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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有的人大富大贵……就看人怎样用它了。因有祖宗遗训,文氏后人从不轻易翻开它,所以历史上文姓大文人极少,最著名的只有两个,一个是爱国诗人文天祥,一个是风流才子文征明。我从没有打开看过,也不想让你从文,因此一直没告诉你。现在你这样痴迷文学,也罢,今天就索性传予你。是成芳名还是得臭名、是享富贵还是乐清平全凭你一念之间。”停了一下,又看着何素芹道,“俗语说,成功的男人后面都有个了不起的女人,亦凡走哪条路,全在于你了。你们来——”
文鸿远把文亦凡何素芹引进灶间,母亲已把里面的锅拎出来,灶膛里的草灰也清得一干二净,连灶底的砖头也起了出来。
见他们进来,母亲直起腰,道:“差不多了。”让开身,文鸿远过去扒开最后一块砖,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露了出来。
文鸿远小心翼翼地捧到院中的八仙桌上,撬开锁。盒子里是一个布包,裹了一层又一层。文亦凡何素芹大气不敢喘,凝神地盯着父亲的手,等待一个改变命运的奇迹出现。
最后一层布打开了,里面是一本泛黄的线装本书。封面赫然写着四个篆字。何素芹不识小篆,文亦凡却皱起了眉头,而文鸿远却大叫一声,目瞪口呆。
7
“里面的书被人掉了包,是不是?”说到这里,唐娜忍不住插嘴道。
“掉包?”文亦凡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唐娜撇撇嘴,轻飘飘道:“这还用猜吗?文学作品里到处都是这样的情节。快说,里面是什么?”
文亦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里面只是一本杜甫的《杜工部集》。”
其实那里面还有一件东西他没有说,因为他暂时还不想让外人知道。那几块青铜葫芦碎片,虽然残缺不全,仍是宝物。碎片上的字太古奥,他不认识,就拓印下来,送到省城请安靖辨认,后来与何素芹离了婚,就一直没有去问过安靖。这次安靖让他回去,就是告诉他,这些艰涩古奥的字他已经考证出来了,是一篇古诗文:“……圣器兮,天地孕之……瓢与葫芦……阅微……观花……神可通之……透视……三分……先有葫芦……瓢……圣人为瓢兮适之葫芦……”到底是什么意思,正在作进一步考证。今天咏葫芦,“整日价细推敲,直把人都累倒”,自是有感而发了。
唐娜道:“后来呢?这个跟你们离婚有什么关系?”
文亦凡伤感道:“我父亲当时就昏过去了。送到医院抢救过来后,他就再也不肯说话了。加上另外一件事,让我父亲的病雪上加霜。我父亲本写得一手好文章,‘文化大革命’期间,怕逢文字狱,不敢动笔。后来费了十年之功写成一部书稿《天大笑话》,请一位在W省M市文化馆当馆长的老友帮忙审读。他就是如今的W省作协副主席欧阳袖。当时欧阳袖非常赞赏这部书稿,特地跑来找我父亲谈,还提了不少意见,说要帮我父亲核对修改,把所有草稿全要去了。我父亲病了之后,也一直等待他的消息。去信催问了几次,欧阳袖回信说,书稿送到出版社,被编辑弄丢了,草稿也被老婆搬家时当废纸给扔了。说了几句抱歉的话,把我父亲朝黄泉路上又送了一程。素芹不体贴人,说我们文家既有传世之宝,就不该看着我们这么长时间受困。是不是宝没关系,这样做就是欺负她了。还认为我父亲的那句话伤了她,吵着要离婚,说‘免得这辈子你不成功,都因为我不是个好女人’。我一怒之下,就和她分手了。我父亲禁不住连番打击……去了。”
十二
“这何素芹也太不通人情了。”唐娜愤愤不平道,不禁也有些疑惑,问,“哪你父亲为啥这么长时间一直不知道秘籍被掉了包?”
文亦凡道:“他们那个年代,正是破四旧、反封建的时候,哪里敢拿出来。据说‘文化大革命’时,险些被抄走。”
唐娜喝了一口咖啡,又问:“哪你父亲的书稿是啥内容,总该告诉你了?”
“我父亲为书稿遗失抱憾终身。他跟我说起过书稿内容。听说欧阳袖呕心沥血十多年的新作《玩世不恭》要出版了,我听着这书名就有一种感觉。唉……”文亦凡愤怒而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睛有些发红,轻轻道,“丢了家传宝物,我父亲觉得愧对先人。临终时要我尽力查访,盼望有朝一日能将《文氏春秋》找回来。咽气前,父亲的表情让我终身难忘。他抓着我的手,猛然坐起来,看着我,大叫了一声,‘文氏三功,无师自通。不拜圣公,难成奇功。’就这样睁着眼睛去了。”
唐娜看着他,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沉吟半晌,温言安慰道:“已经过去了。以后有机会,我也帮你慢慢查访吧。你也应该重新成个家了。”
“一个人如果有了两次婚姻,人生就是残缺的。”文亦凡伤感道,“我一直追求一个完美的人生,最终还是不能够。”
唐娜真诚道:“没有爱情的婚姻又谈何完美?还是正视现实吧。”
文亦凡苦笑道:“这两年我虽然有了比较稳定的收入,但我依然发不了财。为父亲看病欠下大笔债务至今尚未还清,我不想再累人累己,自寻烦恼了。”
唐娜问:“她呢,她现在怎么样?”
文亦凡道:“她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九岁,文化程度低,却很会做生意的个体老板,日子过得正红火。但最近遇到点儿麻烦,他们经营的饭店营业执照被吊销了,据说是得罪了镇上的什么干部。我托了好几个人找关系疏通。”
唐娜道:“她还好意思找你帮忙?”
