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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人貂看着夫差的脸色,见到他提笔在木简上写下一行篆后,眼里露出笑容,寺人貂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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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姑蔑可真是郁闷透了,太子被调到边境去监工,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国君对太子已经开始不满了。太子出去了,那么他们这些成年了的公子总是可以抓住机会了。舒齐年纪小,虽然提前行冠礼,但是年纪还小。贸贸然就丢到军内,恐怕不知道要被那些长辈还有卿大夫给揉搓成什么样,当年太子都是被卿大夫们摆了几道。何况一个庶出的公子?
“明明就是在那里两年了,怎么就被召回来了?”公子姑蔑想不通,问公子地。他们的生母是亲姊妹,在吴宫中和一母所出也差别不大。
公子地沉吟一会,“听说相国向君父进言……”
“伍子胥!”公子姑蔑一下子就炸了,“那个楚国人!”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了,“他都多久没在朝堂上了,君父冷落他,难道他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吗?还要朝前凑!”
两位公子商谈的事情,是不适合有其他人在场的。于是室内就剩下两个人,连个服侍的侍女都没有,公子地自己抓起一把便面扇风消暑起来。
“太子敬重伍子胥,”公子地悠然笑道,“而伍子胥恐怕也寄望新君能重新启用他吧。”楚国伍子胥是回不去了,带着吴军攻破楚国国都,这笔帐就能让伍子胥连家族祭祀都保不住。别说回楚国。吴国里君父不用他,连带着他的儿子都是仕途渺茫。给太子卖个好,太子也承他的情。要是将来新君继位,他伍子胥一门也有一个好出路不是。
“倒是想的真好!”公子姑蔑在室内如同一头困兽一样来回打转,“太子就真的承他的情?想的倒好。”
“可是能说什么呢?”公子地说,“太子储君,又是嫡长子,地位远远在你我之上。相国进言让太子会姑苏,你我能奈何?”
公子姑蔑皱起眉头想了半天,被兄弟的那句话又给哽的心头闷的要发狂。一下子坐下来。
“要是母氏受宠就好了。”公子地说道。
那些诸侯们的废太子都有个很明显的特点,都有一个深受宠爱的宠姬,而那个宠姬不但受宠还有一个儿子。
他们的母亲后面那点占了,但是前面那一点可真的是惨不忍睹。两位陈氏滕妇除了在祭祀上能见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夫君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侍寝的机会。
如今后寝里西施一家独大,就是那些新进的新鲜美人都没法夺取她的光彩。而且还姿容焕发的做了很多年的侧夫人。
西施的容貌两名公子曾经在一些燕席上有幸目睹过,就算是对这位越国送上的美女再多的不满也要承认她的姿容,即使是多出美人的吴国也鲜有人能比得上。
公子姑蔑瞥了一眼公子地也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室内静的只能听到公子地手里摇动的那把便面扇动的声响。两人沉默对坐一会。
“算了,”公子地道,“太子是嫡长子,不是我们能够比得上。”
“你这是甚么话?”公子姑蔑冷笑道,“嫡长子又如何。”他们的君父就不凭着嫡长子的头衔做上太子的。各国之间的肮脏事,就连最守周礼的鲁国,都有那么几个国君卿大夫不守规矩驱嫡子立庶子。
大家都是一个父亲,如今太子已经有些被君父疏远远离了,他们又凭什么只是因为嫡庶就一定不争呢?
“太子已经被君父疏远,太子无错,那就找出他的错来。除非他是鲁国仲尼丘一样。”公子姑蔑说着又笑了,“就是仲尼丘那样,也是个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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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是恶月,阴阳相争,忌讳房事。夫差是不敢惹怒鬼神,到了夷光这里也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不过夫差送了夷光一个大大的惊喜,或者说是惊吓更加妥当。夫差竟然叫人送来了一只青铜盉!
盉是礼器之一,但是到了现在更多是作为水器用了,不然这个盉弄不好还得供奉到大庙里去。
吴国本土所产的青铜器是比不上楚国的精致,不过送来的那只青铜盉也是算比她之前看过的那些楚国青铜器还要好上一些。提梁处都是镂空的小龙,就是盉腹部都是龙纹。这件礼器给她,还真是无上的宠爱。
夷光对着那只金黄的青铜盉看了一会,那边夫差就和一个给了心爱女子一件礼物的少年一样,小心的看着她的神色,生怕她有一丝不满意的。
夷光这些年在吴宫中见了许多的好东西,齐国的,鲁国的,楚国的,晋国的。那些臣服于吴国每年奉上来的贡品,其中除去赏赐给功臣的。给后寝的,其中的精品肯定是要给她看看的,让她比君夫人后一些挑。
这只盉……夷光跪坐在茵席上,伸出手去触摸。冰凉的触感就从指尖传开来。盉的肩上有一行篆字的铭文。
“敔(吴)王夫差吴金铸女子之器吉 ”夷光是能看懂周铭文的,她抬头看了夫差一眼,夫差见到她投来一瞥,立刻就笑起来。
“中意不?”他问道。
“嗯。”夷光笑起来,眉目弯弯,面容上柔情点点。青铜礼器是不能随意铸造的,夫差能有这份心,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了。
“妾用新盉为国君调酒?”夷光问道,盉本来就是用作调和酒的水器。夫差给了她这么一个青铜酒器,她自己是不怎么喝酒的,正好拿来给夫差服务了。
“那都是寺人该做的。”夫差摇摇头。“不是你这个侧夫人该做的事。”
夷光又仔细的看看那只青铜盉,上面的龙纹很多。其实夫差对她,在物质上有很多都是僭越了的。龙纹凤纹之类的纹饰在她的宫室里从来就没少过。
恐怕君夫人那里的好东西都比自己要少。夷光颇有些得意的想道。结果心里得意,一想到正室大战小老婆她浑身一个冷颤就清醒了。
夫差是察觉出来她的不对劲,他也不招手,自己走到夷光身后将她揽进怀里。“怎么了?”
