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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钱文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为了安氏还是自己,还是为了母亲。
钱展鹏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把自己的态度和心思都表达了出来,他是不打算认生母的。
那个女人不知羞耻的跟人跑了,等认出了父亲,然还异想天开的想要回来?
平妻,她是听说了娘的出身吧?她也敢瞧不起娘?她怎么敢跟娘比,竟然还妄想跟娘平起平坐,甚至想要压娘一头?
钱展鹏对生母完全没有印象,那安氏对他虽说有生育之恩,可是那个女人当初抛离幼子跟人私奔的时候,她有没有为他想过?他在懂事前,郭燕就入了门,又一直疼他爱他,从来没有分过亲疏,在他心里,一直把郭燕当做自己的亲娘。
如今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想要借着郭燕的出身羞辱于她,钱展鹏怎么不替郭燕愤怒,虽然,那个女人是他的生母,可是,那个词语只要一提,他就觉得愤怒,不,无关紧要,那只是一个词而已,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钱文慧见哥哥从心底里选择了自己的亲娘,心底自然也松了口气,转而起了悲伤,她想起了哥哥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一家人还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在什么时候?
自己一家才四口人,四分五裂的分了三个地方,父母虽然是为任一方父母,却不住在自己家中,自己也借别人家,哥哥也受自己的牵连,有家住不得。
说起来,自己应该高兴才是,父亲办公差,出外任虽然苦些,可是却为百姓办事,替皇上效命;哥哥也是因为出息大,才有了这么难得的机会出国见世面,自己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自己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也可以跟哥哥一样,考科举,不用寄人篱下,就算是遇到这种身世之谜,也可以远远的离开大兴,至少,可以暂时的逃避一下尴尬的处境。
钱展鹏等人走的事情,算是大兴一大盛事,尤其是京城,许多家族中都有子弟被选中,皇上新近登基,这批人等于是头一批“效忠”于他的,他自然重视,于是,专门请了他们的一些家人,进宫参加宴饮。
钱文慧作为钱展鹏在京城里唯一的家人,也被邀请入宫赴宴。
被邀入宫的女孩子很多,让钱文慧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可是能被邀请的小姑娘们,除了是陪同大人来的,就是家族非常有势力背景,全场恐怕只有钱文慧一个,父亲的官职最低,也没有庞大母族可靠。
“你就是钱展鹏的妹妹?”一个身着锦衣的女孩,一脸鄙夷的看着钱文慧,她身上穿的衣服跟钱文慧的衣料差不多,都是红底碎花的蜀锦,这种面料,属于蜀锦中最难织的一种,那碎花不是绣的,都是织娘一朵朵织上去的,看上去跟真的差不多,比最好的绣娘绣的也不差。如今会绣花的人比比皆是,绣的鲜活的也很多,只有这种织上去的花纹却不多,因此,就成了千金难求的稀罕货,她却没有想到,自己压箱底的衣服今天穿出来,却成了别人的陪衬。
“是,”钱文慧弯腰行了一个便礼,也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这个女孩子心里在想什么。自己难道因为身份卑微,就不应该穿跟她一样的衣服吗?这身衣服已经是自己最差的衣服了,想到那满柜子的繁锦盛衣,钱文慧也很头疼,自己十年前都是往丑了打扮,可是自从到了景宏身边,他生怕自己不漂亮,使劲的把自己往鲜亮处捯饬,钱文慧开始不愿意,可是景宏很霸道,搜走了钱文慧以前的衣物不说,还会惩罚伺候她的丫鬟。钱文慧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伺候自己的人受罚?只好按着景宏送来的衣饰穿着打扮,在七王爷府,自然都是挑最好的穿,哄景宏高兴,今天进宫,她专门挑了一身最不起眼的,可却没有想到跟别人撞了衫。
钱文慧生的貌美,穿什么都漂亮,现在身着锦衣,自然是光彩夺目,那丫头虽然长的也不差,因为比钱文慧年长,脸蛋也不差,身段更开一些,如果单看,也是一个娉婷的美人,可惜,她今天遇上了钱文慧,还倒霉的跟她穿了相似的衣服,悲惨的是,她的衣服做工跟钱文慧的比,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的裙子只是如今流行的样式,因为布料的原因,只取了其大方得体,做的简单,——繁华富锦的衣服,最忌层层叠叠,简单大方才能够显示出衣料本身的优雅多姿。
可钱文慧的衣服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上身除缀了几颗东珠外别无装饰,可那几颗东珠,却个个圆润光洁,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若是在夜晚,还会跟夜明珠一样,散发出荧光来,这样的珠子,个个价值连城,钱文慧却随意的当做衣饰,点缀在衣服上面。而她下面的裙子却一改上面的简洁大方,仿佛布料不要钱一般,层叠无数,看上去有些西方的蓬蓬裙的样式,因为钱文慧瘦弱美丽,更是把她衬得跟个娇弱的公主一般,只想着怜惜。