文亦凡道:“她不知道,也不想让她知道。我只希望她过得好。”
唐娜感动道:“她是错过了一生最好的男人。”心里莫名其妙地酸起来。
文亦凡摇摇头,不以为然。只是道:“其实也不怪她。现在想来,我还挺感激她呢。那几年她讥讽嘲笑天下文章一大抄,弄得我畏之如虎,不得不字斟句酌,谋篇布局挖空心思要独辟蹊径——这几年文章的进步还多亏了她逼上梁山呢。”
唐娜道:“大学中文系的学生有一项专门训练课程,就是让学生每天从报刊上找十个病句,弄得学生后来都觉得报刊上没一句话没毛病。她对你的讥讽歪打正着,你就像金庸小说里的主人公,因祸得福,练成了一身好武功。”这句话算是说到文亦凡的心里去了。
说话间,夜幕已经降临了。窗外街灯初亮,咖啡馆里也愈加充满了浪漫的情调。文亦凡体贴地问唐娜饿了吗,吃点儿什么吧。依着唐娜的喜好,叫了两份新加坡炒饭外加台湾风味汤。
唐娜一边吃,一边看着文亦凡,心中那丝酸酸的滋味又泛了上来。起初文亦凡约她来,欲言又止的神态,还以为他对自己有那意思呢。觉得好笑,就故意逗他玩,谁知竟是自作多情,不禁有些懊恼。见文亦凡依旧有些伤感,想了一想,忽然道:
“如果我把你父亲的书稿夺回来,你怎么谢我?”
文亦凡看着她忽闪忽闪地大眼睛,失笑道:“怎么谢你?要是我们换个身份,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我就……”顿觉不妥,自己怎会开起这种玩笑。赶紧把“以身相许”四个字咽了回去。
唐娜却不介意,豪爽地笑道:“那你也可以以身相许啊。”
这一句声音大了些,周围的客人都转过头看他们。文亦凡连忙低下了头,唐娜却无所谓,朝众人笑了笑,算是歉意。
他们离开咖啡馆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了。
坐在唐娜的红色保时捷里,文亦凡才想起今天约她来的目的。正不知怎么开口,唐娜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问:“亦凡,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吧?不像是跟我约会嘛。”
文亦凡这才道出曲菲的事,问:“我想起来,那丛一凤好像是你那次大赛的银枪得主吧?”
“是啊?”唐娜问,“是曲菲让你找我调停的?”
“不是。我吃不准,没跟她说。”文亦凡笑道,“我不先跟你说好了,哪敢跟她说。要是你不答应,我怎么下台?”
“这么说,我是非答应不可了?”唐娜也笑了,“曲菲是国内驰名的‘百变女作家’,我只是一个不上正台的‘文坛魔女’,恐怕她见了我转身就走了。”
保时捷轻捷地穿过霓虹闪烁的大道,拐进一条清冷的街巷,就到了文亦凡单位的大门口。文亦凡下了车,唐娜在灯影里回眸一笑,轻轻一碰油门,一抹红艳无声地掠向幽暗的街巷深处,远远地转过一个弯,不见了。文亦凡站在门口,竟看得呆了。
8
文亦凡有一个怪癖,小时候就养成了。每晚归来,不做这件事就横竖无法入眠。没有人知道他这怪癖究竟是什么,那是他的绝对隐私,即使是与他朝夕相处三四年的前妻何素芹也毫不知情。今晚做完这件事后,已是零点时分了。正是大虾、菜青虫们在网上最活跃的时候。文亦凡接通网络,满世界寻找“文坛魔女”的芳踪,因不知其网址、QQ号之类信息,一时艳影难觅。信手乱点鼠标,不经意就闯进了新浪聊天室。
聊天室里到处都是“夜半酒吧”、“情感空间”、“性福之家”之类,挤满了千奇百怪的“绝种好男人”和“美丽坏女人”们。文亦凡徘徊片刻,施施然进入“个性天地”寻找文学同好。进去之后,方知这里也是“疯狂牛仔”、“野蛮女友”们的世界,便以一个“过客”的身份随手点击另一个“过客”,进入“私聊”,发出邀请。一会儿对方传来这样几行文字:
一张旧桌、一把破椅、一盏煤油灯。
一支笔、一叠稿纸、一地凌乱的旧报刊。
一个落魄的书生在凄风苦雨的寒夜孤独地奋笔疾书。
呵,碰到古龙传人了。幸运。一向对古龙笔法情有独钟的文亦凡不觉精神一振。显示屏上又跳出两行字来:
十三
——这是不是有点像台湾武侠小说家古龙笔下的人物?是的,这就是当年的我。
——我是一个贼,文贼。专门靠偷文章发财的贼。
“偷文章也能发财?”文亦凡吃惊地问。一句出“手”,才觉得自己有点唐突。
“当然可以,我就是靠偷文章发财的,人家都叫我‘文贼’。”那边坦荡如君子,似乎做贼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你很坦率,也很有勇气。”文亦凡放下心来,表示佩服。
“窃书不为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剽窃也不是贼……剽窃,写作人的事,能算贼么?”文亦凡想象着文贼肯定在为自己顺手从鲁迅那里偷来的幽默窃喜。那边的口气更加理直气壮,“我是为了生存。如今是市场经济、商品社会,有钱的是大爷,没钱的是孙子。我担一个‘贼’名怕什么?何况是一个‘文贼’的雅称。何况‘文贼’自有特殊的社会地位。能吃‘笔头饭’的在人们的眼里总是很了不起的。在文人圈内也许为方家所不齿,但在圈外却备受尊敬。记得当年高卧茅庐,可比乡村干部更受敬重,因为人们既不用怀疑我贪污受贿,又不用担心我欺行霸市。身边的乡党村民,你知道他们呼我为