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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些撤了吧。”修明跪坐在镜台前,对身后的侍女道。
“俞。”侍女应了一声。
今日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呢,修明想着就想伸懒腰。
王寝的宫室里,夷光又一次被带入了寝室。这一次她和上回一样,长发如瀑,身上穿的单薄。里面是将胸以下围了的裳以外,外头穿了一件薄入蝉翼的纱衣,初春的风一吹冷的都能牙齿打架。
吴地水多,初春虽然仍然带着浓浓的寒意,寒意和浓郁的水汽结合在一起那简直就是把让人泡在冰水里一样,冷的人手脚都不利索。
夷光强忍着牙齿打架的冲动,低头跟着寺人一路趋走。待到进了宫室扑面而来的暖气和烧灼香木所发出的香气,让夷光顿时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殿内角落里的炉子里正燃着上好的松木。整座宫室不但温暖而且芬芳,比起越女们住的冰冷的地方简直天上地下。
夷光偷偷的暖了一下手,随寺人立在寝室外。
“国君,越女带到了。”寺人恭谨道。夷光眼下还没有身份,吴宫的人对她的称呼一概以出身地称之。既然是越国送来的,叫做越女就好了。
寝室里,夫差手中的笔在一支竹简上画了一个圈,听见外头寺人的禀告声,应了一声,“让她进来吧。”
夷光闻言,趋步走入拜伏在地,“越女西施拜见国君。”因为在外头暖了一会,因此此时说起话来也不颤抖了。
夫差放下手中的笔和竹简,抬起头来看到了正拜伏在地的夷光。
夷光身着纱衣,但是两只袖子倒是整整齐齐的服帖在地。整个姿势优雅又恭谨。
他点了点头,“起吧。”
夷光起身,跪在那里。她在夫差的寝室里没有坐茵席的资格,单薄的衣料抵挡不住木地上的冰冷。
她强忍着,垂下头。
“抬起头来。”夷光听得上面传来这么一句,她依言将头抬起稍许,眼睛垂着。
“寡人是不是见过你?”那张昳丽的容貌越看越眼熟,夫差问道。
“妾曾经为国君侍寝。”说完这一句,夷光垂下头去。
传说中夫差对西施一见钟情,进而宠爱有加。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夫差的记性很好,但是最近国事政事缠身,哪里有多余的力气来记住一个越国来的美人,而且那个美人他还没宠幸成。
不过经过夷光这么一句话,他似乎又想起什么。
“你啊!”他想起来笑了,“这次还会不会怕了?”
夷光一愣,想起上次侍寝的失败。夫差认为自己不愿意是因为害怕?不过这么解释也说的通。
“不害怕了。”夷光摇摇头,既然走这条道,说什么害怕不害怕,就是后悔她也没办法逃了。
“过来。”夫差道。
夷光顺从的走到夫差身边跪坐下来。
“你的吴语说的很好,有姑苏的音调。曾经有吴人教过你吗?”佳人近在身侧,夫差心里原本的阴郁也被压了下去。
佳人肌肤赛雪,面如施了一层粉,一双蛾眉弯弯长长,看着就觉得很是舒服。
“国君您觉得?”夷光做出思考了一下的样子,杏眸微垂,嘴角也扬起来。
少女的不答反问让夫差一愣,这些小俏皮他还是相当能容下的。
“莫不是真的如你所说,你是吴人?”夫差也起了兴致和她周旋起来。
夷光没有继续和夫差笑闹下去,只是抬眸似嗔的瞥了他一眼。然后脸蛋上带着的笑意越发浓厚。
“妾都身在吴国,当然是吴人了。”
她的那双眸子生的极好,顾盼之间眼波流动,似有情意。当初在越国,女胥们便要她特别注意练习她的那双眼。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青铜武士烛奴上双手捧着的烛火,将夷光的脸照的很清楚。面粉如桃,双目含情。娇艳鲜嫩的光是让人看着就想一口咬下去尝尝滋味。
“你的舞,跳的不错。还可以跳么?”夫差也被这娇柔可人的模样所取悦。
“俞。”
夷光起身,没有乐曲按照自己记忆里的节拍起舞。夫差看着轻盈的身姿也双眼带笑。
她身上就穿了那么一点,纱衣薄薄的,再加上被光那么一照,看过去就似身披轻雾。她没有去看座上的人,身姿舞动。
突然有双手朝她腰间一抱,她一个没有料到一头就栽进一个陌生的怀抱了。
她双手原本是做抛的动作,栽进去两只胳膊在外头,都不知道要怎么放。她看到的便是眼前非常精致的绣纹。
“不早了,也该就寝了。舞以后再跳也是一样的。”夫差低头看着怀里头面露惊讶的少女,沉声道。说罢横腰一抱,就将人抱起来。
抱起来才发现怀中少女还真的没有多少重量,以他看来身轻如燕当真不为过。
不过这也没有阻拦住他大步走向床榻的脚步。守候在床榻两边的侍女见着夫差打横抱起夷光而来,赶紧将寝帐拉起。
夷光被夫差放在床榻上,吴王所用的床榻是极其奢侈的。就是所用的寝衣(被子)上都穿有明珠。
她躺在床榻之上,下巴被夫差跳起来。此时夫差的表现并不像一个色中饿鬼,径自扑过来,而是颇有几分情趣的和她调*情。
他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细腻,指尖慢慢上滑就轻按在了她的唇上。软嫩饱满的唇被他缓缓轻压着,夷光不禁抬头看他。夫差的眸色很浓,浓到她看不懂。
粗糙的指尖在形状秀美的唇上轻轻挤压,又不满足于此,手指挑开唇瓣挑开贝齿挑逗着里头的舌尖。
夷光立即就感到舌尖处传来细细的被挑弄的痒麻。这是上次没有的。她突然有些慌,不自觉的舌尖轻轻在他指尖上一滑而过。
瞬间那原本就浓的她看不懂的眸色更加浓郁。
