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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南点点头,几步走进了小厨房,玉莲正领着一群老中青女人杀鱼、剁兔子肉,还有几个生火的、清洗餐具的……叮叮当当,好不忙碌。
见到女主人来了,众人慌忙停住手里的伙计,玉莲带头跟萧南问礼:“奴请郡主安。”
“嗯,不用管我,我就随便看看,你们都别停手,各自都忙起来吧。”
萧南随手在灶台上摸了摸,不错,挺干净的。
其实,她也是多虑了,这会儿不兴炒菜,不爆炒就没有多少油烟。再加上厨房有她的四大丫鬟之一的玉莲坐镇,其它厨娘和小丫鬟哪敢懈怠?
玉簪原本也想跟着进来,但小厨房并不大,几个厨娘、加上烧火丫头打扫丫头足足有十几个人。十几个人外加上灶台、厨具、水缸和铜鼎等家伙事儿,萧南能自由转身就不易了,再跟进几个丫鬟,简直就不能动了。
萧南也没让玉簪进来,开玩笑,她进来时干什么的?玉簪在身后,不就全看到了?
挥手让所有人各司其职,萧南一个人溜溜达达的便来到了放置蔬菜的地方,掀开竹筐上的盖子,状似查看的拿起一个茄子,点点头,趁人不注意,便将桃源里摘好的茄子换了过来。
其它的菜也如此处置。
因为是经常做,萧南的动作还真不慢,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将竹筐里的菜全都换上了桃源菜。
走到门口,拍拍手,萧南嘱咐道:“别忘了给小娘子准备果泥,果子我已经命人往家里送了,这果子少,只留着给小娘子用,明白吗?”
“是,婢子明白!”
玉莲忙点头应是,她作为萧南的心腹,专门负责辰光院的厨房,时常有人从外面送些新鲜果子,她是知道的,而且她也听玉簪透过话,据说这些都是小南山出产的,极为珍贵,是专供太极宫的圣品。若不是她们郡主是小南山的发现人兼管理者,还真吃不上呢。
郡主也舍不得吃,果子每每送来,她不是命人给老夫人和大夫人送去,就是留下来给小娘子用。
“嗯,厨房有你在,我很放心。”
萧南满意的冲着玉莲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郡主,小娘子醒了。”
玉竹刚要出来找萧南,在正堂的廊下与萧南迎了个正着,忙躬身行礼。
“哦,我的灵犀醒啦。”
萧南一听到女儿便心情大好,快走两步进了正堂。
方氏抱着圆滚滚的小丫头,见萧南进来,忙要行礼,被萧南拦住,双手抱过女儿,吧唧一口亲在灵犀童鞋白嫩嫩的小脸儿上,“哎哟,阿娘的小宝贝醒啦,哎哟哟,瞧这小脸还一脸困乏。你说你一天到晚除了睡就是睡,你怎么还这么没精神?”
“咿呀!”小丫头还算给自个儿老娘面子,总算回应了一声。
“呵呵,今儿咱们还没练习翻身呢,不能再睡了哦。”
说着,萧南把小丫头放在厚厚的地衣上,命人拿来逗孩子的道具——两粒金灿灿的大金桔。
“来来,灵犀,快看,这是金桔哦,你翻过来我就给你哦!”
萧南跪坐在女儿跟前,手里举着个金桔用力摇晃。
灵犀趴在地衣上,小脑袋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浅绿色地衣,似乎还在琢磨刚才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怎么变成一片绿油油啦,根本就没注意萧南的动作。她的小嘴张成个‘O’字,一条晶莹的液体悬挂在她嘴边,要流不流的。
不过,灵犀这个动作,远远看去,颇像一只趴着不敢动的小乌龟,只逗得萧南咯咯直笑。
许是萧南的笑声太‘**’,又许是灵犀终于不再纠结人为毛会变成地衣,她扭过头,一双圆滚滚的大眼就这么直直的看过来。当她双瞳的焦距对准金桔后,小丫头的眼睛终于有了灵动,小身子挺在地衣上,腾出两只小肉手朝萧南挥舞,嘴里还啊啊怪叫。
“哦,想要呀,那就翻个身儿给阿娘看!”