这位姑娘可是皇太后娘家的嫡出侄孙女,因为正赶上花信之年,才会被请来参加宴会。
没错,这种皇宫中的大规模宴饮,有变相相亲的意思,所以,大家族的子弟,小姐,才有机会入宫。钱文慧的请柬,一半是得益于钱展鹏的关系,一半却是因为景宏,他认为钱文慧年纪到了,该参加一些这方面的聚会,不一定非要去相亲,见见世面,结交一两个闺蜜也是好的。
可钱文慧不知道,她只以为是单纯的给钱展鹏他们的践行宴。因此,她比别的女孩子更大方一些,却不料招来的目光更多,钱文慧并不喜这种被万千目光注视的感觉,因此尽量的往角落里躲,却不料招来的这个魔头。
第一百零四章
齐嫣儿,现任太皇太后的内侄孙女,算起来跟景钰同辈,岁数跟景钰差不多。要不是因为景氏先祖留有“三代血亲不得联姻”的祖训,说不定就被太皇太后配给了景钰做正妃。
她自小聪明伶俐,很得太后,当时还是皇后的喜爱,经常被接进宫中玩耍,因有皇后的关照,齐嫣儿的待遇在宫中,不是公主胜似公主。
她出生的时候,皇后早就坐稳了椅子,其家族正是鼎盛之时,后来她又被皇后接进了皇宫,在宫中又被皇后宠的厉害,回到家中父母也不好管的太严,导致原本聪明可爱的孩子就被宠坏了,除非宫中正经的主子,她看谁都斜着眼,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宫里的太监和宫女嬷嬷们私下里都把她和景钰并列,称为双魔。
景钰从小淘气是出了名的,可人家是正经的凤子龙孙,玩儿的过火些并不为什么,宫人即使有所不满也不敢有任何怨言,若不然就有影射帝后不教之过的嫌疑。
这位齐嫣儿不过仗着皇后的势,就敢在宫里嚣张横行,不把人放在眼里,她也太自以为是了些,引得诸多宫人侧目,明里不敢挤兑她,暗地里却少阳奉阴违。
她身边近身伺候的人为了少受眼前苦,一心想哄着齐嫣儿高兴,平时伺候的时候,尽捡那些不要钱的奉承话一个劲的往齐嫣儿耳朵里灌,把齐嫣儿捧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大兴兴盛三百年,皆因为上位者坚持实行仁政之故,圣祖皇帝即位之后,亲自手些明训,“水能载舟,亦能覆船。”的牌匾挂在太和大殿,皇帝御座的上头,代替历代皇帝头顶上“正大光明”牌匾,此匾不仅警示了后世一百多位景氏皇帝,警示着满朝文武大臣,也变相的抬高了奴隶制度下伺候人的奴才们的生活待遇。
且不说皇帝和官员们是如何亲民执政,只提在皇宫里头,主子和奴才等级分明,奴才做了错事,主子也会惩罚与他,主子们为了迎合上位者的欢喜,顾全自己的体面,除非十恶不赦,一般是不会打打杀杀,取人性命的。
当然,并不是说宫中就没有了龌龊和罔顾人命之事,皇宫里自古以来就是白骨堆砌着向上爬的地界,谁若单看那表面上的金碧辉煌和姐姐妹妹其乐融融之象,就认为皇宫是人间仙境所在,那么,他恐怕连死字怎么写的都没有认清楚。
敢做那些杀人害命之事的,都是计划的周详,安排的慎密,就算是事败,也不见得能够牵连到自己身上,除非当时人,一般的人那里知道,——知道的人因为各种原因也不可能四处嚷嚷,去自寻死路。
而且在这宫中,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很多,何必非要走那最不保险的一条。
在这宫中,表面的祥和底下,又有多少隐晦藏在隐秘之处,不为人知?
俗话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宫里的主子们不可能亲自去办事,她们身边的大丫头,出门代表的就是她们的威严和身份。
齐嫣儿因为皇后的原因,接触的多是这些人。
宫里除非新来的宫人可能清白木讷些,等她们能够到主子身边伺候的时候,那个不混成了人精?
她经常在宫中做,住就在皇后的鸾凤宫,本来是皇后对娘家的一番尊重之意,也是对齐嫣儿的一种保护和爱护,齐嫣儿却当了真,真的把自己当做公主来看了。
景钰从小就被皇后接到宫中教养,又不用去上房学习,几乎天天赖在皇后身边缠磨,跟齐嫣儿那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齐嫣儿看不惯景钰“不学无术,”景钰瞧不起齐嫣儿拿着“鸡毛当令箭,”两人年岁差不多少,都身份特殊,脾气也一样被惯坏了,针尖对麦芒,吵架拌嘴那是家常便饭。
小主子们吵架拌嘴,弄的鸾凤宫经常是鸡飞狗跳,帝后都看热闹不管,底下人更不敢多嘴生事,也就此把齐嫣儿惯的越发无法无天了,有一次,齐嫣儿跟景钰拌嘴,气不过竟然想要掌掴景钰。
那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孙子,奴才们那里敢让齐嫣儿伤到他分毫?
当时就有人架住了齐嫣儿的手,用眼神责备于她,――这还是看在皇后面上,宫人们已经够气的了,随便换上一个,先拖下去打了板子在上来说话。
齐嫣儿在宫中颐指气使的比正经的主子还像主子,素来是看不起这些宫人奴才的,她满腔的怒火无处发,直接一巴掌甩到了挡着她的奴才脸上,因为年岁的原因,巴掌扇到脸上倒是不怎么疼,可是,打人不打脸,那人可是皇后娘娘身边得用的大宫女。
景钰自小养在宫里,皇后亲自照看的时候少,可那是自己的亲孙子,她怎么不关心他的安危?景钰身边放的都是皇后最最信任的人,若非如此,她也不敢伸手拦住齐嫣儿,这种有面子的大宫女,就是太子见了也要对她点点头,说话气气的。
齐嫣儿吃了雄心豹子胆,把人家好心好意阻拦她犯更大错误的人给打了,——你是得皇后的宠,可你不过是个侄孙女,人家景钰可是亲孙子,你以为你打了人家,皇后会向着谁?你身份再尊贵,还能够越过人家的亲孙子不成?就是皇后肯饶了你,她还不得顾忌皇上的脸面?
这也是此宫女敢拦住齐嫣儿的原因,她自然也有自保的因素,自己看着的小主子若是被人打了,她也就只等着自杀谢罪了,孰轻孰重她自然分的清楚。
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