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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夫人去了,杨家人严格按照古礼,一步步的进行着丧礼。
第三日上午,在杨家与萧家人的共同努力下,杨太夫人的灵堂正式布置完毕,一切丧葬物什也都准备妥当。
亲眷按班次在灵堂哭灵,僧道等也都纷纷就绪,念经的念经、敲木鱼的敲木鱼,在一片香烛缭绕中,整个丧礼显得格外肃穆、庄重。
杨太夫人身份特殊,这二十年来,她虽然深居简出,几乎在京城权贵圈绝迹,但谁也不会忘了她的存在,更不会忘了她的另一个身份——前朝皇后。
当今圣人也没有忘记,接到杨政道递上来的折子后,圣人沉默片刻,便亲笔给萧皇后定了谥号——愍。
这是个不褒不贬带有同**彩的中性谥号,与其夫的‘炀帝’谥号相比,足见萧皇后并不是后世某些野史、话本里所说的‘萧美娘’,而是一个可以称得上贤后的女子。
只是夫君不成器,她受了连累罢了。
随后,圣人下旨,准萧皇后以皇后之礼下葬扬州,与其夫合葬。
有了明确的圣旨,礼部也跟着忙碌起来,愍皇后萧氏的葬礼也就分外的郑重。
萧南跟着长公主,亲自经历了整个丧礼。
最后,杨政道扶着萧皇后的灵柩,亲往扬州。
而萧老国公不顾子孙的劝说,硬是拖着老迈的身子,送亲姐最后一程,一起前往扬州。
萧南听闻消息,心急得不得了,不过却也没有办法,萧驸马和长公主的劝说,老国公都听不进去,更不用说她一个外嫁的孙女了。
无奈之下,萧南只得杀进桃源,咬牙跟器灵做交易,哀求也好、威胁也罢,总算从器灵那儿弄来了几滴上好的玉露。
她偷偷将玉露交给老国公的贴身小厮,告诉他,这是从海外求来的上好补药,老国公但凡有个不妥,命他赶紧兑了清水给老人家服下。
那小厮见萧南说得郑重,又知道这位夫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立时点头如捣蒜,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照看老国公,也定会按照夫人的话行事。
萧南犹不放心,又与父母商量了一通,由长公主出面,去皇宫跟皇帝借了两个医术极好的御医派给老国公,并随车带了不少珍贵的药材。
像人参这种吊命的良药,萧南更是准备了一根桃源繁育、足有千年的极品老参。
玉露、御医还有药材,萧南把能准备的全都准备了,若是这样还不能留住祖父的命,她、她也只能认命了。
萧国公和杨政道走了,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而萧南也开始了忙碌的生活。
不过姑祖母去了,萧南作为嫡亲侄孙女儿还是要守孝,孝期不长,六个月的小功。
所以,平日里,萧南除了偶尔去学院外,几乎闭门不出,各项社交活动也都停止了。
连带着,她错过了李荣嫡长子的弥月宴,错过了几位公主的赏花宴、赛诗会,也错过了四月初八的佛诞日……
对此萧南倒也没有什么遗憾,除了听闻李荣有了儿子的消息时,她有种怪异的感觉外,其它的盛会,她原也不甚在意。
相较于那些,萧南更在意儿女、父母以及不知能不能逃开命运的祖父母。
自萧老国公离京后,按照萧南的吩咐,老国公的几个侍从,几乎是三天一封信、两天一个小纸条的给京里发消息,详细告知老国公的身体情况。
老国公知道后,虽觉得麻烦,但也明白这是儿子、孙女的孝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权作不知道,任由那些侍从们紧张兮兮的围着自己、泄露自己的行踪。
而京里的萧老夫人,亦是萧南关注的重点,自从新桃源回来后,萧南便又开始了给京中相熟人家赠送果蔬。
理由是自己又买了一个山林,那里风水好、水土也好,种出来的果蔬味道也好,更巧的是,距离京城不远,所以运送起来很是便宜。
那些人家听了萧南的话并不以为然,不过,人家巴巴的送东西来,也是好意,他们自是不能辜负了萧南的心意。一番致谢后,便都笑纳了。
做完这件事,萧南送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做得已经够多了,有些事应该不会再发生了吧。
但,人算不如天算,这天,萧南又收到了一则丧讯——
“平阳大长公主薨了……”
ps:一更,那啥,之前某萨曾说过,文中糅合了一些唐朝中后期的事儿,所以花九锡什么的、南史什么的,全都是浮云,大家无需在意,(*^__^*)嘻嘻……
☆、第376章 伤逝(三)
ps:
汗,刚发现,上一章的章节序号写错了,上章应该是375章,这章才是376章,明日找编编改过来,亲们不要误会啦哈。
“锵锵,节哀!”
