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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恐怕在越国的地位绝对不简单。
夷光回过神来,见着身边的修明一双眼睛还是盯着已经远去的马车上的人影。她立刻推了推,“该走啦!”
修明一双眼睛看的发直,她忘不了车上那人俊朗的侧脸。
“夷光……那君子甚美啊……”她眼睛发直喃喃道。
夷光听了差点没脚下一滑,“修明,还不走就真的要饿毙了!”
看男人还是活命你选一个!
最终修明还是选了活命,和夷光两个人一路快步跑到商人那里。钱币在此时并不在庶民中流通,更多的还是原始的以物换物。
商人在各诸侯国中地位不高,甚至颇多限制。但也有牛气冲天的商人放高利贷给周天子,最后还把周天子逼在一个土台上留给后世“债台高筑”这么一个成语。
那名商人自然也不是什么牛气的商人,身上穿着发白的麻布衣裳。仔细查看浣纱女们拿来的纱布,鸡蛋里挑骨头找出根本算不上瑕疵的瑕疵,以求再少给那些浣纱女一些东西。
夷光自然也被挑剔了一番,不过拿到食物的时候原本心里的怒气也消了一半。总归可以又撑一段时间了。
修明也拿到她自己的那份。虽然并不多甚至被黑心的商人楞是给扣掉些,但还是满心欢喜,一脸的满足。
少女们看着自己竹筐中的纱布换成了食物,恨不得立刻抓出一部分吃掉填填总是不饱的肚子,但是想到自家家中嗷嗷待哺的弟妹们又老老实实把伸出的手给缩了回去。
这一年各人都颇有收获,脸上兴奋之余又说起了晚上要举行的祭祀。
祭祀鬼神不管对于楚国还是越国,都是相当被重视的事情。不敬鬼神都是重罪。就是国君生病了也要请来贞人好好的烧灼一下龟甲看看是哪方山川神灵作怪。
修明这会背筐里装着食物,倒是不见方才那副花痴样,和夷光并肩走“今晚上祭祀呢!”她一双眼睛笑得眯起来,嘴角里露出点点的暧昧。
夷光也明白她什么意思,一般在这种祭祀过后就到了年轻男女们的对歌,若是歌对上了或是互相看对眼。彼此就可以手牵手到那些草丛里还有树林里**一夜。以求给地母多看这种让人欲*火难耐的**以求来年粮食多产。
两千多年前的春秋人比两千多年后的现代人只有更奔放,没有什么更保守的。
夷光笑笑,手肘轻轻撞了撞修明的腰,“怎了?想丈夫了?”话语只是调侃逗弄她。修明如今才十三岁的光景,身子因为吃不好一马平川,恐怕就算真的去对歌,恐怕也没几个男人会看上。
“那些我才不中意呢。”修明脸颊微微朝上一扬,然后又想起什么羞红了脸,“刚刚那名君子多好呀,可惜他都没有看我一眼……”
夷光听了差点白眼一翻,还在想呢。
“修明,那君子出行仪仗怕非你我能想的。”夷光皱了眉轻轻说道。又是马车又是武士,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士人。弄不好还是个贵族。这样的身份真的不太适合少女怀春。夷光现在可真的没有什么‘爱情没有身份限制’的想法。这种话在现在的她听来完全就是荷尔蒙分泌过多,一时间脑子昏了而已。
修明听见夷光那番扫兴的话,眉头皱起来一把将夷光搭在她手臂上的手给拂开,“我知矣!”
说罢,也不肯去看夷光,自己背起竹篓头都不回的走远了。
夷光看着逐渐走远的修明,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
村中此时有祭祀鬼神的事。村子外的原野上早已经准备好了祭祀中要用到的竹管等物,巫人在村子中的地位崇高。没有人敢去挑战他们的威严。
太阳落下后,村人明火执仗分走在原野两处。
“呜——————”吹响有三尺长的竹管。皋皋之声直冲寂静的天际,明火中照亮了原野中披散头发的巫人,一名少女□着上身露出稚嫩的**,一头长发披散,下身用兽皮围住。身上的肌肤上用砂画出一条条诡异的线条。
六名披头散发赤膊男子和女子分散成一条竖排,随着吹响的嗷鸣之声疯狂一致甩动头部,头发也随他们上下甩动而飞舞。
里头有一名老巫,走到那几人之后对着点满星子的天空,张嘴大声唱道“愿神来享常驩娱,使我嘉谷收连车;岁岁赐粟,年年蠲租;蒲鞭不施,圜土空虚;淳风复还羲皇初,绳亦不结况其余!”
苍老的唱腔中带有一种近乎于凄厉的凄怆。
老巫唱毕,那□上身披头散发的少女发出一声尖叫“啊————”
原本疯狂甩动头的那几人也停下,仰天大叫“啊——!!”
突然竹管声稍降,急促的鼓点声响猛然而出。和狼皋似的竹管之乐相互搀和在一处。
那几名男女巫人激烈的跳跃起来,每落在地面时便疯狂甩动着头。中间的老巫舞动起来,用完全不符合她年龄的速度疯狂转身口中念念有词,赤*裸上身的少女身上的图案随着身体剧烈的颤抖也动起来。
“羲皇兮——!”老巫突然展开双臂目眦尽裂冲着苍穹大呼道。
而那些村人也似乎受到了老巫的感染也跟着大呼“羲皇——!”村人们也舞动起身躯在原野上尽情肆意的狂欢。
火把照亮了原始的天空下,人们疯狂的舞蹈,以求神灵和祖先的护佑。
夷光没有搀和到狂欢里头去,她看着火把下人们近乎于癫狂的舞蹈和赤*裸的身躯,忍不住就想到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的非洲抽风土著。如此想象之下再加上老巫时不时的厉喝,她吓得全身一个激灵,自己抱着膝盖坐在路边看着人们尽情的痴癫着。
“稚子在此为何啊?”身旁悠然一道苍老嗓音吓得夷光差点一滚滚到身后的稻丛里去。她捂住胸口转过头一看,只见一个白发苍苍,身着巫装的老母在看着她。
“没、没。”村子里巫人至高无上的地位让夷光不敢发怒,嗫嚅着回答道。
“稚子不去同舞以祀鬼神?”老母问道。
“我年幼,冒然只怕得罪鬼神。”夷光自然是不想和村人一道上演非洲土著秀,回答道。
那名老母哈哈的笑起来,“你这稚子倒是有趣。”笑完,又看着有些害怕的夷光道,“我给你占卜一卦可好?”