夫差一面用手指继续挑弄她口中的柔软,一边伸手将她身上单薄的衣物扯下,轻轻俯身上去。
感受着耳郭和胸口不断传来的酥麻,夷光忍不住伸手扶住夫差的肩膀喘息起来。夫差比她有经验太多,怎么调弄起女人的兴趣显然超过她在越国学的那些花架子。她眼前弥漫起一层雾气,隔着夫差的壮实肩膀,她看见的只有模模糊糊的华丽而复杂的帐顶。
身上激起的风暴一阵烈过一阵,当熟悉又陌生的酸胀感传来,她咬住唇死死吞下将要溢出的声音。而后脑子里又想起了什么,咬住下唇的牙齿也松开,任凭喉中那些带着诱惑的声音在帐中溢出来。
床榻前守候的侍女听着帐中传出的声响,眉眼只是一动,又恢复了平静。
待到完全结束,夷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浑身瘫软,长发凌乱的铺在身下和枕上。而把她弄成这样的男人正躺在她身边。
夷光挣扎了一下,打算起来捞起地上的衣物穿上走人。
按照礼法,能和夫差共寝的只有君夫人和那些正经聘娶过来的侧室。她不是君夫人也不是侧室,只能算是姬妾,没有那个资格和夫差共寝一夜,服侍完之后就要离开。
结果她才刚起身,立即被身侧男人一只胳膊给拉了回去。
“国君,妾该走了。”夷光轻声道。
“这么晚了,估计也冷。陪着寡人。”夫差眼睛都不睁。说完不久,他的呼吸变得绵长。
既然夫差都这么说,夷光也不好作死的提那些所谓礼法规矩。而且她也真的累的很,夫差体力很好,对峙起来是她吃亏的多。
她闭上眼,睡梦中那个送她荇菜的俊美青年已经越行越远,直至看不见。
此次吴国和楚国在两国之间附庸国的事情上,吴国吃了楚国的闷亏。蔡侯都杀了亲楚的公室,还是没阻止国内亲楚的力量反而还搭上一条命。
反观楚国这个曾经被吴国打败的南方大国,正如一头病后的猛虎,一点点的恢复过来。重新露出了它锋利的獠牙和利爪。
派出去的吴军,自然是无功而返。而其中原本是要历练一番的太子,自然满心的希望落了个空。
在朝上太子友将这些情绪遮掩的挺好。但是一回到后寝看望母亲之后,这些情绪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在太子宫室,有太子少师太子太傅在,他是不能在自己的宫室里发泄他的情绪。在君父那里,他不敢让君父看见他这幅样子,让君父失望。只有母亲这里才有一丝可能。
齐姜也知道儿子的这番无功而返,晓得他心中不好过。在温和劝解太子友几句后。又让他去一处园囿,太子去了园囿遣散了跟随自己的随从,独自一个人走在林子里。心中的愤懑达到一个值上,他拔*出腰间的长剑对着身边一棵树乱砍。
少年将心中的那些不甘都发泄在手里的那把剑上,卿大夫们表面的恭谨和心里的鄙夷让他更加愤怒难当。
他是嫡长子!他是吴国的太子!他是将来的吴王!凭什么他们可以看不起他!
树干被长剑砍的伤痕累累。少年丢下剑气喘吁吁,靠在树杆上。
他满头大汗,他也不擦,任凭那些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下巴落下。
突然林间呜呜咽咽的响起了郧声,郧声空灵飘忽,不似吴越之声。太子友一听辨出此为楚乐,心中莫名的又起了火。
到底是谁敢在这个时候吹奏楚国的乐曲!
他捡起长剑,收回鞘中。顺着乐声前去。
乐曲吹得很不顺利,断断续续,显然这是个生手。太子友找的也颇为辛苦,但他也不想就此打住。毕竟都走到这里了,转头就回去不是他的作风。
手拂开一支枝桠,露出一片苍翠的竹林。在吴国看见竹子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稀疏的竹子间露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身影纤细窈窕,乌发如瀑,用一段发带绑了垂在身后。少女娉娉婷婷站在新发绿的竹林间,双手持着一只郧抵在红润的唇上。
双眸垂下,浓密的眼睫轻颤。
一处剪影看得人忘记了脚下。
太子友脚上的舄踩断地上的枯枝,突兀的发出一声。
少女反射的抬头就望见站在那边的太子友,太子友见少女满脸惊疑的望着自己,怔了一下道,“吾子……”
少女上下打量一下太子友的装束,都不等他将话说完,转身就跑。
太子友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见他就跑。他也没长得多丑啊!
“吾子!”太子友跟着跑了几步,脚下一硌,低下头一看竟然是少女把郧丢下了。他捡起那只郧跟着那个少女跑起来,“吾子!”
不管他怎么叫,对方都是铁了心连头都不回。而且她的动作特别快,就算是崎岖不平的路走起来如同平地。
那少女面貌让人惊艳,但是走的飞快和狡兔一般,很快就看不见了人。
太子友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影在林子间闪过几次便看不见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那里。他看了看手中的郧,然后沿着女子一路遁逃的路线望过去,眼尖的发现有一抹翠色在草地上。他走过去,发现地上落着一只玉鞢。捡起来,玉鞢上还穿着一条丝线。
玉是好玉,稍有瑕疵,但并不影响整体。但是那一段的丝线却因为时间长了褪色的不成样子。
少年狭长的凤眼盯着那只玉鞢一会,修长的手指将那只玉鞢收入手掌中。转身朝着来路走去。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