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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升
那魂魄已被全部吸入楼何似体内,白光阴气交织,战的难分难解,一方要死死封印,一方要苦苦逃出。若不慎松了一弹指,楼何似必然血肉迸裂。八个人排成一道,每个人的手都在抖,脸色都苍白无比。
楼何似死死抓地,若不是身後尚有苍泱水相扶,早已倒了下去。瞳孔放大又缩小,缩小又放大,只留存一丝清明。
不能死……
阴气放出无数触手,要在楼何似身上钻个洞出来!灵气通过苍泱水的掌,如同一条蛇,一口咬住对方的头,全力缠住。灵气缩短一分,那封印也缩小一分,且不再增大,阴气也就压缩的愈来愈小。
楼何似尚有意识,极慢极慢的调动出一缕最後的阴气,来到眉心之後。
双方渐渐压缩成一个灵气混阴气的球,从手臂移上,直到胸口,又到颈部。那一缕阴气隐藏,待双方厮杀至此,一游一弯,突然扑了出来,如一根针,将其扎了个对穿!
阴气一痛,防御顿失,被捆了个死死。
楼何似眼前也一黑,真正的昏了过去。
眼帘之外,越来越刺目。
睫毛扇了扇,只觉得张开眼,都是一件十分费力又酸痛的事。
“何似……”
脸颊上被什麽轻轻盖住,浅浅的抚摸,有些温暖。
动了动手指,勉强抬起手,按在那物体上,道:“别闹了。”
低低的笑声居然有些沙哑,传进耳中,有什麽伏下,在自己额头上摩擦。
楼何似费力张开眼睛,便见到潇湘依旧的脸,虽然有点灰土,不如平素风流倜傥,却透著由衷的欣喜。
那人扶他坐起来,道:“放心,你没有昏多久,只是乌云散去,日头出来了。四王都去安排後续事宜,苍泱水弄吃的去了,你先喝口水。”
这周围几十里,都被弄的土翻树倒,好容易找了一株靠山的大树,先在下面歇了。他们不敢用力移动楼何似,只求尽量平稳的安置他。封印的阴气与纠缠的灵气化成一颗珠子,藏在他体内,状况还不明。
楼何似微微一笑,道:“我们没事了?”
潇湘依旧轻叹,把脸埋到他的肩窝里,道:“是,我们没事了。”
楼何似唇角泛开,道:“我可以去拜见岳父了?”
潇湘依旧一怔,随即淡淡笑道:“是,可以拜见岳父了。”
左边传来啪嗒啪嗒脚步声,楼倾城绞著一头雪白长发,捧著一只树叶编的杯子跑来。蹲下到身边,里面盛著清水,道:“哥哥。”
楼何似勉力坐直,喝了两口又躺下去,道:“娃娃怎麽不喝?”
楼倾城垂下眼睛,道:“娃娃不渴。”
楼何似神志又有些迷糊起来,动了动,道:“让我再睡会儿罢……”
潇湘依旧连忙将人轻轻放平了,弄了包大树叶垫在头下。楼倾城也一边坐下,轻轻给他擦去身上汗水血水,又缓缓扇著风,只见一会,楼何似便把眼睛闭上了。
潇湘接替扇风,抬头望了眼天,道:“幸好太阳不大。”
楼倾城没说话,只是拿著撕下的小衣,浸了清水,为楼何似擦去灰尘血水。他擦的很仔细,上上下擦了三遍,仔细的潇湘都奇怪。
最终完成,他将小衣弃在一边,又定定的坐了会,抬眼道:“把扇子给我。”
潇湘哪敢违反倾城的话,当即把翠绿的树叶扇递过,以为他要亲自给楼何似扇风。岂料双手刚触,楼倾城突然反腕,一把捏住他腕脉,随即一掌劈上後颈。潇湘依旧原无防备之心,又受了颇重的伤,自然不是仅带轻伤的倾城对手,登时倒了下去,刚压上楼何似,便被人提开,拖到一边。
楼倾城返回身来,又看了楼何似几眼,缓缓伸出手去,在空中划出一个催眠符咒。
要让哥哥,睡的更深……
最後一笔,即将完成,另一只手突然握到了他的腕上。
却是楼何似张开眼睛,看著他。
楼倾城惶然色变,话仿佛都卡在喉咙中,说不出来。
楼何似道:“倾城,你怎麽了?”