萧南将金桔藏到身后,然后用手轻轻捅了捅女儿圆滚滚的小身子,提醒她如何翻身。
小丫头瘪瘪嘴,那条银线终于流了下来。
方氏的动作很快,立刻便用轻柔的细棉巾子将小丫头的口水擦干净。
“哎呀,翻了!”
“哎哟哟,郡主,您瞧,小娘子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了。”
“呵呵,再翻一个!”
“哎呀,郡主,小娘子又翻了!”
萧南和方氏一左一右的围着灵犀,每人手里拿个金桔,不停的哄着小丫头联系翻身。
就这么个简单的游戏,两大一小硬是玩了小半天,大的那两个还乐得哈哈大笑。
天色渐黑,崔灵犀被阿娘、乳娘折腾了半天也累了,最后小身子一躺,直接罢工了。
“郡主,小娘子许是饿了,奴去给她喂些果汁吧。”
方氏极有眼色,她深知萧南不想让女儿过度与乳母亲近,更不想让女儿习惯乳母的喂养,便主动提及给灵犀喂果汁。
萧南点点头,“去吧,厨房弄了新鲜的苹果汁,记得温好后再给灵犀喝。”
女儿越来越大,自己的母乳早就不够了,方氏那边估计也勉强够用,幸好她有桃源出品的新鲜水果可以榨汁给女儿喝,否则她怎么能把女儿养得如此白胖滚圆。
“娘子,郎君回来了!”
廊下的小丫鬟高声回禀道。
“嗯,知道了!”
萧南将金桔递给玉簪,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衫,吩咐玉簪准备煎茶。
不一会儿,崔八一身雪白的麻衣大步走了进来。
“咦,娘子没陪阿沅一起玩儿?”
崔八展开双臂,任丫鬟将他的外袍褪去,换了居家的广袖长衫,换了双家里穿的锦缎布袜,盘腿坐在了萧南身侧。
这时,玉簪已经端着煎好的茶汤进来,一盏放在崔八跟前,一盏则递给萧南。
萧南轻啜了口茶汤,笑道:“刚玩了小半天,小家伙累了,正让乳母伺候着喝果汁呢。”
崔八也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点点头,嗯,温度刚刚好,不算太烫,便又喝了两大口。
“哦,让方氏多用些心,虽已入春,但外头尚寒,千万别着凉伤风。”
喝完了茶汤,崔八将空茶盏搁在几上,抬眼看了看萧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唉,这段日子我只顾着在外面应酬,家里诸事都交给了娘子,娘子辛苦了。”
萧南笑了笑,“郎君应酬也是为了前程,我是你母亲子,家中庶务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何来辛苦?!”
崔八笑得讪讪,他避开萧南的目光,随口找了个话题,“对了,还有两日就是佛诞日,咱们去岁去法门寺摸了佛牙,今年可还去?”
萧南回答得干脆利索,“当然要去,正是去年在佛前许了愿,我们才有了阿沅,今年更要去还愿呀。”
崔八连连点头,他这段日子被白氏迷得晕头转脑,忽略了家里,此刻正对妻子女儿愧疚不已呢,如今妻子有要求,而且还是跟女儿相关,他哪有拒绝的道理。
萧南眸光一闪,故意笑着说:“郎君,你放心,我不会忘了你的生辰。呵呵,生辰里我也备好了,你呀,也不用这般拐弯抹角的提醒。”
崔八一愣,生辰?是呀,他、他是四月初七生人,佛诞日前一天不就是他的生辰日?苍天,他竟然‘忙’得忘了自己的生辰?