夷光在夫差怀里顺着他抱她的姿势就趴在他胸口上,“妾想到国君对妾这么好,”她也不哭,眼泪这会也不是说下就下,“妾也没有甚么回报国君……”
夫差就笑喷了,“乱想,你好好呆在寡人身边就行了。这就是回报。”
“可是,太贵重了……君夫人那边……”青铜器可不仅仅是水器和食器那么简单,背后代表的更是身份和权力。夫差给她做了,把君夫人等一众女人丢在一边,夷光觉得这会那些女人把自己活吃了的心都有。
不患寡而患不均。夫差已经被自己占的干干净净,就是那些后来进的美人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夫差依旧是铁打不动喜欢到她这里来。
妾侍们和她关系也就那样,反正大家一样的靠美色上位。不是西风压了东风,就是西风被东风压的直不起腰。
可是君夫人,她是真的觉得吐血。她以前没有说过君夫人坏话,更没有哭哭啼啼拉着夫差说要自己儿子上位的话。搞成现在这样,还真的叫人无语哽咽。
那么用儿子的前程换君夫人的放心?她又不脑残。
“齐姜你不要管。”果然提到君夫人,夫差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寡人给你就给你了,她想要,就和寡人说吧。”
谁敢说自己要这个啊!夷光一下子就把头埋在他胸口上。
“舒齐这段时间说起政事也算是一板一眼,过几日寡人让他去上军里吧。”夫差说道,夷光感受到他说话时候胸腔的振动,轻轻的嗯了一声。上军是夫差统领,而下军是由太子统领。
要是把舒齐放在下军,倒是有几分叫兄长带弟弟,要是相处的好,舒齐也是太子日后的一份助力。可是夫差是把舒齐放在上军,是他统领的。看样子怕是没有叫舒齐做太子助力的打算。
夫差就是她在吴宫里的救命稻草,等到儿子有了封地她就可以真的有了底气了。
太子宫室里静悄悄的,寺人和侍女们垂着头侍立。活似个木俑一样。、
最近太子宫室里和后寝一样,也是闹的颇有几分不开交。齐国滕妇叔姜生了王孙,又自持君夫人侄女的身份,在太子宫室里很有几分不将太子妇放在眼里的意思。
而太子妇膝下空虚,又碍于君夫人颜面不能好好惩治这个妾侍。
结果叔姜越来越肆无忌惮,有一次还想要和太子乘坐同一车驾。
这还了得!
太子友坐在宫室内,旁边的青铜灯台足足有一尺长,里面添加满了灯油。他手持笔在竹简上写着什么。
桃树有华,灿灿其霞,当户不折,飘而为直,吁嗟复吁嗟!
这是齐襄公在妹妹文姜出嫁的前夜送给文姜的诗句。
他写好,等到墨迹干涸,将那片竹简收到袖中。有些事在心里头久了就成了执念,而执念就是哪怕撞个头破血流,也想要去试一试的。
作者有话要说:揉脸
第106章 出嫁
夫差说做到就做到;舒齐就进了国君手下的上军里。一段时间跟着他学习政务;一段时间到军里打磨;要是有战事了就跟着一起出征去,好到战场上见见世面。
除了舒齐被夫差安排着锻炼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龙也要出嫁了。
龙本来就比舒齐大,已经满了十五岁了。但是修明这些年不比刚刚入宫时候那么受宠,也没有再次怀孕生下一个公子。不过有夷光的照拂,她在吴宫中的日子过得不错。因为龙不是儿子,又是个庶女,庶女的婚事总是叫人有些心惊胆战的。于是干脆就到夷光这里来。
“要是在姑苏里是最好的了,”夷光和修明说道;她在脑子把那些卿大夫们的儿子孙子给过了一遍,“可要是哪个呢?”
“好像伍子胥之末子尚未娶妻。”夷光说道。
修明原本正拿着杯卮喝蜜水,听到夷光这句话一口水差点就喷出去,呛着了。
她捂住胸口咳的死去活来,一众侍女围着她又是拍背又是递上水来,弄了好半天终于平伏下去了。修明白她一眼,“你可别害我!”
伍子胥被夫差给赋闲了在姑苏里可真的不是什么不被人知晓的消息,连伍子胥的长子都在那里被晾着呢,小儿子又能会有多大的出息?
“我只是一说,你以为国君会真的和伍子胥结为两姓之好?”夫差恶心伍子胥,伍子胥拿她们两个当做妲己褒姒一样的祸水。
真把龙嫁到那家,恐怕日子都要过的鸡飞狗跳。龙也不是迷迷糊糊好骗的性子。这姑娘也是能拔剑打架的。
“等国君来我问问。”夷光说道。
修明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叹了一口气,一双美目也垂下了。
“怎么了?”夷光让那些上前服侍的侍女退下问道。
“没甚么。”修明有些落寞的冲夷光笑笑,“只是想着,要是我肚子能争气一点就好了。”夫差自从她产女之后也不是没有去过她那里。但是都没有怀上。
夷光突然有些心虚,她霸着夫差。但是这么些年来,她也没有怀上。不知道是不是碰巧躲避过了排卵期,不过夫差这么多年来,倒是没什么怨言。
生孩子其实挺痛苦的,尤其生完之后腰上还要痛上一段时间。
“龙的事情,等到国君来了,我会说一说,能留在姑苏自然最好。”夷光说道。
“就算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