。〃
《天朝史》载:景弘四年七月,帝大婚。逢吉日,南泗叛平,乃普天同庆,世人皆颂圣明。
十 天高云浅(上)
白云悠悠,流照千古。唯人世,一昔数变,不过几天工夫,已好像过了几个春秋。
南泗危机随西百里全军覆没而得以顺利解决,而皇帝的大婚则拉拢了云孟,整个南疆的局势就此平稳下来。国不可一日无主,在朝廷的〃帮助〃下,南泗很快从西氏旁系中选出了一六龄小童继承了国主之位。而今上更是十分宽厚,并未趁机派遣大军占领,只让原先驻军重回原处驻扎,还让苗人自治,但只这一个动作就足以稳住了南泗一国惊弓之鸟。至此,燃烧了数月南疆烽火终于完全熄灭。
南疆云如海自然一战成名,而北疆那头,在与北蛮的谈判中亦有另一位青年才俊脱颖而出。原来,自与北蛮大战之后,两国之间就开始了长达四年断断续续的和谈。天朝虽获最后胜利,但毕竟损失巨大,而北蛮虽败,手里却攥着燮阳帝这杀手锏,于是和谈也就不可避免的一直陷于胶着状态,停停谈谈的进行了四年也未有结果。直到这次,天朝派去了景弘四年新出炉的状元郎尹若桐。许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尹状元竟是一员大大的福将,三寸不烂之舌竟说动了北蛮放回燮阳帝!
于是景弘四年盛夏,这〃南如北若〃名动一时。
对于上位者凤怀曦来说,这些自然都是好事,却总觉有点不踏实。父皇得归实也是自己夙愿,但一想到父子二人已然分离多时,自己登基也已有四年之久,不知怎的,心里便无法像脸上表现得那般兴奋。正烦躁时,余光正瞥见一人刚迈进殿门又想退却,便喝道:〃郑风如?进来!〃
来的正是郑风如,方才一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