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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幼伯闻言,忙点头,“恩恩,我已经跟娘子说过了,娘子同意。不过。娘子说碍于家规,家里不能给表妹写婚书,但娘子也说了,除了名分。表妹的一切待遇都按照贵妾的标准给,这一点,阿娘只管放心。”
大夫人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抹奇怪的表情,似是不相信萧南真的答应了,又似是有些遗憾。
崔幼伯见大夫人不说话,还以为她对这个决定不满,解释道:“阿娘,咱们崔家的家规您也知道。我也是没办法。”
大夫人眉峰动了动,崔家的家规,她当然知道,而且当日接杨c来崔家之前,她在给妹妹的信里也提到了,说杨c嫁与崔幼伯,吃穿用度什么的绝对有保证。但名分可能吃点亏。
大夫人再心疼外甥女,也越不过亲生儿子,她可不希望为了杨c的贵妾名分,而害得儿子失去继承权。
长长叹了口气,大夫人故意拿帕子试了试眼角,道:“唉,你说的这些,我又岂能不知道。只是。我实不愿委屈了阿c呀。”
崔幼伯从大夫人的话里听出她已经松动了,忙伸手扶起她,反复许诺,“阿娘放心,我与娘子都不会慢待了表妹。您即使信不过娘子,也该信得过儿呀。”
大夫人顺着崔幼伯递上来的梯子爬了下来。嗔怒的拍了拍他的手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道:“你还说,都是你个不争气的,害得我在妹子妹婿跟前没脸,现在都不好意思去瞧阿c那孩子!”
崔幼伯见阿娘终于不气了,暗松了一口气,反手握着大夫人的手,撒娇的摇着:“阿娘,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知道阿娘最疼我了。”
扑哧一声,大夫人板着的脸终于绽出了笑容,她抽出手,伸出一指用力戳了戳儿子的额头,无奈的叹道:“唉,你个小魔星,这么大了都不让阿娘省心。罢了罢了,这事儿还是我去跟阿c说吧,总不能让咱们堂堂六品司直被个小娘子赶出门来呀。”
崔幼伯连连点头,嘴里不住的说‘还是阿娘最好’之类的马屁话。
大夫人在儿子面前做足了戏,这才挪动脚步,亲自去了趟栖梧院,关上房门,同杨c谈了好一会儿。
门外的丫鬟,只听到里面有大夫人谆谆的劝导,以及杨c隐隐的哭泣声。
最后,崔幼伯等来了杨c的决定:她同意嫁他做侍妾,但要等过了父母的孝期,也就是三年之后,她才会进荣寿堂。在这之前,她继续住在栖梧院。
崔幼伯听了这话,直说‘有理’,跟萧南商量了一番后,又去回禀大夫人:杨c依然住在栖梧院,但她每月的份例、用度等花销,将有荣寿堂支付。
见萧南这么知趣,大夫人很满意,对崔幼伯也不再板着脸,而是反复叮嘱他,以后一定要好好待杨c,切莫再欺侮她。
对此,崔幼伯自是满口答应,纳妾的风波貌似就这么过去了。
但有个人却并不这么想,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被崔幼伯罚了禁足两个月的阿槿。
一直以来,阿槿都觉得她是郎君几个侍妾中身份最高,地位最特殊的人,但没想到,隔壁那个表小姐居然也自甘下贱,好端端的正头娘子不做,非要给表哥做侍妾。
被关在房里两个月,阿槿出来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杨家小娘子家人全都死光光了,为了不使她无依无靠,崔幼伯决定接她来荣寿堂生活。
‘接’?
哈,什么叫接来荣寿堂,分明就是纳她做侍妾。
这下子,阿槿不平衡了,她心里很清楚,杨c一旦进了荣寿堂,她便是诸多侍妾中身份最高的人,且还有与郎君幼时的情分,届时,恐怕其它的侍妾都要退后,而她阿槿,也要被郎君疏远了。
这可不行!
