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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舒齐答道,他眉心一跳,看着那个士人心里突然警觉起来。
士人这时猛地拔出腰间的铜剑,就向舒齐刺来。
士人剑术了得,一剑没入舒齐左臂,血立即泊泊的流出来。种操起手中的铜戟猛的就朝那人的脖颈啄去。
锋利的戟吻切开了皮肉,血刹那间飞溅出来。种的力气很大,那一戟打过去,就是砍断了那人一半的脖子。
当场行凶,结果被对方武士所击杀。当场顿时就乱了起来,号呼乱走场面乱成一片。舒齐咬牙,右手捂住鲜血淋漓的左臂。看着已经倒下如同一条死狗一样的士人。
“快点!回船上去!”舒齐喝道。
夷光得知儿子被刺,当场双耳里就嗡嗡作响,两眼一黑差点就瘫在地上,好歹修明还能撑住立刻就搀扶住她,修明转头问家臣,“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家臣这会可不敢卖关子,“公子现在正在治伤。暂无大碍。”
修明立刻就招来侍女扶起夷光就朝修明那里去。
舒齐居住的船舱内一股浓烈的药味,还有血腥味道。夷光见到儿子的时候,舒齐正在包扎,脸色苍白。她差点哭了出来,她辛辛苦苦养到十几岁大的亲生儿子,竟然差点就被人给杀了!现在虽然看到儿子没事,但是一双腿还是止不住的发软。
“舒齐,这是谁做的?”夷光见到儿子没事,冷静下来问道。
舒齐冷笑了一下,“还会有谁,还不是姑蔑那个蠢物。”
夷光愣住,公子姑蔑竟然还真的派人来行刺么。
“那么我们赶快到舒地去吧。”夷光对儿子说道。
舒齐摇了摇头,“有这么一回,保不齐这蠢货还会在路上来第二回第三回。这一次我逃了,说不定下次这蠢货就能来鱼腹藏剑了。”
夷光和修明被说得脸色惨白,这一路上有了这件事情,她们能打包票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吗?
“那怎么办,总不能又回去告状吧?”夷光急道,这无凭无据的,连告状都不好告。
舒齐笑了,“才不用回姑苏,出奔楚国。”
夷光和修明立刻就愣住,出奔楚国?
出奔在此刻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贵族在自己母国呆不下去了,就干脆出奔到别国去躲避风头,等到风头过了,再回来。但是也不乏一辈子都没能回去的例子。
“去楚国吗?”修明听着这话似乎是在做梦。
“把这件事情闹大,到时候就算没有,刺杀弟弟,逼迫我出奔楚国。这罪名他不坐也得坐!”舒齐说起这事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姑蔑的肉割下一块吃掉。
“可是吴楚世仇,楚国会容得下我们吗?”修明有些担心。
“从母勿忧,当年先王之兄夫概在吴军攻占郢都之后出奔楚国,不是照样被安置了么?而且秦晋世仇,秦伯之弟出奔晋国,也被接纳了不是?”舒齐说道。
“出奔楚国也好,不回舒地也罢。”夷光想了想,她一咬牙,“那么就听舒齐的,出奔楚国。”
“夷光!”修明简直快吓死了,“这楚国我们根本就没去过啊。”
夷光抿紧了嘴唇,“这不就去了?”
修明差点晕过去。
姑苏城内每逢仲春之时都是一片大好风光,公子姑蔑难得心情不错,叫人准备好车马,他就去城郊田猎去了。春时田猎是好时候,那些兔子过了一冬浑身都是膘,猎来烤着吃了最好。
此时天气非常不错天空晴朗,越发让他的心情好。田猎了一会,他也颇有所得,干脆就抛下追在后面的武士家臣,自己架着车给跑进林子去了,要是这会遇见顺眼的女子,说不定还能成就一转美事。
他自个在车上奔驰了一会,而后速度慢慢的停下来,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得意。
他派出去的人这会估计已经得手了吧?舒齐这家伙,年纪最小但是从小到大得到的却是最好的,他的生母也是后寝里最得宠的,凭什么!他要是让这对母子好死,那么久不是他了!