楼倾城张了张嘴,突然一把甩开手,掉头就跑!
楼何似一滚撑起,全身骨头骤然疼的散架,这时紫衣翩然,在远方现出,他大喊道:“苍泱水!替我拦住倾城!”
楼倾城愈见惶张,手一摆,竟擎出羽扇来,道:“哥哥……你让娃娃走罢。”
楼何似扶著树立起来,道:“我可是待你不好?”
楼倾城用力摇头,神色渐渐凄楚,道:“我……我怕……”
楼何似心中惊急,道:“你怕什麽?”
“我怕哥哥难过……”
楼倾城没有眼泪落出,大眼睛却用力睁著,他的身体竟然有些虚浮,脚下踩著,不是实地!
苍泱水的声音忽然传来,道:“他是金乌,大劫根源未除……”
大劫的根源,便是楼倾城怨恨无比,抛下空壳下人世而来,而阳光一天比一天弱,是撑不下去了。若他不返回,一切都是白做,人间会陷入更深的黑暗。
楼何似站不稳脚,道:“谁对你说的?”
楼倾城道:“楼长消,他在很早之前,便偷偷见过我……”
团圆
楼何似蓦然醒悟,原来如此,倾城才会提那个没有出口的要求,难怪他会说“就算回到天上,我也答应你”。
原来他早就知道,不久就要离开。
两人怔怔的对视,楼倾城首先收回目光,垂眸转身,头顶的阳光似乎越来越黯淡,而他全身散发出淡淡光芒来。虚浮的脚下也渐渐升起,竟飘了起来!
楼何似不顾全身疼痛,猛力站起,追了过去,一把抓向他的手,道:“娃娃!”
身後似乎有一股大力拉扯,楼倾城无法控制的飞高,手指与手指只差毫厘的错过。突然身下一沈,重新坠下几寸,却是楼何似攥住衣袂,死不松手。地上到处是碎石断木,凹凸不平,楼倾城急的尖叫,道:“哥哥你放手!放手!”
一路追过,手中始终无法抓稳,才扣住,便滑脱。一旦从指缝中飞走,又拼命要抓住。楼何似只觉眼前发红,又一阵阵发黑,突然脚下猛的一绊,一头摔了下去,正磕在一块大石头上,胸腔痛的窒息,双手肘都溅出血来。
他无法休息,他知道只要耽搁一会,倾城就会飞走,而且再也不回来。
他突然才发现,有很久没和倾城好好说话,也没有回应那些撒娇的小动作,糯糯软软的语声,和恳求的目光。倾城想要留下,却没有怨言的离开。
楼倾城看著一路淌血的楼何似,哇的哭了出来,道:“哥哥你别追了……就算追到,我仍旧要回去的……”
前面却是一条浅浅山谷,楼何似追到此处,被流水阻住。白衣雪发仍然一刻不停的向前,他想放出翅膀,却力不从心。
扑通一声,楼何似跃进了水里。
水面一片殷红登时浮起来,向下游流去。他忍著视线的一阵阵发黑,拼命往前游过,爬上岸去。对面是个石坡,碎石嶙峋,划的膝盖道道血口。
咽下一口腥甜,楼何似爬上石坡,望见地势渐高,却是个突出状悬崖,一轮圆圆的金日挂在天空之上。楼倾城已经远出二十余丈,并且越飞越高,眼看便要越出边界。他不知哪来的力量,蓦然挣命,突然一闪!
楼倾城极力远望,身前突然多出一只手,一把抓住!
楼何似再无法撑住,颓然落地,手却抓住倾城右手,死死不放。两人往下一坠,强大吸力袭来,又渐渐升起。眼看楼何似双足,居然也要离地!
身後蓦然传来疾呼,道:“何似!何似!”
楼何似一回头,却见是潇湘!