做惯了隐形老大,忽然有人来抢她的位置,阿槿如何肯依。
偏杨c要守孝,阿槿想与她争,也没有机会。
不过阿槿是什么人呀,她只坐在屋里想了半晌,便想出了一个主意。
次日,阿槿换了身艳丽的衣裙,抬脚去了栖梧院。
见了杨c,阿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还跟杨c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对于杨c的一身素服,她也恍若未见。
杨c经过两个月的休养,已经渐渐从失父丧母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现在虽还一脸病态,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如今见阿槿并没有提及她的伤心事,她也乐得不提,顺着阿槿的话头跟她说着闲话。
两人正说着,门口有小丫鬟来找阿槿。
阿槿动也没动,扬着嗓子喊道:“进来!”
小丫鬟怯怯的走了进来,拘谨的向杨c和阿槿行了礼,然后才小声说:“婢子去了,赵妈妈不许,说令平小郎君被、被人惊着了,一直病着,现在还没好,不能见人,更不准婢子抱他来看您!”
阿槿用力捶了捶面前的凭几,恨声道:“这个该死的老奴,竟又拦着,你就没告诉她,我可是小大郎的阿娘?”
小丫鬟不敢看阿槿愤怒的眼睛,更小声的说:“婢子说了,可、可赵妈妈却说,是郎君吩咐的,不、不准您靠近令平小郎君!”
阿槿气得不行,看到小丫鬟畏缩的样子更是生气,摆了摆手,没好气的说:“下去吧,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杨c见阿槿气急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问道:“阿槿,你没事吧?”
听到杨c的话,阿槿脸上的暴怒立刻化成了可怜,她有模有样的按了按眼角,哀声道:“小娘子有所不知,荣寿堂的小大郎是我亲生的孩儿,可一出生便被抱走了,我这个做娘的,竟是连抱抱自己的孩子都成了奢望……”
杨c虽与崔幼伯有了肌肤之亲,但终究是个未嫁的小娘子,忽听到这种话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阿槿继续道:“小娘子不嫌弃我,愿意屈尊与我交好,我阿槿很是感激。可世间总有一些仗着出身高贵就看不起人的势力之人……呜呜,不就是嫌我是个侍妾吗,竟连我生的孩子都不许我养……”
忽然间,杨c似是想到了什么,原就苍白的小脸,顿时变得惨白,没血色的嘴唇也不住的颤抖着。
阿槿却还嫌不够,接着说道:“唉,生了孩子不能养,孩子长大了不认亲娘……这就是咱们做侍妾的悲哀呀!”
轰的一声,杨c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咱们做侍妾的’‘咱们做侍妾的’……
原来,阿槿已经知道她要嫁与表哥做侍妾,却还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故意跑来羞辱她。
曾几何时,她,堂堂杨氏女,竟沦落到被一个出身卑贱的侍妾说笑?
不对,她、她也将成为侍妾,与她向来看不起的阿槿同样的身份,她还有何颜面去看不起人家?