他自己洋洋得意,殊不知树林里,几名猎人已经将箭搭在弓上,箭镞对准的是马掌。
咻一声,箭从林中射出,箭镞就划过马的腿。
马吃痛之下嘶鸣一声撒开四只蹄子没命的跑。原本还在马车上洋洋得意的公子姑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马车突然的急速跑动,他手在车轼上没扶住,一个俯冲就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还没等他从地上起身,几个人已经从林子里窜出来,手里提着石头对着他的腿就是狠砸下去。
“啊——!”一声惨叫,公子姑蔑昏死过去。
公子舒齐被公子姑蔑刺杀,被迫出奔楚国的消息到姑苏,如同烧开了的沸水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原本病情有些起色的夫差,听到这个消息气的差点又倒下去。
“给寡人把这个畜生叫来!”夫差捂住胸口,连气息都不匀了。
“公子姑蔑前几次行猎不小心摔折了腿……”寺人貂小心翼翼的给夫差解释道,“听说眼下公子的腿都还没固定好呢。”
当然寺人貂可不敢把公子姑蔑很有可能变瘸子的话也说出来。
夫差听了嘴唇气的发颤,就是脸色都已经紫了。寺人貂一看吓得半死,赶紧叫人把扁鹊给请来。
吴楚边境上,迎接来了一众十分可疑(?)的人,那些人衣冠华丽整齐,而且光是车就有十几辆,浩浩荡荡的看得人眼花缭乱,问是不是吴国的行人,又不是。再问竟然是吴国的公子要出奔楚国。
这种事情那些守在城门的兵卒可不敢处理,赶紧让他们先等一等,然后一溜烟上报长官,那些卒长也赶紧上报。就这么一层接一层的报到了钟坚那里。
钟坚听见吴国公子出奔到他的地界上的时候,眼睛已经抬了起来,等到报上那名公子的名字的时候,他干脆就从席上跳了起来。
“你说他是带着生母一起来的?”钟坚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位胥吏,胥吏被钟坚看得后脖子的寒毛都要立起来了。
“臣哪里敢欺瞒公。”
钟坚嘿嘿的笑了起来,而且笑得有几分狂喜几分痴傻,他在原地来回走了几圈,不停地搓着双手。
“快快请那位吴公子还有他的生母前来!”
“啊?”胥吏呆了一下。这男女有别,不是只要请吴公子来就好了吗?
“还不快去!”钟坚看见胥吏还呆在那里恨不得拿铜戟戳他一下。
“唯唯——!”胥吏这下次可不敢有半分的拖延,立刻就打着颠儿的去了。
舒齐听到慎公有意请自己和母亲去赴宴的时候皱了一下眉,“我母氏也要同去吗?”
面前的那个楚国士人衣裳楚楚,容貌端正,一言一行叫人看了就舒服,“我楚人不服周,也不太在乎周人的礼节。吴侧夫人既然是公子的生母,哪里有将儿子请去了,但是却忘记母亲的道理呢?”