视线再次与萧南的眸光相交,崔八更觉心虚,不由自主的偏开脑袋,嘿嘿傻笑了两声,“娘子说笑了,我、我险些忘了自己的生辰呢。”
萧南装作生气的摇摇头,“郎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今年是你弱冠之年,老夫人和大家(指婆母)都说要好好给你办个生辰宴,你怎么就忘了呢?还有,老相公也帮郎君选好了表字,待郎君行完冠礼就会当众宣布呢。”
崔八的脸涨得通红,他最近确实做得过头了,整天天不亮就出去,天黑才回来,若不是崔家门禁森严,他极有可能会夜不归宿呢。
整天不着家,家里的动静他就不怎么关注了,这也是他没对‘过继’一事有所表示的真正原因。
崔八不敢看萧南,并不意味着萧南不敢盯着他看。
跟崔八生活了一年多,萧南也能从他的表情、神态中看出些什么。
这会儿见他满脸羞愧,双眸闪烁不定,便猜到了一二。再加上崔八这些日子的表现,也总有人回禀给她,联系这位八郎每天出门进门的时间,萧南悄悄松了口气,至少,他不是故意在她面前装傻,他是真不知道家里的风言风语。
思忖片刻,萧南决定提醒他一番,让他主动把实情说出来。
“郎君,那日……老夫人说要给郎君好好办生辰宴,可不知为何,我总看老夫人和大家的神情跟素日不同,是不是有什么忌讳?”
萧南伸手轻轻搭在崔八的手背上,用力拍了拍,询问道。
“啊?!”崔八正自责呢,忽然手背上一疼,低头看到一个白嫩嫩的手放在他的大手上,忙笑着说:“什么忌讳?”他根本就没听到萧南说什么。
萧南暗自撇嘴,脸上却不显,很体贴的重复了一遍,小手不停的摩挲着大手,一副不给答案绝不松手的样子。
崔八愣了愣,乱飘的眼睛终于对上萧南的双眸,足足盯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叹了口气,“唉,这件事我也只是猜测,所以没告诉你。但现在看来,竟像是真的。”
猜测?
萧南拧眉,“什么事儿?”
崔八抿着唇,低头看着几上的茶盏,良久才道:“除夕祭祖的时候,六郎的‘庶子’、咱们的阿沅都要记入族谱,所以老夫人便请出了族谱。记完后,却没有立刻放回去……”崔八难得有眼力见儿一回,没当着萧南的面提起自己的庶子。
“老夫人、阿翁和二叔祖围着族谱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随后又将阿耶叫了过去,几个人商量了一炷香的功夫,又在族谱上写了什么,最后才恭敬的将族谱放回供桌的高台……”
萧南不解,打断他的话,“郎君,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崔八苦笑连连,“出祠堂的时候,阿娘不是跟阿耶低语了几句?我离得远并没有听仔细,只隐约听到几个字,‘八郎’‘过继’‘大公主’——”
萧南早就猜到了,不过还是装着头一回听说,满脸错愕的问道:“难、难不成相公(指崔泽)要把郎君过继给谁?等等,最近家里风言风语的,丫鬟婆子还有后院马厩的马夫都在窃窃私语,说什么要把郎君过继给荣寿堂,难道这竟是真的?”
崔八点点头,一脸愁苦。
老夫人对他好,他也愿意亲近老夫人,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过继给老夫人当孙子呀。因为一旦过继了,他的父母便成了隔房的伯父伯母,他兄长也成了隔房的堂兄弟……自己的阿耶不能叫阿耶了,疼爱自己的阿娘跟自己在宗法上没有关系了,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萧南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她张了张嘴,道:“这是为何?崔家子孙繁茂,老夫人为何独独看重了咱们?”
崔八飞快的抬起头,瞥了眼萧南,又飞快的低下。
萧南瞧得分明,崔八的眼中多少带着几分埋怨。
看来,他也信了‘过继八郎,向大公主请罪’的说法。
心里冷哼两声,萧南决定把弯了的‘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