“嗳?”夷光一下子就瞪圆了眼睛。村中的巫人主持祭祀,卜筮,甚至还能观天象判断天气,因此地位格外崇高。她一个小小的浣纱女真的还能让巫人为她占卜?
夷光本身本来不信鬼神,但是自己都能穿越到这个叫人崩溃的地方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有劳贞人。”
“倒是和那群野人不同。”老母赞许的点了点头,很满意夷光的说话方式。此时居于国中为国人,居于田野之中之人或奴隶等被称呼为野人。
要真的算起来,夷光也是野人那一类。
夷光记得巫人占卜都要将一个龟甲投入火中灼烧,看龟甲上裂缝走向来判断吉凶,而面前这位老母只是随意将怀中一把榖草撒在地上。
然后老母凭借着火光看清楚地上撒落榖草的形状摆向,一算之后道“竟然是坤卦。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然后眉头一皱,“卦变了‘括囊,无咎无誉。黄裳,无吉。’”
夷光听了半天,两只眼睛都快迷糊了。这说的到底是什么啊!
“稚子会参与诸侯战事中,此事本君子相交而战并无不妥,当大局已定,你也会无事了。”老母说道。
夷光皱着一张脸,诸侯战事?大局已定?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第4章 九策
那一场祭祀对于夷光来说就像是梦,而给她占卜的老母留下的话更是让她在觉得荒诞不经之余,又觉得一丝不安。从她穿越的这个远古越国,诸侯相争么……
夷光浣纱的手不由得满了一拍,她俯下身子看着河水面上照出的面容:十三岁的容貌依旧稚嫩,虽然比别的浣纱女多出几分秀气但是几年的营养不良再加上劳作,面色焦黄不说肌肤黯哑没有光泽。怎么看都不像是所谓的美人,这个鬼样子夷光才不相信自己还能搀和到诸侯争霸里头去。她甚至有些恶搞的想难不成她还能学花木兰从军?
夷光摇摇头,把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给甩出去,继续洗涤手中的纱布。这会修明没有和她一起,修明蹲在她的不远处洗着自己手里的纱,眼神时不时朝着夷光那里飘去,心不在焉的。
其实修明也很后悔自己和夷光发脾气,那天她见着车上那名士人,的确非常喜欢。但是她也不能否认就凭自己这样这身份,没法高攀上人家。夷光也只是说实话而已。
但是一气之下自己走开,等到气消以后修明后悔的捶腿。但是想要和夷光和好,她又有些拉不下脸。
夷光只顾着低头浣纱,没有看到修明频频投来的视线。她站起来腰部的酸疼让她一个踉跄。几年的浣纱生活让夷光身体并不好,心口疼不说腰间也时不时给她添点麻烦。
她将纱再洗一遍拧干放进竹篓里,望了了一眼那边的修明。两人在一起那么久,修明什么速度她最清楚不过,果然她见着小姑娘也起了身。小姑娘的身子单薄的似乎一股风就能吹走,修明站起身将浣好的纱布装在竹筐中,回过身来两人正好望个对着。
修明望着夷光,嘴唇蠕动了下。流露出一股示弱和羞怯。
夷光一怔,知道这是修明想要两人和好。修明本来就是在思春的年纪,见着个美男子臆想一下也是很正常。
她把竹篓背在背上,此时河边的浣纱女们也陆陆续续起身。夷光故意放慢脚步,等着修明走上来。谁知人没等来,倒是听到身后一声痛呼。
夷光回过头一看,修明竟然已经摔到了地上。浣纱女们穿不起履,全都是打着赤脚,要是被路上锋利的石块伤着,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修明龇牙咧嘴,抱着自己的脚疼的直吸气。
夷光赶紧跑过去,蹲在修明身边捧起她的脚,发现一根木刺刺进脚底里。她伸手便将刺进肉里的那根刺拔下。
“我扶你。”夷光说完,手扶着她的胳膊,好让她能使力。
修明被搀扶着起来,她低着头嘴唇蠕动一下,眼里带着些怯弱抬起头看着夷光。夷光此时扶着她走了几步。因为脚上刚刚挨了那么一下,走起来一跛一跛的。
“夷光……我那日不是存心的。”
半饷夷光听着身边少女低低的嗓音,似是小兔子那般的胆怯,笑了笑,“我知矣!”她学着那日修明的语气说道。嘴里用着生气的口气,可是眉梢眼角全都是满满的笑意。一望都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修明一只手被她搀扶着,不好动作,她恼羞的瞪了夷光一眼,嘴角抿了抿。眼里积聚着几许的少女的羞怯。
“夷光,我们一直这么好。好么?”修明瞅着夷光,说道。
夷光转过头来,带着些许的无奈,“痴语。难道不应当如此?”
似是一阵清风吹散了乌云,修明脸上露出明亮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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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践自从回到越国后,便将都城从安城迁到了会稽。所谓的王宫也没有住,只是稍微整齐宽敞一点的茅草屋。勾践自己耕作于田野,曾经的越国君夫人也如同普通的乡间村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