舒齐听了皱了皱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夷光听闻自己要和儿子一起去赴宴,而且是楚国人举办的,她心里有些发毛。但是人都在楚国了,还是要低一低头的。不过她也不上妆,素面朝天身上穿着素净的深衣,甚至脸上都是戴着面衣,全身上下几乎包的密不透风才去。
钟坚这次可是费尽心思,如同一只要开屏的孔雀一样,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头发的发髻冠笄,到身上深衣的配色花纹他都是费尽了心思。
夷光下了马车跟在舒齐身后慢慢的走进庭内,当她抬眸看到站在阶下的男人的时候,她差点失声尖叫。
钟坚站在那里,看着那双瞬间因为惊讶而睁大的双眸。多少年了,他和她分开多少年了,可就是凭着这么一双眼睛,他还是能轻而易举的认出她。
作者有话要说:出奔是春秋战国贵族里常见的事情,虽然从礼法来说出奔的贵族还要拜祭家庙,告诉祖宗自己要跑路了。但是从历史记载来看,一般是收拾东西跳上马车赶紧跑……
第117章 乱象
夷光没有想到这片地方竟然是钟坚的地方;而钟坚的视线并没有在夷光的身上过多的停留,他只是装作似是无意的扫了她一眼;然后看到了舒齐的脸上。
这么一看就是楞了一下。舒齐的面相和她长得像;但是要说和生父一点关系都没有恐怕也不是。舒齐的笑容和钟坚总是有那么七八分的神似。而人对自己面容相像的;总是要多出那么几分的敏感。
而舒齐也发现了两人相貌上的相像之处;不过他也没想多了。毕竟天下人这么多,有个容貌和自己相像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
主客双方行礼再拜之后;脱舄上阶台。此时男女相见虽说有男女之别;但是远远没有后世那么严苛;堂屋中屋角落里的炉子烧的特别旺盛,穿的严实的,进去没过多久就要出了一头的汗,无奈只好去换衣。
夷光干脆就把自己的面衣给除掉了。当她走出来,那些家臣看到她都楞了一下。
她的容貌很不差的,这个信心她有。不过这回她也没有太多的所谓快感。
今日的宴席准备了三献的酒肉等物,舒齐说到底在这些老狐狸面前到底还只是一个嫩小子,面对这隆重的招待,少年肚子的那些酒哪里有这些老狐狸们肚子里的来的多?少年除非是天赋异禀,不然是要在老狐狸身上给栽跟头的。
而舒齐,就更是如此了。他可以发狠把公子姑蔑给整成一个瘸子,但是在楚国里,他还是一个经验不是很丰富的吴国公子。毕竟在和别国行人打交道上面,在兄弟里面,一般是太子出马。
钟坚笑呵呵的请舒齐喝酒,面上一派温煦,一边喝酒令乐人在竹帘后奏乐。楚国的音乐出自殷商,也带有浓厚的殷商特点,曲风细腻不说,还带有一种巫风。巫风听着有时候浑身上下少不得要起鸡皮疙瘩。
夷光在吴宫里什么样的音乐也都听过了,而那边喝酒的两个人基本上只是把这个当做下酒的佐菜,好听了也只是好,不好听他们也不在意。钟坚正在那里不留痕迹的问起吴国宫中的事情。
舒齐脸上笑着,把一些要紧的给含糊过去,只是挑无关紧要的说了。而钟坚也不急着追问,只是笑眯眯的请他喝酒。少年人心气盛,尤其又是在这种场合下,喝酒如喝水,肉倒是少吃了。然后大家起来跳舞唱歌,跳完唱完接着喝酒。夷光看得眼角一抽一抽的,偏偏还不能直接出言去劝,一个是她的儿子,一个是儿子的生父。做爹的往死里灌儿子的酒,哪个能做出来??!
夷光想去拦,结果看到钟坚嘴角含笑,手里拿着一只羽觞,眼睛一抬看着她。
她的动作就顿了一下,而后她又坐了回去。这种场合真的不适合拦酒,而且钟坚他不知道舒齐是他的儿子!
舒齐没有千杯不醉的本事,来回更衣几次,喝了几大酒樽的酒后,终于是干不过这只老狐狸,竟然咚的一声一头栽倒在地。还好没有发酒疯,贵族里多的是喝醉了带着摆子跳单脚舞被人看笑话的。
钟坚潇洒的挥挥手叫竖仆上来把舒齐给扶下去,“今日公子喝醉了,此时春寒,酒后若是受了风就不好了。”酒后吹风得个头痛脑热的在这个春秋可是大事,尤其楚国生病基本上是不叫医者来看,自己跳大神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