不知道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讽刺,一个月前,柴玖娘刚与萧南说了‘节哀’,如今又变成萧南来劝慰柴玖娘。
“……我、我没事!”
柴玖娘红着眼睛,嗓子因连日的哭喊早已嘶哑不堪,她拿帕子擦了擦眼泪,低声道:“阿婆、阿婆这是喜丧,呜呜,阿婆走的时候很是安详。”
与杨太夫人一样,平阳大长公主也是八十多岁的高龄,且无疾而终,亦是喜丧。
但柴玖娘和萧南的想法一样,喜丧也是丧,是至亲骨肉的永别,哪怕心中无数次的如此劝慰自己,她仍是忍不住的哀伤与心痛。
萧南很能理解柴玖娘的心情,知道对于失去亲人的人来说,什么样的劝慰之词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节哀,如何节哀?
萧南抿着唇,轻轻抚着柴玖娘的手背,无声的安抚着她。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柴玖娘才抽搭着鼻子说:“对了,阿婆临去前,有样东西要我转交给你。说这是当年崔老夫人赠与她的,如今她要走了,那件东西也该归还崔家了!”
说罢,柴玖娘冲着身侧的侍婢使了个眼色,那侍婢会意,转身去了里间。
“什么东西?”
萧南好奇的问道。
柴玖娘摇摇头,“匣子上着锁。我也不知道。”
说话间,侍婢已经捧着个紫檀螺钿扁方匣子走了过来,双手捧给萧南。
而柴玖娘则从袖带里取出一枚铜质钥匙,“喏。这是阿婆临终前特意交给我的,她虽没有多说,但应该是这个匣子的钥匙。”
很显然,两样东西是分开交给柴玖娘的。
萧南更加纳闷了,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这般神秘?
不过,依着礼数,她并没有当着柴玖娘的面儿将匣子打开,而是让玉簪将匣子和钥匙都一起收好。
“咦,阿团呢?”