一句句刺心的话瞬间涌入脑海,最后,终于超过了杨c的承受能力,她双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七娘,七娘,您怎么了?来人呀,快来人呀,快去请太医……”
魏紫、姚黄惊慌失措的大喊着。
阿槿却一脸得意的走出了栖梧院,对身后自己引发的骚乱一点儿都不在意……
第110章 又见小七(一)
没有意外的,杨c又病了,且病得极重,比当日乍听家人噩耗时的情况还要严重。
崔幼伯下衙回到崔曲,下了马还不等抬脚登门,就被守在荣寿堂大门口的魏紫堵住了,哭哭啼啼的向他禀报,说自家七娘的旧疾又犯了。
崔幼伯很是担心,以为表妹还没从那日的羞恼中走出来,跟着魏紫快步往栖梧院走去。
进了栖梧院,太医刚刚诊了脉,开了些滋补的药物,正准备离开,见崔幼伯一身官服走进来,忙率中欣瘛
崔幼伯惦记表妹,见到太医,拉着他的袖子追问表妹的病情。
太医很无奈,似杨c这样病弱的娇娇女,在世家里的闺阁中不少见。说句良心话,杨c根本没有什么大病,就是生活习惯很不好,且心性也不坚韧。
试想呀,对于这样一个女子,她总认为自己身体不好,每日吃饭数着米粒来,有病没病都喝上一碗药汤,并总缩在闺房里不肯动弹……饶是再好的身体,被这么‘糟蹋’,它也受不了呀。
更不用说杨c本就是个稍显病弱的人,加上这些不良的生活喜欢,只要稍不顺心,她就会‘昏死’给你看。
心里虽这么想,太医却不能明说,只好老生常谈的说些静养的话。
送走太医,崔幼伯坐到杨c的榻前,柔声安慰着,并再三追问表妹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
杨c已经清醒过来,但此刻,她不想见崔幼伯,还是背着他向里躺着装睡。
一旁的魏紫知道自家七娘这是羞恼了,也没有将阿槿挤兑杨c的话告诉崔幼伯。
就是向来藏不住话、显得天真的姚黄也似长了心眼儿,支支吾吾的说,“今儿阿槿来瞧七娘了,与七娘说了一会儿话……婢子也不知她说了些什么,七娘当场就病发了。直接昏死了过去!”
阿槿?又是阿槿!
崔幼伯听了姚黄似有所指的话,很是火大,暗道:阿槿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之前想在娘子生辰宴上生事,结果却惊了阿平,害得阿平足足病了两个月。如今,她刚被放出来,就又跑到表妹跟前气表妹。简直太可恶了。
姚黄虽然没有直说是阿槿气病了杨c,但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了――即使不是阿槿做的,也与她有关。
忍着气,崔幼伯又柔声安慰了杨c几句。便攥着拳头回荣寿堂。
“走,去阿槿那儿!”
崔幼伯抬腿去了侍妾们居住的南院。
但,令崔幼伯疑惑的是,他一进内院,便发觉四周的气氛很不对,丫鬟们似有什么急事一般,来去的脚步都非常匆忙。
崔幼伯叫住一个碧衣小婢,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这般慌乱?”
小丫鬟看是主人,先是屈膝行礼。然后道:“好叫郎君知道,是、是令平小郎君――”
崔幼伯心里一紧,前天太医来给崔令平诊脉的时候,直摇头,说这孩子先天不足,后天虽得到了极好的照顾,但两个月前受了惊吓、又着了凉。这次恐怕过不去了。
忽又听到丫鬟这么说,崔幼伯升起不祥的预感,一把捉住小丫鬟的胳膊,厉声追问道:“阿平怎么了?啊?快说呀!”
小丫鬟被主人狠戾的样子吓坏了,哆哆嗦嗦的说:“下午的时候,阿槿派人去瞧小郎君,赵妈妈出来训斥了两句,结果屋子里的小郎君听到了。还以为又有坏人来害他,一时情急,从、从榻上滚了下来。”
崔幼伯大惊,“什么?阿平从榻上跌下来了?可有摔伤了?”
这个庶子自生下来就病病歪歪的,若不是他们夫妻命人悉心照顾,又有娘子从陪嫁里拿出来的珍贵药材滋养着。他这个儿子可能早就夭折了。
崔令平身体弱,发育也晚,别看他都两岁多了,但还不能利索的走路。
一想到儿子那细胳膊细腿儿的小身板儿从榻上摔到地上,崔幼伯的心就直往下坠――糟了,糟了,这次儿子可能真要……
崔幼伯脑子里满是崔令平幼年早殇的惨状,耳边又传来小丫鬟怯怯的声音,“没、没有。小郎君从榻上跌下来的时候,幸而被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借住了,小郎君并没有摔到,只是、只是受了惊吓,啼哭不止。”
没受伤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