倾城那一掌只为了劈晕他,因此力道不重。被苍泱水一救,立即醒了过来,当即紧追不放。他长发散乱,身上的伤绝不比楼何似好到哪里,神色急惶的,哪还有当初的倜傥。
此刻两人已近悬崖,风刮的更加猛烈,楼倾城衣袂拂卷,长发也吹乱成一团。他看著楼何似,纤指一动,碰到对方的血。眼眸睁的更大,泪珠掉的更凶,猛的手腕一转,竟是挥开!楼何似猝不及防,踉跄跌倒,手指匆忙一抓,指甲划过倾城手腕,殷红一闪。
细细的一道,如同两人分离那天,倾城在他腕上留下的。
楼何似跪坐在乱石上,怔怔的看著越出悬崖,渐渐模糊的白色身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指甲,里面残留著一丝血痕。
潇湘依旧已经奔到他身旁,死死将人抱住。楼何似眼神已然模糊,瞳孔竟渐渐变成红色,突然身体一震,吐出一大口血来!他用袖子去掩,却又掩不住,连接又吐了几口,淋漓的衣上尽是。
紫色衣袂突然出现,挥袖一捞,将随血而出的一个小球收住。那球隐隐光华流转,黑白二气缠扭。苍泱水先一顿,居然扬手,疾向日中丢去!那太阳缺乏力量,对共鸣的物体产生了一种极大的吸力,所以楼倾城才奔日而去,但这个小球居然不见下坠,反而速度之快,眨眼消失!
潇湘依旧醒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楼何似追去的背影,如何不急?金乌大劫之事,他也知道几分,如今一见便明白,全力追来,所幸楼倾城主动放手。怀里的身体温暖,渐渐驱除他的不安感,抱著楼何似,一颗心略略放下来。
突然一震,硬韧长羽擦颊而过,手臂蓦然滑脱,跌开一丈之远!
楼何似化成了一只巨鸦,眼睛是血红的,羽毛凌乱却有力。喙缓缓抬了起来,朝向楼倾城消失的方向,哑的叫了声。
羽翼一张,拍出一扇烈风,滑翔而出,直冲日中而去!
潇湘依旧手指抖的握不住东西,突然向前冲了一步,却被苍泱水一把拉住,道:“你可想清楚了?”
潇湘用力挣开,道:“他可有想清楚?”
苍泱水道:“血肉亲情,自是不同。”
潇湘道:“我要去。”
苍泱水道:“楼倾城是金乌,入了太阳,有生无死。楼何似是坠乌,入之只会煆烧魂魄,而你只是一只蝴蝶,只要些许靠近,就会被烧的干干净净。”
潇湘依旧立在悬崖旁边,越抖越厉害,望著远处渐渐缩小的黑色羽翼。巨鸦全身是伤,飞的不但不快,一路还跌跌撞撞,而下面却是万丈深渊。
羽翼艰难的上下拍动,向著遥远的一点金色,渐渐前进。太阳原本愈暗淡,却突然一闪,大亮了起来,金白色光芒灼灼。巨鸦突然一撇,羽毛抽动,却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身体实在脱力。竟反应不过,身体一偏失了平衡,蓦的向下坠去!
潇湘骤然冲前,两扇鳞翼扑的张开。
就在这时,遥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一声嘶哑的长鸣。
金日的中心,一个白点渐渐接近,锐利白羽划出,巨鸦在空中拐了个大弯,长掠而来!
黑羽巨鸦还在下坠,雪鸦打了个大旋,恰好掠在它身下,稳稳接住。
潇湘依旧停住了脚步。
由於重量,雪鸦飞的有些慢,黑羽鸦还没完全昏迷,动了一动,把头颈埋到雪鸦的翅前,轻轻磨蹭。雪鸦一面飞,也返颈轻啄黑鸦头上草叶。
两鸦埋在一起厮磨,渐渐黑鸦又不动了,白鸦轻掠上悬崖,白光一闪,化做了两人。
楼倾城雪衣飘卷,长带当风,徐徐走来,一双美目从怀里移到潇湘脸上。楼何似被他抱在手中,长长黑缎绣羽衣袂垂下,脸颊微偏,睫毛安详的合著。
潇湘依旧呆呆接过楼何似,手下温暖,紧紧抱住,心脏的跳动传来。
楼倾城伏在黑衣人身上,轻抚他的脸,突然把头埋下,放声低泣,声音沙哑,悲喜莫名。
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