萧南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柴玖娘的宝贝儿子。便低声问道。
柴玖娘拿帕子擤了擤鼻涕。带着浓厚的鼻音道:“阿婆曾说过,她若身故,一切丧事都要从简。老人家还说。灵堂上阴气太重,阿团还小,叮嘱我,切不可为了些许孝名而误了孩子,所以,我命乳母带着阿团在家呢。”
萧南的眸光闪烁了下,她从柴玖娘的几句话中已经听出了些许端倪,看来,平阳大长公主与杨太夫人一样,预感到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所以提前做好了诸多安排。
唯一与杨太夫人不同的是,平阳大长公主不是睡梦离去的,而是在花园散步时,一个不留神,老人家一头栽倒在地上,就再也没有爬起来。
虽是无病无灾,却也又意外之嫌呀。
而且,如果萧南没有猜错的话,对于柴家在西北军中的诸多势力,平阳大长公主也定有安排。
接下来的事实告诉萧南,她猜得没错,大长公主确实做了诸多安排,不过,并不是私下里的秘密安排,而是直接放到了明处。
大长公主身故后的当日,柴哲威便上了折子,一是禀报自家母亲的丧事,二是辞去一切官职丁忧,最后,他还代母将柴家收藏的兵书、舆图以及大长公主夫妇统军多年来的一些笔记、手书,统统进献给圣人。
这是一个信号,代表着柴家将彻底退出军界。
圣人对此心知肚明,是以,接到柴哲威的折子后,次日便召见了他。
君臣二人在立政殿私谈了好久,彼此说了许多推心置腹的话。
柴哲威更是匍匐在地、声泪俱下,直言柴家出了柴令武这样的不孝子孙,竟为了一己私利而罔顾国家社稷,实在是不忠不孝之徒。
柴家也无颜再领军中事务,是以,他表示,待他丁忧后也不想再入仕途,只想完成大长公主的遗愿——畅游大唐山水,亲自感悟天朝的壮哉山河。
至于儿孙,上有圣人照拂,另有谯国公的爵位,向来也不会过得太差。
听了柴哲威这一番话,圣人彻底放下心来,知道柴家这是真的要退下来了,心中甚是欣慰。
欣慰之余,圣人又觉得柴家可怜,唉,算起来,他与柴哲威还是嫡亲的表兄弟呢,看着表兄年近六旬,却平白受了其弟的连累,如今人也老了近十岁,圣人不禁心生不忍。
长叹一声,圣人安慰柴哲威,让他节哀,守完孝,他愿意云游四海便去云游,他的子孙自有皇帝这个表叔关照。
随后,圣人又想到他抄了柴令武的家,如今巴陵和柴令武一家子都住在柴哲威家里,柴哲威原就一大家子,再加上弟弟一家,宅院多少有些窄仄。
圣人便格外开恩,将抄没公主府赐还给柴令武一家,不过圣人特别说明,这是看在大长公主和柴哲威的面子上,让柴令武夫妇以后谨慎行事,倘或再有什么不法之举,那时就不是抄没家产那么简单了。
最后,圣人下旨,恩准大长公主以皇后之礼安葬,且陪葬在昭陵。
于是礼部再次忙碌起来,与柴家一起置办大长公主的丧事。
待大长公主出殡之时,圣人亲往送葬,做足了孝顺侄儿的模样,引得一干宗室感动不已——呜呜,圣人还是那个宽厚仁慈的明君呀,还是那个会关照自家人的好大郎呀!
又足足过了一个多月,大长公主的丧事才算彻底办完。
萧老国公也从扬州回来了,萧南听到消息。立刻带着几个孩子赶回萧家。
看到老国公虽满面风霜,但精神还好,身体也无恙,萧南还不放心。又悄悄请来两位御医仔细问询。
御医早就听说过齐国夫人的大名,也隐约听说,长公主把他们请来,正是听了齐国夫人的建议,知道这位夫人是真心惦记祖父,便知无不言的将一路上的情况详细的告诉了她。
什么每隔两日便会给老国公诊脉啦,什么每逢天气微变时便给老国公煎一些温和的补药啦,什么……反正御医将自己能做的统统做了一遍,最后表示,“萧国公的身体并不什么不妥。”
当然。出于医生谨慎的性格。他还是补了一句。“不过,老人家毕竟有了春秋,生老病死乃是自然之道。有时即便无病无灾,人的脏器老化后也会——”
剩下的话他没说,相信萧夫人能明白。毕竟崔家老夫人、杨家太夫人都是无疾而终的,也就是自然老死的。
萧南眼中闪过一抹隐晦莫名的光,点点头,“我明白,有劳两位了!”
微微欠身行了个谢礼,萧南又命人奉上了丰厚的酬金,过去两三个月里,人家不远千里的一路照料老国公。确实辛苦了。
两位御医早就听说萧夫人出手阔绰,收到谢礼后,还是忍不住惊喜了一把:啧啧,这也太丰厚了吧,满满一大车的财物,足够他们一家用上三五个月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两位御医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